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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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许弥想跟他的男朋友分手。

但是他觉得陈荒年不会答应,所以他决定对着镜子多练习几遍,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更坚决果断,不留一点余地。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说:“我们分手吧。”

似乎不够凶,他又皱起眉头,唇角下垂,冷声说:“我们分手吧。”

这样练习了好久,等到陈荒年开门进来的一瞬间,他后背一凉,站得笔直。

陈荒年刚刚洗完澡,赤着上身走过来,看他一副被吓坏的小模样,轻轻地揽住他的腰,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问:“老婆,你在干什么?”

许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咽了一口口水,不敢直视对方眼睛,“我……”

他们毕竟在一起十年了,这么长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只是许弥实在受不了了,他厌烦了陈荒年永无止境的监视和跟踪,讨厌对方莫名其妙的囚禁和捆绑。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可以美滋滋地认为这是玩情趣,代表了对方在意他,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荒年是真的有病。

他的监禁,已经到了恐怖的境界。

如果再不分手,许弥都快被他逼疯了。就因为他出去和几个狐朋狗友喝了点小酒,陈荒年就关了他半个月禁闭。

许弥斟酌着,思索半天,用最冷漠的表情说:“荒年,我们分手吧。”

陈荒年似乎是没听见,细密的吻落到他耳边,哑着嗓子问他:“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许弥推开他,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颤巍巍地说:“我受够了,我不想再跟你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们就到这里吧。”

正常人跟别人对视的时候,都会感到一丝不自在,但是陈荒年不会,他会直勾勾地盯着一个人,像是蓄势待发的狼。

许弥从来不敢跟他对视太久,总觉得自己会被他吞噬。

“分手。”陈荒年淡淡地说,“这样。”

许弥小心翼翼地问:“你同意了?”

陈荒年长得很漂亮,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好看。他笑起来,却显得有几分阴暗,“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吗?”

许弥说:“你的占有欲太强,我无法接受。”

跟陈荒年同居以后,他逐渐就被剥夺了社交的权力,到最后,他连出门都要经过同意。

陈荒年眨眨眼,长翘的眼睫毛像是乌鸦翅膀,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以前追我的时候,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当年许弥见色起意,死缠烂打,非要追陈荒年。追到的那一天,陈荒年问他是不是认真的,他说是认真的。

陈荒年又说,如果跟他谈恋爱,就不能分手。

许弥说好。

然后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那时候许弥只是想泡到他,哪里想得到十年以后,他们两个居然还纠缠在一起!

许弥烦躁至极,低着头,露出雪白的后颈:“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神经病啊。陈荒年,我告诉你,你的很多行为已经犯罪了,我实在受不了你了。你放过我,去祸害别人吧。”

“你确定吗?”陈荒年眼眸微眯,唇角保持着一抹诡异的弧度,慢条斯理道,“真的要跟我分手?”

许弥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还是咬牙道:“我确定。”

结果陈荒年就咧开嘴痴痴地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笑得莫名其妙,许弥又一次感到心慌,硬着头皮骂:“你笑你妈呢!”

“阿弥,你好可爱。”陈荒年笑着搂着他的腰,凭借身高和体型的优势,强行困住了他,“你觉得你走得掉吗?”

虽然许弥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还是抬起脚踹了他一脚,狠狠骂道:“你真有病啊!我都说了,不想跟你处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我们不会分手的。”

陈荒年突然抬起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骨,强劲地把他推到墙壁上,半点力道也没收敛。

“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放你走?”陈荒年脸上依旧是那种灿烂夺目的笑容,很无辜的样子,“是你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违背诺言?”

他的力气很大,许弥脸色发紫,挣扎着想推开他!

可不管他如何挣扎,他那点反抗的力道对陈荒年来说都是挠痒痒。

眼角流出生理性眼泪,许弥这才意识到,陈荒年是真的想杀了他!他彻底慌了神,想呼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喉骨都被捏移位了,翻起眼白,痛苦地发出叫声,可是下一秒,陈荒年居然用了更大的力气掐住他!

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陈荒年的笑容!

陈荒年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我会把你做成最漂亮的标本,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

不要!

我不想死!

求生的本能爆发,许弥抓住陈荒年的手腕,不停地扒拉,流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试图让陈荒年回心转意。

可是他错了。

他哭得越凶,陈荒年越兴奋。

意识逐渐模糊,许弥已经完全窒息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抓住陈荒年,脑子一片混乱。他记忆的最后一刻,就是陈荒年明晃晃的笑脸,眼里带着残忍的光,撕碎了平日里温吞的面具。

他突然想起来,有很多人跟他说过,陈荒年是个疯子,跟他有关系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还有好多人劝他远离陈荒年。

但他都没听进去。

因为陈荒年那张脸,就像误入凡尘的天使,总是清冷冷的,俊俏飘逸,仿佛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抢。他根本没办法把陈荒年和变态杀人魔联想起来!

他信了。他终于信了。

在他被陈荒年亲手掐死的最后一秒,他才信了。他的枕边人,十年的爱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他放弃了所有挣扎,眼睛瞪的很大,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陈荒年手里断了气。他感觉自己从身体里飘出来,漂浮在半空,以他人的视角来看自己的尸体。

陈荒年见他不再动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俯下身,亲吻了他乌紫色的唇瓣。

许弥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这些年,陈荒年除了变态的占有欲,对他还是极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十年,陈荒年甚至没有凶过他一句,百分百谦让他。后来他不工作了,陈荒年更是直接把银行卡都交给他了,物质上没亏待过他半分。

可就因为他一句分手,陈荒年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把他杀了?

在夜色里,他眼睁睁看着陈荒年抱着他软绵绵的尸体进了书房。他还在纳闷怎么回事,跟着进去一看,才发现书房里居然有暗门!

哪怕他是个写小说的,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

房间里,罗列着数不清的动物标本。

陈荒年抱着他的尸体,爱怜地吻了下他的额头,低声说:“阿弥,我等着一天很久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弥都变成鬼了,还被他吓破胆,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他的脑袋一时间没办法接受那么多,他甚至还没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真相!

“我讨厌你跟别人说话,讨厌你看着别人,讨厌你用你的手碰过别人。不过以后都不会了,你只会看着我。”陈荒年笑意盎然,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阿弥,不要担心,我实验过很多次,你会成为一个完美的标本。”

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

陈荒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许弥以为他发现自己了,吓得连连倒退,一路退到墙角,几乎跌倒。

实际上陈荒年只是径直地走到柜子边,取出了试剂瓶和刀而已。毕竟他已经死了,陈荒年根本看不见他。

他盯着陈荒年手里锋利的刀,他明白了,陈荒年,真的要把他做成标本了。

许弥漂浮在半空,绝望地想,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远离陈荒年。

他不会再因为美色就上了套,更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浓稠沉寂的冬日,阳光落在干燥的屋檐,室内依然是昏暗暗的。

许弥翻了个身,觉得身上很沉重,迷糊地睁开眼一看,自己腰上搭着一条胳膊,把他抱得很死。他习惯性地往这人怀里钻,闻到熟悉的书卷香味,忽然回过神,猛然坐起身一看!

是陈荒年!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和陈荒年睡在一起?

许弥瞳孔缩小,慌张地看了眼四周,更惊讶了。

这蜗舍荆扉般房子,不就是他们读大学那会儿居住的房子吗?墙壁上贴着破旧的墙纸,稍稍一动,床板就会咯吱咯吱作响,从房子这头走到那头,只需要七步。

他再低头看陈荒年,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明显嫩了许多,眉目间带着少年人的青涩稚嫩。

难道……他真的重生了?

许弥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他昏头转向的,完全没办法消化理解。他怀疑自己在做梦,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要命。

不是梦。

他真的重生了!

“老婆……”陈荒年被他吵醒了,黏黏糊糊地从他身后贴上来,手贴在他的小腹上,不安分地乱摸,“醒这么早?”

他的嗓音是偏冷的类型,早上刚刚睡醒,带着朦胧的沙哑,很容易让人沉醉。但是如今许弥听起来,就像是恶魔在他耳边说,我来取你狗命了。

他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下意识就推开了陈荒年,一骨碌滚下床,屁股摔在水泥地板上,哎哟一声,摔得好惨。

他们两个年轻那会儿没钱,租的房子很小,床自然也很小。平时两个人睡觉都不够,他这样一折腾,自然要掉下去。

陈荒年有点错愕,支起身子,被子搭在他腰间,半露不露的,“疼不疼?”他说着,就翻身下了床,露出结实劲瘦的肌肉线条,一步步逼近。

本来只是很正常的画面,在许弥看来,却是撒旦索命。他怕得小腿肌肉痉挛抽搐,想逃又逃不掉,眼里写满了恐惧!

陈荒年弯下腰,轻轻松松就把他抱起来,放回床上,然后自然而然地想伸手给他揉揉屁股蛋。他也顾不得腿疼了,哭着踹了过去!

结果又一次摔下床。

陈荒年猝不及防挨了一脚,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在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

隔了会儿,他说:“昨天晚上做的太狠了,你生气了?”

他还想伸手去碰许弥,许弥惊恐地往后面缩,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陈荒年眸色变了又变,沉着脸不说话。

许弥剧烈地喘着气,他咬着牙,忍着疼,小腿的抽筋好半天才褪去,变形的肌肉恢复正常。他抬起头,发现陈荒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个眼神,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真面目。

他心神一颤,如果说,陈荒年的变态是从小就有的,那么如果他表现出来不对劲儿,陈荒年肯定会立刻杀了他。

既然当初跟陈荒年表白时,陈荒年就提出了不能分手的要求,那就说明陈荒年很有可能从小就变态。

许弥脑子终于开始转动,他没有再惊恐地躲避,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着颤说:“我、我抽筋了,过来抱我起来。”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总之先一切都顺着陈荒年来,不要惹这人生气,才能保住他的命。

陈荒年冷着脸把他抱起来,两个人一接触,他就抖得更厉害。

陈荒年咬着他耳朵,笑眯眯地问他:“你怕我?”

就是这个语气!

陈荒年杀了他的时候,说话就是这个语气!

许弥骨头都给他吓软了,连连摇头,哭着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抽筋,好痛!我不骗你,特别痛!”

好在他这个人,平时就娇气惯了,这些年一直没变过。所以他因为抽筋而大哭大闹,也算合理。

陈荒年低低地笑,冰凉的手指落到他已经放松下来的小腿上,很轻很柔地给他按摩起来:“可能是缺钙了吧。”

缺钙个屁。

我这是被你吓的。

许弥紧紧搂着他脖子,在他怀里躲着,眼泪还在眼睫毛上挂着,咬着嘴唇看他摸自己的小腿,实际上魂都快吓飞了。

按摩了一会儿,陈荒年看了眼手表,说:“我要去上课了。”

许弥拿不准这是哪一年,问:“你上什么课?”

“专业课啊。”陈荒年无奈一笑,“你记得晒晒太阳,不然你总是抽筋。”

通过这句话,许弥知道这是哪一年了。

就是他们刚刚在一起的第一年。这时候他已经辍学了,而陈荒年还在读大一。

他们两个家境都不好,算得上是私奔。逃出来以后,他们在陈荒年大学附近租了一间不到三十平的小房子,在里面干尽了荒唐事。

虽然陈荒年读大学有国家资助,还申请了各种补贴,但是十年前的制度不完善,他们两个还是很缺钱。

陈荒年性子冷,不爱交际,不适合外出打工。

而许弥天生就娇气,让他出去跟那些大老爷们一起搬砖,他又吃不起那个苦。而他很喜欢看杂书,乱七八糟的,什么书他都看。时间长了,他没事儿也会自己瞎折腾。

恰好这几年网文兴起,他就在网上当枪手,赚点外快来养家。但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赚钱,总是入不敷出,加上枪手拼的就是字数,他每天都要码十几个小时的字。

长期以内,他就落得浑身小毛病,皮肤变得很白,没有晒阳光,还缺钙,动不动就抽筋,吃了钙片也没用。

他时常大半夜抽筋,一疼起来他就掐陈荒年,一边掐一边哭,还出口成脏,疯狂骂人。

许弥开始回忆十年前,他和陈荒年的相处模式。基本上就是他在家里没日没夜地赶稿子,然后陈荒年在学校上课,下课以后就回来陪着他,在一旁看着他赶稿子赶到头秃。

现在想想,真是脑子给驴踢了!他一把屎一把尿把陈荒年拉扯大,不仅给钱还给睡,结果陈荒年把他一把掐死了!还把他尸体做成了标本!

这个混蛋白眼狼,根本就养不熟!

陈荒年又凑过来亲他,他偏过头躲过了,没好气道:“上你的课去,别来烦我。”

许弥这人,骨架小,身量也不高,长得就很乖巧可人,偏偏脾气火爆又娇蛮,像个小辣椒,谁都受不了他。

能受得住他这种坏脾气的,也就只有陈荒年一个人。

结果陈荒年捏住他脸颊,像是捏住了仓鼠鼓鼓的腮帮子一样,强势又不失温柔地亲亲他,随后替他把被子拉好,说:“我上午只有一节课,中午会回来的。”

最好别回来。许弥在心里说。

他还要思考一下怎么样把陈荒年甩了。

在陈荒年把他做成标本之前,有多远跑多远。

许弥家庭很普通,他爸是个大货车司机,整天走南闯北,什么地方都去过,但就是没有钱。

他妈是个文盲,只会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可能是因为家里经济太紧张,他妈就不愿意给他钱用,有时候还会拖欠学杂费,不给生活费,让许弥在学校过得非常难受。

结果许弥的逆反心理就被激起来了。想着不给钱读书,那老子就不读了。他直接把书本子收拾好,全部抱去废品回收站,卖了五块钱。

然后刚刚满十八岁的许弥本来应该读高三,但他已经没有任何书了,毫不犹豫地辍学了。

他辍学那一年,他不想回家。回家就被他妈骂龟儿子,兔崽子。他就说,我是龟儿子,你就是老母王八。我是兔崽子,你就说老母兔子!

所以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街上游荡。有一天他发现街头开了一家香火铺,专门卖死人用的纸钱香烛花圈棺材。

店里坐着个白生生的男孩,眉清目秀,像是一尊漂亮的佛像。

他低着头在扎纸花,脸上没有表情。瞳孔颜色是山水画里纯墨的黑,唇瓣是荷花尖尖的红,整个人好看得像是画中人。

许弥走出好远了还在回头看,他觉得这个男生真是好看极了,比电视机里涂着粉的女明星还好看。

太帅了,一个小伙子怎么能帅成这样?

他走着走着,又倒退着走回去,停在香火铺前。

男生抬起头,冷淡地问他,要买什么。

许弥看了看这一堆黄色的纸钱,红色的香烛,也不知道买来有什么用。他嘿嘿地干笑,盯着人家脸流口水。

但男生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始终没有情绪波动,又问了一遍:“你要什么?”

许弥回过神,脑子一抽,问:“你们卖鞭炮吗?”

“……多大的?”

“什么?”

“你要多少响的?”

许弥不太懂他的话,说:“就是七匹狼啊。”

男生皱起眉头,很冷淡:“没有。”

“你们不是卖鞭炮吗?为什么没有七匹狼?”许弥不依不饶地追问,觉得他唇瓣一张一合间,说话真是可爱极了。

“……去烟花铺子买。”

“我就要在这里买。”

男生理都不理他,低下头,继续折纸花。

许弥又说:“没有七匹狼,那把你们有的鞭炮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还是不搭理他。

许弥就说:“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看,说不定我要买呢。”

男生站起身,随手给他拿了一板鞭炮出来,头也没抬:“五块钱。”

许弥身上就剩五块钱。他把书卖了,纠结好久都不知道把钱花在哪里,最后一咬牙,一狠心,就把钱拿去买了这一板鞭炮。

买完了,本以为可以问一下名字,谁知那男生还是不搭理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隔了会儿,老板走出来,那男生就进里屋去了。

后来许弥捧着那一板鞭炮,心疼得三天睡不着。

再后来,他就打听到那个男生叫陈荒年,刚刚跟着他爸从外地回来。他妈妈已经死了,剩下他跟他爸生活。

许弥喜欢他的脸,就开始死缠烂打,也不管世俗伦理,整天在人家屁股后面跟着。

陈荒年学习成绩很好,高中去了最好的学校,后来又考进了国内顶尖的大学。

他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许弥跟踪他一整天了,看见他发呆,就厚着脸皮蹭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通知书一看,顿时惊讶地叫出声。

“你小子,牛逼啊!”

陈荒年望着河畔,没吭声。他的话特别少,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上就只剩下单音节的词,比如嗯,哦,好,不。

“你怎么不高兴?这个大学,我做梦都不敢想。”

陈荒年还是不说话。

许弥眼珠子一转,问:“你是不是担心没钱啊?我有钱啊,我给你。”

“……”

陈荒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我喜欢你嘛,你要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帮你。”许弥说,“骗你是狗。”

“不。”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喜欢你。”

“哦。”

“我说我喜欢你,你听懂了吗?”许弥被他敷衍的态度给气着了,又说,“你给个答复啊,行还是不行?”

“不行。”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晕,又让你绕回去了。”许弥说,“我真的特别喜欢你,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就跟我试试吧。”

“你喜欢我什么?”陈荒年奇奇怪怪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疑惑。

“我喜欢你的——”许弥脑子反应过来,哪能说是见色起意啊,赶紧改口道,“你哪里我都喜欢!”

“不信。”

许弥信誓旦旦道:“真的,就算你是杀人犯我都喜欢你。”

结果陈荒年就笑了,这是许弥第一次见到他笑。他挑起眉头,问:“你说真的?”

他笑起来太好看了,许弥被迷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晕乎乎地点了头,“真的。”

“跟我谈恋爱,可以。”

陈荒年盯着他的眼睛,咬字清晰道,“但是不能分手,要跟我永远在一起。”

“好!好!”许弥就是这样上了套。

然后他们两个就私奔了。

逃到了陈荒年大学所在的城市。两个人关系发展得极其迅速,可能是因为年轻的原因,干柴烈火,总是折腾得很晚才睡。

许弥也发挥了自己的特长,靠文字过上了一贫如洗的生活。

可是如今,已经和陈荒年谈了十年恋爱的许弥再次面对这样贫苦的日子,他就真的受不了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陈荒年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大医院当医生,后来陆陆续续发表了很多专业论文,两个人变得越来越有钱,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房子。

到最后那几年,就算许弥每天都只顾着花钱,他也花不完。

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他根本接受不了。

许弥坐在电脑前,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一个字也没写出来。他太多年没写文章了,一下子让他重新写,他写不出来。

他查了一下余额,就剩两百块钱。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他们活不了几天。

中午的时候,陈荒年回来了。

许弥一看见他就恨得牙痒痒,干脆装作看不见。陈荒年从他身后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间乱蹭。

没交往之前,许弥以为陈荒年是个冷漠到极致的酷哥。交往以后,他才发现陈荒年这人特别喜欢搂搂抱抱,没事儿就要凑上来亲他,根本就不冷漠,活脱脱一个老流氓。

许弥僵硬地拿手肘去顶他肚子,“别乱亲,我要赶稿子。”

其实这时候是他们两个的热恋期,他应该理所当然地接受陈荒年的吻。但他满脑子都是陈荒年把他掐死的画面,一被对方碰到,他就忍不住打抖。

陈荒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扫了一眼电脑屏幕,意味不明地笑起来:“那我去做饭。”

他们住的地方太小,没有独立厨房,只有一间公共厨房,一共有三户人家要使用。

等陈荒年走出去了,许弥舒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内衬都被打湿了,闷热潮湿,怪难受的。

根据他死后看到的画面,他推测陈荒年不止杀了他一个人。陈荒年有一个本子,他在上面写了十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被打了红叉。最后一个名字,就是许弥。

第一个名字,就是陈荒年突然暴毙的父亲。

现在想想,陈荒年也许早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策划着杀人了。他杀害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但是他记得陈荒年的父亲是在大二这年去世的。所以这时候,那个男人还活着。

许弥双手撑着脑袋,他没空去管别人的死活,他必须要趁早离开陈荒年。越早越好。

他上网查了一下火车票的价格,买了票,他就分文没有了。这样贸然逃走,肯定会流落街头。大冬天的,会被冻死的。

“你在看什么?”

陈荒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双手撑在他两侧,把他困在了自己的怀抱里,盯着电脑屏幕上面的火车票购买信息,微笑道:“买票?”

缓缓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语道:“你想去哪?”

许弥呼吸一窒,寒毛倒竖,心跳直逼一百八!

他颤抖着摇头,说话都结巴了,“不、不是,我、我就是想,想出去玩……”

话是这样说,可他止不住地打抖,俨然是怕极了的模样。

陈荒年脸上还是得体的笑,看着他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双手,慢条斯理道:“你最好是这样。”

许弥已经脑补出了他没说话的话。

你要是敢跑,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你杀了。

说实话,许弥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陈荒年会为什么会杀了他。要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陈荒年宠他宠到无法无天,要什么给什么,有求必应。

他也不是真的想分手,就是想吓吓陈荒年,让他不要再管的那么严了,改改这个坏脾气,谁知道陈荒年居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把他掐死了!

天地良心,许弥真没想分手。

他只有初中文凭,没有工作,什么都不会,还娇气得不行。离开了陈荒年,他根本就活不下去,只是他当着金丝雀,还想飞出笼子罢了。

许弥干笑两声,关掉了电脑页面。

他不能现在跑,跑不掉的。

而且,陈荒年是十年以后才杀他。那他为什么不等陈荒年有钱了,卷一笔钱再分手?

许弥在心里盘算着,觉得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太吃亏了。等陈荒年有钱了,他就使劲儿地花钱,把陈荒年所有的钱都转移到自己的卡里,然后就逃跑。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现在没钱。

吃过午饭,陈荒年洗了碗,就翻出一套洗得发白的运动服,非要让许弥穿上。

许弥还在思考怎么搞钱,烦得很,很凶地瞪了他一眼,“干嘛!”

“我下午没课,带你出去跑一跑。”陈荒年说,“你现在体力太差了,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许弥翻着白眼说:“我才不去。跑步跑得一身臭汗,又累又臭。”

“你昨天晚上坚持了十分钟就说不行了,以后你再怎么哭,我都不放过你了。”陈荒年语气淡淡的,眼皮子垂着,脸上没表情,“你自己想清楚。”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许弥这人原本还没有那么懒惰,后来当上了陈荒年的金丝雀,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屁股还有点用。

他这才刚刚重生,还没从上辈子养尊处优的日子里脱离出来,中午那顿饭就吃的很不爽,连肉都没有。要知道,上辈子他吃的都是国外空运回来的海鲜水果,味道鲜美着呢。

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好日子,一朝回到解放前,能不气吗?

陈荒年搂住他的腰,轻声说:“可你已经在家里待了一个月了,必须出去晒晒太阳了。前几天都是阴天,今天好不容易才出太阳,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我不逼你跑步,就跟我一起散步。”

“我才不信你。”

如果他真的只有十九岁,那他肯定就信了陈荒年的话。可他已经二十九岁了,他太了解陈荒年的脾气了。

现在是只需要出去走走,只要出门了,陈荒年就敢放狗咬他。他哭着都要跑完。

楼下有一只大黄狗,不喜欢许弥,每次一见到他就狂吠。

许弥又不傻,他不会给自己找苦吃。

陈荒年玩着他的头发,垂着眼说:“不去就跟我上床。”

“你有病吧!我现在还疼着呢!”许弥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不准他再玩自己的头发,凶巴巴地说,“陈荒年,你不讲道理。”

“跟你没什么道理好讲。”

许弥也不敢真的跟他闹,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角度说:“不是我不跟你出去,是我要赶稿子啊。你看,我们俩就剩几百块钱了,我今天不交稿,我们两个会被饿死的。”

陈荒年沉默了一阵子,说:“学校助学金发下来了,你最近可以休息一下。”

“多少啊?”

“六百。”

“才六百……”许弥不满足地咂咂嘴,不是他不知好歹,是他过惯了好日子,加上十年后物价暴涨,以他的视角去看,六百块的确算不上什么。

陈荒年抿着嘴笑起来,“我跟你保证,我们不会缺钱。你跟我一起出去,锻炼身体,好不好?”他长得本来就好看,这时候年纪又小,外表看起来纯情得不行。

许弥这人是个颜狗,被他一缠,顿时鬼迷心窍,想着反正他这时候也不会杀人,顺着他一点也没事,就应下来了。

陈荒年伺候着他,给他穿衣服,半跪在水泥地板上给他穿袜子穿鞋子,半点怨言都没有。许弥看着他后颈那里垂落的黑发,心里却有点苦涩。

可能是陈荒年平时对他太好了,他真的没办法把这样温柔的陈荒年和杀人犯联想在一起。

给他系好了鞋带,陈荒年站起身,又在衣柜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件合身的棉衣。他们两个私奔得很匆忙,没带几件衣服。眼下又入冬了,许弥连一件可以穿出去的厚衣服都没有。

陈荒年想着晚点去商店给他买一件,又怕他着凉,干脆把自己身上这件脱下来,披到他身上。

许弥不记得自己没有衣服这件事,他有点惊讶地抬起眼问:“你脱给我干嘛?”

“外面很冷的。”

“你不穿吗?”

陈荒年找出一条白色围巾围到他脖子上,盯着他的唇瓣说:“我不冷。”

许弥缩缩脖子,跟着他一起出了门。他们住的是一栋几十年的老楼,铁栏杆都落了漆,生了锈,墙壁上被小孩画了不少涂鸦,门上贴着开锁和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楼下那条大黄狗一看见许弥下楼就汪汪叫,许弥躲在陈荒年身后,冲着它发出“嘁嘁”的驱赶声。

他很怕狗,因为他小时候被一条膘肥体壮的土狗追着咬,屁股蛋被狗咬了一口,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坐下,特别丢脸。

“陈荒年,你要是敢放狗咬我,我就不给你睡了。”许弥抓着他的衣角,“你刚刚说的,只需要散步就好了,不用跑步的。”

陈荒年搂着他的腰说:“好。不逼你。”

许弥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把他推开,小声说:“在外面不要这样。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这是十年前,同性恋这个概念还没被普及,很多乡镇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两个男人谈恋爱。哪怕他们现在是在大城市,也必须要避嫌,避免没必要的非议。

陈荒年走在他后面,跟赶鸭子一样赶着他走路,敷衍道:“知道了。”

但事实上,他们两个一到了公园,陈荒年就拉着他的手开始跑。

许弥耍着性子不干,蹲在地上,被他拖着走,又哭又闹地骂:“陈荒年你他妈骗子!你说了不用跑步的!我不跑!我要回家!你个狗东西,骗人!”

陈荒年怕拽伤了他的手腕骨,没敢用力,只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地上耍赖,“围着公园跑一圈我们就回家。”

“我不跑,你肯定又在骗我,跑完一圈还有一圈!你在床上也是这样骗我的!一次完了还有一次!”许弥知道自己长得很乖,很容易激起人的同情心,他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翘着嘴说,“你要是爱我,就不要让我跑,你逼着我跑,你就是不爱我。”

其实陈荒年经不住他撒娇,无奈地叹息一声,“那就晒晒太阳好了。你现在白得像个鬼。”

“你怎么说话的?我这叫肤白貌美,好多女孩子羡慕还来不及呢。”许弥依旧蹲在地上不起来,仰着头说,“陈荒年,你刚刚说,我们不会缺钱,为什么?”

陈荒年说:“你起来跑一圈,我就告诉你。”

许弥只吃了一顿简陋的午饭就受不了了,他不免有点心动,又怕陈荒年诈他,不高兴地摇头:“你肯定在骗我。”

上辈子陈荒年大学的时候可没有赚钱,他拿的都是学校发的奖学金。

陈荒年说:“不骗你。”

说实话,陈荒年也只有在他吃饭睡觉运动这些小事上会骗他,真正的大事,陈荒年还是很靠谱的。他说能有钱,那就是真的能有。

许弥别别扭扭地站起来,“跑半圈。”

“一圈。”

“半圈嘛,求求你了。”

“……跑半圈,走半圈。”陈荒年皱着眉头,退让了。

“成交!”许弥是个懒骨头,跑完一圈,他就累死了。他还要留着小命花陈荒年的钱,然后拿钱过上美好生活呢。

他跑了小半圈,就说已经跑了半圈了,大喘着气,死活不跑了。棉衣也脱了,说是嫌热。

陈荒年好脾气地拿着衣服,在他身后继续赶他走,“别停下,再走走。”

“呜呜……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老公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就是适合躺在床上跟你睡觉,别的运动我都不行的……”许弥撒娇是一套一套的,他也没有羞耻心,大胆火热的情话,他张口就来。

他又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死活不走了。

陈荒年说:“走完这一圈,今天晚上吃牛肉。”

这年头牛肉可不便宜啊。许弥警惕极了,“不会是楼下面馆里的牛肉面吧?我不吃那个。”

“我去菜市场给你买牛肉,这么大一块。”陈荒年比了一下,大概有一个足球那么大。

“真的?”

“嗯。”

许弥突然又有力气了,站起身,飞快地就把一圈走完了。他的确太久没运动了,走一圈都累得够呛,脸蛋红红的,喘着细气儿说:“我走完了!你快点告诉我,你怎么搞钱?”

陈荒年说:“借钱。”

“……”

许弥觉得自己上当了,瞪着眼睛说:“你又骗我!”

“不骗你。”陈荒年左看右看,没人,就凑过来亲了他的嘴唇一下,微笑道,“相信我。”

晚上的时候,陈荒年居然真的买了一块牛肉回来,做了一盘萝卜炖牛肉。

虽然陈荒年手艺一般,但比起中午那顿一点油浑渣子都看不见的白水菜比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许弥吃了三碗饭,肚子都鼓起来了,吃得太撑,躺在床上挺尸。

他胃不太好,因为他读高中的时候,家里又没有给足够的生活费,经常吃不起饭。他挨饿挨得多了,就有了胃病。后来一直拖,就拖得严重了。

吃了一点东西,他胃就疼得厉害,缩成一团,哭着喊陈荒年的名字,说他要疼死了。

陈荒年手忙脚乱地把他抱入怀里,给他喂了两片健胃消食片,皱着眉头说:“我就抽个烟的功夫,你怎么吃了那么多?”

“我……我饿了嘛,疼死我了,陈荒年,我要被疼死了……”他搂着陈荒年的脖子,眼泪往人家衣服领子上蹭,“揉揉,给我揉揉肚子。”

陈荒年正想把手探进他衣服里,又想起自己刚刚出门去抽烟,手被冷风吹得冰凉,便下床去找热水壶,准备先暖一下手。

结果许弥哭起来了,“你干嘛去呀?不管我了吗?我都要疼死了,我难受……”他把自己衣服掀起来,露出白嫩圆滚的肚子,怪委屈的,“我想吐,我难受。”

陈荒年说:“我手是凉的。”

“那也要揉。”

“我温一下手再给你揉,乖一点。”陈荒年实际上比许弥小一岁,但他性子比许弥沉稳得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照顾许弥。

“那你快点!快点啊!”许弥跟勾魂一样叫起来,这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不管许弥怎么闹,陈荒年都无条件包容他。

就陈荒年宠他这个劲头,谁要是敢跳出来说,这个陈荒年是个变态,他杀了好多人,你以后也会被他做成标本的,许弥绝对会把这人脑袋打破,告诉他话不能乱讲。

可惜他已经被掐死过一次了,也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了标本,对于陈荒年,他还是有戒心了。

陈荒年很快就回来了,轻轻地给他揉着肚子,在他耳边说:“以后吃饭注意点。别我一走开就乱吃东西,胃会坏掉的。”

许弥哼哼两声,舒服了些,“坏就坏了,这样我以后才有理由吃好的。”

“疼死你活该。”陈荒年突然加重了力道,揉得许弥差点吐出来,赶紧求饶。

“不乱吃了!轻点,轻点!”

等他疼过了,他又带着讨好意味地亲亲陈荒年的脸,“老公,你哪来的钱买牛肉啊?”

“赌球。”

“啊?”许弥眼睛一亮,不可思议道,“你去赌了世界杯?你……我记得你不懂球啊。”

一说起赌球,许弥就想起他去赌球,赔了两百万,陈荒年知道这事儿以后,把他关在家里,断网一个月。

陈荒年炙热的气息落到他的颈部,有点暧昧,“你猜猜?”

“到底怎么回事啊?”许弥懒得动脑子,他翻过身,双腿夹住陈荒年的腰,像是水蛇一样缠上去,黏人得要紧,“别卖关子了,跟我说呗。”

“的确赌了世界杯。”陈荒年轻轻地说,“我手里有一笔钱,不算多,但够我们用了。”

“等等,你哪里来的钱去赌?”

“我借了高利贷。”陈荒年口气很漠然,轻描淡写的,“只借了一万而已,你不用担心。”

“一万!”许弥想起刚刚那顿牛肉,突然生出一种杀头饭的感觉,哭丧着脸说,“你该不会是拿高利贷去买的肉吧?你别跟我开玩笑,到底怎么回事啊?”

“跟着别人赌了一点。”陈荒年拍拍他的后背,“放心吧,高利贷已经还了,没有黑社会拿刀来砍你。”

可是上一世的时候,陈荒年没有去赌球啊。

许弥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睁着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荒年。果不其然,陈荒年似笑非笑地眯着眼,嘴角保持着诡异的弧度。

就这么一眼,许弥浑身汗毛都倒立起来!方才他还可以安心地待在陈荒年怀里,现在他吓得往后面一滚,又一次摔下床!

不可能!

陈荒年也是重生的?

他惊恐地往墙角缩,止不住地颤抖,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许弥都被吓得快死了,而陈荒年依旧在笑,是他杀人时惯有的笑容。

如果陈荒年也是重生的,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许弥知道自己笨,要是陈荒年想杀他,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陈荒年从床上下来,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温柔地擦掉他眼角的泪水:“老婆,不用担心,我发现我更喜欢能说话的你。”

他笑意更浓:“只要你别想着跑,我不会亏待你。明白吗?”

许弥是真的爱他,也是真的怕他,不停地摇头,哭着说:“你放过我吧,求你了,你放过我……我不想死,陈荒年,之前我的确乱花了你的钱,但是你想想,这辈子我还没开始乱花钱,也没有不听话……你放过我!求你,我不会说出去的!”

陈荒年不为所动,微笑道:“放过你?是你说要跟我谈恋爱的,你说就算我是杀人犯,你也要跟我在一起。许弥,这是你自己的承诺。”

他把许弥抱进怀里,有意无意地揉着许弥的臀尖,笑得胸腔微微震动。他说:“死了有死了的好处,活着有活着的优点。”

许弥不敢说话,整个人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慌中,牙齿都在打抖。

陈荒年摸着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宠物狗,轻声细语道:“只要你乖一点,我不杀你。”他把下巴搁在许弥发顶上,“虽然死了也没事了,但我现在更喜欢活着的你。”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只有你死了,你才能老实地待在我身边……”

许弥回过神,慌不择路地去亲他的嘴唇,眼泪糊满脸,“不跑了……我不跑了……老公我错了,我不提分手了……真的,我不会离开你……”

他倒是想去报案,可只要有一点差错,陈荒年就能杀了他。

要知道,上辈子陈荒年杀了十个人,都没有被发现。就连许弥都没想到。

因为那十起谋杀案,都是完美犯罪。全部被判定成意外死亡了。

而且十年以后,许弥家人已经全部去世,他自己又没有交心的朋友,都是一些贪图钱财的狐朋狗友,他失踪了,也没人在意。

哪怕他侥幸逃掉,可如果他不能躲一辈子,那陈荒年还是会找上门,杀了他。

这一世,他自己逃离了家,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他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他越想越慌,胡乱地继续亲陈荒年,一边亲一边说:“我爱你,老公,我爱你……”

陈荒年压住他,很凶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他听见陈荒年对他说,我也爱你。

本来是这么甜蜜的话,被陈荒年说出来,却像是枷锁,让他窒息,让他只想逃离。

他吓得直打嗝,陈荒年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又成了那个无微不至的恋人,“不哭了,我不杀你。”

变脸速度太快了。

许弥眼泪还挂在眼睫毛上,抽着气儿说:“以后也不要杀我。我还想留着命跟你结婚呢。”

他死的那一年,同性恋依旧没有被认可。他们对外都是宣称兄弟。

陈荒年说:“你不跑,我就不杀你。”他停顿了一下,“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查车票,我一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许弥真的被吓得不轻,直打嗝,怎么也停不下来。陈荒年给他灌了点水,他还是在打嗝,越想越委屈,锤了陈荒年两拳,“都是你吓我!嗝!你不吓我,我就不会、嗝!不会打嗝!”

折腾到半夜,许弥情绪稳定下来,缩在陈荒年怀里,眼睛干涩,不敢睡着。

陈荒年哄他:“睡觉吧。”

他翻来覆去的,胆子又大了点,毕竟是被宠坏了,“陈荒年,你说只要我不跑,你就不杀我,那是不是我可以做别的啊?你的底线在哪?”

“出轨也不行。”陈荒年想了想,“赌博,吸毒这些,也不行。我不喜欢你把自己弄脏了。”

许弥又说:“这些事我肯定不干。”

“做到这些就不杀你。”

许弥说:“我要是变心了怎么办?”

“别让我发现。”陈荒年淡淡地说,“发现了就弄死你。”

“……你怎么想着去赌球?”许弥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赌的?”

“七月份吧。”陈荒年说,“你跟我表白的那段时间。”

“你那时候就赌了?你不缺钱?”

“不缺。”

“那你还答应跟我谈朋友!”许弥惊呆了,“你不缺钱你找惹我干嘛!”

“我只是觉得,看你努力赚钱养我的样子,很可爱。”陈荒年歪着头笑起来,“虽然赚的不多,但还是很乖。”

许弥鸡皮疙瘩掉一地,“你上辈子也赌了?”

“没。上辈子是真穷。”陈荒年亲着他的耳朵,“我好像比你重生得要早几年,我来的时候,你还没有记忆。不过今天早上我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回来了。”

陈荒年在国外进修过心理学,一点细微的面部表情都会被他瞧出倪端。

许弥没想到自己掉马掉得这么快,转念一想,他怎么可能瞒得过陈荒年嘛!掉马不是理所应当嘛!

“你既然有钱,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陈荒年说:“我并不想打破原本的轨迹。”

看着许弥每天绞尽脑汁地想养家糊口,陈荒年反而能得到奇怪的满足感。

他在许弥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只是因为你过来了,我怕你过不惯这种日子,所以才拿出来了。你放心,我们以后会更有钱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搬出去?”许弥立刻开始挑剔了,“你看这张床,又硬又小,睡起来好难受!房间又黑又湿,走两步就摔跤,烦死了!”

花陈荒年的钱,他简直是炉火纯青。

陈荒年掐了一下他的屁股,没好气道:“就十万,自己看着花。花完了就没了。”

“十万!”许弥算了算账,发现这是好大一笔巨款,他又可以挥霍了,顿时激动得抱着陈荒年猛亲两口,“爱死你了老公!”

赌球就是这样,有人倾家荡产,有人一夜暴富。陈荒年是十年以后来的,他买了大爆冷,直接咸鱼翻身了。

有钱就爱,没钱就跑。

陈荒年心想,还好提前去赌球了,不然这辈子许弥可就要吃苦头了。他知道许弥已经被养废了,他也舍不得许弥一天到晚苦着脸不吃不喝。

他也可以继续装下去,可是他对付许弥,根本就不需要耍心眼子,就能完虐。他不介意让许弥知道他也是重生的,他只希望许弥老实一点,别跑就行。

他抱住许弥的腰,温声道:“老婆,睡觉吧。我明天还有课。”

而许弥却在想,老子天一亮就去换个房子,超级超级大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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