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电

精彩段落

“小意,你长得可真像咱们宁城首富他爱人,不过我觉得,你比他还要好看!”

我正灰头土脸地整理着花店里刚进的鲜花,闻声抬起头,微笑着应对这样已经听过无数次的赞叹。

小姑娘激动地红着脸,调出一张江岑搂着他的合法伴侣,一同笑脸盈盈看着镜头的照片,和我疯狂安利这一对据她所说磕了十年的白月光朱砂痣般的cp。

好吧,又是这张照片——

五年前我亲手撕掉的照片。

她不知道,互联网上流传的那张合照,站在这位年少成名的江总旁的,就是我。

不是所有的替身最终都能成功上位,夺走某霸总的爱。

我,许念意,就很不辛,是那些失败者中的一个。

因为,不是每一个替身都会是那个被名为误解的阴霾掩盖着的白月光。

而我,从始至终都是实打实的白月光替身。

不得不说,我也曾希望梦幻般的情节可以最终降临在我的头上,可惜最终降临在我头上的,只有一兜子钞票,和一句无情的“滚”。

对于我这一介凡夫俗子来说,应该是要为这一兜子钞票乐上个十年八年的,可惜,那时的我根本笑不出来。

霸总没有像小说里对我因“替”生情,但是我生情了。

单方面的暗恋,总是那么的卑微,偶尔还会带着下贱。

“念意,最近过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机械般的女声响起,明明念的是我的昵称,却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感情。

他的秘书如此,江岑更是如此,说不定还是江岑授意的。

我垂下眼眸,不与她对话。

因为我知道,每次只有当我不说话时,江岑才会接过电话,和我说几句。

每年一次的电话,都重复着这样的流程,如此十年了。

但他仍然坚持着要从秘书那里走一趟不知原因的流程。

他不倦总是这样走流程,我都要倦了。

大概只是单纯的嫌我烦,希望我早一些死心,我便还真要如他所愿了。

对面嘈杂声响起,我就知道,他要来了,搁在膝盖上的拳头不禁攥得更紧。

“喂,念意。”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依然不说话,眼眶酸胀得难受,

我听过这个声音在纳斯达克敲钟时的肆意,也听过这个声音在床畔的隐忍和疯狂。

如今,尽是漠不关心的冷淡。

“喂?”他不见回应,又重复了一声,见我仍无反应,便自己说了下去。

“今年的生活费我也打在之前给你的卡上了。”

哈,他又拿这事刺我。

被赶走那天,他摔在我面前的一兜子钞票里,有一张银行卡。

他每年都会固定在这一天,也就是我被赶出江家大门这一天把一年的生活费打给我。

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总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我来说定是个天文数字。

除了一开始把那兜子现金存在自己的卡里,开了如今经营的花店,剩下的那张卡我从未用过,甚至没查过它里面的余额究竟几何。

因为就连银行卡密码都是我被赶出门的日期,他在这点上也要羞辱我一阵。

思绪收回,我叹了口气,疲惫地轻答了声“嗯”。

今天临下班前,老客户突然前来,加购了一个超大款的蓝色调抱抱桶,导致我不得不加班了一个小时。

当时正临关门,蝴蝶兰没货了。

这支抱抱桶我最终用几朵蓝宝石矢车菊做点缀,顾客也很满意,还让我不必退还差价。

昨天本就没睡好,现在困倦得眼睛有些睁不开,脚步悬浮,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如同梦幻般的耳语,不真切。

零零碎碎地片段飘进耳朵。

“念意,我其实……你……”

“滴——”

一切的声音都掩埋在面前一辆失控的大卡车急促的喇叭声中。

我仓皇无措地站在原地,毕竟如何逃也逃不过,最终决定闭上眼睛。

下身传来剧痛,车架猛然撞在我的太阳穴。

甚至来不及在脑海里疯狂释放疼的信号,意识几乎立刻就强制性地脱离了我的身体。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不必看到这场车祸中自己的惨状。

只是意识消失前,我仿佛听到手机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那个声音似乎在叫我的名字?

眼皮实在是支撑不住,不多久我就坠入了沉沉的梦境。

身体仿佛漂浮在空中,可能是我最后一场梦境了。

没想到还是会梦到江岑。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天。

“妈妈,那支花好好看!”我用尚且稚嫩的声音惊喜地叹道。

没成想,妈妈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慌张地环顾周围,对四方不善的目光尴尬地点头哈腰。

“小孩子不懂事,对不住,对不住。”

我不解地眨着眼睛看着妈妈。

母亲小声在我耳边说道,今天是江家二少爷的葬礼,葬礼上是不能随便乱说话的。

本只想和妈妈分享一下自己喜欢的花,我不禁有些失落。

白色矢车菊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在安抚我的情绪。

我用鼻尖轻轻蹭了蹭矢车菊淡紫色的花心。

忽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脊背,让人背后一紧。

我回过头,发现一个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生正看着我。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举在胸口的,正是一束白色矢车菊。

淡色瞳孔的视线黏在我身上,粘稠得像未凝固的柏油,我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见过他后,我才知道什么叫长相如贵公子——虽然他本身就是。

男生穿着与本应自身年龄不符合的西装,却更显得儒雅。鼻梁高挺,面如冠玉,衣袖下露出骨节分明的手,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素戒。

我穿着一件反复搓洗的普通白短袖,在他身边,简直像是白墙上的鞋印。

我抬脚挪了几步,想离他远点。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生就是逝者的亲哥哥,也就是江家未来的大少爷——江岑。

见到他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他绝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我能一直把这一句话牢记在心就好了。

这样,我就不会在未来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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