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26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蘑菇头叼炸天 主角:沈沉 江忘年
昨夜的缠绵,还历历在目。
就在方才,他还柔情蜜意的哄骗他,哄骗他生下孩子。
可此刻,他又翻脸成了暴君。
面目狰狞的魔鬼!
心,割裂般钝痛。
江忘年瞬间被打得失知,脸偏向一边,破碎偶人似的,栽进枕头。
脸颊像是被洛铁滚了一遍,火辣辣的痛。双耳短暂失聪,喉间又有咸腥溢出。
脆弱的脖颈被狠狠掐住,江忘年整个人,又被沈沉粗暴地提起!
原本墨绿色的深眸一片赤红,沈沉连声音里,都染上了戾气:“江忘年,你长本事了啊?我以前怎么给你说的?你骂我可以!但你要是骂小微,就是找死!”
又是他的小微。
他当神一样供起来的小微…
而他江忘年,即便是与他缠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依旧是,供他们拆卸零件的玩具。
如今,还成了生孕工具…
原来痛到极致,是诛心噬骨。
是万恋俱灰。
是死亡,已成了唯一的出路。
江忘年痛不欲生,目呲欲裂,冲男人吼:“来呀!沈沉!你杀了我呀!最好是掐死我,否则我肚子里的种,也活不到出生那天!”
像是想到了什么,正在溢血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他声音不再尖锐,表情也冷却。
像是冰封了万里,冻得让人,遍体生寒:“别忘了,我也是个医生。我这双手,就算杀不了别人,杀自己,还不是易如反掌?”
看着视死如归的江忘年,那双死水般的眼眸,竟露出如此决绝的神情,还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
沈沉的胸腔里,瞬间像是扎入一把尖刀!
下一秒,恶魔发了狂!
那张冷白凛冽的俊脸,扭曲得狰狞,“威胁我?”
“你他妈居然敢威胁我?!”
“啪!啪!”
又是放任力道的两个耳光!
江忘年再次被打得气血翻涌,大脑轰鸣,鼻子和口角都溢出了鲜血!
微微翕动的唇瓣瞬间煞白,灰蓝色双眸无力一翻,浮肿小脸血色尽退,很快漫上一股死灰之色!
嘴里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人就彻底失去知觉!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如同破碎娃娃毫无生机的江忘年,沈沉的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
但下一秒,他唇角,竟扬起一抹近乎病态的笑容。
那双厉光烁动的眸子,弯起刀一样的弧度!
旋即,粗暴地揪起江忘年白薄的肩膀,疯了一样摇晃,“江忘年,你给我装死是不是?!”
可任凭他怎么摇晃,江忘年依旧闭着眼睛。
毫无血色的小脸像是霜冻了一样,似乎稍微再用点力,就会被晃得支离破碎。
“装,你还跟我装?”
沈沉冷哼一声,端起床头柜的水杯,一杯水毫不留情泼在他脸上。
江忘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泼溅开来的水渍,顺着下巴滑落。
与水流一起淌到脖颈的,还有一股触目惊心的红血!
沈沉瞳孔一缩,剥开他凌乱的碎发,豁然发现,那股鲜血,竟是来自江忘年的耳道!
原来他那两巴掌,是打得他连耳朵,都淌了血!
沈沉脸上病态的笑容,逐渐瓦解。
像是弄坏心爱玩具的野兽,暴躁的咆哮声,震彻整栋楼层:“来人,快给我来人!”
率先闯进来的,是胡安。
看着奄奄一息的江忘年,胡安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但是作为一个佣人,他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忍住剧烈的心痛,拿来人工心脏的外在装置,替江忘年做起心肺复苏。
很快,两名保镖和医生也冲了进来。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医生上前检查完江忘年的情况,一边擦抹额头的冷汗,一边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般给沈沉禀报情况:
“沈,沈先生…江,江先生的情况,可能不大乐观……”
“观”字未出口,沈沉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危险地眯着眼,冷冽的声音里,满是警告和威胁:“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必须将他给我救活!救不了,我要你们,通通给他陪葬!”
“是,沈先生…”
医生哪里还敢耽搁?
和保安一起,慌忙把江忘年抬上医疗推车,风风火火的推进了抢救室。
望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沈沉的眼底,掠过一抹痛苦和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失去呼吸的那一刻,自己会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是怕,他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吗?
……
视野里一片血色。
江忘年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血红色的海洋,不断浮沉,浮沉…
直到巨大的疼痛传来,像是有一只魔鬼的尖爪,伸进自己身体,抓捏着五脏六腑,来回拉扯。
仿佛撕裂开来的剧痛,在身体里来回爆炸着,像是永远都没尽头、一直持续着的剧痛……
终于忍受不了了,江忘年呜呜地哭出声响。
充斥在视野里的血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浓墨一般,粘稠的黑。
大脑还处在眩晕的状态,若不是胡安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江忘年还以为,自己已经,坠入地狱。
不,这里本身,就是地狱。
人间炼狱。
“江先生,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
看着短短几天,又消瘦了一圈,浑身插满管子的江忘年,胡安又是一阵心酸。
江忘年抓着床单,发着抖细声问:“胡…胡安叔,我怎么,还没死……”
胡安叹了口气,轻轻握住江忘年的手:“江先生,你要振作起来,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胡安叔,我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活下去了。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帮我解脱吧,只要摁下人工心脏外在装置的……“
江忘年虚弱的吐息着,可话还没说完,那道熟悉的恶魔声音,就如潮水般侵袭而来:“就这么想死?”
“沈,沈沉……”
听到这个声音,江忘年唇齿俱颤,像是面对突袭而至的洪水猛兽,额头都渗出了细密汗珠。
“很好,都有力气叫我名字了。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
沈沉一袭酒红定制西装,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走过来,语气里全是戏谑。
听到皮鞋落定的声音,江忘年恐惧到了极至,呼吸本能地发紧,不安地扭动身子,“你,你又想干什么?”
沈沉一把掀开被子,无视他满身管子,大手贴上他平平无奇的小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听吗?”
“我不要听,求你杀了我!”江忘年如同无法抬起断翼的蝶,不停颤抖。
像是触摸到什么能让人欢喜的魔法,沈沉大手一顿,柔情瞬间洇透冰冷眼眸。
沈沉的瞳孔很漂亮,灯光下总是呈现出慑人心魂的墨绿色。
勾唇一笑,映得整个人漂亮得如同邪恶的黑曼巴:“你不听,我非要说给你听!告诉你,我们的宝宝,已经有心跳了哦!”
那声音,犹如地狱魔音,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
笼得江忘年几欲窒息,无力哭出声响:“不是我们的,不是……他就是一个孽种…毒瘤……”
“随便你怎么说。”
沈沉无视他的咒骂,还将耳朵贴在他的腹部,像个真正的父亲,阖上双眸,聆听那微微跳动的节奏,“但你改变不了,他存在的事实。”
像是终于找回,那聆听了无数个日夜,令他心安的节奏。
他长舒了一口气,继续悠悠道:“他会在你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最后呱呱坠地,每天缠着你要奶吃……”
像是憧憬美好未来一样,沈沉噗噗笑出声响,伸手抚摸着江忘年的额发,在他雪白的肚子上,落下一个热吻,“这么可爱的一个宝宝,年年,你说,我们给他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江忘年一点都没有,被他随手画的大饼迷惑。
冷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就叫猪狗不如吧,沈禽兽也可以,简直跟你一个样!”
“那怎么行,太难听了吧。”
沈沉眼底心底都是笑意,非但没生气,还柔情满满地吻上江忘年的眉眼,“要不……叫江岁沉吧!我不怎么会取名字,把我们的名字组合起来,加一个岁字,年年岁岁有沈沉,多好呀!”
江忘年眼皮子一跳,明显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姓?
但随即意识到,这不过,是他哄骗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
想通了,便淡漠地扭开头,“沈沉,不要再用你那套虚情假意,来糊弄我了。我是不会再上当的……”
沈沉垂眸浅笑,没说什么,只是叫来医生,给江忘年检查身体。
还好,在他昏迷的这一个星期里,各种日夜不停的吊瓶起到了效果,让他的身体指标,短时间内,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实际情况,虚弱得如同泡沫,一戳就破。
就在江忘年拆管子时,宁星微来了。
宁星微穿着一袭粉色定制西装,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些埋怨地往沈沉怀里扑,“哥,人家等你好久了,说好的,今天去挑结婚礼服呢?”
病床上,安静得如同任人摆弄玩偶的江忘年,听到这话后,睫毛都抑制不住颤栗。
他胡乱伸手,摸黑抓住沈沉的衣袖,声音全是激动:“你们要结婚了?”
从宁星微进来的那一刻,沈沉就紧盯着江忘年,捕捉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见他激动的样子,沈沉失笑:“干嘛?你不乐意啊?”
“不,我乐意!我一万个乐意!”
江忘年半张着嘴,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惊喜:“你们要结婚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再也不会对我做那种事情了?”
闻言,沈沉原本还算柔和的眉眼,警惕性地眯成一条线,危险气息迸射而出!
他一把掐住江忘年的下颌,“你说什么?!”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怒,江忘年害怕得扔掉他衣袖,颤颤巍巍往后缩,慌乱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你有了太太,以后,就不会碰我了,是吗?”
“所以,你很开心?”沈沉的语气,听不出冷热。
但眉宇间,已凝聚起风雨欲来的戾气!
感受到他钳制自己下颌的指骨在缓缓收拢,江忘年小心翼翼抬起眼,灰蓝色眼眸毫无焦急地转向沈沉所在的方向。
像是在注视着他一样。
迟疑了片刻,鼓足勇气开口:“沈沉,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碰我,我会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墨绿如淬毒的深眸眯了眯,沈沉眼底,全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脸部肌肉狰狞的扭曲着,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末了,他一把将人扔回床上,冷声冷气的丢下一句:“好!很好!如你所愿!”
而后,搂着宁星微,大步离开了病房。
江忘年抱着被子,小脸素白,蜷缩身子不断发抖,脑子里一时纷乱如云。
这个恶魔,终于肯放过自己了。
他再也不会,像条狗一样,卑微地接受那些不堪的凌辱。
他浑浑噩噩地想,等生下孩子,一定要回香林市,那里才是他的家。
虽然他是江家的养子,并不受江家待见,但弟弟江舸,还是很黏他的呀。
即便结局,是自己一个人孤寂地死去。
可落叶,终是要归根的。
胡安看他这个样子,心疼得难以呼吸,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江先生,我熬了粥,要吃一点吗?你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
……
宁星微从未像今天这么开心。
那个贱人,终于不会和他哥缠绵了。
上了车,他兴致勃勃地吩咐司机:“去珍爱一生婚纱馆。”
而后,仰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沈沉,美眸含春。
身子软软地往沈沉怀里靠,娇娇柔柔地诉说:“哥,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都好害怕……”
沈沉闭着眼,头枕在汽车靠枕假寐,没看宁星微。
只是抬手,揉了揉宁星微的头。
可揉上去的手感,远并不如那个蠢货发质的柔软。
而是硬得扎手。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宁星微喜欢做头发。发胶一喷,头发刺一样竖起,各种造型千奇百怪,手感自然不好。
至于那个蠢货,恐怕连发胶怎么用的,都不知道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沈沉的声音,透出几分不耐烦:“害怕什么?”
“害怕我能得到哥的人,却得不到哥的心。害怕和哥结婚了,哥还会与他纠缠不清。还好,哥,你没有!”
说话间,宁星微双手搂住沈沉的腰,抬起下巴,亲了亲他的脸颊。
亲完,又羞涩道:“哥,你真好!我没选错人!”
“嗯。”
沈沉低低应了声,语气静如平湖。
汽车很快来到珍爱一生婚纱馆。
得知沈沉要带着未婚夫前来挑选礼服,婚纱馆的幕后BOSS,也是北海城的珠宝大亨——郭福玉,亲自迎接。
郭福玉一早就候在了大门口。
还让经理推掉今日全部客人,只为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条龙服务!
毕竟沈沉的势力,不仅仅覆盖整个华国,甚至延伸到了北欧地区,乃至维斯塔利亚大陆的所有角落!
这位身价天数的风云人物,虽道貌岸然,却以“活阎王”著称。不仅冷血残暴,还狡诈多端,手段极其狠辣。
传闻一位国际知名珠宝大亨,曾在一场国际珠宝交流会上,出言顶撞了沈沉几句,结果一夜之间,那位珠宝大亨不但公司倒闭,还欠下巨额债务,落得妻离子散,精神失常的下场!
若是稍不留神得罪了这位活阎王,无疑是自寻死路!
一见到活阎王的车,郭福玉赶紧带着人迎上去,就差敲锣打鼓列欢迎仪式了。
沈沉从车上下来,很绅士的给宁星微拉开车门,还怕他碰头,用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头顶。
每一个细节,堪称温柔,呵护得十分到位。
郭福玉满脸堆笑:“沈先生,您的太太真漂亮,您可真有福气!您们一个温婉迷人,一个矜贵优雅,真是绝配中的顶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样的阿谀奉承,叫宁星微很受用。
他心花怒放地笑道:“谢谢你,郭总!”
相比之下,沈沉就显得十分淡漠,面无表情道:“进去吧。”
“呃,二位里面请!”
察觉到沈沉的冷淡,郭福玉不敢多言,立即带领他们进入婚纱馆。
馆内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个私人展厅。
展厅内摆满各式各样的男士婚纱,以及礼服,从简约优雅,到华丽奢靡,性感时尚,应有尽有。
还别有心机配搭了一些天价饰品,甚至首饰专区。
宁星微兴匆匆地走过每一件婚纱,眼底烁动着欣喜的芒。
他笑着对沈沉说:“哥,你看,哪一件适合我?”
沈沉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里,全是江忘年得知他们要结婚后,那张如获新生的小脸,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
他竟如此高兴?
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睡了那么久,他把我当什么?
越想越烦,随便指了件白色的婚纱:“那件吧。”
“哥!你真有眼光!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耶!我也喜欢这件,我先去试试呀!”
“去吧。”
在郭福玉和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宁星微欢天喜地的捧着婚纱,去了试衣间。
留下郭福玉与沈沉大眼瞪小眼。
郭福玉只觉气氛无比压抑,又生怕说错话。可不说点什么,又觉得失了礼数。
最后思来想去,小心翼翼堆笑道:“沈先生,要不您,看一下这里的首饰,可以做为点缀…”
“好哇。”
沈沉正好心烦意乱,便跟随他来到首饰专区。
展台上陈列着各种珠宝首饰,从项链、耳环、手链,到戒指,甚至袖扣,胸针…
每一件都做工精细,造价不菲,在灯光下如星星般璀璨。
郭福玉终于有事干了,一件件地向沈沉解说:“这件红宝石耳坠,是出自国际知名设计师XXX之手……”
沈沉眸光游移,最后,落定在水晶柜最不起眼的角落,一枚小小的蓝宝石钻戒上。
整颗戒指由铂金制成,刻着神秘古老的符文。众多细钻间,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浸润着深邃的蓝色,一如江忘年曾经的眼眸。
郭福玉瞧出沈沉眼底的惊艳,赶紧将那颗戒指连着绒盒拿出,推到沈沉面前。
笑盈盈道:“沈先生,这颗戒指叫作人鱼之泪,设计师不详,传说,是19世纪一位Enigma伯爵,为了让不幸离世的心爱之人重生,刻意穿越大洋,经历无数波涛风浪,甚至在海怪口中险象求生,才在神秘的人鱼国度,获得的至宝。”
“因此,有传闻说,这颗戒指拥有重生之力。”
“当然啦,这样的神话故事多数是无稽之谈,但还是给这颗戒指,赋予了一层刻骨铭心的爱情。”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伯爵的爱人,也是一位男性Omega,并且拥有,和这颗蓝宝石如出一辙,深蓝色的眼睛。”
最后这句,深深触动了沈沉的心。
初见时,江忘年那双深如蓝宝石的眼眸,浮现在脑海,就像住着星星一样!
尤其是,他笑起来时,亮晶晶的,星星都快蹦出来了。
沈沉举起戒指,细细端详,眼底流露出些许痴迷的光。
继而,对着自己的尾指比了比,喃声低语:“很好,他戴,很合适。”
“真的吗?”
此时,换好婚纱的宁星微,提着纯白色层层叠叠的纱摆,跑了过来。
他一把抱住沈沉的手,双眼放光地盯着那颗戒指,“哥,这个戒指真是太漂亮了!”
郭福玉注视着他俩的手,面上逐渐露出难色,“这颗戒指是很漂亮,但是宁少爷……”
“怎么?难道这还被别人订了不成?”宁星微挑眉。
郭福玉慌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只是这颗戒指偏小,对佩戴者的手指,要求很苛刻……”
“我手这么细,还不信戴不了?”宁星微冷嗤一声,伸手就让沈沉帮他戴,“哥,你快给我试试!”
“好。”
沈沉没有一丝犹豫,将戒指往宁星微的中指套。
可戒指到指骨,就再也套不下去了。
宁星微不信邪,又让沈沉套无名指,结果还是如此。
小指倒是勉强能进去,但也到不了根部,还勒得肉变形,看起来怪怪的。
郭福玉一边赔笑,一边擦汗:“沈先生,宁少爷,或许,还有其他款式,更适合两位。毕竟这颗戒指,仅此一颗,没有对戒。二位结婚,肯定是要选一对的。”
听郭福玉这么说,宁星微瞬间对这颗戒指失了兴趣。
比起蓝宝石,他更喜欢红宝石。
毕竟傻子都知道,红宝石比蓝宝石更加珍贵。
而且,这颗蓝宝石也太小了!
越想越嫌弃,扭扭捏捏地摘戒指,“哥,那这个,我们不要了,重新选一对好不好?”
“好。”
沈沉宠溺的刮了刮他鼻子,突然用力一扯,将那颗蓝宝石戒指,从宁星微勒红的小指扯下!
放回绒盒,推还给郭福玉。
“嘶!”
这一扯,痛得宁星微龇牙咧嘴,猛吸凉气。
可看着面无表情的沈沉,他立刻收起扭曲的表情,委屈道:“哥,好疼……”
沈沉低眸看他,眉宇间添了几分柔软,“痛得很厉害?”
宁星微连忙摇头,软着声道:“有你在,就不是很疼了。”
“嗯,那就继续试婚纱吧。”沈沉的脸色,恢复淡漠。
明明要结婚的是沈沉,郭福玉却在一旁瞎操心。
像是怕宁星微看出沈沉的冷漠,他赶紧指着一件婚纱,转移宁星微的注意力:“宁少爷,你看那件婚纱,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上面搭配的珠宝也是……”
有他这个和事佬在,沈沉省了不少事。宁星微选了好几套婚纱,好几套礼服,每套婚纱和礼服,都搭配了昂贵的天价首饰。
沈沉却一件礼服都没选。
只是全程陪着宁星微,语气虽然宠溺。
可说出来的词,怎么听,怎么像是敷衍。
因为他说的,几乎都是:“嗯。”“好看。”“你说了算……”
直到宁星微心满意足,跑去上厕所。
沈沉突然斜眼,给郭福玉使了个眼色。
郭福玉不懂,“?”
斜着一只眼,沈沉看他,又使了两个眼色。
郭福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但见他打哑迷,也不敢吱声,只能挤眉弄眼:“??”
沈沉不耐烦了,压低声音:“拿来。”
郭福玉:“啥?”
沈沉:“人鱼之泪。”
郭福玉眼睛一亮,一拍巴掌,一跺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沈先……”
“嘘!”
沈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深眸狠狠剜来,又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看厕所方向。
郭福玉秒懂,赶紧跑到首饰专区,拿出蓝宝石钻戒,用绒盒装好,又急急忙忙小跑回来,塞进沈沉掌心。
宁星微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郭福玉鬼鬼祟祟的给沈沉塞着什么。
他眯了眯眼:“哥,你们干啥呢?”
沈沉转身,大手收进裤兜,面色从容:“没什么,郭总想与我,谈合作的事。”
“是,是呀,若是能与沈先生合作,是郭某半生修来的福气……”郭福玉低眉顺眼,背心已被冷汗沁透。
沈沉阔步上前,伸手勾住宁星微的肩膀,“小微,累一天了,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城西新开的法国菜,好不好?”
……
秋风踏着寒冬即将来临前的枯叶,披着凉意,从枝头拂过。
细雨落得猝不及防。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即便是细密的冷风,也能让江忘年,感到舒适。
因为五天过去了,沈沉仿佛遵守了他的承诺,没再来过。
没有那个恶魔存在的地方,空气都是干净的。
他一遍一遍在手心画着小星星,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驱散黑暗。
这是他在儿时,自我发明的一种心里暗示。
因为怕黑,在没有光的地方,只要用手指,在手心画上一圈圈的星星,一共七圈,每一圈代表一个颜色,手中就像握着一颗七彩星星。
即便周围漆黑,心里依旧能,光芒万丈。
胡安见他脸色好了一些,拿来根导盲仗,柔声细语道:“江先生,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生活就没希望了。只要你学会了使用导盲仗,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怕他抗拒,胡安又耐心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种艰难的挑战。但你是一个坚强的人,肯定能克服困难,让一切变好起来。”
想到以后,自己终归是要一个人生活,江忘年便点头同意了。
胡安将他推到宽敞的地方,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在导盲仗的手柄上,细心解说:“你先摸一摸,一定要熟悉导盲仗的结构,长度,用心体会仗杆接触物体时,传来的振动和触地声,依靠它来感知世界……”
又过了三日。
在胡安细心教学中,江忘年已能独自坐在轮椅上,一边超控轮椅,一边利用导盲仗探测障碍物,从床边穿梭到走廊,再从走廊回到房间了。
甚至还学会了,独自上厕所。
胡安无比欣慰,看着窗外斜阳西去,笑着道:“江先生,我现在要去做饭,如果你想参与的话,将会是我的荣幸。”
“做饭……”
江忘年哑然失笑:“我这样子,真的能做饭吗?”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胡安注视着他,很认真的说。
江忘年微愣,只觉胸间一股血气上涌,不知道是振奋,还是迷茫。
如果我能做饭,至少,还不是一个废人。
好半天,他乖巧点头:“好,我们去做饭。”
“那你自己,要跟上我的脚步哦!”胡安并没推他,而是让他自己超控轮椅,利用导盲仗,跟上自己。
江忘年坐在轮椅上,有些紧张,小心地推动轮椅,同时用导盲仗辨别着周围的一切。
他能感到导盲仗在遇到障碍物时的阻力变化,听到仗尖与障碍物碰撞时发出的声响,再通过胡安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判断他的方位,最终,成功进入无障碍电梯,抵达一楼,到了厨房。
整个过程中,胡安叔都在耐心教他如何辨别楼梯口,电梯,如何触摸电梯按钮,分辨楼层等等…
要不是胡安是沈沉的人,江忘年都在怀疑,胡安不是在教他生存技能,而是在教他逃跑路线。
到了厨房,胡安递给他一份青菜,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江先生,你现在要学的,就是辨认青菜的好坏,然后将它们清洗干净。”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盘子,左边这个盘子,用来装坏掉的青菜。右边这个盘子,是用来存放好青菜。一定要记住!”
胡安让江忘年坐在桌子前,将一份青菜摆在中间,教他如何分辨青菜的好坏。
以前,江忘年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所以做起来并不是很困难。
仔细掰下一根根菜叶,按照胡安教的方法,分出青菜的好坏。
之后,胡安让他用导盲仗找到水池,独自清洗。
虽然动作缓慢笨拙,但他的心底,已经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清洗干净青菜,胡安又让他打鸡蛋,教他点火,动手做了一份青菜鸡蛋汤……
当几道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摆上桌,江忘年激动得差点哭出声响:“胡安叔,我…我真的可以做饭了吗?”
“嗯,相信自己!多练习几次,你行的!”胡安叔朝他竖起大拇指,可突然意识到,他根本看不见,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江忘年微微颤抖:“谢谢你,胡安叔!要不是你……”
“好了好了,照顾你是我的职责,一定要记住我今天教你拆青菜的方法,好青菜要放在……”
胡安还没说完,江忘年就笑着打断他:“我记住了,好青菜要放在右边的盘子,坏青菜要放在左边的盘子!”
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笑容,那一笑,竟如羞花闭月般令人心醉。
胡安微微失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自己儿子的笑脸,也是会心一笑,给他盛了一碗汤:“吃饭吧!相信你也很想尝尝自己的手艺……”
饭后,江忘年又主动提出,想去花园里走一走。
胡安很高兴,让他利用导盲仗,自己超控轮椅,寻到了花园。
深秋了,蓝玫瑰尽数凋零。
空气中没有那股熟悉得会令江忘年窒息的香气,有的,只是秋的凉意。
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和清明。
他沿着小路缓缓推动轮椅,感知着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的触感,眼眶微微泛红。
……
这一夜,江忘年睡得很沉。
连梦,都是鲜明多彩的。
他梦见自己刚毕业,做实习医生那会儿,一大早被晨曦中的熊猫闹钟吵醒,拖着困意绵绵的小身板,来到厨房,慢吞吞做好饭菜,早上吃一点,剩下的带去医院,中午吃。
身为外科医生,他面临的血腥,要比其他医生多很多,像什么摔伤,车祸,工伤…
每一个病人都让他头疼不已,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很充实。
最关键是,带领他的主治医生,是一名长相斯文俊美的Alpha,名字言恒旭。
自从第一眼见到言恒旭,江忘年就有些怦然心动。
因为胆怯,一直不敢对他表白。
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完成好他交待的每一个任务,或者贴心地给他接一杯热水,多带一份精心准备的午餐,下雨天给他准备雨伞…
如此纯真美好的生活,却在某天,被猝不及防闯入医院的沈沉彻底打破!
沈沉身上,挂着一个昏迷不醒血淋淋的伤员,而他一条胳膊,也被撕开了一大条豁口,浑身是血。
情况紧急,言恒旭和其他医生将昏迷不醒的伤员,推进了抢救室。
剩下的沈沉,交给江忘年处理。
沈沉足足比江忘年高了一个半的头,即便穿着修身的西装马褂,也不难看出他发达健硕的肌肉。
模样又十分锋利,生了张刀削斧劈的俊脸,让江忘年第一眼就心生畏惧。
即便在对方完全隐藏Enigma的身份下,他依然能感觉到,那种仿佛来自掠食者般压倒性的危机!
他大气不敢喘,抱着男人的胳膊,一直埋头处理伤口,浑然不知,那个恶魔,正以一种饥渴到近乎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那时的江忘年,刚从大学走出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未脱的稚气。白大褂套在身上有些松垮,但更显身形清秀纤长。
加上微微凌乱懒卷的发,半垂如鸦羽的睫毛,一双剔透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眸,清润得整个人都好像碧水里滋养出来的玉。
伤口还未处理完,就听见那个男人低声命令道:“把口罩摘了!”
“什么?”
江忘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看过来。
那一瞬间的对视,色如春晓,万物复苏。
沈沉在那双透彻水润的蓝瞳中,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仿佛坠入了一片璀璨星海。
眉梢眼角的锋芒,霎时如水般软下去,连光都似艳阳下雪原的初融,只愿沉醉其间,不复醒。
沈沉没再说话,只是深深注视着他,眼底逐渐燃起一簇花火。
突然!
他抬起未受伤的大手,一把扯了他的口罩!
白里透红的肌肤,小巧秀气的鼻子,桃花瓣般粉嫩的唇,精致到完全没有瑕疵的脸蛋,唯独耳垂一颗红痣耀眼,就像上帝精心雕琢的瓷玉娃娃。
“你,你干嘛?”
江忘年想躲来的。
沈沉却一下子失了控,龙舌兰的香气,铺天盖地涌出来。
根本不管这里是医院,一把扼住他滢白的脖子,像个发了疯的强盗土匪一样,吻如甩不掉的毒蛇,缠咬上他的唇……
“不…不要……”
江忘年哭泣着从梦中惊醒,眼前的世界又坠入一片浓墨染的黑。
可身上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块会动的石头,压得他呼吸困难!
他伸手去推,硬邦邦的,还是热的!
而唇上的吻,触感如此真实!
正咬着他的嘴巴,像是野兽一样,粗暴且又凶残的索取!
“唔唔……”
江忘年惊得浑身抽搐,毫无焦距灰蓝色的眼眸大睁,睫毛簌簌颤栗!
以为还在做梦,可直到熟悉的撕裂感袭来,他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正匍匐在他身上,发泄着兽……
“唔唔……不……”
江忘年的心,一瞬间,犹如坠落恐怖深渊!
小脸倏地煞白,一股恶寒至背心溢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深度恐惧,令他出于本能的,挣扎得更加厉害!
房间里并没开灯。
意识到他醒了,黑暗中的沈沉,松开他的唇,一双野兽般的深眸透着锋芒,死死锁住身下无助喘息着,啜泣的人儿。
半晌,他嘴角上扬,勾勒出戏谑的弧度:“几天不见,你倒是睡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