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7-14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小骚狐吖 主角：沈岁 桑止
沈岁没抱太久，情绪很快稳定下来，他松开怀里的桑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抱歉。”
是他没能控制好情绪，让桑止看到了他不愿让人看见的一面。
虽然心中清楚桑止是仿生人，不会在自己未允许的情况下随便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他其实还是没适应过来，会忘却桑止仿生人的身份，下意识把对方当成真正的人来看待。
尤其是桑止肩颈处他刚刚埋过脸的地方，面料颜色明显湿了一片，这让他更不好意思了。
“岁岁不要不高兴，我会难过。”桑止却没注意这些，只是执着地想要主人高兴，“坏情绪对身体不好。”
手里还握着想要送给沈岁的玫瑰。
玫瑰方才被垫在怀里边缘压了一下，花朵有些变形，不是很好看了。
但沈岁还是收下了，浅金色的桃花眼弯起个愉悦的弧度，神色认真：“谢谢，我很喜欢。”
桑止看着沈岁肉眼可见好起来的情绪，直觉偷师来的方法还是有效的，但也没多说，眉眼也微微弯起，像是被对方感染得同样高兴起来。
折下来的玫瑰放久了会很容易枯萎，即便这支玫瑰已经被压得没那么好看，沈岁也还是让管事机器人小文拿了个细颈花瓶过来，装了点儿水，把玫瑰放了进去。
拾缀好后将插着玫瑰的花瓶摆在客厅最显眼的餐桌上，进门就可以看到。
“好了。”沈岁站在桌边满意地说道。
桑止这时却突然发现什么似的，一把攥住了他的右手手腕儿。
“怎么了？”沈岁被弄得莫名。
桑止没什么表情，攥着他手的力度松了点儿，严肃说：“你手受伤了。”
桑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沈岁自己还是十分清楚的——那是方才陷入过去时右手用得劲儿太大，长长的指甲没注意陷进了手心儿的肉里。
“没事儿，小伤。”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桑止不这么想，松开他的手找家里的医疗箱去了。
因着搬来没多久家里的东西并不多，像医疗箱这样的东西基本都有固定位置，并不难找，再不济找管家机器人小文也能找到，于是桑止没离开多久，很快提着箱子回来了。
沈岁被他拉着在沙发上坐下，有些哭笑不得：“真没事儿，不管它也很快好了。”
“手。”桑止却没听，蹲在沙发前，示意他把手心摊开好方便自己处理。
仿生人在这一点上十分固执，不处理好不会罢休。
沈岁跟他脸对脸对峙了会儿，最终败下阵来，微微俯身抬起右手搭在桑止膝上，五指摊开，露出被掐的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心儿。
“请便吧热心市民。”沈岁这会儿心情确实好了不少，都有心思调侃对方了。
桑止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医疗箱里的东西繁多，桑止挑了这会儿需要用上的摆在身旁的小茶几上，拿棉签沾了药水一点点清理沈岁手心的伤，神色十分认真。
沈岁离家那会儿才16岁，到现在过去六年也不过才22，即使不明显，也还是会有几分少年的性情。
见到蹲在身前神色认真的桑止，不免手痒痒，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拽拽头发摸摸小脸儿，这些动作虽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让人见了绝对还是会说上一句手欠。
桑止完全没受他影响，手里处理的动作丝毫不见变慢，很快便处理完成，缠了几圈儿纱布在结尾处打了个漂亮的结。
把拿出来的东西重新归纳回医疗箱里，回头发现沈岁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看，桑止顿了顿，碧蓝色的瞳孔里人性化地浮出几分疑惑。
“怎么了？”他问。
“看你好看。”心情好时的沈岁说话都笼着一层轻佻。
结果桑止压根没回这一句，整理好医疗箱后提着箱子往原来放置箱子的地方去了。
沈岁倒也没太放心上，转而打开终端对着缠着纱布的右手拍了张照，拍完确认没什么问题，转手发给了还在催他的编辑。
除了一张图他什么也没发。
但意图如此之明显，他不信对方看不出来他想表达些什么意思——手伤了不好摸键盘，所以请假。
那边果然没再继续使用信息轰炸了。
这对于被轰炸好一段时间的沈岁来说，称得上一句“世界清静”。
整理好情绪，要不要回家的问题暂时被归到一边儿，眼下他更加急切的是继续未完成的采风计划。
那些地方不像双汵，他还没去过，并不熟悉，再者阿尔巴行星的治安不比主星等繁华行星，安全起见，他报了个旅游团。
人多总是会比二人出行安全一些的。
跟导游沟通了一下具体出发时间，还有一些流程，沈岁才关掉终端。
出发时间就在明天早上，会有旅游团专门的悬浮大巴来家门口接，旅行时长也定下来了，大概需要两天一夜才能结束。
“桑止，我上次拿回来那背包你放哪儿了？”沈岁伸着懒腰从沙发上起身，懒洋洋地朝桑止离开的方向寻人。
希望这次旅程不会让他失望。
这是为了采风，有灵感更好，目前更多还是为了散散心。
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考虑的时间。
他是不想回去不假，但同样做不到对母亲的情况视而不见。
沈岁喊了几声都没见桑止的人影，连忙噔噔跑上楼，却见桑止蹲在二楼走廊阳台的几盆绿植前，背对着这边，看不太清在干嘛。
“桑止？”他又喊了一声，走到桑止身后，总算看明白对方在楼上逗留这么久的原因。
桑止双手手心里捧着一只唧唧叫着的小鸟，什么鸟沈岁不清楚，只知道那身墨绿的羽毛挺好看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似是飞不起来了，不太动弹，只有时不时的叫声显示它还活着。
“刚才放完医疗箱听到有声音过来看了看，在这两盆绿植间看到了它。”桑止回过头一板一眼地解释说，“像是受伤了，一直飞不起来。”
“我看看。”沈岁也寻了个位置蹲下了，轻轻将桑止手里的巴掌大的鸟接了过来。
刚浇过水的绿植周围很是潮湿，小鸟在绿植旁挣扎，不免将身上的羽毛都沾染了个湿透，有气无力的样子，看着十分可怜。
他伸着食指轻轻拨弄，好一会儿才说：“翅膀折了一只，养好之前没办法飞了，怪可怜儿的。”
“怎么处理？”桑止征询他的意见，是留下还是放归，任它自生自灭。
“养着吧。”沈岁捧着小鸟起身，“总叫小鸟也不行，叫……小q算了。”
起名风格倒是十分统一。
沈岁带着小鸟去放置医疗箱的位置，桑止则落后一步，背后灵似的紧跟在他身后。
“不用跟着我，”沈岁发觉过来，把刚才没来得及说的事儿交给他，“明天跟我出去两天，你把我之前那个背包找出来，该带的都带上。”
桑止停了脚步：“好。”
然后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的方向。
碍于第二天需要早起，一向看书看到深夜的沈岁这天破天荒在八九点时睡下了，那效果自不用说，五点多起床时精神抖擞得很。
他起得实在太早，旅游团得七点半点才来接人。
下楼往客厅左侧房间的角落看了眼，桑止还待在休眠舱里，身上浮现出隐隐发亮的金色纹路，意味着他正在休眠的同时也在补充能源。
沈岁没去把桑止叫起来，毕竟还早，本来定的是六点多才起，奈何他现在实在睡不着。
索性没什么事儿，给做饭机器人小o设置好需要完成的早餐，他去了昨儿安置小q的地方去了。
小q折掉的翅膀有被好好固定过，身上沾湿的蓝绿羽毛也已经干透了，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起码在沈岁伸手的时候有力气啄人了。
“小没良心的。”沈岁收回手没再试图碰它了，“给你吃喝还给你治疗，你就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啊。”
小q尖尖叫了两声，歪着脑袋，眼睛清澈干净，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算了，也不指望它能听懂。
沈岁拎起昨天下午专门跑出去买的鸟笼，暂且搁置到客厅里。
现在天儿还太早，过会儿再去邻居家拜托他们帮自己照顾两天这只不识好人心的白眼鸟。
但愿它不要因为太白眼鸟做派被人家扔出来。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去过山脉，去过碧波荡漾的湖边，踩过火红枫叶铺满的泥土地，直到沈岁带着桑止把该看的采风点都看过了，这才满意地回了家。
一直在外跑动还好，一旦停下来就会变得懒散，半点儿都不想动。
带回来的东西都有桑止拿去整理了，这会儿要他做的事儿还真没有，沈岁慢吞吞喝了口茶水，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往摆了细颈花瓶的桌边走。
离家这两天小文显然有打理过，花瓶里的水显然是刚换过的，但这也不能阻止玫瑰枯萎，只能算是减缓了这当中的速度而已。
花茎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玫瑰花瓣的边缘的颜色也开始变深，逐渐沾染上腐朽的味道。
沈岁不太想看到它最后腐烂，于是叫来了小文。
“主人，”小文底部不是腿，而是四个小巧的轮子，很快顺着光滑的地板溜了过来，操着一口机械音，“请问您有什么指令？”
沈岁拿起细颈花瓶交给它：“封存一下。”
“封存”指的是现下十分常见的一种保存手段，只要你有封存工具，把花固定好后注入一种特殊的透明液体，只需五秒便可凝固成形。
用这种液体封存的东西，不管过去多久，将这种凝固后的液体洗去，里头封存的东西还跟封入之前一样没任何变化。
像鲜花这类东西，甚至能接上封存前的状态再延续存放几天。
“好的。”小文接过花瓶离开了。
处理完玫瑰桑止那边也还没整理完，眼下好像没别的事儿，沈岁又陷进了无所事事的阶段。
于是干脆出了门，趁着邻居家有人，把寄养过去的小q连鸟带笼子一并提了回来。
邻居显然把它照顾得不错，精气神十足，再养段时间等翅膀好全就彻底没事儿了。
沈岁提着它把笼子挂在发现它的那个小阳台，又添了些水粮，暂时没再管了。
手腕上终端短促清脆地发出“滴滴”声响，提醒他有人发送短讯进来了。
他打开终端查收短讯，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内容，发件人后紧跟着的两个字率先跃入视野。
是沈尧。
至此都不用再看短讯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了。
沈岁不用猜都能知道是为了什么，一看短讯也确实如此，对方知道他能猜出来，所以发了两个简略的句号，只当做是提醒。
说实话他前两天出去不止是为了采风散心，其实也有一些想要逃避的因素在里头。
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向沈尧发起了通讯请求。
没等两秒对面便接受了请求，那双深红色的眼睛直直望过来，似乎带着某种看穿人心的感觉。
“哥。”沈岁抿着唇喊他。
“想好没？”沈尧连委婉一下都没有，十分直白地直切主题。
沈岁通过投影，很清晰地看到对方背后身处的环境，能辨认出来这是在主星的医院，只是信息太少，没办法判断具体是在哪家医院。
如果说先时还有所怀疑，怀疑“母亲身体不好”只是一个哄他回去的幌子。
那么现在他能确定这是真的，绝不是什么谎言。
他很清楚自己哥哥的性子，通常来说想做什么就会做，很少会掩饰，更别说为了配合一个谎言专门跑去主星的医院等着他的通讯。
“我……”沈岁开了个头，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一向转得快的脑子似乎卡住了，支吾半天，也没能组织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六年前，他终于下定决心，远远逃离开那个让他觉得窒息的家，而现在，为了母亲，需要他自己主动回去，主动踏进那个他视为牢笼的地方。
他怎么可能不犹豫。
沈尧似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一直也没催，很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他不会逼他，一直如此。
“想好了，”沈岁独自思量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对母亲的担忧思念占了上风，“我会回去。”
就当是普通的，他在外生活许久，时间久了，自然该回去探望好了。
他终归还是心软了。
甚至为此打破了自己曾说过的“再不回去”的誓言。
“什么时候过来说一声，我会让人去接你。”沈尧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嗯，谢谢哥。”沈岁抿着唇未曾松开。
通讯被挂断了。
他像是突然卸了力，整个人往后仰躺在沙发上，懒散无比。
沙发长度太窄，两条长腿没法儿放，最终只能委屈地撑着地面。
果然生疏了啊。
这要放在以前，对哥哥说“谢谢”这种话是他听了都会觉得假的程度，当时感情好，哥哥又乐意宠着他，娇养得他带了些娇纵跋扈的性子。
都说时间是无情的巨兽，一点点吞噬熟悉的东西，现在看来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
起码现在的沈岁，已经没办法再像那时候一样肆无忌惮毫无负担地撒娇求哥哥要任何东西了。
桑止端了盘甜点过来，轻轻搁置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许是沈岁想得太过投入，这一连串的声音愣是没听到，自然也没发现桑止这会儿过来了，且放完甜点也没离去，就立在沙发边儿站着。
站了没多会儿，见对方一直没发现，桑止还是出了声儿：“岁岁。”
“嗯？”沈岁才像是刚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缓缓坐起身，转头寻着他的身影看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些。”桑止这会儿没什么表情，大概是觉得主人现在情绪不好，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才对。
想不出来索性直接没表情了。
“谢谢。”沈岁看了眼，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却没着急去拿。
他就说整理怎么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东西又没有多少，却没想到原是整理完后跑去做了甜点。
这个兔子造型的小甜品他不陌生，正是昨天跟团旅游时他说过喜欢的那一种。
“这是我应该做的。”桑止弯了弯眉眼，但见对方一直没碰那盘小点心，弯起的眉眼恢复成没什么表情的状态，不太明白地问，“岁岁不喜欢吗？”
他明明记得对方说过喜欢。
他试着去做了，幸好家里食材并不缺，需要的都有。星网上没有这种甜品的做法教程，于是他只好一点点尝试，试错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做出来这一份。
沈岁轻轻摇头：“没有，我很喜欢。”
只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喜欢会被人认真记下来，还专门抽时间去做了出来。
这种被人珍视着的感觉不得不说还是十分不错的。
不止是自己，他估计也没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