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那条蛇变得更黏人哒

精彩段落

“谢、谢谢你…”李琰几乎立刻弹起来,他慌乱地眨着眼说着道谢的话。

男孩吐了一下舌头,发出奇怪的气声,随后又咧起嘴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

李琰被吓得整个人都僵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男孩缓缓地垂下头,贴着李琰的手臂蹭着,而后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是做什么?李琰瞪大眼睛好奇地低下头望着男孩的眼睛,男孩也同样望向他。

“我、我叫…李琰。”李琰的声音有些哑,“你…你叫、什么?”

男孩直起身子,摇摇头。

“你…你是哑、哑巴?”

男孩歪着头眼里充满迷茫。

“你会…写字吗?”

男孩依旧没动作。

“没有名、名字?”

男孩眨着眼睛看向李琰,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给…给你起,可…可以吗?”李琰有些激动的说,他经常看到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角色扮演,给自己伙伴起名字。

见男孩没有什么反应,他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松了一口气,围着男孩转了一圈。

男孩长得很秀气,头发很长遮住了半个额头,那双圆润有些狭长瞳孔的眼睛漂亮的不得了。

“我…我只在槐树下,见、见过你,要…要不就叫…叫你木槐?”李琰眼里亮着光,在落日余晖下变得更加明亮,“可…好像没有…木、这个姓…”

男孩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歪着头看他。

“要、要不就叫你…林槐?”

男孩凑近李琰,李琰能看见他眼睛里倒映着满是期待的自己。

见男孩没说话,李琰急忙磕磕绊绊地解释:“不…不好听吗?不、喜欢?因为槐、槐树下遇见,所、所以林槐…”

男孩快速地点了下头,嘴里模糊又艰难地冒出一个“林”字的发音。

“你、会说话!”李琰高兴地蹦起来,手抓着男孩的胳膊一直晃,“我…我会教你说、说话的。”

男孩瞪大了眼睛,或许是落日余晖,男孩的脸上泛起红晕。

李琰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王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围着围裙倚靠在阳台上探着身子喊:“小琰,吃饭了!”

滑腻冰凉的触感在李琰掌心划过,他扭头去看,林槐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来、来了妈妈。”李琰仰着头回应王萍,在看到王萍转身后,他又把视线转向那棵槐树,

林槐露出半个脑袋,黑色的头发遮住额头,漆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李琰看。

“这是爷爷…做的,好、好吃。我先、先走了,回、回头教你…说话。”

李琰走后林槐还是站在那不动,嘴里含糊地挤出怪异的声调,听起来像是小琰。

夏天随着最后一声蝉鸣结束,李琰背着书包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

九月份的天还是很热,自从那次在槐树下分别后,李琰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林槐,就连蛇的身影他也没见过。

说不寂寞是假的,看着别人放学成群结伴的,李琰就会忍不住难过起来。

他习惯性地低着头回家,明明回家的路很短,走起来却格外漫长。

“小琰…”一道陌生的声音传进李琰的耳朵里,他抬起头望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他的黑色短袖和白色短裤,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李琰。”这次更加清晰的声音传来。

李琰快步地跑过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人是林槐。

“林、林槐!”李琰的眼睛亮了起来,林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好像变得整洁了,也好像变高了。

“李琰。”林槐又叫了他的名字。

“我、我在!”

林槐略微低下头淡淡的望着李琰,他感觉李琰很开心,他脸上露出的表情和其他人脸上的一样。

这就是那些人对“妈妈爸爸”露出的表情,他在李琰脸上也看到了。

林槐学着“妈妈爸爸”抬起手放在李琰头上,揉了一通,露出一个极其别扭,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感到李琰身体在发抖,露出像是受惊猎物的样子,是自己吓到他了?

太可怕了!李琰移开视线,为什么林槐能做出这种非人类恶心的笑。

林槐的手顺着李琰的头划过他的后背,最后牵起林槐的手,他见那些人都是这样做的。

“回家。”这句话林槐说得很模糊,李琰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嗯!回、回家。”

林槐的手很凉,贴近掌心很舒适,李琰忍不住拉进他和林槐的距离。

一路上林槐没说什么话,也可能是他很多话都不会说,只有李琰不停地说,他也没想到原本不善言谈的自己能说那么多。

很快就到了老旧楼,李琰和林槐在槐树下停住。

怎么时间会过得那么快?李琰依依不舍的松开林槐的手。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林槐没说话,李琰失望地低下头,在他看到林槐脚上穿着的那双鞋后,又昂起头来强硬地说:“你穿、穿了我的衣服,以后就必须要…来接、接我…”

李琰并不在意林槐穿了他的衣服,他也不在意林槐怎么穿他的衣服,他只是想迫切的有个玩伴,不再孤身一人。

词量不算复杂,但对林槐来说如同天方夜谭。

衣服是什么?必须是什么?接我又是什么?充满疑惑的林槐歪着头静静地盯着李琰,他不明白,听不懂。

在林槐即将把头歪得超过90°时,李琰害怕的扶正他的脑袋,立刻捏着自己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解释:“这是衣、衣服,我、我的,你穿了我……我、我的。”

林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些布料,原来这个叫衣服。他第一次变成人时,也有人施舍给他一块破布遮羞。

“衣…服?”林槐低头嘶哑着呢喃这两个字。

“嗯!我、我的。”

“我…的?”

“不是、你、你的,是…我、我的…”李琰急忙解释,可是他越是解释,林槐就越是肯定的说“衣服我的。”

“我、我不管!你就、就要来接…接我…”李琰抱着胳膊又凶又结巴地说,他不敢去看林槐,怕他拒绝。

秋风吹来时还带着夏日的余热,林槐被吹的抖了一下,随后他嗯了一声。

声音不大,李琰听得却格外清楚。

“拉、拉钩!”

林槐不懂什么是拉钩,只是望着李琰那表情,他下意识的学着他的动作,抬起手勾起小拇指。

指尖的触碰勾绕伴随着那一串奇怪的话语一起绕进了林槐心里,拉钩真好。

“我们已经…拉、拉过钩了,不能反悔!”李琰郑重其事地说。

林槐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而后点点头,李琰这才心满意足地冲他挥手说着明天见。

从那天后,李琰再也不是一个放学回家了。

虽然林槐有时候还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他会在李琰出现时,牵起他的手,摸他的头。

天越来越冷,秋天在槐树落下大片枯叶中结束,一场冷的刺骨的寒雨迎接了初冬的到来。

李琰察觉到林槐越来越迟钝,当他第三次叫林槐的名字时,林槐依旧没什么反应。

他习惯性的去牵林槐的手,那只手却冰的可怕。

“林槐!”

像是如梦初醒,林槐抖了一下身子,随后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李琰的头。

这次李琰异常安静,他不停的看着林槐,林槐偶尔回望过去,两个人还是没怎么说话。

一种强烈的不安在李琰心中蔓延,他总感觉会和林槐分开很长时间。

夜晚,李琰换好睡衣后,感到一阵凉风,雨毫无预兆地下了起来,几滴雨顺着风穿过窗户敞开的缝隙落到书桌上。

李琰连忙过去要关窗,他发现了悬在窗台上的蛇,蛇半白半黑的,像是没了生气。

“醒、醒醒!”李琰把身上满是雨水的蛇揣进怀里,关紧窗户后才认真端详起它。

好久没有见到蛇了,李琰望着蛇身上半白半黑的鳞片,忍不住上手抚摸起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黑色的鳞片渐渐变白,原来这样抚摸会让它感到高兴。

李琰又这样摸了蛇一会儿,蛇才慢慢苏醒过来,缓缓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只有蛇头盯着他看。

“小白…好久没见到你了。”

蛇歪着头吐着信子,那双棕色眼睛缓缓闭上,最后贴在李琰胸口一动不动。

冰凉的触感让李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闭上眼脑子里闪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哦…原来蛇到了冬眠期。

整个冬天,槐树上的枯叶落了又落,李琰眼巴巴的望着被雪覆盖住的槐树,那树下没有林槐的身影,连个脚印都没有。

“小白,你、你说…林槐是不是、讨、讨厌我了?”李琰丢下写作业的笔问从他衣领口钻出来的蛇,“从那天起、他…他就不见了。”

蛇像是安慰他一样亲昵地蹭着他的下巴,李琰叹了口气,把脖子缩了起来,他感觉这个冬天格外寒冷。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蛇偶尔会钻进李琰的怀里,随着他一起上学。更多的时候,蛇是缩在李琰床上,暖呼呼的睡一天,等李琰回家又钻到他身上。

有蛇陪伴上学的李琰在别人眼里越来越奇怪,明明身边没有人,嘴里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有些胆大的学生会抓起路边石子碰到李琰身上,又或者指着李琰放声大笑。李琰不在意,可这不代表蛇不在意。

在高沐阳嘲笑李琰时,蛇已经冲上去把高沐阳咬伤。李琰呆愣地望着被咬伤高沐阳,直到带着血腥味的蛇重新缩回他怀里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望着倒地痛哭的高沐阳,李琰心中涌上一股喜悦感,但很快,那股感觉渐渐转化成恐惧不安,他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救我…求你…”高沐阳捂着脖子哀求着,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我错了,李琰…救救我…”

李琰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这一切,哭喊声让他用尽全力奔跑,好在这条路上有一家小超市。

“救、救、血、人!”李琰结巴的拼凑不出一句话,他又是用手比划,又是连哭带叫的,他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是结巴。

好在老板看得懂他说什么,抓起手机钥匙直接冲出去。

不知什么下起了雪,好在路上没什么人,李琰在车后座抱着高沐阳边哭边结巴着:“别、别、别死…”

心脏跳的很快,可能是高沐阳难过的表情,李琰头有些发晕。

很快就到了医院,李琰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他呆滞地望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高沐阳抬起来,头好晕,眼前突然发黑,自己也要死了吗?正当李琰闭上眼睛时,他感到蛇突然从他身上溜出来。

紧接着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李琰,不要害怕。”

那道熟悉的声音让李琰哭的更大声,他来不及思考林槐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他身子软靠在林槐身上,眼泪争先恐后地落下。

“别哭,慢慢呼吸。”

李琰缓缓地把手抬起抓住林槐的,忽然间,那手变成白色的蛇身围在李琰嘴上,而后缠绕在他身上,似乎再一用力就能让他窒息而死。

睡梦中的李琰猛然惊醒,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怎么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事?那本被他抛之脑后的往事,又以梦的形式缠上他。

天还没亮,舍友呼噜打的正香。李琰摸出手机发现才凌晨2:16,他刚打算关掉手机时,电话响了起来。这才发现竟然有13个未接电话,电话均来自同一人。

李琰盯着那备注看了好一会儿,在快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他没说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很混乱,听起来像是在酒吧里。

“你、在、哪儿?”李琰说得很慢,声音也很低,他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多好。

“李琰,你不能抛下我,李琰…你这辈子都不能……”对方明显是喝醉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痛哭,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不能这样对我!”

“最后、问、问一遍”李琰深吸了一口气,扼住怒火,压低声音问,“你在、哪儿?”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后报了个地址。

李琰起身快速穿好衣服,爬下楼梯时,碰到了起夜上厕所的程辰东,那人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你去哪儿啊琰哥?明天…还要去接新生…”

李琰没回他,蹬上鞋就跑出了宿舍。

九月份的夜晚还夹杂着暑后的闷热,半夜的出租车少之又少,李琰果断选择了骑电动车。好在他有随身带钥匙的习惯,没有费劲儿的就骑着车走了。

李琰找到了那个地方,是一家地下酒吧,光站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他皱着眉走进去,昏暗暧昧的灯光伴着躁动的音乐,李琰感觉自己多呆一秒都是一种慢性自杀。

空气中混杂着酒味和香水味,这也是对他鼻子的一种折磨。越是往里走,心情就越差。

好在他终于在吧台处找到要找的人。

在李琰踏进酒吧的那一刻,高沐阳就发现了他。他低头望着手中的酒杯,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坏笑。

他知道李琰不会不管他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就在他还想再要一杯时,手被李琰按住。

“跟我…走。”

高沐阳喜欢李琰低沉又有些结巴的声音,他装出一身醉态,顺势靠在李琰怀里,抱住他带着哭腔的叫喊:“李琰…你要对我负责的…”

“走。”

李琰半抱半拽地把高沐阳拉出酒吧,他有些嫌弃的撇开视线,受不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宿舍。”李琰只说了两个字,高沐阳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李琰要把他送回宿舍。

“不要。”高沐阳挣开李琰的手,他胃里一阵翻腾。虽说他没醉,但他实打实的喝了三杯高浓度酒,再加上本身胃就有点毛病,现在一副要吐的样子。

不是一副要吐的样子…是已经吐了。

空气中飘散着呕吐物的恶臭,李琰盯着扶着他狂吐不止的高沐阳,又张口说了两个字医院。

几乎是把胃中东西吐尽的高沐阳直起身子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吐完就好了,不用去医院…我害怕医院……去酒店吧,凑合一晚上,我也不想去打扰舍友了。”

听到高沐阳说害怕医院时,李琰的手不自觉的弹动着,但又听到高沐阳说去酒店时,忍不住怀疑他另有所图。

他站着没动,只有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高沐阳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拽了拽李琰的衣摆装着可怜地说:“琰哥…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睡觉,明天还要迎新生,我就是想让你陪我。”

高沐阳比李琰矮上半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李琰清晰的望见他脖颈处的两个圆形的痣。那处被蛇咬留下的黑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李琰,他差点儿把眼前的这个人害死。

“走。”

高沐阳如愿以偿地坐到电车后座,速度不快,但他还是从背后环住李琰的腰。

腰上传来触碰时,李琰下意识地伸手要移开,高沐阳抱得更紧了,甚至脸都贴了上去。

“求你了…让我抱会儿。就当是…我最后的念想,之后我不会喜欢你了。”

李琰低头瞥了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他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宾馆开了间房住进去。

到了房间李琰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只剩下高沐阳一个人痴痴地盯着李琰看,最后他也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早上九点了,李琰望着身旁睡着正香的高沐阳,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回到学校迎接新生的地方,大二学长学姐都在积极引导大一新生签到搬宿舍。

李琰张望了半天,看到了自己专业的地块,刚过去胡洋洋就冲他挥手示意:“琰哥,快来,刚好这有个新生,在玉兰公寓403,就在咱们寝楼下。”

一个身形修长,披肩长发正低头确认信息的男生缓缓直起身,然后转身。

李琰的动作瞬间停止,瞳孔放大,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把他久远的童年回忆扯出来。

“李琰,好久不见。”林槐歪着头露出一个温柔又令人发毛的笑容对李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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