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精彩段落

“操,又他妈停水了,见着我老公了吗?”张锡辰刚从厕所出来水龙头就没水了,他按了两泵消毒凝胶抹在手上。

对铺室友说:“他在图书馆吧。”

张锡辰坐回床上拿起手机,“我给他发个消息问问。”

室友劝说张锡辰:“他明天考卫生,你让他学吧。”

“什么叫我不让他学,我就问问,我又不吃了他。”

这边刚说着,夏泽就背着书包进了屋。

“我刚还找你呢。”张锡辰说。

夏泽把书包放在张锡辰的桌子上,“怎么了?我刚下课,放个白服去自习。起来,我手机在你这里充会电。”

然后他很平常地躺在张锡辰床的另一边,张锡辰倒下顺手搂住他的腰,“宝宝,厕所又停水了,你待会想不想出去住。”

“住哪?”

室友打趣着:“你们又出去啊,这一个月出去开多少次房了。”

“我们就喜欢度蜜月。”张锡辰说完用脚勾上床帘,遮住两人的身影,“所以你去吗?”

夏泽在张锡辰怀里摇头,“不想去,我还得复习,明天卫生学你给我考吗。”

“出去住又不耽误你复习,你在那边背呗。”

一点都不小声的嘀咕室友听不下去感叹道:“狗男男啊。”

夏泽此时掀开床帘跳起,“上次我们订了一个电竞酒店,他他妈拉着我打一晚上游戏。第二天早上我有课他没有,他自己搁床上睡觉我自己跑来上课的。”

张锡辰搂住夏泽的腰重新把人带到面前,然后拉着夏泽的胳膊开始撒娇,“那天熬大劲了,但这次不一样,咱俩出去复习,走嘛老公。”

夏泽还是耐不住张锡辰的软磨硬泡,答应着:“行行,你订房,走。”

张锡辰一把拽过夏泽的胳膊让人坐在自己腿上,他用脸蹭了蹭夏泽后背,“好,那咱俩还住大床房。我晚上挨着你睡,可香可美了。”

“张锡辰你别太恶心了。”夏泽嫌弃地推开张锡辰的脸,“你看着来,我把书和习题集背包里。”

“听老公的。”

这粘腻又暧昧的相处方式,室友听完也只是默默拉上床帘,早已经见怪不怪。

但不会多想,因为他们只是室友、顺道兼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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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混乱的关系开始在什么时候呢?

要仔细回想的话是在大一快结束的时候,那是一个天气很炎热的七月初,蝉鸣像浪花一层接一层。

在张锡辰发现网恋了好久的白丝大胸妹妹是个中年油腻男人后,受了点刺激让他每天和山上的野猴子一般,在宿舍仰天长啸。

恰好夏泽那些天失眠嫌他实在聒噪,两人简单吵了几句张锡辰突然爬上夏泽的床说要教训他。

“你凭什么嫌我吵?我他妈谈了半年的恋爱告诉我是个土肥圆,还是个男人。”

夏泽很有嘲笑意味地冷哼一声,“谁让你网恋,被骗了吧,活该。”

“你说谁活该呢!”

“说你说你。”

张锡辰将被子卷起蒙在夏泽脑袋上,夏泽边笑边伸腿踢他,“你滚下去。”

张锡辰压在夏泽身上挠他痒痒,“我不,谁让你幸灾乐祸!”

夏泽在被子下面乐得上不来气,这时突然地张锡辰凑在他耳边喊了一声:“老公。”

简单两个字砸在夏泽耳朵上,他人都愣了,然后立马坐直身子警惕地看着张锡辰,“张锡辰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吧?”

“我被男同骗了,你横竖你也喜欢男人,你还嘲笑我,所以你得补偿我。”

“我补偿你,你他妈喊我叫什么老公!”夏泽反应很强烈,“你滚!你去死!你神经病吧!”

夏泽的反应正中张锡辰下怀,他便来了兴致,一个劲地喊夏泽老公。

夏泽又羞又恼地从上铺跳下来,迫不及待地穿鞋跑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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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男人,出柜。

夏泽从大一进寝室的第一天就和室友出柜了。

记得那时候几个室友的反应先是炸掉脑子的错愕,但他们都还算不错,没有歧视他或者不理解,所有人很快就默认了宿舍里这个男同的存在。

夏泽那时候有男朋友,两人每天晚上都会打视频电话,来互诉衷肠互诉对彼此的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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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是广东人,三千多公里飞来北方读书,进宿舍后谁都不认识,饭也吃不惯,就连说话的口音也天差地别。

那时候的夏泽很腼腆,只天天抱着手机和平板,平时没事就窝在床上。

张锡辰是个纯北方人,看着夏泽这种罕见的南方人跟猫见了老鼠一样激动。

“泽泽。”这是第一面张锡辰对夏泽的称呼。

夏泽听完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有点恶心。

或者说很是恶心。

紧接着是第二句炸裂的话,“你搓过澡吗?我带你搓澡去啊!”

这给夏泽吓坏了,他开始怀疑原来自己的性向这么明显吗,让他一开始就遇到了这种流氓。

他呆愣地摇头。

张锡辰很热情地上手拉住夏泽的胳膊,“明天就走!我带你去搓澡!那么多年不搓你得多不干净。”

夏泽害怕地抽回手,“谢谢,我不用了先。”

张锡辰一个劲地问他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们广东的早茶是不是很好吃,我之前在万达吃得那个虾饺齁咸。”

“广东的虾饺是鲜的,不咸。”

“你们南方的粽子真的是肉馅的吗?”

“还有鲜肉月饼。”

“你是不是还没见过雪?我可以带你打雪仗!”

夏泽能当天出柜,也是得益于张锡辰的过分热情,这个人没有半点边界。

5.

对于出柜,张锡辰很是震惊,到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接受了。

每天晚上听着夏泽和他男朋友打电话,有时候他们会一起说粤语,张锡辰偶尔会感叹一两句,粤语真好听。

男同怎么了,张锡辰对夏泽不说是一见钟情,但好感度还是很多。

他们做起了朋友,不过这时候还是普通朋友而已。

张锡辰心里一直都有个带夏泽搓澡的执念,但一想他的男朋友会介意,后来也没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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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大澡堂对夏泽来说简直是噩梦,他曾逃过一节课去洗澡,专门挑的早八觉得人少。但还是看见了几根零星的鸟,原来男澡堂没有隔间,一个大淋浴房放着一百个喷头,可以容纳一百个人洗澡。

夏泽脱不下心里那条裤子,转头在学校附近的洗浴中心办了张单间洗浴的年卡。

洗澡钱给他心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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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泽和他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一开始他们是玩得很要好的朋友,一起学习吃饭逛街。

夏泽曾经也是一个直男吧,他初三和高一谈过两任女朋友,小屁孩瞎玩。

紧张的高三的某个傍晚,突然送到让夏泽面前的亲吻,让他的脸比远处的黄昏还要红润。

夏泽细数两人高中的相处,他好像不排斥这个夕阳之吻。

于是他便开始了两个男孩子的恋爱,弯的彻彻底底。青春里的喜欢,像是春日照射进树荫的阳光,混着高考的目标璀璨又耀眼,总是格外让人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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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为什么分手了呢?

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了?为什么他要和别人在一起呢?

夏泽也不知道。

分手的消息来自四月,那是夏泽人生中最灰暗,最没有希望的一个春天。

他的爱情死在了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里。


四月到五月的每一个夜晚夏泽都蒙头在被窝里哭,张锡辰全身上下最好使的器官除了鸟就是耳朵。

听见几声抽泣声后掀开夏泽脑袋顶上的被子。

“你哭什么?你男人不要你了?”

张锡辰的嘴最不好使。

夏泽彻底哭个不停,张锡辰见状爬上夏泽的床,那是他第一次闻见男生的床上竟然有种香味。

凑近去闻,夏泽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小孩味道,暖烘烘的。

张锡辰把夏泽抱在怀里一个劲地追问怎么了,问来问去才知道夏泽分手了。

这时候的张锡辰可来劲了,顺毛一样抚着夏泽后背,一个劲地安慰他。

“不就是被绿了吗?不就是不喜欢你了吗?男人多的是,没了哥再给你找。”

夏泽之后哭得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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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夏泽头也不回的就买了一张回家的机票。

不甘心地回去,死了心的回来。

没人知道他回家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之后不再用眼泪祭奠他那死去的爱情了。

前任很久之前送给夏泽一个蓝猫玩偶,一开始夏泽把它当做宝,张锡辰想碰都不让碰。分手后打算被丢掉时被张锡辰捡走,拆掉眼珠子用来打游戏垫屁股了。

现在长得像个扁平的黑色坐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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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被叫老公,夏泽那段时间刚分手,他是真的对这个称呼很无语。

但看着张锡辰每天和个傻猴子一样的原始,他慢慢也就不在乎了,两个单身汉这下算是彻底玩到一块去了。

然后就是吃喝玩乐。

别看夏泽是一南方人,喝酒是真能喝,闷不做声一个人能喝半斤白的那种,和张锡辰这种酒蒙子能喝一块去。

夏泽分手回来上学的五一后,一开始还算平静,后来有次喝酒接着酒劲开始发疯,直接喝倒在大马路上。

“别哭了,别吐了,不就找个男人处对象吗?”

“我他妈还没人要呢?实在不行咱俩过。”

“别吐别吐。”

那是他和张锡辰第一次开房一起住。

夏泽断片了,但还好有张锡辰清晰地给他回忆,回忆里的他哭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夏泽的前任他是真心喜欢过,但后来的忘却也是真的。

时间的洪流会洗干净过往的一切棱角。

此时要拿出特装逼的俩字,释怀。

后面的两年,他一直把张锡辰当做好朋友,多余的方面是一点也不敢想。

不是没想过,是没敢再往多处想。

张锡辰人很不错,他们做朋友是挺好的,打趣玩笑都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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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夏泽也终于不用花钱去外面的独立澡堂洗澡了,天天的单间洗澡平均下来就得八块钱。

但南方人第一次用北方澡堂很不习惯,本来学校的男澡堂就小,一百个冲头面对面放。

这是他第二次去,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进去的时候还是很局促,好巧不巧碰着打球回来的张锡辰。

张锡辰看见他很是纳罕,只见夏泽一个人站在角落捏着内裤看手机。

他上去一拍屁股,“干嘛呢?”

这屁股,真翘,摸着真舒服。

夏泽被吓的一抖,他都想原地表演遁地术了,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带毛巾。”

张锡辰在自己澡框里掏出一条蓝绒毛巾丢在夏泽脑袋上,“刚好我多带了一个,用我的呗。”

“不对我靠,你竟然来澡堂了!”张锡辰猛地惊讶一声,“那赶紧的,我今天好好给你搓搓背。”

夏泽抬起头错愕地看向张锡辰,小声反问着:“搓背?我没有澡巾,我不搓。”

“没事,你用我的。”

没一会功夫张锡辰晾着鸟站夏泽旁边,“赶紧脱啊,洗完还得吃晚饭呢。”

夏泽眼睛一闭心一横,脱了内裤。

张锡辰揽住他的肩膀打趣,“你也不小啊,我以为你自卑呢。”

夏泽脖颈红透直接反手对他就是一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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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夏泽再也不和张锡辰一起洗澡了,但因为孽缘吧,该遇见的躲不掉。

他有天晚上没吃饭,冬天澡堂人多,缺氧和低血糖让他直接晕在了里面。他用最后一丝的意识看见张锡辰进来,然后努力扑向张锡辰的身体,但还是摔在了地上。

之后据嘴欠的张锡辰回忆:“你那天裤衩子还是我给你穿的。”

夏泽真的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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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终于这样抓马的结束,在大二来上学时,夏泽的飞机和火车奔波了七个小时。

张锡辰专门买的和他一块的最后一程火车,因为高铁没抢上卖没了,原本两小时现在只能坐五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夏泽那天没有吃午饭很饿,长途跋涉他的腰和颈椎已经麻了,又一想到离家三千多公里,看着火车外绿油油的平原,他突然哭了起来。

张锡辰笑得特欢,但还是抱着夏泽把人塞在怀里,用外套盖住他的脸,由着他在肩膀上哭了一路。

5.

夏泽读书很瘦,标准的南方人体型,这让张锡辰一度以为他是个零。

后来混熟了之后,夏泽说他跟他前任没发生过关系,好像分手原因也是这个。

“可那时候他妈的全是异地,隔着三千多公里路,我他妈怎么和他睡!”

这是夏泽喝醉后扯着嗓子说的。

之后张锡辰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夏泽,大一的夏泽吃饭一个汉堡就饱了,张锡辰这可来劲了,非得给夏泽喂饱饭。

从一个汉堡到一碗面条再到现在两碗酸辣粉,张锡辰有很大的功劳。

与此一齐改变的还有他们的生活方式。

最大的改变也是,曾经夏泽温温柔柔地站他面前问:“张锡辰,我们的教室在哪里?”

那时候带点南方人的口音,说话是真好听。

现在有点事时,夏泽最炫民族风的彩铃响起,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用他那既凉薄又烦躁的嗓音喊着:“张锡辰,你他妈搁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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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一开始也只是好,夏泽在上铺,他不方便给手机充电,就会用张锡辰的插板,而彻底升华躺在一张床上开始睡觉是在大二快结束的夏天。

夏泽参加夏季运动会,在五十米短跑决赛时拉伤了肌腱,夏日炎炎,张锡辰背起他就往校医旁边跑,医生处理完后他又直接将人背上了五楼宿舍。

夏泽上不去上铺,就和张锡辰换床睡,张锡辰挺大只一人,躺在上铺总怕掉下来。

夏泽原说要不自己回去睡吧,结果直接被张锡辰按在床上,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同床共枕的生活。

后来一块睡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们这栋男寝的楼是整个学校最差的,宿舍老是停水,六人寝的宿舍,公寓楼停水,厕所里的屎都一层摞一层。

学校的日子过不下去,张锡辰就和夏泽出去开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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