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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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宁夏回家冲了澡,换了件衣服,正准备擦头发时,门铃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觉得是盛景,因为盛景总会在上班途中找借口回来。

可是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是拿着伞的沈轻阳。

沈轻阳还没换衣服,半湿的运动装隐隐勾勒出劲瘦的身材。

宁夏避开视线,看着沈轻阳说:“怎么了?”

“我来还伞。”

“嗯。”

宁夏接伞,沈轻阳没松手。

他不解的看他,沈轻阳:“晚上要不要去赛车?我带你。”

宁夏没接话,空气仿若凝滞了,伞还在两人手间,他头发上的水也还在滴,滴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宁夏垂下眼,正要拒绝,沈轻阳补了句:“你别误会。”

宁夏重新看他,沈轻阳笑着点了点伞,说:“是想感谢你借我伞,而且上次看你对赛车有点兴趣,反正也无聊,就一起去玩玩。”

宁夏将伞放到鞋架上,说:“不了,晚上也许会下雨,路滑。”

“不会,待会雨就停了,地会干。”

拒绝被沈轻阳打了回来,宁夏看向沈轻阳,说:“我晚上……”

“是他不同意吗?”

好好的话被他说出了偷情的感觉,宁夏无奈:“学长,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嗯……”沈轻阳调笑道:“开个玩笑。”

他扫过宁夏的头发,没再多逗留:“晚上我来接你,你快擦头发吧。”

“哎……”

宁夏再一次拒绝的话没说出来,门被沈轻阳从外面关上了。

他愣愣的,觉得沈轻阳真是一个神奇的人,让人难以招架。

傍晚,拎着车钥匙的沈轻阳按了门铃站在宁夏家门旁等着。

十分钟后,宁夏穿着白衬出来,想要看他走没走,没成想他还在。

沈轻阳听到动静抬头,看见宁夏,说:“走吧。”

“我没答应你吧?”

“给学长个面子。”

沈轻阳反手帮他关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我的大画家。”

听到画家两个字,宁夏周身的气场都沉了下去,原本的轻松荡然无存。

沈轻阳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说:“怎么了?不舒服?”

“没。”

宁夏想说自己不去了,但是听着他手中晃动的车钥匙声,仿若回到了那天的山上,那种欢呼和速度,确实让人着迷。

他压抑的太久了。

沈轻阳正要说不舒服的话就不去了,宁夏率先朝前走。

“走吧。”

沈轻阳看着他的背影,眉梢微扬,后快步跟上。

红色跑车从地下车库冲出,宁夏坐在副驾,看着城市的灯光摇曳,恍然如梦。

“会冷吗?”

“不会。”

宁夏摇了头,沈轻阳迎着风道:“那我可加速了。”

宁夏还没反应过来,车速提了上去,看着急速倒退的景物,他浅淡的笑了,如落了漫天的星河。

沈轻阳时不时看过他的笑颜,心情奇异的放松。

只是到底是市中,再怎么跑也还是有限制,再加上沈轻阳怕吓到宁夏,继而有所收敛。

然而一路下来,沈轻阳察觉宁夏真的不怕,停在跑道起点时,他一边帮他系上安全带,一边耳语:“待会要是怕的话喊我,这次我不控速了。”

热气一股脑打在了宁夏耳边,周围的人在哄闹,宁夏错过视线看他,说:“不用为了我控速。”

沈轻阳勾了勾唇,咔哒一声,安全带系上,他冲宁夏扬了扬下巴,说:“等学长带你赢。”

宁夏看着前方盘旋的山路,同样勾唇,道:“我等着。”

话音刚落,哨声响起,几辆车一同冲出。

山风,鸟鸣,在耳边唰唰作响,宁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刺激。

几辆车你争我夺,前后交错,沈轻阳还分的出心大声问宁夏:“好玩吗?!”

“好玩!”

又一个弯道压过,车身仿佛脱离了地面。

那一瞬间,宁夏抓紧了安全带,他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了,可不过眨眼,其他的几辆车被甩在了身后。

他要回头看,被沈轻阳扣住了后脑勺掰了回去。

“别回头。”

宁夏没再乱动,到了最弯的弯道,沈轻阳又一次提速,宁夏跟着过弯喊了出来。

痛快淋漓。

直到冲过终点线,宁夏的心跳还跳的极快。

两人的耳边都嗡嗡的,他们相视一笑,宁夏红色的泪痣热烈张扬。

沈轻阳从车前抽出根烟,塞进嘴里,宁夏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

沈轻阳吐出口烟雾,视线一直落在宁夏身上。

在他即将开车门时,沈轻阳喊了他一声。

“夏夏。”

周围极度噪杂,但是宁夏听到了。

宁夏转过脸看他,碰上沈轻阳复杂的眼神时,怔了下,里面的东西,他看不懂,辨不清,沈轻阳也没给他时间去看懂。

他收敛了所有,弹了弹烟灰,说:“走,带你去领奖品。”

“嗯。”

两人一同下了车,朝俱乐部走去。

俱乐部老板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走来,在沈轻阳靠近之后,捶了他一拳:“你小子,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想带夏夏来玩玩。”沈轻阳将烟碾了,说:“老板,拿礼物吧。”

正要跟宁夏打招呼的俱乐部老板闻言肉颤了颤,心尖都晃了晃:“不是,你来讹我的?”

“见我学弟的见面礼,出点血不过分吧?”

沈轻阳笑的随意,宁夏对沈轻阳说:“不用这样。”

“给你赢的,不要就亏了。”沈轻阳玩笑似的说:“往常我赢的礼物都没要过,给老板省了不少了。”

俱乐部老板扫过沈轻阳和宁夏,在宁夏看过来时,一拍大腿,说:“要给的,要给的,来,宁先生拿出来您的手机。”

就这样,宁夏玩了一场,赚了三万块钱,重新坐上了车。

沈轻阳没急着带他回去,反倒是将车开到了山的最高处。

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我以前一烦就会来这里呆着。”

万籁俱寂,头顶是银色的月,下面是温暖的万家灯火。

宁夏站在边缘处朝下看,精准的找到了他们的住处。

那是最中心的地方,也是最高的大楼。

沈轻阳:“夏夏,是因为盛景才不画画的吗?”

沈轻阳的话打破了寂静,宁夏回头,沈轻阳靠在车头,隐在晦暗不明处看不出神色。

宁夏轻微的摇头,坚定道:“不是。”

“那就好。”

沈轻阳闻言,与他并肩站着,说:“盛景还不值得你放弃画笔。”

“当然。”

宁夏看天上的月亮,说:“我跟他早就是陌路人了。”

沈轻阳看着他的侧脸说:“最近顾秋也不好过。”

因为那条新闻,顾秋没澄清,网上的风评变得不太好,可他似是也不在乎,没再露过面,据说一直在跟盛景的家里等着盛景回去。

风水轮流转一般,上天似真的要让顾秋尝尝当初宁夏的苦。

宁夏听完,没有因为顾秋的境遇高兴,只是笑着看沈轻阳。说:“你像个百晓生。”

眼睛里像溢出了星星,沈轻阳认真的说:“怕他对你做什么。”

所以才防备着。

宁夏愣了下,后看向月亮,轻声说:“他不会。”

沈轻阳想着顾秋的模样,淡淡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

宁夏没再反驳,沈轻阳也没再开口。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呆着,待了很久很久。

极近午夜,才从山上下去。

车开的慢,晃悠悠的,宁夏险些睡着。

到了公寓,还是沈轻阳喊了他一声才让他彻底清醒。

他看着沈轻阳将车停好,与沈轻阳一同上了楼。

之后,两人道了别,各自回家,沈轻阳站在门边,看着宁夏进了家门才进屋。

而进了家门的宁夏,看到漆黑一片的客厅,想到白天说的饭局,猜测盛景还没回来。

可按开灯后,却在桌上看到了躺着的蓝雪花。

不是包装好的,是带着根和土的。

宁夏换鞋上楼,走遍书房和卧室,都没有看到人影。

他站在走廊上思考了会,朝着阳台走去。

月光从门缝露出来,宁夏推开阳台门,在偌大的阳台上,看到了满地的蓝雪花,以及坐在蓝色的花丛中的盛景。

盛景昂贵的黑色西装上沾着土,手里还拿着一根未栽进土里的花。

他听到动静缓慢回头,看到宁夏时,手里的花垂在了地上。

“我以为,你离开了。”

宁夏对上他的眼睛,说:“没。”

“幸好。”

盛景从花丛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你吃饭了吗?”

宁夏这才想到白天盛景说会让人送饭过来,大抵是送饭的人见没人开门,告诉了盛景。

他环视他身后的花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送饭的人说你不在的时候。”

“从饭局离开的?”

“嗯。”盛景仍旧关心的看他:“吃东西了吗?我给你做。”

宁夏没答反问:“这些花是你送我的?”

“是。”盛景指了指后面的花,轻笑着说:“你喜欢就多种一点。”

宁夏实话道:“很浪费,我早晚要走。”

盛景沉默下来,眉眼间是挡不住的失落。

宁夏要回房时,盛景又开了口,卑微到了极致。

“我给你做饭,吃点吧。”

宁夏脚步停住,一分钟后,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盛景又一次去了厨房忙碌,好似他只要做好了饭,就能让他永远不走一般。

宁夏看着他一次次的将厨具弄掉在地上,匆忙又慌张。心底毫无波澜。

这顿饭做了很久,凌晨一点,饭才端上了桌。

“快吃吧,吃了好休息。”

“嗯。”

宁夏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尝了口菜,比之前更好吃了点。

盛景就看着他吃,浅笑着没说话,也没再给他夹菜。

直到宁夏开始喝粥,他试探着问:“夏夏,你今天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吗?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宁夏闻言掏出手机,按了下没按开屏幕。

“关机了。”

他没回答盛景的第一个问题,将勺子放下,见他还紧张的看着自己,说:“盛景。”

“怎么了?”

宁夏浅淡的叹息,说:“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会遵守承诺。”

不到他做完手术,他不会离开。

盛景笑了,又如他答应去画展那天一般的开心,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表情。

真好哄啊,就像曾经的他。

宁夏端起粥碗走去厨房,盛景紧随其后。

但这次他没将宁夏赶出去,两个人站在洗碗池边刷刷洗洗。

盛景偶尔偷看宁夏,总是满足又幸福。

还是宁夏打破了氛围:“你去休息吧,我来洗。”

“不用。”

盛景将一个碗递给宁夏,宁夏习惯性的擦了水珠,越过盛景就要放到碗柜里,可手伸出去却又顿住。

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了。

盛景只要伸胳膊就可以环住他的腰。

而这个动作,他们曾经做过无数次。

头顶的灯光算不得刺眼,盛景侧过眼,看到了宁夏劲瘦纤细的腰。

他喉结动了动,却在宁夏准备收回手时,克制的接过了他手里的碗。

“我来放。”

“嗯。”

宁夏看着他将碗放到碗柜里,接着刷自己的盘子。

之后他们没再互动,连眼神都没交流一下。

直到宁夏躺在床上,今天的事情才克制不住的在眼前一幕幕的闪过。

有抽烟的沈轻阳看着他的视线,有盛景坐在花丛中的那一刻的回眸。

他缓慢的摸着手腕上的疤痕,轻轻的按压,感受着细细的疼痛,让他无比清醒。

门在这时被敲响,不似之前敲了一声就停下了,而是连着的三下又三下。

他披了个外套出门,看到同样换上了睡衣的盛景。

“怎么了?”

“想跟你一起看看蓝雪花。”

宁夏偏头,看到阳台的门还开着,月亮洒下的光为蓝雪花增添了几分质感。

他越过盛景朝阳台走去。

盛景跟在他后面,像一个使者。

“我种完了,中间留出了一块平地,可以在这里画画。”

宁夏闻言从小道中走到中央,他蹲下,抚摸着周围的蓝雪花。

还带着微微的湿,刚刚洒过水。

“有心了。”

他抬起眼看站在外围的盛景,这是从回来后第一次对盛景表达感谢。

让盛景觉得他没做错。

他宠溺的看着宁夏,说:“夏夏,对你自然是要用心的。”

宁夏擦过泥土,微微将土地抚平,外套下的胳膊漏出来,白皙细瘦。

也许是被月光下的蓝雪花迷了眼,他忘记遮挡自己的手腕。

盛景的视线掠过他的手指时,余光看到了他胳膊上露出的伤疤边缘。

是一道深入骨头的刀痕,连愈合都没能完全愈合,根本不像宁夏说的那么简单。

“夏夏……”

宁夏眼里还带着笑,他抬头反问:“怎么了?”

“你的手腕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宁夏的笑凝滞在嘴边。

他低下头,看到手腕上的伤,沉思几秒,说:“就这一块严重,过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是采景时候伤的吗?”

以前采景的时候,宁夏从来没伤的这么严重过。

“当然。”

宁夏话说的自然,盛景却还是觉得不对。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影响画画吗?”

宁夏手指动了动,旋即好笑的看他:“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让手出事到不能画画。”

他的小心,盛景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画画?”

宁夏见他较真,疲惫的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感情的打击,我想歇一歇。”

他把沈轻阳的猜测当作借口说了出来,盛景更自责了。

原来是因为他。

“对不起,我……”

宁夏见他信了,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不由得带上了真情实感:“所以,不要再多问了,我会很烦。”

“以后不会了。”

盛景连声保证,宁夏嗯了声,走回了房间。

只留一个满心自责的盛景在阳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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