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觊觎无情仙尊

精彩段落

少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进了堂内,他辨认了一番,这才向某个房间走去,血迹迤逦蜿蜒,像一条爬行的细蛇。

“怎么回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崔叔见他伤的严重,也顾不得还在汨汨流血的脖颈,忙跟了上去。

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解开衣衫,露出大片被血浸透的皮肤,蜿蜒成河的血迹淌在洁白如瓷的皮肤上,让人觉着触目惊心。

崔叔识趣地闭了嘴,看来那个人还没有走。

“让你拖住那个带着斗笠的,竟然就这么将他放进来了。”少年眼神阴暗,那近乎疯狂的不甘在这张俊美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可恶,那障眼法竟也没阻挡他一时半刻。”他将一瓶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刺激性的药物接触皮肤带来一阵撕裂痛感,他微微眯眼,唇角却露了笑。

“刚刚祁九辞那个表情,看着让人好生痛快啊......”

崔叔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觉着心疼得很,便小心翼翼地端了盆热水过来,想让少年先清洗伤口。

“盯紧那几个人。”那少年低着头,神色昏暗,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一旁的崔叔说。

再抬头时,那少年眼神已然清明,却微微有些茫然,他看到崔叔脖颈上的刀口,有些失声:“崔叔,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崔叔见他这副模样,心下了然。

那人走了。

他苦笑着:“别管我了,小月章,你看看自己伤的多重,来,崔叔给你洗。”

月章有些抗拒:“我都多大了,崔叔你还要帮我洗,我自己洗就好了。”

说完,他从床边药箱里取出几卷纱布和几只棉棒,小心地蘸了金疮药粉缓缓涂在崔叔脖颈上,他一边涂一边问:“崔叔,那位仙官做了什么啊,怎得让你受了伤。”

一想到这个崔叔就来气,他恨恨道:“什么仙官,简直比妖魔还害人!拿你的身体不当命的造,哪天咱们真的要被他玩死了。”

月章沉默须臾,药涂完了,他拿起纱布,轻柔地绕了几圈,等包扎好后,他道:“崔叔,你别这样说,要不是仙官大人庇佑,咱们和晋兄哪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日呢。”

说罢,他拿起剩下的纱布,微微抬头,轻轻道:“崔叔,累了一夜了,你先去歇息吧,我包扎完去看看晋兄。”

崔叔看着他,欲言又止,少年乖巧恬静的面容真是让他不忍心将话说破,停顿片刻,他只得道:“那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少年站在月光中,目送崔叔离开,应道:“崔叔再见。”

水已经冷了,少年低下头,沉默地拧了冷毛巾,轻轻在身体上擦拭着,血迹已经干了,混合着金疮药漫了一身。

慢慢擦净后,他重新撒了药,药刺激到伤口,很疼,他小声嘶声。

“都这么多年了,小月章,你还是这么怕疼啊?”

他自言自语道,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可是却流了泪。

“晋兄,每次疼的时候我都好想你。”

他脚步有些不稳,却仍执意地想要抓住什么,他伸出手,虚握一把:“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崔叔想说的话我其实都知道,那位仙官大人作恶无数,让我守着这万人锁灵阵,因果相报,终有一天,我也会被阵法反噬,落个尸骨无存,神魂俱灭的下场。”

他又踉跄了两步,像是要追赶什么人。

“可是,可是,他答应过我,能让我看着你,就像这样,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他还说......”

少年微微颤抖,他低下头,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他说,能让我在弥留之际,好好地抱抱你。”

他伸出手,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找到归依之处,紧紧地抱住一方虚无,流下清泪两行。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

砚书今日醒的很早,也不对,他每日都起的很早。

揉了揉眼,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他家公子没了踪影,被子还簇成一团乱在床上,人却不见了。

“人呢?”砚书凑了过去,将被子翻起来,发现还是没人,他溜达到长鸣督尉面前,跟它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我我家公子去哪了吗?”他戳了戳鸡冠,问。

长鸣督尉“咕咕”两声,表示不知道。

砚书又戳了戳,觉得没意思,又溜达到门口,有些担心:“不会出事了吧。”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点道理,毕竟昨天那坐堂老人的眼神跟要把他们吃了一样。

越想越担心,最后砚书有些站不住了,他记得祁九辞就住在他们旁边屋里,便走过去敲了敲门。

“游医兄,在吗?”

里面很安静,没有传来应答。

砚书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他深吸了口气,正准备破门而入时,祁九辞低沉的声音传来。

“干什么?”

砚书松了口气,答道:“我家公子一大早就不见了,我怕出了什么不测,想请游医兄帮忙找找。”

里边静了一瞬,片刻后,房门打开,祁九辞淡淡道:“进来吧,你家公子在里面。”

砚书小心地往里面瞥了一眼,便进去了。

甫一进门,就看见楚晏清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只是如玉般白洁的脖颈有一道伤口,还有几个不规整的牙印。

砚书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扑上去,仔细端详着楚晏清的脖颈,一边还啧啧叹道。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我说我家主子怎么老大不小了还不成亲,原来是有这种癖好。”

祁九辞走过去,一把将趴在楚晏清身上的砚书拎起来扔一边去了,他神色冷淡,似有些不悦之意,道:“他夜里受了伤。”

砚书这才反应过来,他家公子是真遭遇了不测,他收了调侃之色,神色有些凝重。

“这客栈不宜久留了。”

楚晏清其实早就醒了,虽说被那不知好歹的少年开了个口子,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身体不会太差,只是阖着眼理着思绪,甫一听祁九辞要离开,也有些装不下去了。

他微微睁眼,望向抱臂站在床前的祁九辞,问:“就这么走了?”

祁九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是知道他装睡了。

楚晏清自知理亏,微微避开他的目光,又阖上了眼:“嘶,起猛了,有点疼。”

砚书又扑了上来,“游医兄,你这一看就是没照顾过人,这伤口要包平整,你这包的横七竖八的,很容易扯到旧伤复发的,还有还有,这几个牙印也没遮住......对了公子,你在哪受的伤,怎么还让人咬了?”

楚晏清摸了摸脖颈,确实包的凹凸不平的,脖颈偏下的地方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他仔细想了想,方才确实让那傀儡近了身咬了几口,但他记得好像没有咬在这个地方,不过也可能是他记错了或者是疏忽了。

他直起身,看向祁九辞,发现这人居然转过了脸,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了门口。

那里有一只探头探脑的鸡,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怪了,这人什么时候对一只鸡感兴趣了。

“昨日夜里这客栈有人对我用了魇术,险些丢了命,幸亏......”

他又看了祁九辞一眼,发现这人还是不肯看他。

楚晏清微微皱了皱眉,道:“幸亏祁兄出手相救,不过方才听你们说此地不宜久留,是有什么难处吗?”

他把“祁兄”两字加重,祁九辞似乎终于注意到他一般,转过脸,又把床头放的斗笠取来戴上了。

“......”

片刻后,听他道:“此事可能涉及仙门中人,已不再是你们能够应对的,多留一日便危险一分,我亦无万全之策。稍后我会送你们出城。”

楚晏清察觉到了些什么,问道:“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吗?”

斗笠下的身形顿了顿:“我留下处理此间事宜。”

砚书自然是欢喜的,但他想到一路上多次搭救他们的祁九辞,却又隐隐有些担心,不及他开口,就被楚晏清抢了先:“那若是你有危险呢?”

祁九辞微微侧目,似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神色如常,他淡淡道:“我自有脱身之法。”

谁知楚晏清竟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不信。”

“......”

他清了清嗓:“其一,你自己也说过,你此行并非真身,泥塑之身修为必大打折扣,我们在你身边还能帮衬一二,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拖后腿就是了。其二,若是你借此机会跑了,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如何找魂,怎么回去交差,等着被砍头吗?其三,若是怕我们夜里再遇魇术......”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床榻,道:“再像前几日一样打几夜地铺不就好了,委屈是委屈了点,不过还是可以将就将就的。”

砚书有些佩服他家公子这三寸不烂之舌,没理的事硬是说出几分道理来了。

祁九辞也微微有些怔愣,像是被他这一席话堵住了,连拒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偏开眼,避开了楚晏清灼人的目光。

“随你。”

楚晏清笑了笑,清澈的笑意在眉眼漾开,像是惊了一池春色。

砚书抱着长鸣督尉闷闷出去了,边走边叹:“长鸣督尉,咱们算是走不掉喽。”

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楚晏清走到舆洗台前掬了捧水洗脸,洗完之后对镜端看着自己的脸。

镜中之人相貌秀气却又有着一股狂放不羁的桀骜,眸含水色,唇色淡淡,面皮白净,标准的世家公子哥儿的长相。

只是眉眼间含着的微微戾气让他多了几分驰骋沙场的将军模样。

正儿八经的大将军呢,不知道那人怎么看的,竟会觉得他妖媚。

楚晏清暗自嘀咕着,祁九辞坐在窗边抚摩着那块白玉牌,离得太远,没听见他说什么,就问了句:“什么?”

楚晏清缓缓靠过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人是不是你什么旧情人呀,硬说我长了张狐媚脸,专勾你呢。”

祁九辞顿了顿,斗笠下的眸子有些闪烁,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楚晏清近在眼前的脖颈,那几个牙印还没消。

“你觉得呢?”

楚晏清凑近了些,几乎是凑到了祁九辞斗笠面前,像是要挑开那碍事的斗笠帘子,他慢悠悠道:“我觉得不是。”

祁九辞挑了挑眉,静候下文。

“他那么记恨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还要使出这种下贱法子来折磨我。说不定,他是喜欢你呢。”

“但是求而不得,只能对比他略胜一筹的我动手呢。”

还不忘夸自己两句,祁九辞隔着朦胧的帘子,看那人自说自话,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你在天上有什么追随者吗?”

祁九辞当真想了想,片刻后答道:“有,但是只有一个。”

楚晏清一拍掌,神色豁然开朗:“那就是了。”

“我这条命系在你手上呢祁兄,你身边的人对我虎视眈眈,你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他微微睁大眼,眸中波光潋滟,像是要扮个可怜相。

祁九辞深沉的望着他,只可惜斗笠帘子下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隔绝在外。

楚晏清看不见,他只能透过那薄薄的帘子,看见那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流连的笑意。

“可惜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楚晏清微愣,破天荒地没有接话,他好像看到那人斗笠下的笑意深沉,像新酿的酒,将他熏得有些醉了。

他有些慌乱地移开眼,也顾不上礼仪,只道了句:“祁兄真是会说笑啊。”便匆匆告辞。

祁九辞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急不可闻地轻轻笑了一声。

楚晏清下了楼,正巧碰上端着几碗小粥上来的砚书,他微微喘息着,心跳的有些快,看见砚书也没过问什么,便要掠过他。

“公子,哪儿去啊,我刚去买了几碗白粥。你受了伤,不要乱跑牵扯了伤口,要好好修养啊。”

砚书喊住他,却无意瞥见他家公子耳根泛着红,纳闷道:“公子,你脸怎么红了。”

楚晏清没看他,只是答了句:“有些热。”便错身走了。

奇了,他家公子是逢他必损的德行,怎得今儿个见了他也没挖苦也没暗讽,倒是叫他有些不适应起来了

他抬眼看了眼外面洋洋洒洒的细雪,啧啧感叹。

看来他家公子倒是会扯谎了,合着雪日还觉着热呢。

砚书摇了摇头,抬手敲了祁九辞的门。

“游医兄,开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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