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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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凌晨三点。

寻时打着哈欠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庾敞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摆弄手机,见他出来,便露出了一个无奈且心虚的笑:“临时有点事需要处理,我这就得走。”

刚睡完就走人,听上去也太像是渣男行为了,但寻时只是愣了一下:“哦,好。”

“睡吧,宝贝儿,”庾敞站起来摸了摸他的脸,“过几天Uoo的中国区代言我找人帮你去谈,就当哥给你赔罪了。”

寻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猫一样的眼睛弯成圆润的一条弧:“好啊。”

待庾敞匆匆走后,寻时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把浴巾一扔,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柔软的被褥里,床头还有庾敞没带走的烟,寻时翻过身,摸出一根点火,白的雾气氤氲在他的脸侧,衬的他原本精致白皙的脸庞阴郁而倦怠。

是唐槐吧。

寻时想,能让庾敞大半夜就火急火燎穿上衣服就跑出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寻时和庾敞认识是在唐槐的一个代言上,寻时在里面只有不到三秒的镜头,却要在棚里呆上七八个小时。但还好是按天结钱。

寻时是模特出道,在网上火过一阵,签了一家不算大的娱乐公司,但娱乐圈好看的男女实在太多,大部分就像流星一样,短暂的绚烂,接着就转瞬而逝,他不是没想过转行,一是当初年轻头脑发热,总以为自己有天会出人头地,合同签了十年,待遇不算高,违约金倒是不少,二是寻时本人也没什么学历和特长,想走别的路子没人脉没途径,就只好这样一年年拖着。

公司没给他工作安排的时候他就去帮人走穴,唐槐这个代言一开始公司里没什么人想去,毕竟唐槐刚出道不久,名气还没打出来,而公司里那些人最少的也出道两三年了,给新人作配传出去未免有些不好听。

寻时倒是没什么所谓,他一直都缺钱,所以他和名义上的经纪人打了个招呼,自己打车去了。

唐槐虽然出道不久,但是出道就是和影帝对手戏,之后也片约代言不断,除了背后有人寻时想不到别的,本来他都做好准备面对一个任性跋扈反差极大的大少爷形象了——这是圈里常有的事,却没想到唐槐本人看起来比采访中表现出来的更加友好。

“你好,”唐槐笑得眉眼弯弯,“我叫唐槐,你就是代言里的服装模特吗?你的腿真的好长。”

寻时的身材比例很好,就算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也一直在锻炼和控制饮食,此刻他微微低头,笑着看向唐槐:“你好,我叫寻时,你也比电视上看上去更加好看。”

在结束了毫无营养的商业吹捧后,寻时借故去换衣服走开了,他没什么兴趣讨好背后有金主的小金丝雀,哪怕这个人看上去好骗的很。

“这不是我们寻时吗?”

寻时回头,这人和他是同期,只不过早就傍上了金主转行当了流量演员,现在正在另一个棚里拍汽水广告,寻时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我和你很熟?”

“当然不熟,”那人被他噎了一下,涨红了脸,更加阴阳怪气,“您多高贵,宁愿被雪藏都不——”

“对,我就是高贵,”寻时不耐烦的打断他,“所以你最好祈祷我一直高贵下去,不然哪天我想不开了,咱们说不定就要伺候一个金主了。”

“你!”那人气的握拳,怨毒道,“行啊,你最好一直这样下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监制换人,反正你这么高贵喝空气也能活是吧?”

寻时脸色一变,又突然听身后有人慢条斯理道:“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槐儿的代言竟然这里有人能做主?”

寻时和那个人齐齐回头,庾敞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走廊入口,身边就是脸色难看的公司负责人,寻时认出来那个人就是传闻中……唐槐的金主?

对方身上的一件衬衫能抵自己半年的房租,而且本人看上去比传闻中的更要年轻英俊,比起那个人傍上的秃头老板可谓云泥之别,寻时这样想着,脸上不禁挂上了看好戏的笑容,接着,他就听见那个人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飞快的转身遁走了。

“去查查那个人什么来头,”庾敞对着身边的负责人没好气道,“口气还挺大。”

“好的庾少。”

“你还笑得出来,”庾敞走到寻时的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几眼,“我要是你,早就……”

说到这里,庾敞就止住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只烟叼上:“介意吗?”

寻时摇摇头,沉默的看着他,庾敞点上烟,乳白的烟雾萦绕在两个人的周围,寻时才道:“所以你才不是我。”

“哦?”庾敞好奇的挑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寻时道:“不想和傻逼计较。”

庾敞:“……”

行吧,还挺有个性。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寻时站直了,双手插兜,对着庾敞忽然一笑,原本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颊忽然如春风化雪,圆圆的猫儿眼看起来既得意又狡黠,“让我不用喝空气了。”

说完,寻时悠哉悠哉的往试衣间走去,只留下庾敞留在原地哑然失笑。

拍摄间隙唐槐缠着他非要问喻以铭的下一部戏他能不能参与,庾敞简直没脾气:“你自己去问他啊祖宗!不是说他也是投资人吗,你们两个现在这关系还用得着我?”

唐槐有点害羞:“我这不是第一次搞对象么,我紧张……”

庾敞:“……”这是个什么恋爱脑弟弟。

两个人毫不遮掩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在场的除了高层没有人知道唐槐的真实身份,其余和寻时一样来走穴的模特都或多或少的从目光里流露出来一丝艳羡或妒忌,全当他是在和金主打情骂俏,只有寻时表情有点难以捉摸——

寻时天然弯,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对女孩儿没有兴趣,也短暂惊慌过一阵,后来上网查了查资料知道了这不是病,又去找了几本心理书看后就接受了,也谈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爱,刚出道的时候也被某个公司的老总提出要包养——被寻时果断的拒绝了:他对油腻大叔不感兴趣。

又或者说,只要没到饿死那步,寻时还不屑于把道德标准放的那么低。

但是现在他不仅好好思考了一下:想半路截胡别人的金主,算个什么行为?

虽然很俗气,但寻时不得不承认,庾敞几乎长在了他的取向狙击上,但说是一见钟情也过于童话,成年人的世界里可没有童话,寻时在意的是,如果庾敞喜欢的是唐槐那种类型,那么他也不是不可以。

天真、乖巧,笑起来眼睛像一轮圆润的弯月。

再次见到庾敞是在一个商业活动上,寻时事先知道庾敞要去,但是没多想。有些事就得凭缘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深秋的天已经带上了湿冷的寒意,而寻时身上却穿着一件薄薄的绸制衬衣,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半截雪白的锁骨。

会场半露天,庾敞穿着风衣,手里端着一杯葡萄酒,两个人打了个照面,庾敞看了眼行色匆匆的寻时:“又见面了,看来你今天不是来喝空气的,而是来拥抱空气的。”

“您记性可真好,”寻时有些讶异他会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又带了点试探的意思,“唐槐今天没和您一起来?”

“他可忙的佷呢,”庾敞说道这里又有些无奈,唐槐现在简直成了喻以铭的头号迷弟和跟屁虫,恨不得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更别说和他们这些发小出来玩了,“脑袋里只有喻以铭,本来脑仁儿就小。”

这时候寻时忽然就想起上次从公司里听到的消息:唐槐在戏里与影帝因戏生情。

好家伙,辛辛苦苦养肥了一只白眼狼,赔了资源又带了绿帽子,寻时略带同情的看了眼庾敞,心想娱乐圈里果然没几个能单纯久的。

“对了,一会儿你忙完先别走,”庾敞说,“陪我去参加个酒会?我这临时才看到,也找不到别人了,自己去又有点尴尬,我可以给你出场费……呃,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模特吗,我可以按你走秀的标准给你钱,你要不方便就算了——”

寻时乐意之至,他本来也想找个借口要个庾敞的联系方式:“方便。”

“那就太好了,”庾敞放松的笑了起来,“那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你结束,衣服你先披着,我看你嘴唇都冻白了。”

寻时披着他还带着温热体温的外套,心想这次可是你先撩我的。

——起码,直男可不会给同性披外套。

春夏新品发布会结束后寻时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白卫衣黑裤子,看起来就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庾敞看了一眼,心想娱乐圈的人均年龄真的成迷,寻时揪了揪衣摆,忽然想起来:“我穿这身跟你去酒会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这倒无所谓,”庾敞说,“只是有时候也不想去应酬,烦,带个能说会话的人会好一点。”

寻时笑了一下,庾敞这才发现他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更像一只猫了,寻时说:“原来有钱人也有烦恼啊。”

庾敞也笑:“人哪里没有烦恼?”

顿了顿,庾敞又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举杯消愁愁更愁。”寻时心想可能是知道了自己被带了绿帽子才会想着去借酒浇愁,但是酒解不了愁,醉了会忘记,可是醒来只会更加痛苦。只有新欢才能忘记旧爱。

“说的也对,”庾敞说,“但是能逃避的时候呢,还是要逃避一会儿的。”

比如唐槐出道的消息,他到现在都瞒着唐老爷子呢……

寻时看向他的目光暗含的同情更明显了,沉思了一下,寻时安慰道:“总归会过去的。”

“没错,”毕竟唐阿姨还是很疼唐槐的,天大的锅一时半会儿也砸不到他头上,顶多也就是被他爹骂一顿,说他不干正经事儿。

酒会上觥筹交错,商业上那点事儿,说白了和娱乐圈也差不多,各有各的脏法。寻时和庾敞各捧了一杯酒躲到阳台,月亮很大,很亮,银晃晃地挂在天际,庾敞晃了晃杯子里酒红色的液体,忽然说:“以前,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喝酒是件很孤独的事。”

也许是氛围太好,也许是酒意很容易让人打开心扉,庾敞难得正经了起来,他呆呆的看着月亮,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说起来也挺好笑的,我就是一直挺不喜欢自己呆着,一个大男人,其实这样挺矫情的,我记得有一天半夜我突然醒过来,月亮就像今天这样又亮又大,我看着它,忽然觉得这个世界都很孤独。”

寻时默默的看着他,庾敞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有点矫情?”

“没有,”寻时喝了一口酒,红色的酒液沾在他红润的唇上,亮晶晶的,“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句诗。”

庾敞好奇:“什么?”

寻时似笑非笑,猫一样的瞳孔在黑夜里黑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个州府。”

“你……”

庾敞一怔,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寻时慢慢的向他靠了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鼻尖抵着鼻尖,寻时的瞳孔里仿佛藏着很多情绪,有些他看得懂,有些他看不懂,此时此刻,他觉得他也许推开这个才见了第二次面的小模特,也许他该吻住他,这样的夜里,也许什么都不干才是错的。

——天公不禁人间酒,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不醉如何。

寻时等了等,见庾敞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然后轻轻吻住了他。

等到月光透过薄纱的窗帘照射在寻时光裸的脊背上,他凸起的肩胛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蝶,庾敞忍不住用指尖摸了摸,换来身旁人轻轻一颤。

“还没玩够?”寻时沙哑地说。

庾敞的手又往下滑去,寻时懒懒的翻了个身,纤长的手指箍住他的脖子,让人低下头来和他接吻。

“没玩够。”庾敞说。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有意思,可以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偶尔又可以看到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好胜心。

“第一次在走廊上,那个人说的雪藏是什么意思?”庾敞忽然问。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呗,”寻时薄薄的唇有点肿,看起来更红了,他皮肤又白,这样看起来显得整个人都格外靡丽,“他的金主之前想睡我,我没同意。”

“操,”庾敞皱了皱眉,理所当然道,“以后不用管他们,你想走谁的秀,就和我说。”

寻时睨他,嘴角非笑非笑的勾起来,随口应道:“好啊。”

庾敞给寻时换了套房子,两个人一起住,又连带着把寻时原来的约给解了,换到了和唐槐一个公司,紧接着又安排他去走某个国外高定的秀——这时候寻时才知道庾敞比他想象还要有能力一点儿。

而同居了之后,庾敞也发现寻时比他想象中还要有意思:寻时做饭很好吃,也很会做家务,没有工作的时候下午还经常会在厨房里研究甜点,还会在睡前看会儿书。

庾敞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有点吃惊:“你喜欢博尔赫斯?”

“只是觉得他写的东西有点意思,随便看看,”那时候寻时正懒洋洋的躺在卧室的豆袋沙发里捧着书看,沙发旁边就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见他过来,寻时很自然的放下手冲他张开手臂,庾敞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掏出手机拍下来之后才走过去把人从沙发里抱起来,“‘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未来’。”

“《小径分叉的花园》?”庾敞说。

寻时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用鼻音‘嗯’了一声:“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在其他无数个未来,我或许在福布斯排行榜上,也可能是个女孩儿,也或者早就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庾敞赶紧‘呸呸呸’了几句,心里咯嘣一跳,“没影的事儿。”

“谁知道呢,”寻时像条蛇一样,难得粘人地缠在庾敞的身上不下来,“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少想这些。”庾敞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后颈,“有哥给你担着,在哪儿你不能横着走?”

“那可太好了。”

两个人在一起两月有余,庾敞才在其他几个发小的催促下带着寻时出去吃了顿饭。

有了庾敞之后寻时在事业上可谓是突飞猛进,国内外所有能排的上名号的秀上基本都能见到寻时的面孔,他再也不用大冷天自己打车到处去走穴,也不用担心下一年的房租付不付的上,商场十几米的LED广告屏上来回播放着由他拍摄的海报,寻时只是缺个机会,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也有足够的能力紧紧把握住。

两个人之间的事还是由唐槐最先发现的,往常最喜欢到处攒局喝酒的人一下子也不浪了,本来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的人忽然打听起和他风马牛不相及的秀圈来,就连公司里原本定好的给唐槐的资源都被庾敞拿走了几个——唐槐也不在乎,他进娱乐圈本来就是为了喻以铭,又不是出名。

唐槐都能发现庾敞的不对劲,别人当然更能发现,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嚷着要见见是哪个小妖精迷倒了庾敞,庾敞沉默了一会儿,才在群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行,等他从国外回来就带他和你见见。”

这个‘他’字让大家伙儿一惊,半晌,还是唐槐先问了:“庾哥,你也弯啦?”

庾敞承认的挺痛快:“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同基?”

“……”那倒没有。

等寻时从国外的秀上飞回来的时候,庾敞就把这件事给他说了:“明天一起出去吃顿饭,只有我几个发小。”

“吃呗,”寻时也没多想,“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他们有时候说话没个把门的,要是惹你不开心了就和我说,”庾敞想了想,“我帮你骂他们。”

寻时一怔,然后无所谓的笑了笑:“怎么会。”

平心而论,庾敞还是一个很合格的金主的,长得好能力强还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两个人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都很和谐,但有一点,就是……

不应该动心。

寻时觉得自己已经一天天的在庾敞的温柔攻势里沦陷下去,庾敞对他很好,但是他们只是情人,庾敞可以对他好,如果有天出现了更好看乖巧的对象,庾敞也可以对他们更好——

钱和资源,身体和陪伴,寻时算的清清楚楚。

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梦醒之后必然要承担一定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虽然这只是作为那百分之五十遇到美梦的代价。

在两个人同居后,寻时也知道了虽然唐槐和喻以铭在一起了,庾敞还是在和唐槐的经纪人经常联系,而且寻时无意间瞥见庾敞的通话记录,也会发现一个叫做‘槐儿’的联系人会和他短暂的通话。

但是庾敞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寻时就没问。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当然也需要有自知之明。

所以,当在饭局上看到唐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以为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是唐槐依旧笑意盈盈的,寻时能看出他的真心,唐槐凑过他很亲昵的搭着他的手臂,说:“寻时!是你,没想到你竟然和庾哥在一起了,这么说起来咱们也挺有缘分的!”

“去去去,谁和你有缘分,”庾敞又把寻时拉到自己的身边,嫌弃道,“有缘分也是和我有,你算哪位?”

其他几个人都笑开了,寻时坐在原地有些迷惑,不过稍后他也就理清了思路:唐槐并不是庾敞的小情儿,而是发小,庾敞会在拍摄现场也是为了帮唐槐出道,那自己在里面又该是什么角色呢?

既然庾敞不再是那个被一手捧红的小情人抛弃和新欢双宿双飞的头顶一片绿的想急于找个新欢来摆脱旧爱的苦情大少,难道是苦恋竹马数年不敢言明心思结果抵不过天降情缘只好随便找个人来掩盖自己的伤心往事……

寻时终于为今天这顿饭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带自己过来吃饭,只是为了不在唐槐面前看起来那么伤心吧。

庾敞发现寻时从进门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他以为寻时是紧张,在唐槐过去搭话后寻时反而放松下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庾敞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庾敞也不知道。

饭桌上,有人问起唐槐什么时候要和他的‘喻哥’公开,唐槐笑盈盈的,丝毫不见尴尬,他说:“当然是要等我也成影帝了!我可不想给喻哥招黑。”

寻时听到了,不着痕迹的朝庾敞望去,他想想看看庾敞的表情,没想到庾敞只是一脸听八卦的兴奋,庾敞察觉到了寻时的目光,他琢磨了一下,问道:“想不想去拍戏?我给你找几个好本子看看?”

“不了,”寻时笑着摇摇头,“我可只会当模特。”

“你要是来拍戏就和我一个组啊!”唐槐说,“不过我拍的也不好,幸好第一次拍戏就演了个傻皇帝,也不用太多台词,不然我还不得被那些粉丝骂死!”

孟秋说笑了起来:“是啊,幸好是本色出演。”

众人都笑了起来,寻时也笑,庾敞笑着不经意瞥过寻时,看着寻时眼里游离的笑意,忽然觉得那一瞬间,寻时离他很远。

回去的路上,庾敞问他:“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寻时笑了一下,还是那种很游离的笑,“你发小都挺有意思的。”

“如果不想笑你可以不笑,”庾敞皱了皱眉,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我又不是……”

寻时看着他,嘴角一下子就展平了,猫一样的瞳仁里也没有了笑意,黑嗔嗔的,仿佛浸了一汪深潭,庾敞被这样的变脸吓了一跳,差点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寻时看着他,忽然又笑了起来,这次是真心的,眉梢都挑了起来,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猫咪。

庾敞有些无语,又觉得很好笑:“你这是干嘛?搁这儿表演变脸绝技呢?”

“好玩儿啊,”寻时笑嘻嘻的,庾敞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一种无力感,但是等到绿灯的时候寻时凑过来讨好似的轻轻吻了他嘴角的时候,庾敞又这样被安抚住了。

只是轻轻一碰,意外的纯情,庾敞忍不住摸了摸脸,有些烫:“干嘛,突然这么纯情。”

“你脸红了,”寻时眼睛闪了闪,有点忍俊不禁的模样,“好红。”

庾敞恨恨的拉过寻时的一只手咬了一口,寻时也不恼,捂着手在副驾驶上笑得前仰后翻,庾敞看着他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起码在这一刻,寻时就在他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地方。

庾敞在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怀里空荡荡的,身旁的被褥已经凉透了,可见人走了不止一会儿,庾敞打着哈欠坐了起来。

厕所没开灯,客厅也没开灯,庾敞披着睡衣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忽然发现阳台的门开着。

寻时靠在摇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市上方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月亮是黄色的,缺了小小的一角。

月光淡淡的扫过他半张白皙的脸庞,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冷感,庾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慌起来,他想张口喊寻时,又怕忽然吓到他,只好悄悄的退回去,又弄出一点动静,站在客厅里喊他:“宝贝儿,你去哪儿了?”

寻时带着没睡好的倦意:“阳台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赏月啊,要不你问问月亮什么时候睡?”庾敞又气又无奈,又重新走回阳台去接人,寻时窝在原地,懒洋洋的抬起胳膊,小孩儿似的:“抱。”

庾敞瞬间又消气了:“冷不冷啊,我一会儿去给你接点热水喝。”

“不冷,”寻时把腿盘在他腰上,脸对着脸,笑得甜软,“家里可暖和了。”

庾敞把他抱回卧室:“是不是时差没倒好?”

“不是,”寻时说,“就是睡不着了,你怎么醒了啊?平时打雷都吵不醒你。”

庾敞也说上自己为什么醒,大概就是觉得怀里没人了,不安心才醒吧:“我不醒怎么知道你自己在阳台吹风?”

寻时‘啧’了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庾敞的胸膛上盯着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庾敞莫名其妙:“我对你好还有错?”

寻时又问:“那你也对别人这么好?”

庾敞无语,捏捏他的脸,没用劲:“我吃饱了撑的管别人不睡觉。”

寻时张张嘴,又想问‘那唐槐呢’,最后想了想,还是没出声,庾敞快困死了,他把寻时往怀里一搂,亲了亲他的额头,哄道:“睡吧宝贝儿,明天带你去吃火锅好不好。”

寻时往他怀里缩了缩,哼道:“随便。”

又过了段时间,庾敞他妈给他打电话,问他今年想去哪个海岛过年,庾敞一惊,才发现他和寻时在一起都快半年了,他想到寻时,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安排,平时也没见他和家里打过电话,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挺想带寻时回去的。

庾敞匆匆应付了他妈,说想想,等晚上回家了寻时已经做好了饭,这段时间寻时推了点不重要的工作,没再满世界乱飞,庾敞当时还问他是不是累了,当时寻时正趴在床上看书,听见庾敞的问题,他侧过脸看过去,猫一样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种认真的漫不经心:"想多和你在一起啊。"

庾敞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饭桌上庾敞问他过年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寻时却很果断:"不用。"

顿了顿,寻时又说:"你不用顾忌我,你有什么安排就去,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庾敞说:"那你家里……"

"你不知道?"寻时一愣,他还以为庾敞早就调查过他,"哦对,我应该没说过,我父母早就离婚又结婚了,我一直都自己过。"

庾敞也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小学三年级?"寻时咬着筷子,似乎是在努力回想,"或者四年级吧。"

"放心,他们给我找了个保姆给我做饭,学费和生活费也是轮流给,没饿死我,"寻时不以为然,"好歹供我到成年,足够了。"

"以后不会了,"庾敞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忽然倾过身去摸了摸寻时的脸,满眼都是心疼,"有我在。"

寻时一怔,原本结了厚厚一层痂的伤口又隐隐泛起痛来,就像是孩子忽然找到了可以诉说委屈的大人,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出声寻求拥抱或安慰,寻时匆匆别过头去,想藏住泛红的眼眶:"干嘛说这些啊,都过去那么久了。"

"因为心疼你,还想让你开心。"庾敞说。

"……"

完蛋了,人类果然是贪婪的动物,寻时想,他现在拥有了资源、金钱和前途,又想要庾敞全心全意的爱他。

如果他太过贪心,那么也可以只拥有第二个。

他只要庾敞爱他。

庾敞发现最近寻时有点奇怪。

前段时间天越冷寻时越不想出门,懒洋洋的一股猫劲儿,这几天倒是不懒了,天天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起来眼睛眯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倒是唐槐和喻以铭的第二部剧马上就要开机,风波绯闻不断,这事外人不好插手,庾敞又忙前忙后的替他们买水军控评。

唐槐说等过年了让庾敞带着寻时来唐家吃饭,他一定好好谢谢寻时,庾敞叹了口气,说祖宗你可好好拍戏吧,在片场少把恩爱秀的那么明显,给哥留点二人世界的空间。

唐槐连连点头,答应的倒是比谁都快,被狗仔跟的也挺勤。

唐槐也挺委屈:"谁知道天这么冷他们还跟,大晚上的我还带了墨镜呢!"

庾敞:"酒店的饭不好吃?"

"反正没那么好吃,"唐槐无语凝噎,"这都三点了!我不想管了!反正我们又不是出去开房,庾哥你也先睡吧……"

"……"庾敞叹了口气,心想怎么谈了恋爱这个弟弟也依旧不靠谱,"你先睡,我找你经纪人了解下情况再说。"

"明天再说也来得及,反正谁敢乱写就让我妈封杀他们,"唐槐打了个哈欠,"再不济还有时望里那,我去爆点他的料?"

庾敞:"……"可真是个好弟弟。

凌晨三点,本来该抱着男朋友睡觉的好时机,现在却要去帮发小的恋情去公关,庾敞又无奈又心虚,他知道寻时的脾气其实挺好,但也遭不住发小这么不靠谱。

还好寻时也挺好哄的,正好这段时间没什么大秀,庾敞刚想把一个国际上的定制服装的代言给寻时谈下来,来哄他开心。

但是寻时完全会错了意。

就这么喜欢他吗,就连对方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男友也要去忙前忙后,寻时有些倦怠的想,哪怕是凌晨三点?

寻时醒过来的时候正被人箍在怀里,他刚想掀开被子下床,又被人握住了手腕拖回去,含糊不清道:"乖,再陪我睡一会儿。"

寻时看着他眼下一圈儿青,还是没忍心挣脱,陪着庾敞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庾敞已经不在了,厨房里却飘来一阵粥香,寻时揉着眼睛出门,就看见庾敞正拿着勺子笨手笨脚的试味道,他一下就睁大了眼。

"干嘛这么惊讶,"庾敞有点不好意思,"我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想着自己试试,没想到原来做饭这么难。"

寻时眨眨眼,打了个哈欠:"就是没想到你会做饭。"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庾敞得意的说,"哥什么都会!"

"嗯嗯嗯,"寻时敷衍的点点头,把人赶出厨房,自己从冰箱里又拿出几盒蔬菜,准备炒菜,"你好厉害。"

"……"

庾敞被人不留情的赶开,总觉得被嘲讽了。

吃饭的时候,庾敞又忽然想起来:"宝贝儿,今年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吧。"

寻时一怔,先惊后喜,而且又有些迟疑:"可以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庾敞还以为是寻时担心长辈的意见,"我爸妈很开明的。"所以带男朋友回家也不会被打出去。

而寻时却以为他的意思是——因为父母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带情人回家也没什么。

寻时的惊喜慢慢消退,庾敞又道:"等在海岛呆几天,咱们就回来,我带你去唐家拜年,唐槐说了要好好——"

"如果唐槐不说,"寻时突然道,"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啊?"庾敞一愣,有些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寻时却以为那是他心虚的表现,这一切就像一个无法闭合的圆,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厌倦和无力,寻时垂下眼,很倦怠的说:"唐槐有多喜欢喻以铭你不知道吗,你就……"

庾敞更加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你知道就不能赶紧忘了他吗!"寻时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你是不是瞎啊!我比他高比他白腿也比他长!除了没有很你一起长大,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吗?!"

"什么?我忘了谁?"庾敞迷茫且无辜的看着寻时气的泛红的眼眶,"我知道你腿长,宝贝儿,你别哭啊!"

寻时咬牙看着他,不说话,庾敞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一头栽在沙发上笑的起不来。

"我可算听明白了,"庾敞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宝贝儿,你吃的哪门子飞醋啊?唐槐就是我弟弟!"

"我妈和他妈是闺蜜,他还要叫我妈一声干妈,真的,"庾敞说,"我要是骗你就天打雷劈。"

寻时抿唇:"真的?"

"我俩要是真在一起了那和乱伦有什么差别,"庾敞哭笑不得,"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那你,"寻时想了想,还是问道,"喜欢我吗?"

"宝贝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啊,"庾敞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我不喜欢你妈,我就喜欢你。"

"既然这样,"寻时叹了口气,眼里雾沉沉的,"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们就分开吧。"

"什么?"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们就结束现在的关系,重新开始吧。"

庾敞觉得今天的走向越来越出乎他的理解范围:"现在的关系?我们为什么要结束现在的关系,难道你想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还没想那么远,咱们这才在一起不到半年,但是如果你喜欢,我们今天去买戒指也不是不行……"

"……"寻时也有点迷茫,他觉得他们两人现在仿佛在说的不是一件事。

最后还是庾敞灵光一动:"宝贝儿,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寻时迷茫且迟疑的开口:"……难道,不是包养关系?"

庾敞也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我们难道不是情侣关系吗?"

"……"

"……"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最后,又一齐苦笑出声。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是被我包养的?"庾敞哭笑不得,"哪里有金主给小情人洗澡做饭换衣服穿袜子的,嗯?"

"我又不知道别人被包养都是什么样儿的!"寻时眼神游离,第一次在庾敞面前感觉到了窘迫,"而且你也没说过……"

说到这里,寻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也并没有问过对方他们‘这算什么关系’,而仅仅是凭借臆测。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复杂的笑,又齐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啊!

片刻后,庾敞清了清嗓子,看着寻时,郑重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尊重你的想法吧,宝贝儿。"

寻时愕然,又听庾敞继续道:"咱们结束现在的‘包养’关系……"

——"重新开始吧。"

寻时的脸庞慢慢柔和下来,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猫一样的瞳孔里波光流转:"好啊。"

"那这位英俊的男士,"庾敞忍着笑,勾起嘴角看着他,"请问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了吗?"

"不用追求,"寻时道,"我已经答应你了,男朋友。"

"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刻,我都觉得是在虚度时光。"

"如果是和你在一起,就连虚度时光我都觉得有意思。"

"我喜欢你。"

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个州府。

现在所有孤独的时光都被消磨,就连短暂的沉默,都被你的吻拂开,带来连绵不断的春光。

寻时,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你比春天还要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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