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28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青木 主角:喻卿 颜南聿
迷离混乱、丝竹乱耳、衣香缭绕、繁华奢靡。仙台上是妩媚撩人的天界公主,台下是猥琐淫邪的仙界诸神,真是白瞎了那一张张俊脸。人不可貌相,往往其品行与容貌并不总是相衬。
这样看来,南恒真是仙界的一股清流,出淤泥而不染......
原来人界推崇备至的仙、神,只不过是一群放纵自我、没有追求,只顾贪图享乐的臭虫而已,靠着底下人的信仰之力,肆意挥霍,却忘了治世的责任。其行,甚至不如一个踏踏实实斩妖除魔的人界修士,简直愧对三界生灵。
仙界天牢最深处,一袭黑色身影急速掠出,其后只残余道道风声。
南恒仙尊住处摄云殿。
青云册无风自动,上面排名第一的甲级大妖,赫然是北海的海域之主——神鲲喻卿,而紧随其后的,是当今世间仅存的最后一条上古银龙——喻沧渊。
黑影渐渐幻化成人形,一袭黑衣,身形修长挺拔,极为眼熟。他发出一声不屑嗤笑,懒散地拉长语调,一字一句地咬牙道:“呵,冠冕堂皇的仙界臭虫们,什么教化、镇压?根本就是格、杀、勿、论。”
他随手翻着青云册,轻笑道:“颜南聿啊颜南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动手?你那无用的慈悲心肠,恐怕不允许你这样做吧?呵,那么...,你做什么,我霁央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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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祈兰亭也刚刚诊治完成,唤沧渊进来,悠悠道:“小子,你这小伙伴儿神魂有损,本就不稳,这才被消魂术影响至深,小小年纪,有什么大事会严重到伤及神魂?此术不正,看来掌门老大又要有的忙了。”
祈兰亭一直念念叨叨,也不管人听没听,“我可告诉你啊,神魂损伤不可逆转,若不好好医治,甚至能致人癫狂,任你再高的修为也救不回来,我这儿有几味药你先煎给他喝着。没什么大问题了,现下待他醒转即可。”在他叨叨个不停的时候,一个杏黄色身影颤颤巍巍地悄悄走出院落,离开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放倒了祈宗主珍爱的落羽杉。
沧渊怔怔地听着,双手机械地接过药,背着喻卿往回走,逐渐陷入沉思...
喻卿因为受到极大刺激,神魂有损,他早就知道了,却未曾想到转世历劫,也不能还给他一个健健康康的喻卿,
他嘴角僵硬,要笑不笑,自嘲般的提了提嘴角,苦涩难言。神魂损伤的滋味,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舍不得让他的喻卿,也变成那副模样...
说到底,那是由于......
也是为此,喻卿失去了部分记忆。
如此的天理不存!哪怕是他,每每回忆起,都疼痛难忍、无法承受。所以,这件事,就让它埋在土里,渐渐消逝吧。他宁愿喻卿,永远也不要回想起。
那痛苦不堪的记忆,失去了也好。
沧渊一路背着喻卿回到梨林,竹舍前站着一抹白色身影,在黑漆漆的夜幕下显得格外单调沉静。
沧渊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可是他是喻卿的师尊,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还是本能地对这位不知底细的实力强悍者产生了忌惮之心。
颜南聿抬手抱过喻卿,语调低沉,颔首道:“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沧渊极不情愿得松了手,心里默默念道:照顾好我弟弟啊,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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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马场上,十八九岁的新兵蛋子们挥汗如雨,手握长矛不断戳刺翻转,结实紧绷的肌肉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即使被教头操练的叫苦连天,视线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一处撇。
只因那里站着他们苍离国尊贵绝伦的公主殿下,也是他们屡战屡胜、人人渴望投入其麾下的英勇女将军,白衣翻飞,英姿飒爽,谁人不敬佩。投入她麾下,是他们的梦想,堂堂男儿,就是要能够扛枪骑马,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而且他们的将军,不仅才华出众,而且气质清冷,芳容丽质,人人生而平等,谁说女子不如男!
今日是将军挑选新兵的日子,兵蛋子们都铆足了劲儿表现,即便名额只有一个,也丝毫不能消减他们的热情。
她缓缓踱步,寻找目标,锐利的眸光轻轻扫过,随后手指轻点,唤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指的男子昂藏七尺、锋芒毕露,小麦色皮肤,硬朗英俊。被叫到时,不卑不亢道:“回殿下,鄙人臧越。”
女子秀眉微蹙:“不好,不好...青決如何?”
男子颌首:“谢殿下赐名。”
她满意垂眸,视线自然而然地落于他的头顶,臧青決单膝跪地,温顺臣服。
后来,她才知道,他原本是军营里最为凶悍、难以驯服的一匹孤狼,遇见她,却甘愿为她低下头颅,戴上枷锁。
画面一转,是他高束马尾,身着银色护甲,威风凛凛的模样,
蓦然回眸,剑眉星目,唇角带笑地望着她......
最后的最后,她国破了,家亡了,他...也死了......
她的一身白衣,再也回不来了。
间隔许久,如今,她终于又再次见到了他。
即使,是在梦中......
只是为何,他曾经小心翼翼喂过她的,那青豆糕的味道,会如此浓郁......
梦醒了,榻上的红衣美人早已满脸清泪,失控地掩面而泣。
喻卿睫毛轻颤了颤,徐徐睁开双眸,愣怔盯着虚空……
晕倒后的一切,他全部都记得。即便身体动不了,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对外界的感知甚至达到了可怕的地步,就好似他蓦地武功精进,一日千里。
除此之外,他的大脑时时伴着针扎似的刺疼,痛感强烈而迅猛。
神魂受损......为何他没有任何有关的记忆?
除此之外,他尤其介意两件事……
一是他低估了沧渊对他的感情,他们才相识多久,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吗?沧渊像是对他熟悉至深,可是他很确信,自己从前并不认识沧渊,是否是他认错了人?
不,是自己多疑了。他不应该怀疑他,沧渊就如同他的兄长一般…
很幸运,也很幸福,他拥有了一个事事为他着想的兄长。
也许是独自惯了,性格早已形成,他习惯了靠自己,不知如何坦荡地去接受一个人的好意,亦不想麻烦别人。对于沧渊,他一直认为是亏欠于他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第二件事则更加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他万分痛恨,在他人出手攻击时,自己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遑论为师尊出头?简直像笑话一样......
喻卿思绪激荡,自责无比,
白皙的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他握拳狠狠砸向床棱,削薄瘦弱的手侧瞬间涌上青红……
他抬手掩住眼帘,自嘲地扯扯嘴角,无声地讽笑着,
他很弱,什么也做不好......
他配不上师尊他们对他这么好,配不上......
他想改变......
“小鱼,小鱼啊,你醒了吗?”门外元泠扯着嗓子喊他,喻卿立刻用力抹了把眼睛,把右手藏起来,整理表情后笑着回答:“元姐姐,我醒了,刚醒!”
元泠端着汤药推门进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来,喝药,旁人姑奶奶我还不伺候呢,也就你们师徒......”忽地,她的笑容逐渐凝固敛去,略显犹豫,双手垂下复又抬起,抱了抱他的肩,轻声叹息:“小鱼啊,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这样好丑,有什么不开心的?早晚会过去的。”
喻卿低头,搓了搓手指,左手端着药碗犹豫地开口:“没事.....我,我只是怕自己的难过和阴郁会影响到你们。”
“屁话。我虽然不知道情绪释放影响他人这件事正确与否,但是,你就是你,太过在意别人反而会迷失你原本的性格,你那么无私的嘛?压抑自己,哪怕自己再痛苦,也要在意着旁人的喜怒哀乐?”元泠嘴皮子厉害,一点儿不带停顿的,“你就是太自卑、太在意别人啦,生怕别人不喜欢你。我们都很爱你,你完全不需要这样,做你自己便好。而且,不要刻意去讨好别人啊,这样显得你好欺负...嗯,还有还有,别什么事都憋到心里,如此行事,岂不是早晚要被自己给气死!记住了嘛?”元泠嘴上叨叨,抬手朝着他的后腰重重一拍,吼道:“来,自信一点儿,咱们一起做自己!你元姐姐我啊,没心没肺,万事不过心的,不用怕,你有事可以与我说,不要总是自己扛,跟你那个闷葫芦师父一模一样……”
喻卿认真听着,偶尔乖巧点头。确实,需要改变的,只是自己的态度罢了。
小孩子情绪来的也快去得也快。
突然想起师尊,忙问道:“元姐姐,师尊在哪里啊?”
元泠嘴角抽抽:“额,他…他出去有事,估摸着明日午时才能回来。”
心里却在碎碎念:真稀奇,向来独来独往的人,多少年从未见他如此上心,看来这小徒弟,他是宝贝的紧啊……不让我透露,哼!我有那么闲的吗?
“好吧。”喻卿失落的垂头,元泠见状,叉腰气道:“怎么,有我陪你还不知足吗?”
说着上手弹他脑门,喻卿迅速出手,抱着头往后躲,着急道:“没,没有啊!”
元泠眼珠子朝天翻了翻,以手掩口道:“看你活蹦乱跳的,那啥,嗯…我就放你一天假,下山玩吧!”
喻卿眼睛一亮,眉眼弯弯,脸上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那感情好啊!
元泠再次翻了个毫无形象的大白眼儿,随后抬手施法,翻转结花印,不久,便凭空冒出了个肌肉发达,怒目圆瞪的威风武士,活灵活现的,细看之下那眼睛骨碌骨碌转的样子还有点儿像元泠,这......
“你去的时候记得带上小元!嗯......我还有事,就先撤了啊!”喻卿回过神的时候,元泠已经没影了,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喻卿叹了口气,空荡的房内没了人声,突然就不习惯了......
视线一转,魁梧的小元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愈发显得眼神灵动……
喻卿试探性地唤道:“你好?”
没有回应,
又过了会儿,依旧无人应答。
好吧,这是个假人......
于是临近傍晚时分,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就出现了这一幕,
一个清冷俊秀的白衣少年,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个魁梧壮汉...
路上行人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喻卿脸皮薄,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还是不习惯这种场面,没一会儿脸就烧了起来,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如果忽略红润的耳根的话。
耳边是小贩的叫卖吆喝声,喻卿却无心停下观赏,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心中后悔极了。
人们惯会以貌取人,前些时候,人们指指点点的对象还是自己呢,如今却变成了小元,也就欺负他不会说话......
站在制高点上,随意评价他人,仿佛自己真成了神!
真是无聊透顶、无趣又可悲的人。
幸好小元听不懂。
有时候,单纯些反而更好。
喻卿一时出神,只顾埋头走路。
突然间仿佛撞上一堵高大的墙壁,巨大的冲力迫使他重重摔向了地面。
清风钻过人群间隙,将一阵荼蘼花香带向了喻卿鼻尖,
他欣喜抬头,立时唤道:“师尊!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