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球才是真理

精彩段落

宁语双感觉自己躺在潮湿的沙滩上,被沙粒埋去了大半的身体,让他呼吸都变得沉重。浪潮起又退,每一次快要冲到他面前时,又立马抽走试探的脚步。口鼻尖都是咸湿的空气,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吵杂的闲谈声逐渐填满了他的脑袋,把原本的潮湿都挤走,只留下吵闹。波浪翻涌的白噪音逐渐远去,他逐渐听到了人声。

“小伙子今天怎么样啊?”缓慢的像是含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中气不足的老奶奶。

对面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说,“各项机能都还算正常,主要看小帅哥自己想不想醒来了。”这道声音离自己更近,说完还轻轻叹了口气。

“他老公今天还没来啊?”奶奶又问道。

“快了吧,平时都是差不多这个点来的。”一小段窸窸窣窣的搬运声过后,“好啦,奶奶不要只顾着小帅哥了,你该去做检查了。等你检查回来啊,小帅哥的老公估计就到了。”

轮椅声远去,空间变得安静,宁语双只偶尔听到机器的滴声,脑袋胀痛得厉害。

“医生怎么说?”今天听到的第三个声音,清脆干净,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担忧。宁语双还闻到了花香,赶走了室内的冰冷调,身子不由地放松了一点,感觉疼痛都被缓和了不少。

“还是那样。”那人的声音沉稳,带点磁性,给人一种安全感,莫名就感觉很踏实。

所以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自己没错吧?宁语双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了,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好像是时候醒来了,可是好累好痛,他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像忽然掉落在失重的环境中,拼命想往前走,却抬不起脚,兜兜转转只在原地停滞不前。

“驰哥!”那是宁语双再次陷入无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谭易则今天来探望宁语双,刚想进门就碰到和医生谈完话回来的杨寄驰。

进门后谭易则走向窗边,把带来的花给换了。原先的绣球已经变得萎靡,边缘的花叶已经泛黄残缺,他一边把带来的康乃馨换上,一边问杨寄驰刚才医生说了什么,宁语双的情况怎么样。

杨寄驰径直走到床边,先是观察了一下宁语双的脸色,顺手扯了扯被子,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床边。

说了句“还是那样”后,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说话。杨寄驰想起刚才医生说的那些话,宁语双车祸后手术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何一直没苏醒。

刚做完手术医生就说过,术后的三天是黄金时刻,如果能在这期间苏醒,那是最好不过了,倘若没苏醒......后面的话医生也没说直说,但是大家都懂。只是三天过去了,宁语双没苏醒,三个月过去了,还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所以到现在大家也只能等,等某一天会出现奇迹。

谭易则看见宁语双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时说不出话来。机器发出的规律的滴声在这个消毒水味的空间更显冰冷了。

他拨弄着换好的康乃馨,把已经萎靡的绣球扔进垃圾桶,挪了张椅子靠近床尾那边坐了下来,“老太太呢?”

杨寄驰的手机振动响了,“去做常规检查了。”说完他就低头回消息了。助理发消息说下午的会议对方想推迟到晚上进行,但是杨寄驰每日下班后都要来医院助理是知道的,所以要杨寄驰确认一下。

常氏的会议,上次大多数问题都已经商讨好了,这次就是敲定一些细节,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刚想回复助理可以,一阵椅子摩擦椅子滋啦的声音传来,杨寄驰皱眉抬眼,想问谭易则怎么回事。

“驰哥!小......小宁刚才动了!眼睛!动......动了!”杨寄驰站在那有点激动,却又不敢动,好像怕自己一动就会影响到刚才看到的场景。他死盯着宁语双,瞪大的眼睛竟有点泛红了。

杨寄驰听到谭易则的话,愣了几秒,他慢慢地转过去看着宁语双,可是对方和这些日子以来那样,还是安静地躺着,机器也还是按照以往的规律地响着。他怀疑谭易则看到的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画面,毕竟自己一开始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敢置信地以为奇迹发生了,一阵心惊胆战之后,却被告知是自己太紧张太忧虑看错了。

“你,你过来这看。”谭易则死盯着宁语双,轻声地叫杨寄驰挪到自己身边,要他来一同确认宁语双是不是真的眼球动了。

杨寄驰僵硬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挪到谭易则旁边,手上的手机变得冰冷,边角硌着自己的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哑着嗓子小声问道:“哪只眼睛?”

“左,左边的。”谭易则一出声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点哑,便又伸手指了指。

两人屏住呼吸,都盯着床上的人不敢说话,充斥着耳边的都是两人盖不住的心跳声。

宁语双睁开双眼就看到这一幕:两个帅哥定定地盯着自己,四目包含惊诧、怀疑和喜悦,他一下就想到了那张表情包,唐僧师徒四人俯视着,说道你醒啦。

好不容易挣脱眼皮那股沉重感,成功开眼看世界,一下子就看到这样的场面,宁语双觉得有点刺激,探测着身体机器立刻同步起了这个信号,滴滴声的频率响起,吵得人心慌又心烦。他想开口说话,扯了扯嘴角,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迷糊中他好像看到两个杵着的人背后闪着金黄色的大字:老公。什么情况,他一觉醒来有特异功能了吗?不过,自己好像是有个老公来着,可是这两人,谁是他的老公啊?

“老公?”他看着两个男人中间的那点空隙,微弱地发出了声。其实他猜右边的那个比较像他的合法伴侣,因为一看到他,宁语双就觉得心里有点躁动的感觉,他把其归结为是伴侣间的感应。但还是确认一下好,看一下谁应了这句老公,谁就是了。

杨寄驰觉得自己可能是陷入了谭易则的幻想里,他不仅看到宁语双的左眼动了,还看到宁语双睁开了眼,然后叫了一声老公。

假的吧......他一时没握住,手机就顺势掉了下去,砸到了自己的脚,然后摔到了地板上,手机屏幕的撕裂声把他带回了真实世界,机器和以往不同的滴声也撞进了他的耳朵。

是真的。三个月了,宁语双终于醒了。他立马就跑出去找医生, 全然忘记紧急按钮可能会比他更快能呼喊到医生的到来。

宁语双看着自己押的那个老公飞出病房,愣了愣,看来自己的感应不对?他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感受到另一个人三步就两步飞到自己床边,蹲下来看着自己撇嘴道:“你终于醒了。”

这哭腔弄得自己都鼻头一酸,看来这个才是他的老公啊。他朝那只哭唧唧的大型犬看去,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奈何好像使不上劲,便只好放低语气安慰道:“老公......”

没想到对方更委屈了,抬起头抹了抹眼角的泪,小声嘟囔了什么,不过宁语双没听清,就看见医生进来了,但他觉得好累,便又陷入了昏睡,想着等自己睡饱了再来研究一下为什么带着医生进来的那个帅哥,不是自己的老公。

明明自己应该是更喜欢这一类型的才对啊。

宁语双醒了,然后又昏睡了。等医生赶来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只有杨寄驰和谭易则互相佐证,不是幻觉,是真的。谭易则还耿耿于怀好友一醒来只记得找老公,眼里都没有他这个好朋友了。

杨寄驰听到谭易则的嘟囔,眉头皱得更紧了,宁语双以前,从来不这样叫自己的。

宁语双那一小会的苏醒让病房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医生告诉杨寄驰,这三天是关键,情况好的话,宁语双苏醒过来的几率特别大。

又是三天,杨寄驰对这个时间单位不太喜欢,他总会想起一开始的那些三天,三天三天地磨掉希望的棱角。但这次宁语双是真的醒了,不止自己,谭易则也看到了的,所以或许这一次的三天,不会再让人失望了吧?

他等医生们做完一整套检查,谢过之后关上了房门,把那些兵荒马乱都置之门外。

看着还在发愣的谭易则,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听到对方颤抖的声,犹豫道:“驰哥,不...不是我的幻觉吧?你也...看到了吧?”

“嗯,是真的。”他这么确切的回复,不仅是给谭易则的定心丸,而且也在说服自己,宁语双这一次是真的要好起来了。

谭易则看见那张空着的床,又呆呆地问道:“老太太还没做完检查吗?”

“复查了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出院了。”杨寄驰说道。

谭易则哦了一声,又不出声了。在病房呆多了两小时,却没再看到宁语双有什么动静了。看着手机里不断蹦出来的消息,他叹了口气,起身道:“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嗯。”杨寄驰应了声,但他眼睛没从宁语双身上移开。

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杨寄驰放松下来也感到了一丝疲惫,窗户开着,风一吹,带着郁金香的清新飘了过来,于是看着看着他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直到电话吵醒了他,他捏了捏鼻梁,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杨总,常氏的会议还需要你确认一下时间。今晚八点可以吗?”助理没等到杨寄驰的回复,便打了电话来确认。

杨寄驰因为那一句老公神志都混乱了,后来等医生检查,都忘了一开始想要回复助理来着。

“推了,今晚不行。”还没等对方回复,又补充道,“这两天的行程都帮我挪一下, 有什么事先找戴总解决,我这两天有点事,不去公司了。”

挂了电话,杨寄驰看着宁语双,心想,睡得够久了,快醒来吧。

宁语双很争气,在这一次的三天里,他醒了。

这一次两个老公候选人没有像上次那般地无措了,但依旧是一个急着找医生,另一个趴在床边眼睛通红。

感觉场面有点熟悉,不过这次戏可以接着往下走了,医生过来做了检查,身体机能没啥问题,之后注意休息调理,恢复健康没有问题,但更大的问题在于,宁语双失忆了。

什么都不记得,唯二知道的信息只有:一自己有个老公,二自己是个小帅哥。他怀疑是自己躺在意识浪潮听到的对话,倘若那场意识梦的对话里自己的名字出现过,就能得知第三个信息了。

对面刚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又开始焦躁起来。但人醒过来总是好的,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只有苦苦等待,医生也说失忆是暂时的,以后能想起来就好。

宁语双醒来后就乖乖地等着检查,双眼轱辘地瞄着四周,一点熟悉感都没有,回想起那金光闪闪的老公二字,他有点怀疑那是幻觉还是梦。萦绕在脑海里的还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所以,面前两个帅哥哪个是他的老公?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那个一听到自己叫老公就去找医生检查自己脑子的帅哥是自己的老公。好家伙,预感是对了,但宁语双有点不爽,几个意思,一叫你老公你就让医生来检查我脑袋,难不成我在家不叫你老公叫你老婆呢?

宁语双也只在脑海里转着这些猜想和疑问,没把满脑的疑问说出口。而在杨寄弛和谭易则眼里,他就只是呆呆地看着大家,好似身体醒过来了,脑子还没跟着醒过来似的。

等医生检查完,和家属说完注意事项便把空间留给了这三人。病房安静了下来。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宁语双不懂这种寂静是什么意思,决意了解一下自己怎么出事的。于是他转向那个微拧着眉,脸色稍显凝重的帅哥问道:"老公,我",还没把话问出来呢,另一个红着眼的帅哥就忍不住撇嘴:"宁语双,你怎么一醒来就只知道找老公,老公老公,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就知道找他,你没救了你!"

这话一出,宁语双的问题就不敢说出口了,杨寄弛先是看了眼谭易则,想说话又憋了回去,只轻轻落下一句,"我还有事,你们先聊,明天再来看你。"便离开了病房,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宁语双有点惊讶,谭易则这个描述,怎么感觉自己还是个卑微的弱受,那种被渣攻虐尽千万遍自己还喜欢对方原谅对方,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存在。

"谭,谭···"宁语双还是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有点不好意思了。对方这么关心自己,每次醒来都在,脸上的担忧是装不出来的,自己却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你以前都叫我易则的。"他以为宁语双叫他谭谭,有点不适应,便主动纠正了这个错误。

宁语双也顺着往下爬,叫了一声易则,看见对方原来铺满委屈的红脸瞬时变得温顺满足,他感觉自己养了一只小狗,对着外面的人犬吠,责怪主人轻信外人,轻易卸下心防,终落得伤身伤心的下场,但主人再一撸撸脑袋顺顺毛,小狗又乖巧蹭蹭主人,给予最大的安慰。

刹时杨寄弛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而宁语双和谭易则是互相慰藉的可怜人和狗。

他再三思考,问道:"所以是杨寄弛把我撞了吗?"宁语双知道自己是车祸出事的,按照谭易则的说法,那杨寄弛就是那驾驶司机,才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落得一个"害人"的罪名。

谭易则不明白宁语双是怎么出来的这个结论,杨寄弛再怎么冷漠无情,也不会做出这样违法的事啊,"你想什么呢?他怎么会这样害你?"

宁语双有点无奈,搞懂了谭易则就是个矛盾人的典范,横竖都是他说的。反正杨寄弛就是个坏人,又不是个坏人,一时要害死自己,一时又不会害死自己。

"那我怎么出车祸的?"宁语双直问。

谭易则哼了一声,"你去接他机,后面三车追尾,你不幸被牵连了。"

"那你怎么说是杨寄弛害我的?"宁语双好奇。

对面的人原本还坐着,听到这唰地站起来,叉着腰理直气壮道:"要不是去接他机,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要不是出现在那条路上,你怎么会出车祸,这纯纯就是飞来横祸。还不是他害得?再说了,要是你那天来我,你就不会出事了,让你要老公不要老友,你看看你这平躺三个月,人都躺傻了。"

被对方好似占理实则诡辩的逻辑逗笑了,宁语双嫌弃道:"别嚷,头痛。"

谭易则立马紧张道,"啊?哪痛?我喊医生来。"说着想伸手按铃叫医生。

"不用不用,你不嚷嚷就好。"宁语双连忙制止道。他想起上次昏睡前听到的那句弛哥,调侃道:"你不喜欢他吗?上次你还叫弛哥,我以为你··"

"啊,我上次有点太激动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又惊讶于宁语双连短暂昏迷时的事情都记得,"虽然他是挺厉害的,也有点小帅,但他抢走了你诶,而且总感觉他不够喜欢你。"谭易则小声嘀咕,其实他是觉得杨寄弛挺好的,有脑子有颜值,但在他面前,谭易则总会不自觉摆出一副娘家人的姿态,好让对方知道宁语双也是有后盾的,要是他敢欺负他,他就让他好看。

宁语双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原来是为自己撑腰的娘家人。

"哎,那我俩结婚多久了啊?"这语气不像了解自己的情况,更像在八卦别人的情史。

谭易则想一下,"一年多了吧。"想到这又有点气愤,嗔怪道:"认识没多久嗖地一下就领证结婚了。"

啊,闪婚啊。那当初得多轰轰烈烈的爱啊。宁语双又问道:"那我平时也叫他老···?"问到一半宁语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上赶着把狗粮塞到好友嘴里一样。

"咳,那我是做什么的?"宁语双急拐弯,不再问关于杨寄弛的事,他的事到时候再问对方就好了。

谭易则这次却没有直说,反而直盯着宁语双,把他都盯得浑身不自在了。他歪了下头疑惑道:"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啦?"原本以为宁语双就是部分记忆不存在,这看起来失忆的情况不是一般地严重,而是非常严重啊。

宁语双也觉得无奈,"真的不记得了,感觉自己就被刷机了,初始化了一样,脑洞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现在脑海里就只有醒来后获取道的信息。

"那你还记得杨寄弛,一醒来就叫他老公。"谭易则指责宁语双见色忘友。

宁语双不敢说自己当时在押宝赌博,还差点以为谭易则才是他对象,想起那闪着金光的字,只敢小声反驳道:"一醒来就看到了。"要是看到易则两个字,他也会叫易则不会叫老公,说不定到时就是杨寄弛怪自己连老公都不记得了。

"哼,是是是,两个人站在你面前,你就只能看到你老公。"谭易则以为他说的是醒来就看到杨寄弛。

"才没有。"宁语双反驳,但也没有说出那幻觉般的字眼,心想或许自己真的是车祸撞坏脑子了,记忆没了,智商也没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跟解密情报一样,谭易则说出些经典线索事件,宁语双就凭借着这点摩斯密码,唤醒记忆,解码自己的过往。空洞的脑袋一点点被填充,醒来后的虚无缥缈感一点点减少,终于有点重量让他踩实在陆地上,整个人踏实多了。

看见谭易则第三次回复着微信,便识相地以一下子脑袋装太多东西,需要休息为由,把人赶走了。

谭易则脸颊微红,"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嗯嗯嗯。"宁语双连忙应道。说完又忍不住调侃道:"要是没空也可以不来,我不妨碍人搞对象。"

谭易则支吾道没搞对象,让宁语双别瞎说,但对象两个字说得磕磕绊绊,最后在宁语双戏谑的眼神下落荒而逃了。

对着杨寄弛咋咋唬唬,对着自己泪眼汪汪,对着喜欢的人软软糯糯,宁语双心想,啊,这小朋友真有意思。

人都走后病房一下子变得空了许多,宁语双也没有手机可以玩,先前那部坏了之后人也躺着了,估计是没人想起这件事。百无聊赖,他便拿起柜子上的杂志打发时间。

听说他车祸严重,意识也没了,差点变植物人,宁语双不记得车祸前的事情了,什么痛苦什么快乐都是虚无,现在醒来有种机器重启的感觉,先前种种都烟消云散,往后真的就是新的开始了。

宁语双躺在床上努力捋自己的人生线,刚想记起更多学生时代的事情,却被进来的医生打断了思路,是他的主治医生。

"宁语双,男,26周岁,编号0001,请确认。"医生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却带着节奏感地把四个字词抛出来。

"啊?"宁语双没反应过来,编号0001是什么东西。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两人面面相觑,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正当宁语双和医生都想开口破冰时,最后打破这个僵局的却是敲门而入的第三方——护工。

"先生,我来送晚餐了。"护工满脸笑容径直走到病床前。

护工是位面容和善的阿姨,先前也一直是她照顾着昏迷的宁语双,听说他醒来了,很是高兴,比平常早一点就来送饭了。她看宁语双长得俊俏,却遭了这事,不由想起自己的儿子,便对宁语双有了更大的滤镜,平日里没有一点马虎,把宁语双照顾的十分妥帖。

医生却一言不发对着护工微点了个头就离开了,把宁语双整的有点郁闷,觉着这人不像医生,像npc,还是支线任务那种,没完成任务最多就少点奖励,不影响通关。

护工以为医生是来查看情况下医嘱的,让宁语双乖乖听话,早点康复出院。说完便打开饭菜让宁语双吃饭,还问要不要她来喂饭,吓得宁语双赶紧大口进食,委婉拒绝了阿姨的提议。

结果阿姨就坐在他对面直溜溜看着他吃饭,他被阿姨的热情和尽职弄得有点不自在。吃了两口又看见阿姨边嘀咕着差点忘记,边拿出手机对着宁语双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微信的某个人,动作一气呵成,仿佛这个动作做了很多遍。

"阿姨,你刚才……是拍了……我吗"宁语双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直截了当问道。

阿姨关掉手机,微笑着点了点头,"要给杨老板报备一下嘞。"又忍不住赞扬道,"小两口感情真好,我看杨老板可稀罕你, 要不是今天他忙,估计也会和平时一样陪着你嘞。"

杨寄弛?阿姨还在絮絮叨叨说杨寄弛对自己如何如何上心,宁语双本来没有什么实感,但听到阿姨说有一晚看见杨寄弛握着自己的手含情脉脉,还哭了的场景,一股酥麻感从心底串出来,连忙打了个冷颤,他把这种感情归类为肉麻,并打心里觉得阿姨电视剧一定看不少。

他可感受不到杨寄弛对他有多喜欢,至少比谭易则流露出来的要少得多。杨寄弛只是一个听到他叫老公就会去找医生检查自己脑子是不是坏掉的傻逼。

不知道为何他对这件事十分在意,倘若杨寄弛不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他就能一辈子不再叫他老公了。

拒绝了阿姨帮忙洗漱的建议,宁语双自力更生,一切弄好发现又到睡觉时间了。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感叹不可思议,徜徉在有限的回忆中又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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