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7-25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匿名咸鱼 主角：林肆 林肆
夜深，林肆举着手机躺在床上，肝他的游戏。
飘窗上，古代人盘膝坐得笔直，身边是成堆的教材，手里捧着一本，借着月光看得如痴如醉。
林肆肝完活动，已经两点半了，放下手机抻个懒腰，扭头往飘窗看去。只见那古代人全身似乎只有视线在书页上移动，连披肩的长发也因无风而乖巧如丝绸，在月下反射出奇妙的光泽。
林肆皱了皱眉，他忍了三天了，终于破功。
“我说，你这也太努力了吧？”
弄得我打游戏都不好意思了！
沐浴在月光中的人抬起头，容姿端丽，身上15元一套的背心裤衩没有损伤他的气质，反而展现出一身白得几乎结霜的皮肤与流畅的肌肉轮廓，让宅男林肆颇为惭愧地把空调被裹得更紧了些。
“卧榻之侧有新书，怎能酣睡。”他眼中的笑意浅淡，“这‘教材’囊括万物，实在让人爱不释手。”
“……要不你开灯看吧，弄得我多小气一样。”林肆裹着空调拱了起来，“我记得有个小台灯，找找。”
“不必，我略有些畏光，却能在暗中视物。”
林肆本就不怎么想起来，闻言马上躺了回去。
“那你岂不是夜猫子，昼伏夜出，怎么不见你白天睡……呃。”
白天被自己支使着干家务做饭，哪有空睡。而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没见那家伙睡觉。
看着哪怕在夜里都显得焕然一新的小公寓，享受着别人好几天的劳动成果，连身上的空调被都是支使着别人洗干净的，林肆心中的愧疚缓缓爬了上来。
“你这岂不是三天没睡了，怎么熬得住，今天先休息一下吧。”
飘窗上的人沉吟半晌，再次扫视最后看的这一页，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课本。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睡……喂！”
床铺被另一个人的重量压得陷下去少许，林肆吓得疯狂往旁边蠕动：“你睡沙发去啊！”
“可床上两个帛枕，却不可抵足而眠……”巨大的阴影压了下来，柔软丰厚的白发落在林肆脸侧，“阿兄，你们这个世界好男风？”
“你全家才好男风！我就是不习惯！”林肆把脸扭开，似乎不去看就可以缓解这种被人床咚的奇怪感觉，“自己抱床被子睡那半边，明天白天我不闹你了床让给你，当你的夜猫子去吧！”
没办法，谁让这小公寓里面只有一张床呢。
身上人温热的呼吸很快远离，消失不见，他回到飘窗上，捡起看了一半的教材。
“洒扫清洁皆是某心甘情愿，阿兄不必如此。”
林肆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眼前是他便宜老弟投在地上的影子。看着教材被一页一页翻过，他掀开空调被，踩着床铺打开最顶层的衣柜，扯出来一个压缩袋。
砰！
“喏，你的被子。”林肆抱着自己的空调被，“我去睡沙发。”
“不必……”
“我不想亏待努力学习的人，心里难受。”
他躺在狭窄多了的沙发上，裹好被子，听着压缩袋拆开的声音，心中的郁闷依旧无法化解。
借着郁闷带来的疲惫，他很快陷入沉眠，像是在逃避什么。
一夜无梦，林肆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自己躺回了床上。窗户全部洞开，已经有些温热的风穿堂而过。
正在擦玻璃的古人见他睁眼，动作暂缓。
“‘空调’停了，灯也打不开，屋里闷热，所以我开了窗。”
“啊，停电了？”
林肆揉揉眼睛，抓起手机，果然楼栋群里有通知，因线路维修，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停电。
“靠，下午六点？按他们的尿性，一整天都不会来电！”
顾不得别的，林肆马上打开电脑，检查一遍重要文档，这才关了机。手机倒是一直充着电，还有好几个充电宝，暂时没事。
“那个谁，别搞卫生了，先接水，我们层数这么高，停电准会停水！”
窗边的人听话地下了窗台，回卫生间拿盆拿桶放在水龙头下，这些桶还是他前几天洗掉的，干净得很。
“阿兄，这水和电停了，住在楼里的人该如何是好？”
“不会一直停，政府会管这些。妈的没水喝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
林肆完全靠滤水器喝水，停电了后才发现有多不方便，起码用热水壶的话，壶里会有一些水存着。
那个谁无语了一阵，也没提一开始是谁让他别打扰人睡觉的。
“阿兄希望我几点叫你？”
“七点吧，正好也督促我早起。”
咕噜咕噜，林肆急急忙忙刷牙洗脸，叼着速食包子，生疏地打开燃气炉，打算烧一锅水。
他的身边立马贴上一个好奇宝宝。
“这又是何物？”
“天然气，我平时又不炒大菜，所以没用过。”
平时用的都是电磁炉，那点火力对家常菜够用了，所以林肆也没教燃气灶，只千叮万嘱别碰这玩意。
身边的古代人点了点头：“哦，天然气，主要成分是甲烷，应该与水类似，通过管道运上来。阿兄，你教我如何开关炉子，我便会用了。”
“你当天然气不要钱啊？”林肆盯着仍然安静的一锅水，习惯性地反驳了一句。
他自然会教，但这次被插嘴了。
“电磁炉火力不足，天然气成分精纯，火力想来比木炭、煤炭之流更旺，可以熬药。”老东西第二次提及自己的身份，“阿兄别忘了，某是药王谷谷主。”
林肆心中一惊，同时脑袋被一只手按住：“别再把脖子扭了。”
“靠，难怪你这几天啥事没干，我当你吹牛的。”他直接转身，用胳膊肘顶了顶对方，“你能研究出针对疫情的药吗？”
药王谷谷主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你们的封城手段已经足够有效。”
“但我们封着难受啊！”林肆说起这个就恼火，“你不知道动不动封城弄得我们有多大怨言吗？”
“活着才可抱怨。”药王谷谷主的笑容稳当，不为所动，“四百年，某听闻的时疫无数，无一不是赤地千里、十室九空之惨状。哪怕有官府倾囊救济、仁人志士四处奔走，亦如杯水车薪。”
“……”林肆懊恼地吐了口气，“也是，你是古代人，对人命没什么感觉。”
锅中的水冒起泡泡，热气往二人脸上冲。
“人命如草芥，可人亦非无情。”谷主收起笑容，伸手搭在灶台边缘，指尖划过平直的大理石台面，“在阿兄的时代，‘生产力’如此发展，物资如此丰富，人自然应该过得更好。”
“算了，先不提这个，我教你用燃气灶。”
林肆也就随口一说，他呼了口气，指着旋钮：“用完的时候以及平时，千万千万注意这玩意得关了！燃气灶很危险，漏气了不仅会中毒，还会爆炸！……然后这样是开火，这样是调节大小，这样摁进去再扭就可以关严了，等水烧开你试一试。”
傻瓜操作毫无难度，林肆估摸着这不能学不会，又想到了别的方面：“但现在封城，药不好买，你能熬什么药？”
“我的旧衣里有药囊，可做应急之用。”谷主见一锅水沸腾了，上前半步关掉了火，“两个世界相似却不同，很多药物的药性也不尽相同，不可用。”
“哈，那你还得重新学，在这之前继续吃白饭。”厨房里温度过高，林肆往旁边撤了一步，拉开距离，嘲笑道。
他随即被谷主的眼神扫过，如同被毒蛇盯上，脊背蹿过一缕冷意。但冰冷的眼神转瞬即逝，谷主笑得温柔，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觉。
“某的血肉也可入药，不过药性酷烈，后患无穷，阿兄暂且用不上。”
嘶。
这个药王谷肯定有问题！
林肆木然回到客厅，继续吃包子，身上炸起的汗毛很久都没缓过去。
“来来来，那个谁，给你看点大宝贝。”
肝完游戏的林肆一反常态，让惊吓过他的危险人物与他肩并肩，分享他的手机屏幕。
谷主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脱下围裙擦擦手，盯着他感兴趣很久、却没被允许碰过的手机。
小小一块屏幕，出现了精细的画面，他还眯眼适应了一下。
“各大……热武器，杀伤力规模大……盘点？”
“啊对~没事，看不懂的可以问我，视频随时能暂停。”
一个个视频看过去，在各种爆炸的动静中，古代人的身板由一开始的紧绷，到后来渐渐放松。待到结束，林肆把手机屏幕按灭，拿“你懂得”的小眼神斜睥这个古代人。
古代人跟他对上视线。
“我告诉你，我爹妈对我很好，经常跟我打电话，我学校也等着我的论文。”
古代人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阿兄，某表现得难道还不够乖吗？”
“呵呵！”
林肆迅速远离了全身可入药的某人，哪怕这家伙拿纯良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别过眼去，不被魅惑。
可恶，这张秀丽的脸皮真的太占便宜了，只要对上视线，好不容易燃起的戒备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你！从一开始就在降低我的警惕！包括叫我哥哥也是，哪个正常人一上来就喊小孩哥哥，我还比你小四百多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阿兄，我可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视觉上魅惑不到，四百岁老头从听觉入手，诚恳的声音配上特殊的音色，几乎能把他的委屈传达十之八九，“这几天里，我为你洗衣做饭、洒扫整理，若是有害人的心思，早就下手了。”
他的声音缓缓靠近，林肆意识到不对，刚想转头呵止，却已经撞进陌生怀里。
“放！——唔唔！”
自称武林高手的家伙果然身形敏捷，两条并不壮硕的手臂把林肆死死箍在怀中，一只手从脑后绕过来，捂住林肆的嘴。
“阿兄，‘穿越’的第一瞬，某便熄了所有小心思，只求有好心人收留，让某摸清情况。”
他将林肆抱起，转移到窗边，看向外面高楼林立的景象。
“遮天蔽日的楼宇，贯穿所有房屋的水、电、气网，能吐出冷气的空调，这些造物的智慧、庞大的物力早已体现你们的能力。建造之力与破坏之力向来不对等，能建成如此庞大的城市，你们的武器威力自然超乎想象。”
怀中林肆的挣扎频率降低了，低头看去，那小眼神还有点不服气。
难怪看视频时都不怎么惊讶！
“古人只是眼界窄，可不傻。”古代人松开手臂，把人放下。
林肆蹬蹬蹬退开，没忍住抽了抽鼻子，他好像闻到一股药味，又好像没有。
下一句话，又让林肆汗毛竖起。
“不过，阿兄着实敏锐，某确实是恶人，杀人无数，有所警惕是应该的。”
恶徒咧嘴一笑，似乎是褪下了温和的伪装，这个笑容只有肌肉的抽动，毫无感情。他过分的美貌此时只让人觉得疏离，似乎面对的不是美人，而是披着美人皮的其他生物。
“你你你不是什么药王谷谷主吗？不是医生吗？悬壶济世悲天悯人呢？！”林肆退到墙根，颤抖着指指点点，“给我变回去！”
“某是谷主。”谷主转身，背着手看向窗外崭新的世界，“药王谷所有医者皆有一片仁心、一腔热血，唯谷主不能如此。”
“否则，自身难保。”
他吐出最后几个字眼，身上杀气陡然浓烈。
未经历过风吹雨打的现代人缩在墙角，几乎窒息，大气也不敢出。
夸擦！
明明是万里晴空，却炸开一声滚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着玻璃，想要浇灭屋内那人心中的怒火。
一滴雨水飞进已经布满血丝的眼中。
“哎呀，刚擦的窗，糟蹋了。”
药王谷谷主眨眨眼，自言自语道。转瞬间，他身周压抑的氛围消散，脸上又是一副轻浮的笑容。
他走向电视柜，拿了温度计，躬身递给已经抱头蹲在墙角的林肆。
“阿兄，既然无事，先把官府要求的公务做了。”
“你，你把温度计放地下……”
林肆的声音还在抖，头都没抬。
温度计被放在一边的书桌上，谷主蹲下身，轻轻地把人搂在怀中。
这次，林肆动都不敢动，哪怕这个拥抱真的很轻，背后的抚摸也很温柔。
“阿兄，莫怕、莫怕。”古代人用回了古时口音，喉舌滚动，吐出婉转曲折如巫乐的语句，“中原终出雄主，数百年乱世即将终结，药王谷医者倾巢出世，为新帝助力。”
“我等若是生在那样的时代，或许不必生死两隔。”
谷主的嗓音起伏，双手也在林肆身上游移，按压他各处穴位，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等到林肆情绪趋于平静，他又换上已经纯熟的现代口音，嘲笑道：
“哎呀，果然是承平日久的好世道，某只是忆起往事，一时有些不忿，阿兄就吓成这样。”
“我连鸡都没杀过……”林肆的脑袋依然埋在臂间，声音抖得有些飘，“你你别杀我，真的有人会来找你麻烦我说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抓着肋下一把拎了起来，活像拎起一只猫。闪着泪花的眼睛暴露在阳光下，给另一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红色眼睛看了个正着。
“你烦不烦啊！！仗着力气大欺负我，信不信我等下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林肆张牙舞爪，没被放回地上，他的威胁也没有半个字进到谷主耳中。
“阿兄，莫要再试探，也莫怕我。前尘往事已成云烟，我一介白身，与那药王谷谷主无半点关系。”
“白个屁啊，你是黑户！先放我下来，讲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以后打算做什么，我不可能一直养着你！”
林肆终于被放下来了，却依旧被堵在墙角，无处可去，只能以死宅之躯直面某武林高手。
现在又不能叫武林高手了，那张占尽便宜的脸上满是低声下气的恳求，明明是欺负人的那个，却好似自己天底下最委屈。
“阿兄，我并无多余的念头，仅吃饭、看书、学习当世知识而已。”
无处可躲，林肆的气在对方的美色攻势和轻声软语之下已经不争气地消了大半，好半天才色厉内荏地抬杠：“学了以后呢？！”
察觉到情绪变化的某人收起绿茶表情，笑得满面春光，气得林肆又呲起牙。
“封控何时结束？”
“这我怎么知道！……一周？半个月？”
林肆天天宅家里，又有吃有喝，封不封没啥区别，根本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
“那足够了，官差一走，我会自行离开。”
林肆终于扳回一局，扬起下巴，鄙夷地瞥了一眼没见识的古人。
“满大街都是监控，你往哪儿去？”
监控，又是一个教材里没有、也从未接触过的新词，但古代人根据字面望文生义一把，便将其抛之脑后。
“车到山前必有路，某先蹭吃蹭住一段时日。若是想要某快些想到方法……那电脑与手机？”
他眼睛眯起，狭长眉眼如狐狸一般灵动，意有所指地瞟向林肆裤兜，又抬眼卖了个笑。
林肆秒懂，当即捂住自己的小机机。
“不行，不能给你乱搞！……你用的时候，我必须在旁边看着。”
为了赶紧把这家伙送走，林肆低头考虑再三，忍痛妥协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本来打算一直压着这黑户，尽量白嫖劳动力又不沾惹麻烦。
绝对是停电的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