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9-3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花钦 主角:肖酒 卿雾
翌日清晨。
卿雾率先醒来,由于怕睡地上容易生病就让肖酒跟他睡在一起。
他们背对背,卿雾先感觉到脊背的温暖,越来越热于是就醒过来。
窗外光线较暗,想来是时候还早,于是他便继续蒙上被子睡觉。
“卿少爷!卿少爷!”响亮的女声穿来卿雾两人的耳里。
肖酒笑道:“女的?看不出来。”
卿雾懒得解释,他知道敲门的是家里的丫鬟,穿戴整齐,就去开了门。
问丫鬟什么事,丫鬟便说是高长老喊他和肖酒两人去议事房。很是着急的样子。
肖酒在床上也听到了,什么也没有表示,他在回味。
想起昨晚烛光熄灭之后,卿雾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不只是香,就像那种味道能把他勾的死去活来一样。他忍不住咽口水。
背对背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呼吸声就在他的唇边,当然也只是感觉。
“好,少爷我走了。”
“嗯。”
卿雾返回床边,道:“你也听到了,别卧床了,起来准备吧。”
“好。”单手撑着脑袋的男人道。
肖酒和卿雾来到了一房屋前,上面写着“流星似水”四个烫金大字。推开门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看到二人来了,众人留出一条道,喧闹的声音也停止了。椅子上坐着一位老人,虽年老,但姿态端正。
卿雾两人行了礼表示尊重。老人道:“出来吧。”这句话十分温柔,足以体现老人对这位即将出来的人十分喜爱。
语闭,一位将近花甲,白发稀碎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走到了和卿雾两人平行的位置也给老人行了礼。
“还记得我吗哈哈哈。”
肖酒费了很大力才忍住不笑,道:“哦,老吴?”
老吴大笑:“哎呦喂,还记得我,记得我就好哈哈哈哈哈哈……没让我寒心。”
老吴转头看向卿雾,微笑道:“好久不见。”笑的很大方。
卿雾愣了愣,回答:“好久不见应该跟他说。”看了看旁边的肖酒。
“哎呦,都一样嘛,我平时见你的时候也不多。”
老者看着这三人欣慰的笑了,老者名为高欢,在此地德高望重,很受爱戴。
“这次找你们两个来是有事情的。”老者道。
高欢讲话了,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站好,听高老人讲话。
高欢道:“人奴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吧?不知道没关系,一会告诉你们。这次的事情人命关天,我自然是想让你们平定乱事的。我方才也说了,人命关天,十分危险......”高欢看了看周围其他人,继续道:“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唉。只好扰你们清净了。”
肖酒笑道:“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事情我们没有做过,什么危险的地没去过。不怕。”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卿雾也是道:“为名除害,助人为乐,与人为善是本分。我等是晚辈,受不起您的高词。”
“是啊,并没有打扰我们。”肖酒说这话时语气降调,一直在用余光看身旁的人。
所有人都走了,他们二人也走了。出了门,已是大下午,朝红的阳光照在了两人身上。卿雾本身皮肤就白,阳光一照,更白了。
而肖酒呢?他不见天日已经很久了,久到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多久,一个概念也没有。几年还是几十年?此刻不重要了。他也不想多想,费脑力。人间阳光正好,不如多享受。就是有点刺眼,要慢慢适应。
“什么时候走?”卿雾问。
肖酒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只道:“随便,看你。”
卿雾只思考了几秒,道:“人命关天,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嗯,嗯?什么?这么快,我东西都没有收拾好!”不管肖酒怎么说,卿雾已经把他带到一条街上了。
肖酒一头雾水,问他来街上做什么。
卿雾道:“来了解情况,我们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办事。”
肖酒问道:“刚刚为何不问高先生?”
卿雾回答道:“高先生已经累了,你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些时间里高先生生病了,而且不轻,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就行了。”肖酒只觉得这个男生心细,处处为他人着想。
了解之后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有位少年说道:“刚开始只抓身体好的,拉去做苦力,到后面不管男女老少了。弄得人心惶惶的,每天提心吊胆。对,那个地方叫‘火焰燎’,你们真的要去吗?”
肖酒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你就不用担心了,照顾好自己和家人。”
俏湖。
这片运载货物的海域直通一处神秘的地方——火焰燎。虽是直通,但也只有路是直的。很多人冒险去火焰燎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无音讯。有的人说是死了,有的人说是被抓去做人奴了。没有人回来过,因此谁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只在一本书上记载一句话:通天火焰燃烧,不见天日,终日烟雾缭绕。
肖酒和卿雾上了船,使船的大爷也只能送他们到中间。快到中间的时候从天生下来一条分界线。向前望去,天际能看到一片片黑云,黑压压的,使人压抑都很。这景象不由得想起“黑云压城城欲摧。”也模样也差不多了。
可是二人这边却是晴空万里,阳光好不明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船夫准备往回使了,不得已两人只能飞到空中行路。空中飞翔其实不难,也不怎么耗灵力,就是这风太大了,环境马上也要未知了,实在不得不让人胡思乱想。
“起航——”随着第一艘船的使动,陆陆续续无数条船都飘在海面上。有的装有丝绸锦缎,有的装满了五谷干粮,还有的装了人奴。
“呜呜呜......母亲,我好害怕,我们要死了吗?”母亲带着哀痛又无助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孩子,抱的更紧了,也只能抱紧他。
“应儿不哭,我们不会死的,就是会有点累。我相信你坚强,你也要相信自己。我不希望那些虚伪的人说你软弱!”
名叫应儿的孩子没有再哭了,眼神是空洞的。有的人因为害怕加上船摇摆不定,开始呕吐。看守的人大多法力低下,只能做看守这种活。大概是心比天高,自己达不到的总是去嫉妒,看守的人不满了。
“烦死了,干什么?再吐把你们丢到海里面喂鱼!”
俏湖虽叫湖,也只是叫湖,实际是一片海。连接陆地和火焰燎,也算是分割线。
那些人听了此话就不敢再出声了,看守的人骂骂咧咧走开了,吐出来的东西让他感到恶心。
即将到达火焰燎,路上也出现了肖酒那边的景象,分界处阴晴不定。到了黑压压的那边,船上的人满脸都是“无所谓”不知是被迷了心智还是什么原因,都没有再哭喊难过,都没有表情。
只是其中一个看守人员却咧着嘴角,靠着柱子闭目养神一般。另外一个看守人员虽然没有笑,但一看也是没有迷失心智。也是双手交叉靠在柱子边上。原来是卿雾肖酒二人,不知什么时候掉包了。
后者能感觉到这些人确实是被迷失了心智,只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被什么迷失的。卿雾突然想到,难怪没有人出去,不说是出不去,被迷失了心智,万一不由自主变成了心甘情愿的奴隶也不好说。
就像是一个人想要操控一群人,让他们不是自己,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空有躯壳的人也有可能。
“在想什么?”肖酒问道。因为此刻安静得很,这句话一处着实空洞突兀。
卿雾道:“没什么,就算有现在说不了,有机会再说吧。”
“这么神秘?那好,我等着。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这艘船是无人驾驶,被施了法,会自行开往该去的地方。片刻,船在一座岛边上停下。所以人奴像都是训练过的,排的整整齐齐。一个一个地下船,岛特别大,岛上面有一片树林。准确来说,这就是一片森林,所谓的岛屿不过是因为这片森林单独漂浮在土地上。
然后这群人都走进了森林里面。肖酒二人把看守人的衣服换回了自己原本所穿的衣物。肖酒道:“这衣服不怎么样啊,做这么危险的活,衣服却这么粗糙。”
卿雾叹了叹气,施法把衣服全部打开在空中,道:“肯定没有,衣领处有药粉,看守的人经历那么多此行程,总要留点保命的东西。你刚刚不是问我在想什么?我只是猜测这些人被迷了心智是因为什么,施法的话那些看守的货色绝不会置身事外。
于此,方才你说衣服劣质脱下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味道。现在看来,我猜测有人对这些人奴施法散了药物,在空气中,无色无味。而这些看守衣领上面的药物想来就是用来抵制那些迷人心智的东西的。”
肖酒也是个聪明人,哈哈笑了几下,道:“可以可以,你很聪明。”其实肖酒在船上卿雾思考的时候他也想到了,只是没有继续细想。相当于明明很聪明,但就是不愿意动脑子。
那些人走的很慢,加上肖酒他两也不是软柿子,很快就追上了那些人奴。渐渐的,树林越来越烧了,多的是石头,还有......明显被烧过的树木。这些树不是变异的,仔细的话可以发现所以的树木都不是变异的,都是纯天然。大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纯天然的树木了,只是这里为何都是烧坏的树木?
然后众人面前出现一扇用石头做成的门,全部是石头搭建。中间是空的,约莫够两个人共同经过。上面用红色的染料......不!是血。用血写着“火焰燎”三个醒目的字。
“我还以为这座岛合着这片森林都是火焰燎的地盘呢。不过虽然这门不怎么气派,但不能只看表象,进去看看。”
那些人奴两个一排慢慢的往里面走,留出来的空隙不多,看不出里面什么情况。等所以人奴都走完了,肖酒和卿雾才并排最后进去。
他们被里面的景象震惊到了,里面......竟然有人生存,并且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肖酒心想,先不说书上说什么整天都是烈火烟雾,外面分明也是有大火烧过的残局。
到底是书本记载有误还是其中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而误导了所有人?
“哎哟,这两位是?新来的?”一位大娘道。接着其他人都围了过来,两人发现,这些人分明就是那些被抓即将变成人奴的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卿雾能闻到这些人身上都有迷人心智的药物,还好他们两个早就使了术法,不会受影响。所以这些人都是因为药物而变成这样的吗?外界的消息不是说是做苦力的人奴吗?
这里面很大,毫不夸张说,看起来比整个岛都要大上不少。
肖酒悄咪咪地在严冰耳边道:“还是不要打草惊蛇,慢慢来,先跟这个大娘了解一些情况。”卿雾自然不会反驳,随后大娘道:“去我家,我准备饭菜给你们吃,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跟着大娘走了,那些“人奴”也散了。
大娘一路上都笑嘻嘻的,其他人也是十分热情。一路上的景象,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是安居乐业,岁月静好,有果园还有田地,十分安逸。这种氛围让卿雾感到十分舒服,整个人都很放松。
突然,肖酒道:“差点忘了,你不喜欢热闹。”
卿雾过了很久才回复他:“不喜欢热闹不代表什么。有时热闹不错,有时宁静更好。”
......
转眼来到了这位大娘家,整体看上去有些破烂,大门紧闭没什么动静,想来她是一个人。大娘把二人带到了餐桌前,因为除了院子只有一间房间。二人就坐,大娘道:“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弄吃的。”至始至终都是笑脸洋洋。
片刻,大娘端着两只碗来了。两人一看,一只碗里面是不知名“食物”像是烧焦的玉米又碾成浆,菜相些许渗人。
另一只碗装的是有青苔的水,明显是方才从井里盛的。
无人动筷......
大娘还是笑脸,道:“怎么不吃啊?是嫌我老了做的东西有毒了?”
“不是......”
“那为什么不吃,你们都一样,虚伪!”大娘直接打断了卿雾的话。
说完说完这句话大娘脸上已经没有了笑脸,十分的狰狞,看着就很凶狠。那种眼神,比看仇人还要可怕。
大娘阴森森地道:“不吃就别走了,留下来做树吧!”
说着就飞快地向两人冲来,他们并没有用法力,对待一个老人家不至于。两人十分敏捷地躲开了,大娘像发了疯似的,愈打愈猛。
最后没办法,怕老人家伤着哪里来了,只好开了一个泡泡似的圈暂时困住了大娘。她在里面发疯怒喊:“啊啊啊啊,全部给我死,我受够了,啊啊啊。”后面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什么,总之没有再闹了。
肖酒道:“这个人太不正常了,现在仔细想想简直细思极恐。如果这里所有人都像这个人一样看似和蔼可亲,实际却精神不正常,太恐怖了。”
卿雾垂眸,稍作思考道:“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那些人前一脚还是被下药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就如我一开始说的,被人用药物控制了。开始这么快又变成了这里的居民,太快了,而且像此地久居。
如果是被人控制,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了这里的居民,那......是不是这里所有人都是被控制的呢?有没有正常人。”
肖酒道:“那我也说说,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正常人,我的重点问题是,那个人,或者说一群人吧,毕竟我也不知道幕后是一个还是一群。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费尽心思给这么多人下药,一次次一步步就是为了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没有把他们变成人奴,反而是一个看似很温馨的地方,很奇怪。”
卿雾又补充:“你刚刚在考虑有没有正常人,除去我们,难免会有没被下药的正常人,不够经历这些事情,身边还是一些被控制的人,太可怕了。怕是睡觉也不安宁吧,正常人也成不正常的了。不过如果还没有丧失理智,装作和身边一样的人‘正常人’我这里的正常人指的是那些被下药被控制的人眼里的‘正常人’也就是同类。”卿雾说“正常人”三个字一顿一顿的,音量倒是不变。
卿雾看来是认可这番话,让肖酒心里不由得开心。
卿雾问道:“我们要不要找正常人,像卧底,事情是什么样的正常人绝对知道。”
“话是这样没错,不说有没有,主要也难找。”就在卿雾略显失望想寻其他办法时,肖酒又笑着说:“哈哈,也不一定,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试试看。有什么事情大不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压不住就算了。人生何妨赌一赌。”
卿雾不知道肖酒这个时候说什么大道理,但还是按照肖酒的说法做。
就在两人准备放开大娘离开的时候,大娘突然又哈哈大笑,说:“你们走不掉的!”然后从墙里面突出了一只手,是人手,但毛太多了。加上一股腐臭味和血渍变质让这只手变得十分可怕,这是什么东西?
看大小像是孩童,是具尸体?那为何会在墙里面,且墙体是石头混着泥巴,又怎会自行突出了?
那个大娘说话了:“你们猜猜他是怎么死的,是谁,猜对了我就让你们走,否则我就大喊说你们杀人了。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就会把你们抓起来,至于是暴打还是淹死活埋就不知道了,天大的能耐,一人难敌四手。”
肖酒小声跟卿雾道:“这别人怎么会信,一看就是死了很久了。”
她听到了肖酒说的话,道:“他们会信我,就算不信也得信我,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做傀儡。”
肖酒掌心施法将墙里面整个尸体都挖了出来,丢在地上。 卿雾皱着眉头蹲下查看,他发现没有内伤和外伤,血渍都是溅上去的。只是身体有点肿。
大娘道:“他原本只是在睡觉......”
肖酒笑道:“这孩子应该不是你的,亲戚也算不上,若是你把他虏来,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在你这里睡觉?”
可大娘接下来的话语让人毛骨悚然,她说:“接触不到空气自然就睡着了。”
卿雾问道:“什么叫做没有空气就睡着了......”卿雾心头一紧:“活埋。”
“哈哈哈哈,也算有眼力见,就是活埋。别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就是因为他太可爱了,太聪明了,我就是看不惯。”
这个人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就因孩子过于可爱聪明就要痛下杀手,这让两人心中多了几分怨。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清脆的女声:“刘大娘,你不是说招待客人吗?他们有没有留下来?”
谁知刘大娘大喊:“快喊人,这两个歹徒杀人了!”随后还要装腔大哭,没多久一群人把这间房子围得水泄不通。被药物迷失心智的人,没有自己想法,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那股香味又来了,还在两人的戒备还在,不至于跟他们一样成为行尸走肉。肖酒笑嘻嘻道:“卿少爷回避一下,鲜血这种东西还是要我的手来沾。”
语毕,肖酒手中出现一柄剑,散发着金光,看上去就威力十足。
他并没有用全力,只是恐吓加威胁,有的人不识好歹受了伤,有的人识相便乖乖站在一起。
连同那个大娘,她也没有反抗。
这是,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速度极快,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这个时候两人发现自己的戒备不起作用了,好香,是什么东西,让人好想睡觉。卿雾迷迷糊糊的的感觉最后那群人把他们绑了起来,被抬着不知是去哪,是干什么。逐渐没有了意识......
卿雾记得清清楚楚,他也观察了很久,他发现无论这里的人是喜是悲,表情都是不自然,眼神空洞,看久了就是渗人的假笑。如果说慢慢培养这么多人是为了做一件大规模且影响不小的事情,那么达到了一定数量或者程度就该实施了。只是不知道幕后主使是为了什么,若是能猜到目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卿雾做了一个梦,梦到梦里他跟一个人一起走,突然下起了冰雹,砸的他头巨疼。他想睁开眼睛但太困了,没有力气。那个跟他一起走的人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他头上,他瞬间感觉不疼了。
随后半睡半醒的状态让他很难受,动不了,看不见,就是累。慢慢的他感觉侧躺那一边的手臂很酸,脖颈有一阵阵的刺痛。有好几只手触碰到了他,是男子的手感,帮他翻了身,又在脖颈上面反复擦拭。
迷迷糊糊很久,准确来说是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久到他醒来时一瞬间甚至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当事情慢慢涌来,只觉得头疼。
他记得自己最后被抬走了,做了梦,又有人帮他擦拭身体。
卿雾缓缓睁开眼睛,用尽了力气,才得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先出现的是一个模糊的男人影,卿雾觉得很累很累过了好一会才彻底睁开眼睛。
那个男低头望向他,很是着急,随后不及卿雾反应,砰——一膝盖跪在了地上。
他道:“燎主,是属下的疏忽让您遭了罪,请您责罚!”
卿雾一头雾水,什么燎主,莫不是疯了认错人了。
他慢慢清醒过来,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问道:“你认错人了?”
“哦对,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呢?”又补充道。
跪地男人焦灼道:“燎主,您可不可以先管管我们和整个火焰燎!没有您真的不行!”他的声音极大,如雷霆一般。
“若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讲,先把跟我同行的男人带我面前来。”卿雾面不改色道。
跪地男人朝背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领会。片刻,清醒状态下的肖酒就被人带了过来。
“燎主,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吧?”男人几乎是哀求。
卿雾这个人从不会兵荒马乱,他愿意听不是好奇,他压根没有把这个男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不想添麻烦。怕不从这个男人会死缠烂打,这么说,更好奇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卿雾扫了肖酒一眼,他状态还算不错,暂时不用管。
那个男人道:“燎主,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我真的您不喜欢拐弯抹角。”
“十年前您是不是被一对夫妇捡回去养?您不是被抛弃,所谓抛弃您的人只是为你保护您啊!”
卿雾一惊,十年前他就被人抛弃了,是那对好心的夫妇收养了他,才得以活到今天。他也不想去打探亲生父母,不是狠心,是不想,他认为没有意义。人生一辈子,少一事都一份清净。
男人继续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黄四,从小追随您,直到十年前不知何人放了一把火在火焰燎,那不是一般的火,是真火!
平民招架不住,死的死,疯的疯,原本繁花似锦,安居乐业,温暖四起的火焰燎真的成为了‘火焰燎’
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生灵涂炭,不止是人,所以的生命都被摧残,前燎主,也就是您的父亲他根本分不开身去揪出那个贼子。
就这样烧啊烧,您那个时候虽说不是孩童但您也是唯一的血脉啊!前燎主便抹去您的记忆,只让您记得是有人收留您。
忍痛把您放在了那家门口,亲眼见到你被收留才走的……”
卿雾觉得头很疼很疼,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想去猜黄四所言真假。打他有记忆开始就是他被收养,那对夫妇也很善良但他觉得模糊虚晃,好像他不是他。
卿雾一句话没有,使黄四更加焦灼,道:“燎主!请您留下守护火焰燎!算我……求您了行吗?”
求您,求你,男儿膝下有黄金,黄四不仅跪还求,连肖酒都忍不住动容。
黄四不停道:“燎主,我真的没有恶意,您不相信我也正常,毕竟这么多年不见。但是您看——”他指了指肖酒。继续道:“我知道这个是您的朋友,我也没有伤害他,燎主——”他几乎是哀求的。
卿雾轻声道:“首先,我没有要抛弃火焰燎和所以人们的意思,只是我十年前再往前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加上这些事情太乱太多,我一时定夺不了,容我考虑。”
“那——属下代替所以人谢过燎主了!”砰!他磕了一个很响的头。
除了肖酒其余人已全部出去,肖酒温柔道:“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卿雾反问:“你觉得呢?”
“我当然不敢妄议揣摩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呢?你觉得这件事情该不该相信,你觉得那个黄四是不是真诚的。”
“……我信一半,你不是有段记忆消失了吗?那我们把你那段消失的记忆找回来就好了,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肖酒一脸胸有成竹。
卿雾突然想到了大事,拉过肖酒在他耳边道:“这个黄四看起来这段时间一直是他管理火焰燎,居住在火焰燎的人也都听他的,人奴的事情有很大的几率是这个黄四在操控,甚至可以是他一手策划的。”
肖酒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道:“对啊,还是你聪明。这黄四看起来就是火焰燎这段时间势力最大的,人奴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他不阻拦反而相处融洽,那么这件事情差不多就是黄四干的了。”
卿雾道:“这也是我为什么问你该不该相信他的原因。”
“所以呢,我觉得暂时不要全信,万一他反将一口呢?”
“不错,命只有一条,不能随便。”
肖酒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卿雾回道:“我打算先将计就计,摸清楚他是不是人奴的主谋。若人奴是一个计划,而他就是计划的操控着,那我们心里也有个底,不至于一头雾水。”
“说的对,我支持你。”
“黄四。”
黄四猛的转过头,道:“燎主,有何吩咐?”
语毕,使了个眼色让周围人退下。
卿雾道:“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否则我什么事情都不明白很难办的。”
“那当然,燎主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清楚。”
卿雾笑道:“那便好。”
“首先,外界流传的‘人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四支支吾吾地:“这……唉,我也实话实说吧,我相信燎主您一定会支持我的。”
“燎主,这其实是我的一个计划。您知道的,那场大火使得火焰燎大残,民不聊生。火焰燎本来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进来。放火的一定是内鬼或者内鬼传的消息找另外人放的火。
从那之后人心惶惶,而且这场大火伤亡太多了,很多百姓没有地方埋葬只能丢在乱葬岗。人口也越来越少,不得已我才想出了这个计划——我要从外界把人口弄到火焰燎里面来!创建一个新的‘国’也不是创建一个新的国度吧,我只是想让火焰燎人口恢复,环境恢复,就是没有大火前一样。
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还是一样的繁花似锦,笑语连连,可惜一切都是痴人做梦。”
卿雾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我知道了,容我再想一想。”
“好,请燎主能尽快下定夺。您生活在外界,在外界的口碑也不错,若是您一起火焰燎恢复往日生机不是问题。为了不让外界进来的人闹事,我特地给他们下药。”
!
卿雾道:“差点忘了问你,那是什么药,你是用药物控制他们的思想和行为的?”
“不错,燎主,我只能这样,我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也不是逼着的。不得已我才用药物控制他们。”
卿雾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有正常人,也就是没有受到药物影响的。”
“燎主,我当然想过,若是没有受药物影响被我发现了,当然是直接杀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消息。”
我也是为了火焰燎安全着想,有的没有受药物影响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跟受了影响一样生活,那样蒙混过关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卿雾略带批评:“你这样不停抓外界的平民百姓进来,给他们用药,让他们像傀儡一般生存,有的若是没有受药物影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他只能装作也受了影响。睡觉不安稳,吃饭不安稳。你简直……”
“燎主,我……”
“别说为了火焰燎着想,难道这些人他们的家人就不会想念吗?你太自私了。”卿雾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燎主,您是火焰燎的人!”
“燎主,您再听我说。火焰燎真的以前山清水秀的,大火之后满是废墟,这里是我和属下好不容易才弄得一块地。”
卿雾的眉心揉了揉,道:“总之,让我留在火焰燎可以,但这种事,我不会做,你也不准继续。”
“所以燎主……您是想放着群人走吗?”
“父母尚在,走。家中无亲,留。但不可滥杀。”
黄四这时的心情无比复杂,没有时间让他考虑,燎主也已经发话了。
“好,燎主,我听您的。”
卿雾这才呼出一口气,他感到疲惫,又在想若他从今日起要留在火焰燎,他得跟外界所以的家人好友说清楚。当然不能讲实话,到时一传十,十传百,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火焰燎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只能撒谎去游玩。
只有高长老那边需要实话实说。
卿雾直接瘫在床上,他在想很多事情。怎么这一趟就这么巧,大事让他遇到了。或许就是“该你的就是你的,躲不过。不是你的,就怎么也得不到。”
“怎么样了?”肖酒走进来问道。
卿雾一五一十跟肖酒讲了,肖酒道:“所以你真的要留在火焰燎啦?你舍得外面的人外面的世界吗?”
“我暂时没有选择。”
“不管那么多,反正你留在火焰燎,那我陪你,你去哪我都跟着你。”说这话时,肖酒用手撩起卿雾的一缕头发,不停把玩。嘴角的弧度一直下不去。
“嗯……你先出去,我要休息。”
肖酒不及卿雾反应,便躺在了他的旁边,道:“哈哈哈,我一个人睡没有安全感,跟你一起吧。”
……
卿雾这个时候不想多费力,便没有多说什么。闭上眼睛,忽然又叫肖酒,道:“我忘记问黄四那个大娘是不是正常人了!”
肖酒睁开水雾的眼,看着卿雾的脸,轻声道:“嗯,我觉得她应该是正常人,看她那个样子,八九不离十。”
“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每天与被c控的傀儡生存,得有多强大的心理啊。”卿雾不由得感慨。
肖酒安慰道:“但你也没必要去想了,这都是她的命,虽然说是黄四搞得鬼,但事到如今真的没有意义,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以免什么事都忘记。”
“嗯。”
这晚卿雾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到有个男孩死了,他一路跟随那男孩去了阴曹地府。路过一个妇女落入水中,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那男孩哭喊:“母亲……”
原来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那男孩一直把卿雾带到了一条河边,说:“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说罢就把卿雾往水里推,他猝不及防落入水中,不停挣扎。
“喂,雾?”
猛的惊醒,卿雾一屁股做起来,率先看到肖酒,他也是坐起来的姿势。
肖酒道:“没有别的,就是看你神色慌张,不停发抖,我就知道你是在做噩梦,想把你叫醒。”
卿雾不语,为何一来火焰燎就梦连绵,并且都好奇怪。
黄四进来了,道:“燎主,有人要见你。”
卿雾肖酒二人走出门,便看到那个大娘跪在地上。
?!
大娘一见到二人就开始慌张,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疯狂磕头,道:“二位少爷,求求了原谅我,我真不知道我是贵客。还有燎主,燎主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对你二位的。”
肖酒瞧见她额头已经擦破皮了。道:“不知者不怪。”
“还不快起来。”黄四道。
卿雾问道:“你是这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我是里面的。”
卿雾勾唇一下,道:“那正常了,你应该庆幸你不是外面的人。”
大娘跪着过来拉卿雾的衣角,哀求道:“燎主,我虽说是这里面的人,但是我有牵挂啊!我的女儿她在外面,我几十年没有跟她见过面,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或许都已经嫁人了。”
“你女儿怎么会在外面?”肖酒问道
“火焰燎的火实在是太大了,我不忍心看我女儿活活烧死或者饿死,我只好偷偷的把她放去外界。”这个女人疯狂的哭。
“……”
这些父母宁愿自己死,宁愿自己与孩子分割,也要让骨肉活下去。
卿雾问道:“所以呢?你是要出去吗?”
大娘道:“不不不,我要我女儿回来,我要我闺女跟我一起生活。”
黄四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把燎主当随便使唤的奴才了!”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卿雾安抚黄四,道:“我可以答应你,把你女儿带回来。”
“谢谢,谢谢燎主谢谢……”
卿雾转头,对黄四道:“黄四,我这一趟出去肯定不会一两天就回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火焰燎就交由你管理了。”
“啊?燎主,您……”
卿雾打断了他的话,道:“火焰燎这些年不一直都是你在守护吗?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我认可你。”
我认可你,无非就是最大的鼓励。
“对了,按我说的做,人奴该放的放,该留的留,别动私心。”卿雾道。
“燎主放心,在下绝对不辱使命。”
该散的都散了。
回到房中,肖酒问道:“我还是那个问题,什么时候走?”
“下午。”
“行。”
傍晚,长街。
“来瞧一瞧看一看嘞——新做的凤凰灯……”
这条街无非是这一带最热闹的地方,无论白天夜晚。
肖酒卿雾都换上了便装,两人身形高大,长相清俊,实在惹人注目。
肖酒道:“这是我出来之后第一次来的集市。”
卿雾问道:“所以呢?”
肖酒回道:“所以我觉得挺好的,繁华。”
“客官,要不要看一看我们新做的灯笼?”有小贩问二人。
肖酒问道:“这是什么灯笼?”
“客官,这是登天凰,这上面还可以写字呢,可以写下你的祝福送给心仪的人。”
“哦?”肖酒听到最后一句话便开始笑了,道:“哈哈,来两个。”
“好嘞。”
肖酒拿出一只灯笼轻轻放在了卿雾手上,不经意的指尖碰撞,酥麻一样的感觉在两人的指尖上跳跃。
肖酒笑道:“我给你写一个,你也给我写一个,看谁的祝福最好。”
“嗯。”
二人拿起毛笔开始动手指。
肖酒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笔了,比较生疏。而卿雾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拿出纸笔练。
“你写的是什么?”肖酒问道。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这是什么意思?”
“……”
“哦——我知道了,希望我遇到喜事,所有的事情都能让我顺心?”
“是。”
“那你写的是什么?”卿雾问道。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知道了。”
肖酒问道:“你不问问我是什么意思吗?”
“不用,因为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
两人逛了很久,也吃了很多。因为他们都喜欢吃辣,所以吃食没有矛盾。
路过一家琵琶铺的时候,肖酒停下来,微笑道:“你不是弹琵琶吗?我送你一把。”
“不用,我有……”
肖酒伸出食指印在了卿雾的嘴唇上,卿雾不由得瞪大眼睛,但它不能让人看出异样。他的眼神带着疑惑和警告,似乎在问:“干嘛?”
肖酒嘴唇咧的更开了,道:“我知道你有,我只是想送你一把。”
他只能说到这里了,如果他再继续说“你每当看到这把琵琶就会想起我”“琵琶代表我的心”等等语句,不说卿雾会反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肉麻。有时候再想说话,也要点到为止。
买下之后,卿雾用指尖轻轻拂过琵琶上的每一根弦,能感觉出来,是把好琵琶。
“来,我给你拿着。”肖酒道。
“嗯。”
肖酒道:“对了,你记得什么时候可以看烟花吗?”
“元宵。”
肖酒道:“这么晚了我们还去那姑娘家里吗?”
卿雾回道:“当然不,未出阁的姑娘不能贸然。否则就要被说不清白。”
“你说得对。”
“卿少爷——”
闻言望去,便看见一男子立地,呼唤着“卿少爷”
肖酒皱眉:“那是谁?”
“以前一个朋友。”
卿雾笑着走去,道:“郭言,你大哥呢?”
郭言笑地合不拢嘴,道:“少爷有所不知,我家大哥前些日子身体突发不适,如今正在家中修养,我替我家大哥问过卿少爷。”
“不必,既然身体不适就不必考虑礼数,只希望郭大少爷尽快恢复身体,也好继续展示‘玉树临风’哈哈。”
“哪里哪里,要说玉树临风必须是您呀,卿少爷,哈哈哈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多久,肖酒在旁边听了多久。
当郭言注意到肖酒时,依旧是笑容满面,问道:“这位是……”
卿雾回道:“哈哈,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不必问他父母住所,因为他是被我捡回来的。”最后一句话卿雾声音很小。
郭言意识到自己似说错话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冒昧了。”
“无事,不算冒昧。”
?
卿雾道:“他叫肖酒。”
“肖酒?我觉着耳熟呢,之前冥凤国有位太子就叫肖酒,当然,有流传是是‘小九’只因是第九子。”
肖酒道:“我也觉得啊,不过我的名一直是这个,或许是跟太子谐音撞了。”
“卿少爷,你与我二人已久日未见,今日碰巧,不如您跟您朋友一起去我家吃个饭,只是乃寒舍,怕怠慢了少爷。”郭言道。
卿雾笑道:“怎会,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