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孽子

精彩段落

禾未淮没有用香水的习惯,身上只有很清淡的沐浴露的味道,甚至是酒店里自备的那一款,散发着隐隐约约的葡萄香精的味道。

左翀低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来,按掉了床头的灯。

房间内立刻黑了下来,只有闪烁的街灯从没拉上的窗帘里星子一般投映过来,禾未淮看着左翀再次欺近自己,上半身向床上压过来,于是禾未淮展开手臂,带着点试探地攀上了左翀的肩膀。

左翀的动作不疾不徐,只是来回地抚摸着禾未淮的腿,又像在撩拨,又像在品鉴,过了一会儿,他问禾未淮:“明天要早起,受得了吗?”

禾未淮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左先生,不用这么自信吧。”

“伺候人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自信的。”左翀收回了手,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酒店准备好的东西,在禾未淮的眼皮子低下用牙齿拆封。

禾未淮静静地等着左翀的动作,也慢慢地支起自己的双腿,主动在左翀面前左右分开来。

禾未淮知道自己是有毛病的人,明明在与左翀见面之前,哪怕看到了那些堪比明星面容的照片,都依旧只能感受到抗拒,可是真的接触到了左翀,又情不自禁想要与他有身体接触,甚至在才见面的第一天,就想要通过各种手段,发展出成年人之间才会有的关系来。

他就是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想上床,在国外的那些酒吧里的一夜情也是同样,禾未淮无法经营稳定的情感关系,无法谈超过两个月时限的恋爱,全靠一些激情的温存作为替补。

作为回国后第一个,也有可能在长期内会是唯一一个的情感替补对象,左翀的身体一开始让禾未淮觉得有些凉,后来渐渐滋生出胀痛和热度,致使禾未淮的呼吸都变得难以自控起来。

时间确实挤得很紧,左翀没有玩什么延宕性致的花活,两个人单纯又传统地深切体会到了彼此,所有的声音和动作压抑在黑暗之中,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时间一同流逝,最后将理智与意念统统向下吞没。

在四合的夜幕里,禾未淮听见左翀的呼吸声,带着不平稳的气流,用装出来的、礼貌性的温柔对他说:“你睡,后续都交给我。”

禾未淮想说自己从来不和床伴同床而眠,想让左翀离开,去单独开个房间,他不喜欢也不习惯自己的身边还会睡着另外的人,但话语被左翀的吻温柔地吞噬掉,让禾未淮没能说出口来。

第二天禾未淮醒得不够早,到了第四个闹钟都响起来的时候,意识才清醒过来。

前一晚的记忆扑入脑海,连带着身后不属于自己的、左翀的肉体滚烫的热度,禾未淮皱了皱眉睁开眼,先是放空地任由视线飘忽了一阵,而后才慢慢聚焦。

按照闹钟的指示,现在已经快要七点半,然而房间里昏暗得像刚刚黎明,昨晚没拉起来的窗帘此时此刻严丝合缝地关着,把令人眼花缭乱的白光全部遮挡在厚重的布料之外。

床单干燥柔软,身体没有太过明显的不适感,也没留下过于难以解释的印记。禾未淮慢慢地坐起身来,回头看向身后的左翀。

房间太暗了,禾未淮看不清左翀的面容,只知道依旧是帅气的样子,鼻梁高直眼窝深邃,肩膀以下的肌肉鼓胀着被雪白的被子遮盖,随着呼吸匀速起伏着胸膛。

禾未淮已经太多年没和人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他抬起手指想要碰一碰左翀的脸,又觉得应该先叫左翀一声,不知所措犹犹豫豫之间,第五个闹钟响了起来。

禾未淮没有防备,惊得全身一颤,赶忙回身关掉了闹钟,故意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先是一把摁开了房间的灯,又大力地推了推左翀的肩膀。

“左先生,这么累吗?要快点起床了!”

禾未淮摇晃了两下左翀的肩,听见左翀非常低沉而做作地笑了一声。

他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双眸清亮干净,没有一丝才睡醒的懵懂与迷茫,斜着瞳孔看向禾未淮,抬起手抓住了禾未淮的手指。

禾未淮愣了一下,随后了然:“你装睡啊?”

“想看看禾先生会不会早起就逃婚。”左翀笑着坐起身来,放开了禾未淮的手,用指节刮了刮禾未淮的下颌,“看来我昨天让禾先生很满意,都没有一点要跑的意思。”

禾未淮想要揶揄回去,床头的电话却响了,左翀收回手去接电话,无外乎是酒店的叫早服务,他一一应着对方说得流程安排,身后的床铺蠕动几下,左翀猜测是禾未淮起了床,开始准备穿衣洗漱。

听筒那边絮絮叨叨的间隙里,左翀听见身后的禾未淮小声地说了一句:“差强我意吧。”

“噗。”左翀没有忍住笑出来一声,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听筒道了声歉,让对方继续。

根据启市的习俗,婚宴是午宴而非晚宴,左翀与禾未淮要一大早先去山脚再去海边,补拍那些从没拍过的“婚纱照”,而后各自再回到酒店准备,下午听一听近亲们的“教诲”,再一起吃个饭,晚上就是一对新人的自由活动时间。

禾未淮不知道为什么一切社交的归宿都能演化成为团聚和吃饭,他闭着眼坐在梳妆台前,有化妆师为他简单地花了淡妆,而后固定发型的胶水喷在头顶,散发出令人生厌的味道。

化学试剂的气味烧灼着禾未淮的肺腑,让他回想起前一晚扑面而来的香根草味,想起洁白而柔软的床铺,想起左翀。

婚庆公司的摄影师看似也是第一次承接两个男人的婚礼,且又因为双方权势滔天,一行人大气也不敢喘,引导动作的话都显得刻意又尴尬,禾未淮严重怀疑他们一定拉了个微信小群,在里面接连不断地对这场婚礼各种吐槽腹诽。

他根据摄影师磕磕绊绊的建议,在索桥上摆出不算僵硬的动作,左翀更是神色自若,间或还能很“恩爱”地关心禾未淮早饭吃了没、冷不冷、累不累这样的琐事,演得好一手活脱脱的甜蜜伴侣,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两个人才认识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山边的份额拍完,连带着跟拍VCR的队伍一起,六车人浩浩荡荡又跑去了海边。

在海边拍婚纱照乃是启市这个滨海小镇一贯的传统了,今天又选得是个适宜结婚的好日子,海边四散着好几对新人,只有禾未淮和左翀的排场最大,连海边商业区的管理员都跑来搓着手卖乖,左翀习惯性地应着,禾未淮在后面隔着礼貌又疏远的距离微笑,被带到据说最适合拍照的位置。

其他组的新人怎么都要有个穿白纱的新娘子,禾未淮觉得自己和左翀的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估计那些打量的人群也这么觉得,一眼看去都是困惑的表情在交头接耳。

海浪卷着涛声摩挲着脚下的沙滩,风从四面八方没有规律地吹过来,左翀先是跟着引导,轻轻地搭着禾未淮的手,没过一阵就将禾未淮的手攥紧了。

“是冷吗?手这么凉。”

“不冷。”禾未淮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左翀,这样的距离他几乎可以数得清左翀睫毛的根数,禾未淮很想说是左翀的体温热得不合乎常理,但是身边的摄影师明显渐入佳境,开始絮絮叨叨地废话,禾未淮不得不放弃与左翀说话的念头,专心根据摄影师的指导摆出各种各样怪异的姿势来。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左翀身上的香水味甚至压倒了海风的腥气,夹裹着人体的温度,让禾未淮非常满意。

拍摄在上午十一点结束,禾未淮与左翀回到了酒店,他们并不需要亲自迎宾,故而只消准备一下,换一身衣服,各自坐等仪式开始即可。

且不同于寻常人家、普通夫妻的婚礼,宴席不过是个自助形式的冷餐会,比起婚礼,更像是公司年会那样的社交场合,禾未淮没有什么异议,反倒觉得不用全程高强度地接受无数人的目光洗礼,更让他觉得自在一点。

西装的尺寸都是早就量好的,款式也有专人帮忙选择,禾未淮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七手八脚地换了衣服换了发型,秘书给了化妆师和造型师红包,询问禾未淮是否需要独自休息片刻,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带领一行人离开了房间。

折腾了一上午——如果连带着昨晚一起算上,那就是一夜加一个上午,禾未淮确实有点腰酸背痛,但心绪烦乱也睡不着觉,他闭着眼假寐片刻,干脆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酒店给禾未淮与左翀的房间分别安置在走廊的两头,禾未淮站在走廊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左翀那边,来回徘徊了几步,却隐隐听到了些争执的声音。

声音来自于贴近左翀所在准备室的一个虚掩的门里,禾未淮好奇地看了看,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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