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8-24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晏无厌 主角：魏云溯 白川
“谁？”
“送你蛋糕的那个人啊。”夏诗节身体前倾倚着护栏，十指放松交叠，“能坚持十年，得是什么样的感情和毅力。”
“太胆怯了。”白川直言不讳。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胆怯的。”夏诗节注视着白川侧脸，夕阳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她该告诉你的，也该见见你。如果是我，能有一个人锲而不舍的喜欢我那么久，我肯定想见见他。”
白川沉默了一下，“这是喜欢？”
夏诗节反问：“时时刻刻念着一个人，每年如约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这还不是喜欢？”
“是喜欢。”魏云溯抽了个空隙说道。
白川看他一眼。
“我猜你没谈过恋爱。”夏诗节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全都是写在脸上了？”
“女生的直觉。”夏诗节信心满满，“是有喜欢的人还是没遇到心动的？”
白川有意逗她，“直觉那么准，不如再猜一下。”
夏诗节细致地打量他一圈，衡量片刻下了判断：“我猜是第一种。”
白川就笑，正要否定她，夏诗节又道：“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暗恋。”
魏云溯心底一动，看了看面色无异的白川。
“我猜的准吗？”夏诗节问道。
白川笑了笑，“很有意思，不过我从没暗恋过谁。”
“那看来是我猜错了。”夏诗节略为可惜，但心底又暗自雀跃，“等会儿要不要……”
“我该回去了。”礼盒被他塞进裤兜，握着护栏的手指松开，白川往后退了两步。
“马上就要入夜了，秦冲说后面还有更刺激的在等着，现在就走？”夏诗节愣了愣。
“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魏云溯淡淡接话。
白川唇角一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人生已经浪费了四分之一，接下来的时间我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谢谢你的礼物，下次见。”
与夏诗节友好告别，白川简单跟齐书亭说了句，让他转告秦冲一声。
回到酒店已经八点了，白川向前台打了个电话，询问有没有送给他的东西，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以往那些年，从来都是在下午三点准时送到，时间掐的正正好好，完全没有出现过这次的情况。
难道真像秦冲说的那样移情别恋了？十年确实够长。
白川有点不是滋味。
他盯着反射出自己倒影的手机屏幕，夏诗节的话又开始在耳边回荡。
胡思乱想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白川终于烦了，索性去浴室冲了个澡让头脑清醒一下。
等他擦着滴水的头发往客厅走，就见到魏云溯正系着碎花围裙往蛋糕胚上裱花。
灯光下，烘染到愈发柔软的发丝顺着角度倾斜垂落，漆黑的眼眸专注于手下正在进行的动作，他弓着腰卷起袖子，露出两截线条流畅的小臂，细腻的奶油经由裱花嘴挤出，随着控制恰当的力度勾画出栩栩如生的纹路。
白川不自觉被这幅画面吸引，止步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魏云溯挺直腰板，转头笑着对他道：“最后一笔完成。”
白川这才如梦初醒，借擦头发掩饰，明知故问：“干什么呢，这蛋糕哪来的。”
“我专门做的，生日快乐。”魏云溯解开围裙，将完成的蛋糕端到餐桌上，上面的字体清晰可见——
祝白川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心弦好像被触动了一下，轻轻柔柔像羽毛飘落，却又掀起了猛烈的波澜，一圈圈透明涟漪从心尖扩散，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白川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秒门铃突兀响起。
他啧了声，走去开门。
“谁啊，大半夜扰人清梦。”
“是我，老板。”小王那张顺眼的脸出现在面前，“刚刚有人给老板送了礼物，我第一时间给您送来了。”
看包装是蛋糕和礼物，熟悉的配置。
白川关了门，蛋糕放到桌子上就开始拆礼物，“我差点就信了秦冲的邪，还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朝三暮四。”
白色礼盒里躺着一枚做工精致的袖扣，深邃幽暗的黑宝石镶嵌其中。
“品质很好，难得的珍品。”魏云溯看了眼说道，“送礼的人出手很大方。”
“我倒是很少穿西装，最近一次能派上用场的本来是孟姨要举办的慈善晚宴，现在也黄了。”白川比划了两下就收回礼盒，并转而对蛋糕下手。
蛋糕盒里是个蓝白混色的双层蛋糕，同样精美无比，最上面一层除去装饰，简单地写了“生日快乐”四个飘逸的字。
白川见状却皱了下眉。
以往的蛋糕干干净净，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多余的文字，这次也不像随手写的，反倒是蛋糕房常用的艺术字体。
白川照例切了一块尝尝味道，香甜细腻，奶香浓郁，却不是一如既往。
好比从精彩的文艺片变成了精彩的商业片，同样精彩，但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大相径庭。
外表是看上去并无二致的蛋糕，但其中过于细微的变化恐怕也只有他能尝出来。
白川又分了一块给魏云溯，他尝了一口，欲言又止。
“有问题？”
魏云溯为难道：“别人送给白川哥哥的礼物，我不好随便置喙。”
“送东西的人又听不见，矫情什么，说。”白川一声令下。
魏云溯笑得温良，话语却直截了当不加掩饰：“没我做的好。”
白川惊讶地挑了下眉，“你很自信啊小老弟。”
魏云溯切好断口整齐的三角蛋糕摆他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不信您尝。”
与匿名送的是截然不同的口味，清甜的淡香覆盖味蕾，后调又绵长悠远，细腻丝滑，白川顿了顿。
“怎么样？”魏云溯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睛微微发亮。
“蛋糕这东西都一个味儿。”白川轻描淡写，在魏云溯期待的眼神暗下去之前，又及时补充：“不错。”
他眉开眼笑，凑近了追问：“哪个更好一点？”
“不要得寸进尺。”白川推开他的脑袋，手指转了转叉子，没忍住又擓了一块。
已经得到答案的魏云溯心满意足。
“剩下的这块怎么处理。”他示意遭受冷落的生日蛋糕。
“交给小王，他知道怎么处理。”白川感受着松软的口感，又看了眼镶嵌宝石、审美在线的袖扣。
今年就像把两个不同的人准备的东西拼接在一起，真奇怪。
——
七点公司有一场早会，魏灵诩前一晚疯了通宵，第二天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听着长篇大论的汇报。
也不怪公司的人看不起他，没天赋就算运气差点，在这具几乎被玩乐掏空的身体上完全看不到半点上进心，而他自己对于沉闷的事务也不感兴趣，但碍于面子，以及觊觎魏家财产的那颗心又催动他迈起困倦的步伐。
第五次脱离手臂支撑的脑壳差点砸在光洁的桌面上，会议终于散了，魏灵诩光明正大地深深打了个哈欠，几乎不会转动的脑子里只剩下“结束了”三个字。
他推开门往自己办公室走，才走到一半，酸涩泛红的双眼忽然瞧见了白川。
白川正在和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男人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魏云溯生前的秘书，李溪泽。
李溪泽是魏云溯得力的助手，工作上最靠谱的心腹，做事能力相当强，但和白川之间并没有任何来往，起码从明面上说。
困意一下子跑了大半，魏灵诩顿时精神了，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妄图听到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就麻烦李秘书了。”
“小白总既然开口了，那我务必不会让你失望。”
“在公司谈私人的事被听到也不好，这样吧，哪天有空我们再好好约一次，到时一定请你吃饭。”
“谈什么呢，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还背着人说。”魏灵诩眯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开口。
“小魏总。”李溪泽礼貌道。
白川笑道：“当然是谈生意，难不成还是谈恋爱？”
魏灵诩一哽，“我们公司和你没什么业务上的往来吧。”
“你又知道了？早会上打瞌睡的人怕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吧。”
被戳穿丢了面子，魏灵诩恨恨道：“白川，这里是我家公司，说话之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白川本来跟李溪泽聊完就要走，偏偏他钻出来找不自在，于是嘴下愈发不留情：“你家公司？李秘书尊称你一声‘小魏总’，是看在你姓魏的份上，你除了这个姓，上上下下还有什么是你的？遗传不到精明的头脑就算了，怎么还装了个猪脑子。”
“你！”魏灵诩怒目，本就发红的眼睛因此变得更加通红。
白川看了看时间，用剩余的耐心和李溪泽道别，然后扬长而去。
遭到轻视的魏灵诩恼羞成怒，反把枪口对准李溪泽，“李溪泽，把你们刚刚说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白川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谈生意。”李溪泽面色平静道。
“别瞎扯，你以为我好骗？”魏灵诩简直火冒三丈。
李溪泽想了下，以平时工作的认真态度反问：“不然谈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