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暗恋季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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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2048的房间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用力的砸上房门,怒火冲冲的奔下楼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玻璃碎片,纸张散落在各处,电视机闪着雪花,发出“呲呲”的噪音。

季南坐在地上,整个人脱力的歪在沙发边缘,一动不动。

在一个小时前,他还悠闲的靠在沙发上看书,电视里放着音乐,等着张辉下班。

半个小时前,张辉发来信息,问他是否想吃点烧烤,他回道不吃。

一切同过去的八年一样,一样的生活方式,一样的询问,一样的语气。

但是在十分钟前,张辉坐在他旁边,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分手。没有一点征兆,就在一个平常的下班后说出了离开。

两人大吵一架,季南问他原因,他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撑不下去了。”

只这一句,却让他再也没有多问的理由。

窗外警车路过,警铃声吵闹,让季南的思绪渐渐找回来。他动了动麻木的身体,吃力的站了起来,打开灯,看见屋里的杂乱。

他呆呆的看向窗外,秋天的风有点冷,吹进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走过去,关上窗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家家户户的灯都点亮了,街道上也满是匆匆忙忙的人们。

拉上窗帘,季南挽起袖子,面无表情得开始收拾残局。

慢慢悠悠的打扫着,时间竟然过得快了些。等他停下来,已经晚上十点。看着整洁干净的房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张辉只是跟平时一样,因为加班还没有回来。

他坐了一会儿,肚子开始饿起来。起身去厨房,看见下午新学会的糖醋排骨。本来是让张辉试毒的,现在只能他自己评价好不好吃了。

坐在餐桌前,看着卖相很不好的糖醋排骨。季南突然笑了,要是张辉看见,肯定会极其嫌弃他,还会拒绝吃下去。他总是这样,在自己去尝试新的菜谱时,嘲笑他没有这个能力,不肯给他一点鼓励。

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季南就笑出了声。完全冰冷的排骨,混着浓浓的咸味刺激着他的口腔。他放下筷子,自嘲的看着这盘分量十足的排骨。看来张辉说得很对,他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时钟指到十二点的时候,季南打了个哈欠。电视机因为两人的拉扯有些电线接触不良,他用了半个小时才重新接好。只是错过了他喜欢的节目,只能漫无目的的播放着别的节目。

沙发有些小,他一个人加上一床厚厚的被子显得拥挤。季南把被子使劲的塞在自己身体下面,压住了,裹成一个蚕茧。

当初买沙发时,他很喜欢这个沙发,一个长沙发,配套了两个小沙发。长沙发虽然长度不够,但是两个小沙发却很舒服,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人以最舒服的姿势窝进去。张辉一再强调两个人居住,小沙发的无用性,但是耐不住他的喜欢,也只好买了下来。

房间里的灯他每半个小时关上一盏,从卧室开始。现在只剩下窗台上的一个台式小灯。

灯光是昏暗的橘黄色,那是张辉最爱的颜色。灯罩是一朵风铃花的样子,开灯时,白色的灯罩透出橘黄色的灯光,有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他每天都会在天黑时打开小灯。从路口可以看见他们居住的房间,每天晚上张辉可以看见窗边都亮着一片暖色。等两人睡下,小灯才会被熄灭。

被子很厚,但是季南还是觉得冷,胃也开始疼了起来。他忍耐着,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被子有些边角堆不到沙发上,已经散到地下。

他其实很痛恨自己的身体,时不时的小毛病总是折磨着他。譬如胃疼,偏头痛和失眠。

他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要依靠药物来睡觉,不然他可以整个晚上都在数着张辉的头发过夜。今天好像是吃了冷食,胃疼开始折磨他了,可能还会伴随着失眠。

一阵阵的疼痛让他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在几乎黑暗的屋子里,他隐忍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天渐渐亮了,季南瘫软在沙发上,被子已经被他扯得不成形状。他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让他的眼睛很酸涩,可是他就是闭不上。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季南费力的眨了几下眼,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报早间新闻。他吃力的爬起来,抱着被子回到卧室,小心仔细的把它重新铺回床上。

门锁轻微的响动了一声,季南听得真切,却没有动,依旧理着被子,认真的对好每个边角。

“季南。”

张辉有些吃惊他的行为,家里打扫干净,房间里还开了窗通风,现在又在仔细的铺被子。

看见他不理自己,张辉径直走到衣柜旁,从那里翻出一个行李箱,开始自顾的装衣服。

季南停了动作,痴痴的看着他收拾衣服。张着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张辉拿着衣服胡乱的塞进行李箱,停顿了一下,突然把衣服重重的砸在衣柜里。转头盯着季南。

两人对视良久。张辉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他,像无数个日夜一样,轻抚着他后脑的头发。

季南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有点想哭,但是眼睛酸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对不起。”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张辉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季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读这三个字。对不起谁?对不起什么?

他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慢慢找回声音。有点沙哑但是还算镇定。

“你现在就搬吗?”

张辉不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已经找到房子了?”

张辉摇摇头。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他摇头时侧脸的胡渣摩擦着他的脸,痒痒的,有些难受。季南偏过头。

“先别搬了,等你找到房子。”

张辉有点惊讶他会说出这些话,没有生气没有质问,平静得让他以为昨晚自己的爆发只是一个梦。

没等他说话,季南推开他。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漱,不再过问他。

季南是一所高校的讲师,平日里除了上课就是在家里看书。而张辉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组长,每天朝九晚五,动不动还要加个班。两人的生活作息有很大的不一样,因为失眠,季南养成了早睡的习惯,早一点睡觉可以把很多失眠因素尽早的解决,保证可以得到充足的睡眠。而张辉每晚要玩到很晚才会休息。在没有早课的时候,季南会适当的赖床,张辉却因为工作的紧凑,早上八点准时起床。

季南其实一直不明白,明明他们两个人性格脾气,爱好兴趣,生活作息都不一样,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还一起生活了五年。

季南是个南方人,因为向往北方的生活方式,不顾父母的劝说,选中了北方的一所大学。

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季南很难融入到群体生活中。就连同寝室的室友平时关系也是淡淡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季南这个人有点孤僻高冷,不是很好相处。

但是季南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他每天按时上课下课,写论文做作业。吃饭在食堂,看书在自习室,睡觉在寝室。这种枯燥重复的生活,季南很享受,自然就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是,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生活轨道。

张辉是第二个学期搬进寝室的,因为同系不同班,辅导员随便把他塞进了一个寝室。

他来的那晚,室友们张罗着开个欢迎会。季南不想参加,他还要看书。室友都知道他的脾气,没有多说。张辉注意到他,生生的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拉到了饭店。

季南很讨厌他。他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日复一日的生活虽然是枯燥的,但是也代表着不会有任何事发生,日子是安定和平安的。

那晚,从不喝酒的季南,更是在张辉的鄙视中愤怒的喝了两瓶啤酒。酒精上头的那刻,季南有一种掐死张辉的冲动。

他不记得怎么回寝室,在他向张辉伸手的那刻,人已经昏睡了过去。他只隐隐约约想起,是一个人背着他,一群人在笑在闹。他趴在那个背上,很不舒服。

季南一直觉得张辉是讨好型人格,他总是在说对不起。就像喝完酒的第二天,季南一如往常的要去上课,却被张辉缠着道歉。不停解释不知道他不能喝酒,昨晚他确实吐了几次,还睡得不安稳。但是一醒来,他就不会再过多关注,实在想不通张辉道歉的意义是什么。

他一再强调自己没有事,张辉才转身去自己的教室。

那天的阳光很好,教学楼的走廊上安装的是落地的玻璃窗,季南看着那个男生背对着自己,伸长了手臂摆着手,满脸笑容的说要请他吃午饭。

这种小说里的场景在眼前出现,季南心里嘲笑,确实很唯美,清晨柔和的阳光,照在一个宽大厚实的肩上,灿烂的笑容。如果,张辉再帅气一点,季南想自己肯定在那时候就会喜欢上他。

事情却不是这样,实际上,张辉和他不是一路人。张辉家庭优越,人虽然不帅,但是在金钱的加持下,身边的女孩就没有断过。季南一度认为,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但是张辉极力解释自己不是这种人,每个女孩他都是认真对待,也从来没有亲密接触。他只是满足女孩子的小要求,让她们愿意陪伴他度过无聊的大学生活。

季南在考四六的时候,张辉在恋爱。

季南在准备考证书的时候,张辉在单身。

季南参加了考试,张辉宣布恋爱。

季南在写论文,张辉恢复单身。

他这种生活只有恋爱和单身的性格,季南一直很排斥和反感。他不仅一次问过张辉这样不会厌烦吗?张辉回答他在寻找真爱。

在有一段时间里,季南确实相信了他的话。因为张辉最后一个女朋友谈了一年。

在女孩儿把他甩了之后,张辉拉着全寝室的人一起买醉,季南也被强拉着参加。几个人每晚都喝得酩酊大醉,只有季南会勉强保留一点意识,他负责把每个人抬上床。

等张辉走出失恋的阴影后,季南发现自己和身边人的关系好了很多。他们会邀他打球,会给他带饭,也会和他玩笑打闹,尽管他们一直说他是个很赖皮的人。

季南慢慢知道,是张辉在改变他,是他把自己的规律和周围人的规律拉在一起,融合各自的规律,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交往点。

张辉不再恋爱,尽管他身边女孩儿依然众多,他也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孩子亲近,还果断拒绝了许多。他变了,他也变了。

慢慢的张辉会拉着季南给自己讲解题目,会陪他去图书馆看书。季南问过张辉,是不是在那时候就打算对自己下手,张辉笑着说当然不是,那时候只是想重新做人,跟着好学生自然能学好。

这话季南不满意。因为在那些陪伴和接触中,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他对张辉有了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总是不经意间跑出来,占满了他的心,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张辉。

就这样陪伴着,一个学期就过去了,张辉破天荒的占到了全班第三。高兴的要请朋友吃饭,最大的功臣是季南。

季南记得,那是张辉最后一次在一堆人面前介绍他,没有支支吾吾没有犹犹豫豫的编造的关系。

那晚喝得很多,大家几乎都是没有意识了。几个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寝室,把自己砸在床上就彻底的昏过去。季南靠着一点意识完成了洗漱,关上了灯。

他吃力的爬着梯子,下铺的张辉哼了一声,晃悠悠的坐起来。

“季南。”

张辉叫了他一声,季南停住,低下头问他怎么了。张辉就这样仰头看着他,呼吸沉重,每一口都带着浓浓的酒气。他不说话,爬起来向着厕所走去。

季南感到莫名其妙,爬上床躺下。躺下的瞬间一阵眩晕传来,手脚开始无力,他面朝外的侧躺着。闭上眼开始晕乎乎的酝酿睡意。

厕所的灯熄了,张辉走出来。透过月光,他站在床前看着季南。季南睡觉很乖,嘴唇还有微微的嘟起来,红彤彤的脸颊让平时看起来冷言冷语的人显得温和了不少。

看了半天,张辉凑近床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季南的嘴唇。快速的点了一下,张辉猫着身子回到床上。

季南浑身僵硬,他不敢动,不敢睁眼。他感觉到张辉呼出热热的呼吸,唇确实冰凉的,很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辉和季南的相处越来越多。两人同时出现的频率超过了学校大部分的青年情侣。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辉和季南关系发生了变化。两人会在图书馆无人注意的角落牵手,会在进球时拥抱,会在没有人的寝室亲吻。

季南一直觉得张辉欠自己一个解释,为什么那晚他会吻自己。是喝醉了,还是真的动了感情。张辉每次都是笑着,不搭话。

季南一整天都在头疼,上课时会有一瞬间的晃神。勉强上完自己的课,他坐在办公室,批改着学生的论文。当年的辅导员已经退休,他的位子让给了季南。

看着熟悉的校园,季南在想当初留在这座城市是不是正确的。为了不和张辉异地,他放弃了回家乡的机会,选择读研考博也要留在张辉身边。现在好像没有了意义。

张辉早上发了一条信息,让他记得吃药。可能他也知道自己对季南的伤害,知道他会难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季南站在路口,看见那个窗口黑暗一片。张辉没有回来。

他其实也在逃避吧。在图书馆固定的座位上,看了几本不知名的书籍,等到馆里涌进复习的学生,他才离开。今天也没有吃下什么东西,房间里冷冷冰冰,好像没有生活的痕迹。

季南啃了一袋面包,抱着被子在沙发上看自己喜欢的节目。

卧室的门紧闭着。他不去看,也不敢回到床上休息,总感觉那里躺着的应该是两个人。

临近半夜,张辉才回来。一身的疲倦,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和酒气,还有一丝丝香甜的味道。他蹲在季南面前,眼睛微红的注视他。季南伸出手,勾了勾他的手指。

“去洗澡吧。”

两个人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如往常的相处着。张辉洗漱出来的时候,季南在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注意到季南还穿着早上出门的灰色毛衣。

他走过去,把被子抱起来。

“睡觉吧。”

季南坐着没动,眼睛看着电视。轻轻的嗯了一声。

张辉沉着脸,走进卧室,铺好被子自顾的躺下。

看着卧室亮起的灯,季南心里一阵刺痛。终究是关了电视,起身进了卧室。

两人背对着侧躺,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闹钟指针在哒哒的走动。

张辉翻身拥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蹭着。两天没打理的胡渣刺着他,一阵难受。季南从来不喜欢他留胡子,他的毛发重,胡子冒出一点,就很扎人。以前休息几天,他总是不愿意打理自己,胡子长出来,就追着季南蹭。

季南缩了缩脖子,也翻身面对他。两人在黑暗里对视,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感受着彼此越发沉重的呼吸。

这晚很荒唐,季南默认了很多以前拒绝的事情。他突然不是很在乎一些事情。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会注重很多的生活细节,把每一个行为控制好,就会健康的陪伴对方。现在既然不能一直在一起,追求的可能只有情爱欲望的冲击感,来验证这个人的存在。

结束以后。空气里好像多了一些暖意,季南枕着他的手,大口的呼吸,整个肺都尽力的在扩张。在迷糊间,他记起明天是张辉的休息日。

“明天一起去逛逛吧。”

张辉在黑暗里低低的应了,两人紧紧相拥着入眠。

其实季南不是很喜欢睡觉的时候被束缚着,睡觉是修养精神,被他拥着会让自己有一直被困住的感觉,本来就不友善的睡眠会更恶劣。

但是他似乎是累了,无暇理会这些细节。睡得安稳。

在逛商场时,张辉总是看向手表,好像在计算着时间。其实季南一直想逛一逛,家里很多东西已经陈旧,他想着换些新鲜的,也许在他们平淡的生活上会添加些色彩。但是前段时间,张辉一直很忙。

路过一家家具店,店中央摆放着一张两米的大床,柔软的床垫上铺着橘白相间的床单。季南扭头看他。

“这个,买来送你。”

张辉也看去,然后皱起了眉。

“床还是床单?”

季南笑笑,没回话。其实他想说床, 现在的床是几年前租房时上一任户主留下的,虽然很结实,但是床头雕刻的龙凤他一直不喜欢。当时刚毕业,两人忙着找工作,没有时间。后来开始工作,又每天劳累,不想去搬抬重物。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张辉越发的急切。不停的看着手表和手机,生怕突然有个电话进来。

季南不是傻子,他指着一家甜品店。嬉笑着说给自己买一盒冰淇淋,就可以走了。

张辉眉头更紧。季南身体不好,秋冬更是容易生病,以前他不会让季南吃冰冷的东西,但是现在看着他执拗的态度,张辉知道,没有这个冰淇淋季南会一直站着。

他快步去买了一盒冰淇淋,最小盒的。放在手心还是冰冷刺骨。

季南笑着接过,拿出勺子吃了一口。冰冷的感觉瞬间冻结了他的舌头,他囫囵着咽下,转身走了。

张辉想追,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来不及。他想不了太多,向着相反的方向出了商场。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季南就知道自己不会再被选择。他一勺勺的吃着冰淇淋,整个口腔都冻得麻木,胃开始叫嚣。

他又到了那个家具店,掏出钱包买下了那张床。店主让他填了地址,说一小时后送货上门,还会给他搬上去。他思考着先叫一个搬家公司把旧床搬走。

原来想象中复杂的事情,现在却感受到很简单。他只需要付出一些金钱就可以摆脱不喜欢的旧床,得到自己喜欢的。很多事情都是想象中复杂,其实真正做起来非常容易。他有些责怪自己的犹豫和寡断,也许早一点,这张新床还会残留一些张辉的痕迹。

今晚张辉没有回来,发来消息说回家了。他家是本地的,父母退休以后在家养老,张辉推说自己一个人住方便,和他一起在外租了房子。

季南心里突然很难过。这座城市是张辉的家,而他在这座城市唯一的牵绊只是张辉一个人。张辉可以躲到温馨的家,他只能在这个到处都是张辉的房间里窝着。

当初的好友同学都劝他应该回家乡发展,一个男人在家乡无论混得怎么样,总是有立足之地的。在他们看来,回到家乡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再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一对可爱的儿女,一生也就圆满了。可是从始至终,季南都觉得张辉在的话,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已经很满足了。

可能这八年的时间也是虚幻的,就像一个梦想,去努力保护了。如果破碎,在三十二岁这个年纪,也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时间太快也太慢,八年一瞬间就过了,一辈子却迟迟不来。

张辉已经五天没有回来,也没有再发一个消息。他想着自己要是发消息,他会不会没有时间回。他在做什么,还是想悄无声息的结束这段感情。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他在骗自己。

上个月,张辉母亲的生日,季南也去参加了,以室友的身份。

两位老人知道他和张辉同住,大学一个寝室,毕业后继续居住在一起打拼。季南是一个自律上进的人,该考的都考了,也很轻松的得到留校教学的资格。在两个老人眼里,自己鲁莽懒惰的儿子身边能有一位优秀的朋友,是很放心的。

那天气氛很好,张妈妈做了一桌的饭菜,张爸爸和他们闲聊喝酒。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季南觉得他们就像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

女人叫秦芯,是张妈妈好友的女儿,因为在乎独立,打拼到二十九岁还没有结婚。她踏进家门的时候,很轻松自然,熟悉的把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自己翻出拖鞋。

这些举动让季南竟然有一些嫉妒。两人相处八年,回张辉家里不过十次,还是一个生客。却已经有一个女人,在成为这个家的主人。

张辉为这事解释了三天,他才稍微安心。秦芯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只是从小就在他家蹭饭,只是父母的另一个女儿,可能比张辉还要亲。季南笑话他,自己的父母却宠爱别的小孩,嘲笑着他的失职。

胃又开始疼,失眠。家里的药已经吃完了,季南蜷在沙发上,冷汗直流。实在受不了,他胡乱的套上衣服,下楼去了最近的药店。

店员是个年轻的小姐姐,看着他苦痛的脸色,担心的递上一杯热水,看着他把药塞进了嘴里。有些担心的劝他去医院。

季南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反胃,更主要的原因是看着那些在病床上挣扎的人,会让他难受。谢过店员,他起身,胃部一阵绞痛让他脚下一软,狼狈的蹲了下去。

“你这样不行的,去医院吧。”

店员再次劝他,陌生人的关心总会触及到心灵的软处。他没有拒绝,在她的注视下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

医生烦躁的看着他,责怪他痛了这么久才来,又絮絮叨叨的教训着年轻人不知道爱惜身体。

季南客气的笑着,回应他的关心。他其实很爱惜身体。胃病是大学时候经常忘记吃饭造成的,偏头痛和失眠是在一次次考试中压抑自己憋出来的。除去这些,季南觉得自己的生活作息和饮食习惯很养生。

接近凌晨的医院还是很热闹,每张病床旁都有一两个家属。他们聊着天,为躺在床上的人守夜。季南在门诊输液,他选择坐在长椅上。

旁边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在吵架,声音压得很低,季南还是不可避免的听见了。男孩儿压抑的声音中透着怒气,不停的在数落病床上的女孩儿。而她撅着嘴,抽抽搭搭的在哭泣。

季南想起以前自己生病,张辉会不顾他的反对拽着他去输液。然后守在旁边,翘着二郎腿教训他,表情很臭,语气很凶。好几次季南都想跟他大吵一架,身体的难受加上耳边的吵闹,让他每次生病都会和张辉冷战好几天。

小情侣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两人抱在一起。男孩儿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语气放得很温柔,小心翼翼的哄着女孩儿。

季南收回目光,看着手背上的输液管发呆。张辉好像从来没有哄过他,吵架低头时也只是冷着脸很矜持的说对不起,他好像很擅长说对不起。

输完液已经一点,季南提着药,独自打车回到家。

空荡荡的房间,张辉还是没有回来。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一张崭新的床摆在卧室里,床垫的保护膜还没有撕掉。季南把药塞进嘴里,没有喝水就这么咽了下去。苦涩的药味在舌头上久久不散。

他撕掉保护膜,换上了干净的床单,关上了灯,静静的躺着。

新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味道,不属于任何人的味道。混合着柠檬洗衣液的香气,让他感觉好像一切都可以像换一张床一样简单,也许新的事物也会有这种干净的味道。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张辉的味道。

季南还是没有睡着,吃了胃药不能再吃安眠药。胃不痛了,只是睡眠也不见了。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好像从那天起,时间就在他的脑海里很混乱。记不起几月几日,记不起几点几分。

他拿过手机,推算了一下时间。那晚是十月十八号。

如果一段关系结束有一个时间点的话,季南不知道该不该把十月十八号记录为两人的结束。毕竟他没有搬走,他的东西满屋可见,就连他上班用的电脑也没有带走。

这张床好像成为了一个孤岛,在满是两人回忆的房间里,只有这张床不属于两个人,是新的。

再次睁眼,天已经亮了。季南手脚无力,他心里不觉得悲伤,可是身体却越来越虚弱。无奈他只能请了长假,一个月的时间也许可以把日子完美的调到独身状态。

家里没有吃的东西了,为了不饿死自己,季南只能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上街。

在这座城市差不多快十年了,季南还是不怎么熟悉。去过的街道只有上下班必经之路,看过的风景就在小区不远处的山顶。要是当初没有把房子挑在这么繁华便利的地方,为了生活要走上很多路口,也许他也能看到更多这个城市的风景。

就像现在,他只能走这条街道,只能路过这家餐厅,只能亲眼看着张辉和秦芯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马路太狭窄,他站在对面也能清晰的看见窗边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在喝一杯红酒,在对视着笑。

一阵风吹过来,季南迷了眼,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太干。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久,忘记了眨眼。一个爷爷骑着自行车上了人行道,冲着站在路中间的季南疯狂按铃,嘴里吼着。

“哎哎哎,走啊,快走啊。”

季南抬脚想让开,又想了想,继续向前走。他的终点是超市,不是餐厅。

张辉好像失踪了,三天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

季南开始做一人份的饭,洗一个人的衣服。其实这样也挺好,张辉在,他会想方设法的弄些新花样,做不同口味的菜,复杂的要耗费几个小时,得到的也不一定是赞美。现在,他只需要做简单的能饱腹的食物。

房间里的东西,他本来想着分开来,方便张辉搬家时能轻松一些。但是收拾的时候,发现东西太多,分不开。有些是双人的,图案太明显,可能他也不需要。有些是共用的,其实他不喜欢,迎合他在使用,但是也成了习惯,不知道该分给谁。如果实在要分,季南想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

季南很少主动联系别人,邮箱里除了学校的通知和学生的论文,几乎没有东西。手机里只有十几个人的号码,拨打最多的就是张辉的。

可是这几天,他陆陆续续收到几条短信。是大学同寝室的室友,发来问候他。没有缘由的关心总是让人不能接受。他回了消息,询问原因,对方只是说寒暄。

直到好友周思平打来电话,他才明了。

电话里他也是寒暄了几句,沉默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们都知道了。季南,你还好吗?”

还好吗?他想说很好,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继续道:“过两天我要到你那儿出差,你请个假陪我逛逛,好久没回去了。”

就算他用轻松的语气调笑着,季南还是能感觉出他对自己的担心。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世上有很多事情富有戏剧化,发生在电影里的场景也会出现在生活里。这点季南始终相信,艺术源于生活。但他从来没想过戏剧性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他从车站接着周思平回到家里时,张辉也在。他带着四个人,在收拾东西。什么是他的,什么是自己的,他明明白白的分得清楚。

周思平是寝室里和季南关系最好的 ,也是两人共同的好友。他见到张辉的一瞬间,嘴里就骂出了脏话。

就算张辉皱起了眉头,他也没停下。放下东西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还自然的招呼季南进门。

季南和张辉对视一眼,都匆匆别开了眼。

搬家公司的人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不敢动作。季南微笑着让他们继续,可能只有张辉才能分清楚他们之间的东西。

张辉给周思平递烟,周思平拍开他的手,口气强硬。

“戒了。”

他收起香烟,自己点上一根,和他们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只有搬家公司的几个人轻声交流着。

打包好所有的东西,几人询问了张辉,开始往楼下搬东西。东西不多,不过一会儿,就搬完了。

张辉站起身,想说声抱歉,又看见周思平,最后只能哑着声音说了声再见。

周思平猛得站起来,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声质问他为什么。

这句话季南也一直想问,但是没有问出口。那句撑不下去了一直在脑海盘旋,可能这已经是最清楚的答案。

“我不能一直这样。”

张辉说着,用力推开周思平。

季南沉默着低头坐着,仔细解读他的话。

“你他妈不能?季南就可以?他在这里跟你待了八年,他放弃了什么你不知道?”

“对不起。”

又是一句对不起。季南闭上眼,眼睛感觉要爆出来了,强烈的痛感令他头晕。

周思平突然冲向张辉,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打得踉跄了几步。他站稳身子,没动也没有还手。

三人在客厅里沉默着,楼下搬家公司的人按了几声喇叭,催促着张辉。

“照顾好自己。”

张辉留下一句话,逃似得跑了出去。

随着房门的关闭,一滴眼泪从季南眼角滑下。他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然后慢慢驶离。

季南突然发出一声低吼,痛哭着抱住了头,眼泪再也憋不下去。

他屈着身体,抱紧头痛哭着,大喊着,撕心裂肺着,却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周思平沉默的坐在他身边,摸出香烟点上,青灰的烟雾飘在空中,又缓缓散开,直到融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很多时候,压抑是愚蠢的做法。但是,悲伤到一定程度,想要发泄是很难做到的。季南不是不想哭,只是他哭不出来。独自在房间里,孤独袭来的时候,眼泪就会涌到眼眶里,打打转掉不下来,只好收回去。

周思平是个很好的朋友,以前和现在,季南都这么觉得。

在学校的时候,他会帮赶论文的季南带饭,会在聚会时给季南挡酒。就算在人人嫌弃异样感情的年代,他知道了张辉和自己的事情,也是选择接受祝福。现在,他听说了两人的结束,请了假特意赶来陪伴。

假期不多,只有三天。周思平想方设法的拉着他到处游玩,去看没有看过的风景,去吃读书时常去的小餐馆。

最后一天,他带着季南回到母校。看着路上跟季南打招呼的学生,他会调侃季南有学生缘。

两人坐在学校食堂,用季南的教师卡刷了饭菜,相对无言的吃着。

“回去吧。”

周思平突然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季南。

季南没动,挑起一块排骨嚼着。

见他执着,周思平有些火大。他不止一次劝过季南,回到家乡发展,不要因为一个人把自己困住。以前他不听,现在也执拗着不听。

“你这样真没意思。”

下午,季南把他送到车站。看着他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样子,季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哭出来已经好多了。”

周思平最后一句话是:“有事儿找我,别撑着。”

看着越来越远的汽车,季南一直维持的微笑再也撑不住,他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酸痛。

有些人天天见面,日日相处,以为会一辈子,却不知道哪天就离开了。有些人没有朝夕相伴,也能一辈子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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