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玫瑰礁

精彩段落

陆景和牵住俞嘉因的手,迎着流转跃动的光影,缓步踏入舞池。

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他们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他可以旁若无人地打量俞嘉因,对方的确长了一张赏心悦目的好皮囊,嘴唇轻珉,眼睫毛微长,左耳上那枚小巧的银质耳钉时不时闪过冷光。

柔软纤细的腰肢迎着拍子在他掌心下舞动,如果没有衣料的阻隔,触感一定是光滑细腻的。

陆景和不可抑制地展开构想。舞会结束后,首先要交换联系方式,然后离开宴会去一个随便什么安静的地方,他记得楼下定的酒店套房还有一年多使用期,运气好的话这将会是一个美好夜晚。

Alpha的海盐味信息素溢出,缓缓包裹在他们周围,隔绝了此外一切杂质喧嚷。

音乐节奏慢下来,曲子进入尾声。

陆景和绅士地松开手,询问着:“要不要再跳一支?”

“不了,我好像看到我朋友了,先走啦,拜拜!”话音刚落,俞嘉因挥挥手,跳出了舞池。

陆景和低头,怀里空空如也,只有指尖还残留余温,顿觉没趣,也离开了舞池。

“我可看到了哦,你和小朋友在一起跳舞了,下手真够快的。”方时宜转了一圈,回来时身旁多了一个Omega,陆景和看着面熟,认出是陈家的一个小辈。

走到跟前时,方时宜突然捂住鼻子后退两步,眉头紧锁道:“陆景和!你踏马现在跟个发情孔雀似的,身上一股臭烘烘的信息素味,赶紧把这又咸又涩的味道收一收。”

“不爱闻就滚远点。”大概是出于生物本能的原因,Alpha间总是会排斥彼此的信息素。话所如此,陆景和还是把自己的信息素收了起来,从路过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红酒。

“俞嘉因呢?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该不会是你没搞定吧。”方时宜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话一出,陆景和周围的气压又降了几分,连一旁的Omega也很有眼色的察觉出气氛的微妙。

看着陆景和脸上罕见地露出吃瘪的表情,方时宜心里暗爽了一把,继续贱兮兮的添油加醋:“我就说你没戏,那小朋友看着顶天儿才20岁,放着那么多年轻力壮的Alpha不选,干嘛选你这个30岁的老东西,人家又没有恋老癖。”

边说边伸手在陆景和心窝子上戳,而后手就被大力拍开了。他揉揉发红的手背,以为把陆景和惹毛了,抬头一看,对方难得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话语里充满了不确定:“我很老?”

方时宜愣了愣,没预料到被心仪小O拒绝这件事对陆景和的影响这么大,只能好言安慰:“怎么可能啊好兄弟,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别放心上。你这不叫老,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显然陆景和没有被开导到,不耐烦地解开衬衫最上端的纽扣,朝方时宜道:“我先走了,你一会儿留到最后收个尾。”

方时宜一时语塞,想着送完客人再收拾收拾怎么着也到后半夜了,只好把Omega搂到怀里亲了两下,柔声哄着:“行了宝贝儿,临时有事,咱改天再续前缘,到时候哥哥我绝对一展雄风。”

Omega抱怨了几句,也还是应下了。

陆景和走出电梯,脚步一顿,在一楼的正门口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俞嘉因正背对着他,倚在门口柱子旁。外面太冷了,他没带厚衣服,只能一边抱着手臂瑟瑟发抖,一边不断下滑刷新手机的打车页面,希望有司机能在下一秒接单。

陆景和走过去,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到了Omega身上。

外套动了动,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头来,俞嘉因晃晃脑袋,把脸上粘着的发丝甩到一边。

“嗨,你也出来啦。”

“这里不好打车的,”陆景和瞥了眼对方手机上的打车软件界面,“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没关系的,我等等就好,谢谢你的衣服。”俞嘉因把外套往怀里揽了揽,陆景和的衣服对他而言尺寸过大,袖口长出一截,松松垮垮的垂着。

一辆黑色保时捷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停在路口,灯光闪了两下。

“再等下去你就要冻成干尸了,”陆景和看了眼还在跺脚的俞嘉因,揽过他的肩膀,“好了上车。”

车上空调暖气开得很足,俞嘉因搓搓冻僵的手指,大半张脸埋在了陆景和的外套里,声音闷闷的:“那麻烦把送我回长宁音乐学院吧。”

“嗯,”陆景和翻翻口袋,把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叫陆景和,是今天这场晚宴的主办人,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对诶,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看到你了,你当时就在主持台上,超级帅。”俞嘉因竖起拇指,然后接过名片,看也没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学校和宴会大厦在市区的南北对角,路程不近不远。汽车疾驰在夜里,积雪被车轮碾碎带起飞溅,而后缓缓停在了学校门口。

“现在这么晚宿舍还开门吗?我记得你们学生都会有门禁,要是进不去的话我可以带你找一下附近的酒店。”陆景和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觉得自己今晚的暗示意味已经够明显了。

“没事的,我住在学生公寓,刷卡进去就行。今天真的谢谢你,拜拜。”

俞嘉因把陆景和的外套放在座位上,刚打开车门,寒意顺着缝隙挤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景和想让他把外套带上,没来得及开口,俞嘉因再次跑了出去,白色身影融进茫茫雪天里。

陆景和按住眉心,几乎要被气笑了,这又是什么欲擒故纵的伎俩吗?不过这样也好,他对漂亮的事物总是极有耐心,那些勾勾手指就凑过来的东西也没多大意思。

他拿过遗落一旁的西装外套,放在鼻尖处深吸一口气,得偿所愿嗅到了那股诱人玫瑰清香。

再次开口时,声音带着沙哑:“刘森,去岚山别墅。”

到公寓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俞嘉因哈气连天,接连几天熬夜,现在终于能休息了。

他冲完澡换上睡衣,上床前把外套口袋里的几张名片和一堆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一并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景和给俞嘉因的是不同于商务往来的私人名片,通过上面的手机号码可以搜索到自己的微信,俞嘉因没有理由不联系他。

然而经过两天的等待,陆景和没收到俞嘉因的任何消息,倒是接到了他妈乔璥打来的电话。

看着手机上熟悉的来电号码,陆景和不用想都知道他妈要说什么,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景和,”轻柔的女声顺着听筒传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没两天就过年了,我和爸爸都很想你。”

“国外谈生意,回不去。”陆景和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不许骗人,我都问过你秘书Selena了,她说26号以后你就没有日程安排了,连着几年你都不和我们一块过年,今年总该回来了吧。”乔璥在电话那头开始了唠叨,陆景和完全插不进话。

不是他不想回去,只是每次过年乔璥都会把好端端团圆饭搞成一场相亲大会,不,更恰当的措辞应该是商业联谊,反正在上一辈人的眼里婚姻就是一场长期交易。这样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当然要细细筛选下家。

自陆景和十八岁成年起,结婚这个话题就在他耳边响了十多年,他闭上眼睛,回忆起上一次吃年夜饭的场景。

那时乔璥坐在桌子对面,面色凝重,几次试图开口都压了下去,看得陆景和莫名其妙。直到一顿饭结束,她才长叹一口气,说出了陆景和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荒谬的一番话。

她说:“景和,今天没有外人,你跟我们说实话,你这么多年不结婚,是不是根本就对Omega不感兴趣,而是喜欢Alpha。”

陆景和难以想象自己听到这话时是一副什么表情,僵着脸吐出了“不是”两个字,摔下筷子走出家门。

那场年夜饭最终不欢而散

所以自那之后,陆景和过年几乎从不回本家,没生意也要找些生意谈,或者飞去国外躲上两天。

眼下的情况,估计是躲不过,陆景和只能应下:“我知道了,年前回去。”

陆景和在年三十清晨回了本家。

别墅里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和对联,俨然一副过年的好氛围。佣人在前一天打扫完别墅后就各自离开,因此家里只有乔璥陆佑之和留下做年夜饭的张姨。

陆佑之和乔璥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二人婚前就没什么感情基础,日久难生情,婚后多年也没培养出来。

两人一直遵循互不干涉的原则,维持这段空有外壳的婚姻。

乔璥在外面以资助的名义养着Alpha大学生,每几个月换一个。陆佑之的私生活也没干净到哪去,在陆景和十多岁时还出现过一个Omega带着个半打孩子找到了家门口,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各自在私底下玩是一回事,拿到了明面上性质又变了。

乔璥和陆佑之大吵一架,事情不知道怎么解决的,最终陆景和再没见过那对母子。

直到陆景和成年接管公司后,乔璥和陆佑之的关系才有了缓和,具体表现为能平静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因此陆景和从不觉得结婚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所带来的麻烦大于收益,得不偿失。

好在今天乔璥意料之外的安静,没再提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陆景和难得舒舒服服吃了顿年夜饭。

第二天下楼时望见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礼品,都是今年下来的新茶或者其他珍贵的保养品。

乔璥见他出来,招手道:“景和,快过来,把这些东西给安伯伯送过去。你还记得安颂嘛,他也在家,你们好好坐坐。”

话一出口,现在乔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陆景和心知肚明。

陆家和安家合作多年,交际甚佳,逢年过节都会走动走动。安颂是安家的小儿子,一个Omega,也是陆景和的大学同学。

陆景和自上学时就烦他。

安颂暗恋陆景和,这在当时留学的华人圈子人尽皆知。安颂为人娇纵,极其以自我为中心,他追了陆景和整整三年,说好听一点是追求,难听点就是骚扰。搞得陆景和到最后都快PTSD了,听到安颂的名字就心烦。

不过平心而论,考虑到远丰集团今后的发展,安颂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陆景和把礼品搬上车,沿着海岸公路朝几公里外安家的住宅驶去。

路上接到一通来自方时宜的电话,电话那头人声鼎沸,像是身处派对现场,方时宜扯着嗓子大喊:“喂喂,景和。联谊,联谊来吗?听说有个乐队是长宁音乐学院来的,没准会有你之前瞧上的那个小朋友。”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实在不想见安颂,陆景和转念一想,应了下来:“知道了,你把地址发我。”

“哦可哦可。”方时宜挂断电话,

一分钟后,陆景和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定位。

他打了通电话叫来助理柏言,丝毫没有假期体恤下属的意味,道:“把这些东西送去安铭升家,辛苦。”

柏言一边默不作声往自己车上搬东西,一边暗自腹诽陆扒皮。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好好休息,他妈妈煮的羊肉馅饺子刚出锅,还没吃两口就被叫了出来,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就是去跑腿送东西。

“得嘞,陆总。”柏言关上车门,即使百般不愿,但身为社畜只能老实听令。

交代完,车头调转方向,朝着联谊地点驶去。

这场联谊定在近郊的一处花园别墅里举行,不过时值隆冬,花园里光秃秃一片,只有别墅孤零零矗立着。

本次联谊以音乐交流为主题,算是陆景和被方时宜叫过来出席的难得正经的一次社交宴会。出席者中有词作人、业余爱好者,甚至不乏出现了三两个当红歌手。

方时宜露面时身边带了个不怎么出名的小爱豆,他指指楼上,道:“那群大学生现在都在二楼呢。”

陆景和点点头,顺着旋转楼梯走到楼上。

面前多了不少年轻面孔,少年少女们凑在一起,手里抱着吉他、小提琴等乐器热烈交谈着。别墅里中央空调的暖气十足,他们穿着反季衣服,露出大片光滑的腰腹和四肢,与窗外的冰天雪地相隔绝。

转了一圈,没碰上想见的人,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贺庆澜。

贺庆澜六十多岁,鬓发斑白,但精神矍铄,手里边还捧着半杯未喝完的红酒。他站在楼梯拐角处,朝着四周围拢而来的学生讲着什么。

陆景和这才回忆起贺庆澜除了是一名作曲家,似乎也在长宁音乐学院任职教授。

等人少后,陆景和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老爷子,新年快乐。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呦,是你呀小陆,新年快乐,我好得很呢。最近这两天家里事多,等空下来一定找你爸爸再棋上交锋。”贺庆澜拍拍陆景和的肩膀,熟稔地交谈着。

二人就家事寒暄一阵,陆景和才抛出话头:“您清楚学校一个叫俞嘉因的学生嘛,今天怎么没见着他啊?”

俞嘉因天赋极高,像这样大型的音乐交流会没理由不来。

“你知道俞嘉因?了不得,那可是老头子我的得意门生啊……”听到这个名字,贺庆澜眼前一亮,絮絮叨叨讲述起了俞嘉因的光辉历史。

这些历史包括但不限于稳居专业第一、创作的多个曲目拿到了奖项、天分高悟性好、即将代表学校参加今年全国赛事运动会的开场表演等等。

陆景和饶有耐心的听着。早知道贺庆澜虽然平时面上带笑,但对专业方面的要求尤为严苛,像这样对一个人大佳赞词,属实不易。

“不过啊……那孩子今天没来,”贺庆澜叹了口气,“今天这样的活动,人脉和资源都不会少。我有心让他来,可惜他家里人生病,赶不过来。”

“家里人?”

“俞嘉因不是本地人的,他家在怀安镇,听说过吗?小桥流水江南水乡,到了夏天,可是个度假养生的好去处。”

陆景和点点头:“好的老爷子,叨扰了。”

他失去了待下去的兴趣,又不想过早回本家应付乔璥,拖着步子在会场转了两圈。期间遇到熟人,为了烘托气氛,陪衬着喝了几杯酒。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乔璥打来的,陆景和皱着眉按下接听键。

“喂,景和,你在哪呢?怎么没去安家,这种事交代给下属去干多不妥当,怎么着也要亲自去呀,以免惹得长辈们不高兴。再说了,安颂那孩子都等你好久了,你自己也要明白些……”

矜贵的妇人止不住在电话那头抱怨,温和柔软的声音里似乎饱含委屈。

酒意上涌,头痛欲裂。陆景和懒得听下去,揉揉眉心,按下了挂断键,随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着。

屋外不知何时落了场雪,车顶染了白。双层玻璃窗驱逐了寒气,雾水挂壁,模糊视线。

身着一袭艳丽抹胸红裙的Omega踏着缀满水晶的高跟鞋款步而来,紧实的布料将优渥的女性曲线不遗余力地展现出来。

她脸上画着浓妆,眼线上挑,一双红唇性感妩媚。深棕波浪长发披散在肩头,正随着步子上下飘动。

晃晃悠悠停在陆景和面前,夹着嗓子柔柔叫了声“陆总”,声音浮云似的卷在空中,半天不落地。

陆景和懒得抬眼,只知道以前没见过这号人物。

见陆景和不言语,Omega把这当成了默许,动作愈发大胆起来。她先是解开了脖子上的抑制颈环,独属于Omega的甜腻信息素逸散出来,竭力撩拨着面前的Alpha。

而后她又俯身把手搭在了陆景和腿上,只要陆景和低下头就能一睹风光无限。

高浓度信息素熏得陆景和头疼,他在以前的宴会上见过不少这样的Omega,借着并不入流的手段傍上一个手掌权利的金主,以求飞黄腾达。

不过陆景和的品味没这么差,他也没收藏垃圾的癖好,于是抓住了Omega的头发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扯下去,薄唇轻启,冷着脸吐出一个“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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