给我亲一夏

精彩段落

林净和许岑为什么会在一起?

大概是馋对方身子吧!

朋友聚会,话题突然聊到第一次见面。

林净随手给许岑发了条信息:“你第一次见我,什么感觉?”

许岑回:“火热。”

林净弯了弯嘴角,拿起外套起身就走。

朋友好奇地问:“怎么了?”

“救火去。”林净说。

车里广播播报着今年夏天可能会出现有史以来的最高温,提醒大家注意防暑。

林净把车开进公司地下车库,乘电梯直达总监办公室。

许岑正在核对合同,办公室的门被“哐”的一声撞开,他一抬头便看到林净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四年没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话到一半,他看着林净潮红的脸颊和上下起伏的胸膛,顿住了。

几秒后,许岑放下合同,哑声道:

“过来。”

……

林净窝在沙发里,汗湿的头发粘在额角,哭红的眼皮轻颤了一下,他说,“许岑,广播里说,今年夏天会是有史以来最热的。”

许岑捡起散了一地的合同,倒了杯温水,将人抱进怀里,看着他把水喝了才回道:“是吗?”

会比他记忆中的那年夏天还热?

林净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许岑,摇了摇头说:“不会。”

002

四年前,林净受老师邀请,回母校任教。

下飞机那一刻被空气中的一股热浪扑的差点折回去。

他是个极度怕热的人,此生最讨厌夏天。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回头的时候,人群里,一个高大的男生举着牌子叫他:“林老师。”

那男生身高一米九以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阳光帅气,十分惹眼。

他穿过人群,走到林净面前,笑着说:“是林老师吧,我是研二的许岑,我是来接您的。”

林净晃了下神,应道:“哦……好好好……”

许岑接过他的行李,一路将他送到学校教职工宿舍楼下。

老房子没有电梯,许岑拎着行李走在前面,林净跟在身后,一口气爬了五楼,两人都热出了一身汗。

师母提前帮他收拾了房间,冰箱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饮料。

林净拧开一瓶水边喝边问许岑:“你喝点什么?”

许岑放下行李,顺手拿过他喝了一半的水喝了起来。

窗外,树叶晃动,一阵风微风吹了进来,林净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突然开口问:“你有女朋友吗?”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林净先一步反应过来,从他手里拿回快空掉的瓶子:“我喝过的,给你拿瓶新的。”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许岑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说:“没……”

林净:“嗯?”

许岑垂下头,红着耳朵说:“没有女朋友。”

“哦,”林净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今天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吃饭。”

许岑点点头:“那我不打扰老师,先回去了。”

003

林净收拾完行李,一头扎进了卫生间,好好洗了个澡。

当他穿着睡衣出来时,门外响了两声敲门声,他擦着头发去开门。

门外,许岑晃了晃手里的风扇说:“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他。”

林净笑了笑,侧了下身说:“进来吧。”

房间都是沐浴后的清香,尤其是林净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许岑脸不自觉的红了,他脚步不停地给风扇插上电源,打开开关,风扇的叶子动了两下又不动了。

林净站在他身后擦头发,好奇地问:“坏了吗?”

许岑有些不好意思:“刚从仓库翻出来,我冲了下水,可能是……进水了?我再试试。”

林净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拿了本书坐在许岑旁边:“你慢慢弄,不着急。”

许岑一开始只是想送个风扇就回去的,没想到才过了一会儿,他就把小电扇的零件拆了一地。

林净盯着手里的书,半天未曾翻一页。

他轻叹一声,放弃挣扎,他承认,第一眼见到许岑时,他的心跳就乱了……

林净干脆合上书,看了看身边的男生。

许岑摆弄着一地的小零件,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

林净举着书给他扇风:“热吗?”

许岑一愣,耳朵更红了:“还……还好。”

林净轻笑一声,没有拆穿他,手上继续慢悠悠地给他扇着风。

许岑又摆弄了一会,抬头看了眼时间,已是深夜,他抱歉地说:“要不,我给你扇会吧?”

林净给他扇风扇的手臂发酸,直接把书塞他手里,顺势往地毯上一趟,笑着说:“好啊。”

林净闭上眼睛,空气里只剩书本晃动的声音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许岑借着老式昏黄的灯光打量着身旁的人。

林净穿着短袖短裤,纤细的胳膊,修长的腿,五官精致,全身的皮肤像是从未见过太阳的白……

林净跟他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许岑想:“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好看到,他从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他,并且再也挪不开眼睛。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林净一睁眼,忽地撞上许岑炽热的目光。

林净弯了弯唇角:“你呼吸乱了。”

许岑被抓了个正着,仓皇的想逃,可他又被林净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吸引。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

他在青春期里都未曾对任何人动过心,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可他……看着这双眼睛,想吻他。

这想法一冒出来,许岑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老师,”他一开口,声音都跟着有些颤抖,他说,“你有男朋友吗?”

林净看着许岑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唇。

下一秒,鬼使神差的,他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一仰头,吻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两人措手不及,但谁都没有放开。

就像在本就不平静的水里扔了个炸弹。

热浪一阵接着一阵,滚滚而来。

林净被滚烫的气息灼伤,汗水滴在他的眼皮上,让他睁不开眼睛。

“热......”他揪着许岑的头发,生气地嘟囔:“好热,难受。”

许岑抚过他汗湿的头发,吻在他的额头,轻声哄骗:“一会就好。”

004

林净现在想起那段记忆,炎热的天气、滚烫的身体,连空气都是粘腻的。

还好,第二天学校就给他的宿舍装上了空调。

有天,有个同学去林净的宿舍,指着空调问:“老师,你不是有空调吗?”

林净才知道,许岑每次去他的宿舍都跟朋友说:“我去修电风扇。”

林净看着角落里那一堆拆散的零件,无奈地笑道:“嗯,主要是老师更喜欢小风扇。”

林净的大学也是在这读的,只不过从学生到老师,身份的转变让林净一度很难适应。

学校给他排的课不多,但偏偏都是早上。

林净经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被许岑推着往教室走。

“我不能翘课吗?”

许岑摇头:“很遗憾,你不能。”

“那我晚点去,你帮我点个到。”

许岑笑着戳他的脑门:“清醒点,你现在是老师。”

但好在,许岑每次都坐在讲台边,只要林净一伸手,水杯、龙角散、纸巾、笔,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递到林净的手里。

下课后,许岑给他解挂在后腰上的扩音器。

林净揉着酸疼的脖颈问他:“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恰好知道我要什么?”

许岑手臂环到他身后,一只手掌按在他的后腰上,滚烫的掌心仿佛穿过衬衫灼伤他的皮肤。

许岑勾唇浅笑:“猜的。”

扩音器解开,他刚要收回的手被林净按住。

林净也笑:“那你要不要猜猜我现在想要什么?”

从两人皮肤上散发的热量已经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一起。

许岑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林净轻笑一声,打了个哈欠,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说,“我想……睡觉……”

005

林净自知撩人,还乐此不疲,许岑又年轻气盛,禁不住撩拨,每次都要压着人欺负很久。

林净被欺负狠了,汗涔涔的,泪眼朦胧地看着许岑,他想:下次还敢。

那时的他们都很年轻,表达爱意的方式也都很直接。

拥抱,亲吻,缠绵。

只是,那来比夏天还要热烈的感情,终是没能长过夏天。

林净和许岑的照片被贴在校园论坛上的时候,正好是暑假前夕。

照片是在教室里偷拍的,许岑环抱着林净,林净将头靠在他的怀里,看起来非常暧昧。

是那次在教室里,许岑替他取扩音器。

老师和学生,偏偏又是两个话题人物。

帖子一出来就爆了,假期前夕,整个校园里都在讨论他们两人。

学校不得不停了林净的课。

就连许岑,也几天未露面,每天按时給林净发一条信息,说一句:“我很好。”

林净的老师,林教授,喊他回家吃饭,师母烧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林教授不仅是林净的老师,也是领养他的人,在林净心里,不是父亲却胜过父亲。

林教授倒了杯酒递给他,师母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说:“我那老姐妹家的孙女啊,刚从国外回来,我见过,非常漂亮,小净,你们年龄相当,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师母,”林净垂着头,“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师母有些尴尬。

林教授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下林净面前的酒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他说,“你长大了。”

说完,他起身回书房。

林净看着老师的背影,一辈子没曾弯过腰的老师,好像一下子老了。

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吱呀”,轻轻关上。

林净鼻子一酸,他知道他伤了老师的心,可就算如此,老师也不忍心对他说一句重话,连关门的动作都轻得生怕他伤心。

师母来拉他的手,攥在手心,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叹息道:“孩子,别多心,你老师他是心疼你。”

“嗯。”

师母再次叹息:“……为什么偏偏是那孩子呢?”

林净不解,为什么不能是许岑?

师母说:“小净啊,那孩子是许家的独苗啊,许家若是有意为难你,学校,你就待不下去了啊。”

“许家?”林净恍惚间想起刚退休的许校长,原来,是这个许家啊。

林净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是身份的差距。

从老师家出来,热辣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想,做老师有什么好?还要早起!

N城又有什么好?热得要死!

他藏在心底的敏感和自卑,这一刻被摊开了,晒在太阳下面。

他本以为亲密无间的两人,原来中间隔着那么长看不见尽头的路。

性别?出身?他的前程?

还是老师的声誉?

林净不知道,他的脑子像被搅碎了,理不清奔跑的方向。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一声。

是许岑发的信息。

他说,“我在你宿舍,等你。”

林净想见他!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疯狂地想见他!

他一路狂奔回宿舍,“哐”一声撞开门,喘着粗气问许岑:“要不要?”

许岑大步跨到他面前,把他压在门上亲吻。

他们在门厅两个平方不到的空间里,用力的撕扯着对方,全力的冲撞,压抑的低吼,放声的哭泣……

林净的后背被坚硬的地板磨得通红,他不知疼痛地勾着许岑的脖子哭着说:“还要。”

……

太阳落山,热浪褪去,许岑抱着像从水里刚捞上来的人儿,咬着林净的耳朵说:“我爱你,林净。”

林净抬起慵懒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眼角的泪痕还未干,他突然嗤笑一声,说:“别逗了,许岑,我们不过是馋对方身子。”

二十岁的许岑,还在上学的许岑,他僵硬地看着怀里的人。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抓不住他。

第二天,当许岑看着熟悉的房间,一切好像都没变,一切好像又变了。

林净走了,一声不吭地,带着他来时的那个小小的行李,走了。

他就像是风,肆意,潇洒地吹进他的世界,然后转身离开。

……

006

四年后,林净在公司里再次见到许岑。

彼时,他是建筑设计师林净。

许岑,设计总监,他的顶头上司。

他身上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气,宽肩、窄腰、长腿,霸道、沉稳、内敛。

许岑看了眼出神的林净,说:“林老师,到我办公室一趟。”

林净回神,慌乱的抓了两下头发,他甚至开始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穿那件白衬衫……

他抬手刚要敲门,们突然被拉开,林净被拉进办公室。

林净的后背重重的撞在门上,紧接着,温热的唇霸道的覆了上来。

许岑压抑了四年的思念,像瞬间打开牢笼的凶兽,恨不得把林净拆了果腹。

直到林净难耐的推他胸膛。

许岑这才放开他,埋在他颈窝闷声说:“怎么,林老师不馋我身子了吗?”

林净扯过他的头,捧着他的脸,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他说:“许岑,我好想你。”

许岑的眼眶红了,说不上来的委屈。

林净仰头去亲他的唇,他说:“我刚刚是喘不上气了……”

你看,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见证了他们每个难熬的深夜。

却在两人再次相遇时,眨眼间就回到了第一次见面……

回忆到此结束。

林净看着许岑的背影,他们再次在一起已经半年了,他却忘了,他还欠着许岑一句话。

“许岑,”林净眼眶一热:“我爱你,许岑。”

许岑整理袖扣的手指一抖。

四年前,那个不足两平方的门厅,林净那句“我们不过是馋对方的身子。”就像把刀子,日日夜夜地凌迟着他。

可他还是用鲜血淋漓的心脏继续爱着这个人!

凭着这份爱,支撑着他在异国他乡不分昼夜的努力,终于,在四年后,他空降到林净身边。

林净啊,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四年了!

许岑垂眸,然而到了这一刻,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回应林净,他整理完袖扣,走到沙发前,亲了亲林净的额头,温声说:“乖,累了吧,我送你回家。”

林净头靠在他胸前说:“好。”

车子停在林净家的楼下,许岑说:“我明天要……回家一趟,爷爷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

林净坐在副驾驶,低头扣着指甲。

四年前,他不告而别,许岑大闹学校,把退休的老校长许老爷子气到晕倒,直接送去了医院。

师母给林净打电话说:“小净,那孩子出国了,听说他在许家长辈面前立誓,此生不要许家一针一线。”

师母又说:“小净,我知道你是担心影响你老师的声誉才离开的,我们没关系的,真的,我跟你老师都老了,也该退休颐养天年了。”

“可是,师母……我已经把他弄丢了……”

………

林净忽地抬起头,一把拉住许岑的手腕:“你还会回来吗?”

许岑被他拉得一懵,随即笑道:“当然。”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只要林净在这,他就一定会回来!

林净还是不肯放手,他把下唇咬得通红,他说:“许岑,你恨我吗?”

许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看着那片红唇,忍不住吻了上去,唇齿相磨,他问:“林净,你还逃吗?”

“不逃了,”林净摇头:“我后悔了,四年前那个晚上我就后悔了!”

林净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糊了整张脸,他哭着哽咽:“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再说一次你爱我!好不好?

“我爱你,林净!”

许岑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鼻尖上,嘴唇上,他说,“我一直爱你。”

“我也爱你,许岑。”林净哭着说:“一直爱你!”

尾声

许老爷子没能等到夏天,在许家人的陪伴下安详地离开了。

许岑在医院照顾爷爷期间,林净一直陪在他身边。

葬礼上,许母给林净戴上孙子辈的孝,摸了摸他的头,红着眼睛说:“好孩子。”

师母做了一桌子菜喊两人回去吃饭。

老旧的宿舍楼拆了,扩建成了图书馆。

五月的N城就热得不像话。

许岑给林净扇着风。

师母笑他:“还是那么怕热。”

林净摇摇头:“我好像喜欢上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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