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0-12 来源:书耽 分类:ABO 作者:顾南朝 主角:先生 先生
我和先生结婚已经有一年了。
确切来说,比一年要多上三十六天,八个小时零十七分钟。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当时他皱着眉笨拙地给我的无名指上套指环的时候,教堂里面的钟刚好敲了十二下。
听到这儿你可能要笑我。但是那天的教堂前白鸽飞起划过我先生身后的那一刻,真的很好看。
先生昨天听我讲这件事的时候就笑得像个傻子。亏我还记了一年。
太讨厌了。
果然直男Alpha都没有什么浪漫细胞。
我们是在去年夏天底结的婚。那天天气好热,闷得我们俩一头一脸的汗,先生脸上刚上的粉都给热化了,染得西服领子上全是泛黄的渍。我笑他黑就黑,充什么打肿脸的胖子。
先生可严肃,看向旁边宾客席上坐着的班长,人一身天然的冷皮,夏天冬天一个样,白的看起来要发光。他不言语,只幼稚的冲我瘪一下嘴。我知道他是吃醋了。
我又笑他。
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还记得,小气。
我和先生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刚刚失恋。说失恋也不至于,因为我当时连恋都没来得及恋上。
就很丢脸。
当时是个冬天,大家晚上一下晚课就一窝蜂全走了,教室里面差不多一人都没有。我一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那地方平时也没人坐,没有乱成一团的烂卷子,清净。忍了半天,我又悄默往班长座位那里看。
看了一眼,我自己都嫌弃自己真没用。
然后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他的桌子真整齐。卷子垒的高高的,最上面是今晚上新发的月考成绩单。数学满分,语文139,带上其他科目一总,衬得最后的那个排名像是要在这课桌上就直接射出光来。班级年纪排名第一。
我又瞥了一眼自己揉进垃圾桶里面的成绩单。
全班倒数第二。
数学78。
我还是没忍住,哭了。
我有点泪失禁体质。考试失利加上失恋,哭起来根本止不住。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特别难看,但是这里又没有什么人,我也不用愁自己作为Omega的什么形象啦仪态啦,哭得反正是越来越自暴自弃。
到最后我感觉自己都快哭崩了,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还稍微有点理智,知道要小点声别吵着班里最后一排角落里那个睡觉的同学,就狠狠咬着自己下嘴唇片子,抽出校服兜里面的纸巾来擤鼻涕。
纸巾这种稀缺物品,在班里当然是要省着使,我就一次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半张,擤掉哭得流下来的鼻涕,再往旁边一团,一会儿就团起一座白色的小山。
眼前模模糊糊的,我还稍微有点轻度近视,摘了眼镜看东西就有点糊,再沾上一汪的泪泡子,看眼前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当时才十六岁,正是出点什么事就觉得天都要塌了的年纪,情绪崩溃地难以自抑。这个就剩我一人的教室空荡荡的,“嘎吱”一声,还给断了一下闸,轰的一下,脑子一沉,我甚至感觉自己都被全世界抛弃了。
然后先生出现了。
就记得那天晚上黑幽幽的。因为停电,教室里什么都看不清。课桌上劣质木板被玻璃一碰,很沉闷的一声响,一个颇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我头顶上传了过来。
“啧。”
是一杯热牛奶。天冷,好像还有点热气。我眼眶子里全是眼泪看不清,就感觉脸颊上忽的敷上了一层热的雾。
我当时才想起来,刚转来的那个新同学,好像不怎么好惹。
他不会,揍我吧?
危机感一上头,我一下子就从那种矫情得不行的小情绪里被扔了出来,不敢伸手去接。我抽了抽鼻子,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真不是我怂。他一米八七,比我高一头,揍我一个这样瘦不拉几的小豆芽菜轻松得很,给他平时练个手都不够。
他还长得凶。眼窝极深,偏偏鼻梁却特别高,眉尾一挑,像头鹰隼。明明长着一双桃花眼,却总是带着刺一般的神情。别说我了,全班都没几个人见他笑过。
班里人都传,他以前在之前的学校里老混了,高一刚入学就打了几个高三的学长,还把一个揍得进了医院。
这我,就很害怕。
他这是嫌我太吵,嫌动手麻烦,所以想,想直接毒死我吗?
我咽了口口水,肩往后缩了一下,无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
“啪嗒啪嗒啪嗒”。
糟糕,眼泪掉进牛奶杯里面了。
今天吃过晚饭,又去和先生散步。
先生有一个坏习惯。他比我高,走路也快。散步的时候老是放慢点步速让我能跟上。这点其实还很不错,我很满意。
但他老是走着走着路就开始奇怪。很突然的,把自己胳膊往我胳膊肘里面一挎,往上一提,把我颠得一晃一晃的。
我都快♧感觉自己这小身板要给他晃散架了。
我抬眼睛看他,他还总喜欢装作没事人,或者有时候给我看得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就胳膊直接往我肩窝里面一穿,把我一揽,步速一快,带的我脚不连地的。
Alpha们都是幼稚鬼。
好讨厌。
我刚刚认识先生的时候,先生可不是这样的。
要不然,我才不可能答应和他结婚。
好吧。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挺玄妙的。从始至终这么多年,他也没问过我答不答应。
毕竟他之前从来没对我正式表过白。婚后也是。
我们是家族联姻。其实也不算是,至少不能说全是。他们家老爷子和我们家之前的老爷子之前是战友,当时是在上战场前随便提了一嘴,后来战争结束两人失联,他们家那老爷子怀旧,一直念叨,最后闹得这乌龙事儿。
要不然谁愿意跟这个凶神恶煞的直男Alpha在一起。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我爷爷他老人家还健在,估计都不愿意。
有时候闲下来,他公司里面没事了,我课也上的差不多,我就喜欢凑到他身边,固执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的,满足一下我那份小小的虚荣心。
一想到这个我就生气。
我觉得他心里至少也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吧,一夜的夫夫还说是有百日恩,更何况我们还认识了这么久。
而且他是结婚的当晚就毫不留情地把我给睡了。
整个过程之行云流水,以至于我现在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设计好了个套,就是等着给我钻的。
可先生总是不正面回答我,支支吾吾的,随口拿两个借口把我搪塞开。那段时间我正好辅修了心理学,闲下来层层逼问,拿心理医生特有的那种表情看他。有回话套得急了,他还给我闹红了脸,你敢想,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面红耳赤的,梗了半天脖子,**挺给我句话来。
“我当年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看上你了,怎么着吧。”
那我还能怎么着,给他做饭去呗。
给他炖个大王八。
炖了半天还没炖烂,气得我。
王八人喝王八汤。
我气得把锅铲子一撂,一转头,忽的看见先生在客厅拿眼角余光瞥我。我看他一眼,他又忽的转回去,像是小学生闹了别扭做错事情般似的神情,脸红得都到了脖颈。
我忽的就想,不能骂他王八。他老睡我,我以后说不定还得给他下王八蛋呢。
又最后看了一眼锅里炖的鳖先生。我放下手里想再剁开一点的刀,把锅盖扣上了。
呜呼哀哉。
都是一个命,何苦为难彼此。
做完饭,我戴上棉线手套,把砂锅端到桌子中央。把碗重重往他面前一撂。
自己盛。
算他还有点眼力见,顺带着给我也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