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7-11 来源:常读非 分类:现代 作者:九月西瓜甜呀 主角:白烁 庄青云
头疼!!
白烁抬起绵软无力的手,揉了揉像宿醉一般疼痛的额角。
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入眼是破败又空荡的茅草屋,昏昏暗暗的,四周遮挡不严实的地方透着光,木头门挡上挂着红布条,屋里地面的空余地方小到放不下一套桌椅,只能紧紧凑凑的放着一张小矮桌,再就是是身下躺的这张床,床脚倒是有个木头柜子,柜门上也挂着红布条,别的再无其他。
感觉到身边的热源,白烁愣了一下,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颤颤巍巍的转头看过去,瞬间他心脏一颤,吓得双眼像铜铃一般瞪得,因为他身边躺的是一个男人。
漆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从侧面能看到对方高挺的鼻梁和苍白的嘴唇,紧闭的眼睫上是锋利的剑眉,就算是同为男人的自己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很俊朗的男人,只是苍白的脸色看着像是生了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为什么跟这个男人躺在一起,还是个像古人一样长头发的男人,而且他们两人都穿着粗布红衣,搞得跟成亲似的。
“喂,你醒醒。”白烁坐起身来缓了缓迷药过后酸软的身躯,犹豫片刻,伸手推了推身旁人的肩膀。
只见病弱的男人皱起眉头,艰难的睁开双目看向他,墨色的瞳孔带着惊人的气势一闪而过,恢复平静,但还是被白烁捕捉到了,像极了曾经见过的正在厮杀的野狼。
刺的他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好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悄悄安抚了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决定好好问一问,自己究竟这是在什么地方。
“你,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白烁看着对方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不由的弱了语气。
等了片刻,白烁见对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沉默不语,内心一阵紧张,以为被看出什么了,正准备再问时,只见男人虚弱的抬起眼皮,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庄青云,你的相公。”
“相,相公,你……我,男人?”白烁震惊的头昏眼花,颤抖的指了指庄青云,又指着自己,用惊恐的眼神表达两人都是男人,他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好是平的,甚至转身扒开裤子看了一看。
呼!还在,白烁松了一口。
神他妈相公!
“嗯。”庄青云看着白烁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白烁看着用漆黑的双眼盯着自己的长发男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这是掉进深山老林的落后部落了吗,还是紧跟时尚潮流穿越了。
应该是后者吧,因为他明显感觉自己这具身体不是原来自己的,长至腰际的头发,干枯的垂在胸前,瘦弱的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长期劳作的成果,再看看周围压抑破落的环境和眼前虚弱脸色苍白的男人,白烁知道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这也太倒霉了吧,自己好不容易获得导师的认可,加入梦寐以求的户外课题做研究,这一个意外竟然穿越了,穿就穿,但一般不都是武林争霸或是宫廷斗争,再不济也得是个书生考考科举,最后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吗?
怎么自己就嫁给一个男人,还是住在破的漏风的茅草屋。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白烁悲愤的心情。
只见躺在一侧的庄青云咳的脸色涨红,嘴唇发紫,白烁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嗐,这还是嫁了个病重垂死的男人。
“庄青云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边说边把人扶坐起来靠在后面的墙上,不然真怕他咳不出来再把自己憋死了。
看到矮桌上有个瓦罐,上面倒扣了一个黑不溜秋的碗,猜到应该是盛水的。
蹭蹭蹭跑过去倒了一碗水,扶着庄青云喝下去,总算是止住了咳嗽,白烁真怕他再咳下去,肺都要咳出来了,虽然他读的是中医药大学,但毕竟不是临床类,他只对药草药理做研究,入学时学过基础医理,并没有真正实践过。
白烁虽然在中医方面是个半吊子,但他能看出对方这是受了重伤,并且有发烧感染的迹象。
庄青云止住咳嗽以后,闷声道谢。
“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会在这里?”白烁找了块帕子用瓦罐里的凉水弄湿,敷在对方的额头上降温,没有工具,暂时只能这样了。
“这里是大齐国皇城以南青山脚下的山底村……”庄青云感觉到额头上的凉意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你能跟我说说咱们俩是怎么回事吗?我头撞到不太记得了。”装失忆这招儿不知道好不好使。
庄青云眼神沉了沉,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过来,开始低声讲述他所知道的。
白烁这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一个叫白乐乐的十八岁少年身上,但由于庄青云回来的这段日子大多都在昏迷中,具体也不了解,只知道原身是被家里父母逼着来冲喜的。虽然没有原身的记忆,但此时他也能明白,白乐乐这是被自己父母卖给庄家了。
而庄青云在浑浑噩噩不清醒的情况下,跟同样被药迷晕的原身成了亲,甚至连堂都没有拜,就被所谓的家人丢进破旧的茅草屋。一夜过后原主没醒过来,而白烁就到了这具身体里。
真是见鬼的穿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白烁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自己二十七岁了,连女朋友都还没谈,就穿越到一个十八岁的瘦弱少年身上,还特么嫁给一个男人。
呵呵,能离吗?白烁面无表情的想着。
不过这庄青云也是挺可怜的,听他说,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不饱,作为家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的夹心菜,自然不受重视,所以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总是最后被想起的那个。
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夜里经常饿的睡不着,白天还得拼命的干活,不然更没有饭吃。
所以在朝廷到处征兵的时候,庄青云被家人偷偷以十两银子卖给招伙头兵的管事。
后来他成了大齐国铁骑营的士兵,需要上阵打仗,直到前阵子改朝换代那场战争负伤被送回原籍。
回来后一直半昏半醒,村子里的赤脚大夫看了,说可能会瘫痪,也可能熬不了多久,庄家就准备给他娶门亲,说是冲喜,说白了就是为了找个人伺候他。
正常人家的孩子,谁会同意啊。所以原主的娘找过来的时候,庄家一口就应下了,反正是为了照顾人,男女都无所谓。
白烁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一下就红了眼眶,爸爸妈妈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出意外的事了吧,想到他们难过的样子,白烁就心痛难忍,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再穿回去。
可又想,如果真的能回去,庄青云怎么办?
白烁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个地方什么都不了解,如果离开这里,能不能生存下去还有待商榷,但看周围的环境和庄青云的伤势,估计自己走了,就庄家的态度,庄青云肯定是很难活下去的。
算了,先凑合着过吧,就算以后有机会回去,现在也要好好生活呀,等自己熟悉环境,庄青云的伤能好一点的话,自己再心安理得的离开这里,寻找回去的方法。
反正对方躺在床上不能动,自己又不是弯的,权当多了个需要照顾的舍友。
白烁爬起来,坐在床沿穿上放在床边的草鞋,活动了一下酸软的四肢,对庄青云说:“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你伤这么重,有没有人给你准备药啊?”
“应该还有药,一会儿找青海的媳妇要就行,平时都是她帮忙熬药。”
“好,你……”白烁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悄声停在门口,像是要偷听一般。
白烁跟庄青云对视了一眼,都带着疑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来人估计听到没动静,就开始哐哐敲门,边敲边破口大骂。
“青云家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起来。你是猪吗?”
“你个懒货,赶紧起来干活,否则饭就别吃了,我们庄家不养闲人。”
一个老妇人尖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尖酸刻薄,一听就不好相与。
白灼正准备询问庄青云外面的人是谁,就见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带着隐忍的怒意说道:“我娘,你不用理会。”
“好。”白烁淡定的点点头。
“你是我媳妇,只需听我的便可,其余人不必理会。”庄青云神情认真的看着白烁说道。
白烁……,大可不必。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持续,骂的一声比一声难听,白烁都怕这老太太把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破门给拍烂了。
“我还是出去看看吧,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
白烁叹了口气,走向被拍的咚咚响的木门。
“白乐乐,你再不开门,我就要砸门了,我们老庄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养着一个动弹不了的废物不说,我出了足足五两银子给他娶回来的媳妇,居然也是个懒货,这都晌午了还赖着不起来,赶紧开门。”庄母王桂娥尖着嗓子毫无顾忌的大骂。
白烁猛地一拉开木门,王桂娥差点一头栽进来。
“好你个白乐乐,偷懒躲闲不说,还想害死老娘,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王桂娥沉着脸说着就要上手打白烁。
白烁吃了一惊,赶紧闪身躲开挥过来的巴掌,没让王桂娥打到。
艹,这老太太有病吧。
虽然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的白烁一直尊老爱幼,但从来没见过这种泼妇一般的老太婆啊。
“还敢躲开,真是反了你了。打死你个赔钱货。”王桂娥举着手再次要冲过来打他。
“够了!”一声压抑的怒呵阻止了王桂娥挥向白烁的巴掌。
“他是我媳妇。”说完因为怒气,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白烁赶紧拍着背给他顺气,真怕庄青云这一下气死掉了,难不成自己还得当个男寡妇吗?
白烁想到这个称呼,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心想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庄青云的身体,让他好好活下去,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离婚,否则男妻身份摆脱不了,很可能再加一个寡夫的名头。
别看王桂娥刚才言语刻薄咋咋呼呼的,还指桑骂槐的说庄青云是废物,但真正面对庄青云的时候,她是万万不敢破口大骂的,她对这个十年没见的儿子除了陌生,还有些害怕,毕竟他在战场上可是杀过人的,虽然受了重伤不能动,但身上总有股莫名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我不管别的,这嫁进我庄家,就得受我的管教,虽然这娶的是个下不了蛋的男妻,但也得听我这个婆婆的,现如今才进门第二天就敢冲撞我,你不让我打他,那就饭也别吃了,赶紧去干活,把脏衣服洗了,院子扫干净。要不然今儿晚饭也别吃饭了。”
王桂娥不敢再往屋里进,虎着脸站在门口,放下狠话,阴冷的瞪了白烁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白烁才不怕这刁钻的老婆子,只是突然有点心疼躺在床上的庄青云,这是他的亲生母亲,过来了连一句关心和祝福都没有,甚至都没进屋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只是嫌弃般远远的躲着,冷漠的毫无亲情可言。
看来这便宜相公,在家里的日子也很难过。
白烁叹了口气正要把门关上,从外面走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长相算不上好看,只能说五官周正,皮肤是乡下长期劳作特有的粗糙,穿了件缝补过的短款厚外衫,一双眼睛清亮有神,看上去是个精明贤惠的。
女子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风风火火的一把塞给白烁。
“二嫂起来啦,这是二哥的药,我给熬好了,你赶紧端给他喝吧。”
白烁“……”见鬼的二嫂。
“好,谢谢。”白烁嘴角抽搐的接过药碗。
只见女子咯咯的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股爽快劲儿,“嫂子,还别说,你穿这身红衣,还挺好看的。”说完往门外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说:“我给你们留了吃的,我一会儿给端过来,别让婆婆知道,不然我俩又得吵起来。”
“谢谢。”白烁能看出这人没有恶意,要是不再叫他嫂子就更好了。
“喝药吧。”他把药端到庄青云面前,没有勺子,他只能半抱着喂进对方嘴里,喂完还拿帕子帮他擦了嘴。
这么细心的照顾,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没享受过,就便宜了这个古代小可怜了。
其实庄青云最重的伤就是腹部的刀伤和腿上的伤,本来坐起来自己吃药是没问题的,但坏就坏在庄父庄母舍不得花钱买好药和去请镇上的大夫,只肯花几个铜板请村里的赤脚大夫,抓了副草药,熬了给灌下去。
没人照顾他,伤口就这么一直捂着,如果不是老三庄青海发现,每天收工回来给他清洗换药,伤口早就溃烂发炎了,也更多亏了现在是春天,天气还有些冷。
但就算这样,庄青云的伤口到底还是感染了,发着高烧虚弱的坐不起来,还被庄母折腾着穿上喜服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