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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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滴答——滴答——”血水与镜面的相撞,给这静逸的背景增添了一分声响,还夹杂着不知何处来的喘息声。

银雪色的长剑穿心而过。

白与红的杂融令人心颤。

血顺着入川剑无声的往下流,到了最底端,一滴一滴的血依次落下,在每一声水落地的碰响后便迅速消散在空中。

竹信舟搂着早已软成一团的江禾相坐在地上,低下头,动作轻柔的吻着,宛如一对情意绵绵的道侣。

和他手里的剑形成莫大的讽刺。

竹信舟右手执剑,从江禾相的胸膛穿心而过。

他左手放在江禾相的脑后,深情的细细舔吻着,把怀中人因痛苦而产生的呜咽声通通堵了回去。

江禾相疼的魂体几近溃散,却只能在竹信舟怀里被迫承受着这痛楚。听到小徒弟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好似比他还要疼痛百倍:“师尊,你知不知道,徒弟心悦于你。”

已经五年了……

他绝望的笑到,“哈哈……可笑吗?真是可笑。”

“我竟然喜欢一个想要引诱我入魔再杀掉我的人。”竹信舟伸手温柔的抚摸怀里人的脸颊。

许久,他好像是心软了,放轻声音问道:“师尊~~疼吗?”似是担心江禾相没有听清,他又重复一遍:“嗯?疼吗?”

不待江禾相出声,就自问自答道:“师尊,肯定很疼吧……”

“可徒弟的母亲和弟弟当年被你一剑封喉时——也一样痛苦。”

“师尊……你以为,你同师祖交谈时徒弟没听到吗?”

“才十岁啊~~徒弟当年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儿。”

“吾弟那日正要过他九岁的生辰……”

“师尊……你知道徒弟当年端着一盘累死累活才挣来的桃花糕一路跑回家,面前却是两具毫无生息的尸体时——内心是怎么想的吗?”

“当时徒弟就想——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杀了他们的人,给他们—报—仇—雪—恨。”

怀中人的魂体正在慢慢消散,竹信舟却跟没察觉到一般,双目涣散,近乎魔怔的开口,将心中藏了很久的苦闷尽数道出:“但徒弟没想到啊……”

“徒弟偷偷喜欢了近五年的师尊,原来就是一直要找的仇人啊……”

“徒弟心里很是难受。”

“师尊……怎么偏偏……就是你呢?”

竹信舟不断的呢喃,他手中动作狠到极致,心里也痛到了极致。

仇恨与爱意夹杂着让他颤抖。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江禾相耳边听着这些话,没力气反驳。魂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

他干脆自暴自弃的任凭竹信舟折腾他。

良久,竹信舟才算是发泄了全部情绪,把那入川剑又一点一点的从江禾相的丹池处拔出。

江禾相痛的恨不能直接给自己脖子上划一剑,有一瞬间甚至想要带着所有的仇恨和执念归于天地。竹信舟却偏要慢慢的拔,还强硬的摁住江禾相的魂体,把他下意识蜷缩的魂体生生掰开。

直到剑终于被拔出来,江禾相才算是能够慢慢缓过来一口气。

他面色发白的缩在竹信舟怀里,头上冷汗淋漓,原本束好的发丝早已凌乱不堪,额前还沾了好几缕。

竹信舟却好似终是放下了一般,与他紧紧的搂抱在一起,“师尊,徒弟这仇——就算是报了。”

“可是徒弟入魔了~~”

“你猜猜,下一次再见面——徒弟会让你感受什么呢?”

江禾相知道这是小徒弟的心魔,不需自己遮掩些什么。便忍住这比肉身要疼上数十倍的痛感,冷笑道:“竹信舟。”

“咳咳咳。”他虚弱的抬起手,用手背蹭去嘴边血迹,“你的仇报了—咳—是吗——”

“那我告诉你——”江禾相猛的抬起头,直盯着竹信舟双目看,眼眸忽的弯了起来,竟是笑了。

只是那笑意里满是偏执,阴翳且疯狂的恨意。也许夹杂着一丝的痛苦和不忍,但这两人没有一个人会意识到。

竹信舟被这一双眼看的怔愣。

这几年的日日陪伴下来,他头一次在自己师尊眼中看到如此鲜明的恨意,冷峻摄人。

甚至比魔族那些罪孽成山的魔物的执念还要深重。

江禾相笑着,嘴角往外不住溢着血:“江某在此——”

“静,候,君,临。”

“我的仇……可还没报完。”说完整个魂彻底晕了过去,在竹信舟的怀中化作点点星尘,消散在梦境中。

香炉内的药香静静的燃烧,散发出晴日下淡淡的药草香。

被门主认定过于活跃的魂草绕着躺在床上的美人欢呼雀跃,时不时还要扭两下以示讨好。但不知为何,床上的人伤势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毫无预兆的加重了。

加重的莫名其妙,吓的魂草停止了蹦跶行为迅速凝固在原地。

江木懵了。

他就看着刚刚还在放松沉睡的美人师尊突然眉头紧锁,嘴角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魂体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突然就虚弱下去。就好像——被人一剑砍下去一样。

堪堪只维持了一丝活的生息。

他慌慌张张的拿出传音符联系林峰主,同时还在脑海里疯狂的戳系统:

“系统!!!”

“小统统!!!”

“亲爱的小统统你在不在?!快救救孩子吧!”

“孩子快没了!!!”

“主角大大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喂!!!”

监管者已经快要疯了,但系统却在一本正经的安慰他:「宿主亲呐,系统这边没有检测到监管者有生命危险!是不会予以救援帮助的哦!」

江木无语片刻,更加急躁:“……主角!禾相大大!老子师尊快没了!!!”

系统持续装傻:「亲亲!系统这边并未检测到主角有任何消散危险哦!请监管者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要懈怠啊亲亲!」

江木:“……”

他内心一句MMP,迟早要拆了这个系统,学客服是学上瘾了吗?江禾相大大的修为一弱那不是任竹信舟这个王八蛋随意控制吗?!

别的不说,原先世界线里竹信舟黑化之后把江禾相折腾的那是一个惨字都不能形容的了的。

当然最后两人不出意料的同归于尽了。

江木内心戏不少,结果一个没注意,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发现江禾相的魂体更虚弱了……

他安静两秒,开始无能狂怒:——竹信舟!!!你丫的到底对江禾相做了什么?!!

你快给老子滚出来啊啊啊!!!

林峰主匆匆忙忙赶过来,看到江禾相的样子,随手翻出一个小瓷瓶就给他硬灌下去。

迅速点封江禾相周身几个大穴,拿出针袋,几十根银针下去,才算是把江禾相的魂体状态彻底稳定下来了。

半个时辰后,见到江禾相的呼吸重新回归平顺,林峰主和江木两人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林子还歇息片刻,又在介质空间中翻翻找找拿出来十几个各式各样的小瓶子。指着这些瓶子叮嘱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的某江禾相座下大弟子:“这些药每个时辰按不同的量给你师尊服下,我一会儿写纸上给你。”

“还有,”他加重语气强调:“三个月内不准你师尊动用一点灵力。我暂时把他的经脉给封住了,他要想动灵力,你就找我告状。”

江木内心再崩溃此时也只能强撑着表面的镇定:“是,弟子知晓。”

.

江禾相脑中一阵疼痛袭来,被刺激的病中惊坐起,把正战战兢兢给他喂药的江木吓了一跳。

江禾相拿过剩下的丹药自己吞了,结果嗓子太干,卡住了,又用清茶顺了下去。待缓过刚惊醒的那一阵心悸,他看着面前衣冠不整的江木直皱眉:“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三天三夜。”

他听罢眉心皱的更深,竹信舟的伤并不算特别严重,一日便应该无甚大碍。照小徒弟平日里的做法此时应该是守在床边的,怎会现在都见不到他?“竹信舟在何处?”

江木欲哭无泪的答道:“师弟他——在门口跪着。已经跪了两天了,门主来了都不起。”拽都拽不起来。

江禾相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竹信舟入魔一事应该没被发现,心魔应当是已被压制,梦境里这心魔估计是用了自己之前给竹信舟的缚镜才让他挣脱片刻,这才把自己给拖了进去。

也就是说……那个阵法心魔并没有真正的解开。

想到这里,江禾相让江木扶着自己在床上坐好:“让他起来罢,就说我叫他。”

江木赶紧跑出去把人叫进来:“师弟快起来,师尊找你。”

竹信舟满脸自责颓败的抬头,在听到江禾相醒了的消息后,眼都瞪大了一圈,眼眶里转了两天的泪总算是掉了下来。

连忙起身就要跑进去谢罪,结果一个腿软“啪”的摔在地上。在江木实在看不下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去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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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相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发现果然被封了的时候没有半分惊讶。

显然是对于自己因为重伤被封灵力这事已经轻车熟路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多长时间不能动用灵力。

……连吸收灵气都不行,这么狠的吗?

只是这又被小徒弟那心魔弄的魂体虚弱,修为境界应当会下跌。

想到这里,江禾相敛了眉目沉下脸来:就是不知道境界下跌多少了。

悬挂在银线上的明玉珠在互相碰撞中发出水滴石般的清脆声响。

江禾相抬头看到竹信舟被江木扶着进了门,也没去在意外面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就往床里面挪了挪。

……只是千算万算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被直扑而来的竹信舟压在身下。

那狗见了肉骨头的劲儿江木愣是没拽住,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处,纠结于现在去把这便宜师弟薅过来还有没有用。

竹信舟则没有这个顾虑,手臂紧紧抱着师尊,脸埋在江禾相的衣服里闷闷的开口:“师尊……”

刚因小徒弟心魔发狂而去了半条命的江禾相内心还不太平静,见竹信舟一如往常,这才颇为感慨的伸出手揉了揉竹信舟的脑袋,声音里是自己都发觉不了的温和:“好了,乖,为师无事。”

其语气之和缓,声音之温柔,令一旁站着的,某位单身至今的监管者江木简直没眼看。

禾相大大,咱就是说——这货的黑化模式才刚把你的修为境界从化神末期硬生生砍到金丹期啊!

前线小记者江木同学在内心一个角落里怂怂的诚心发问:

请问师尊您老是怎么做到和竹信舟这丧心病狂的入魔预备役还保持师徒情深的?!您才是真正的影帝大佬啊!

江禾相表面上安抚正处于深度自责自闭的小徒弟,心里则是不断权衡利弊:

半年后收徒大典的准备事宜今年该轮到破苍峰负责,师兄林郁醉因上次历练受伤过重还在后山闭关不能出来,意味着他作为副峰主需要主持整个大典。

若真是挑收徒大典引魔的话……到时候这个徒弟应该是留不住了。

静门因为前些年出过一位魔修的缘故,在对于门内入魔修士的处罚上一向狠厉。

现在的心魔单靠竹信舟自己的修为是肯定压制不住的。

半年后的心魔只会越发的猖狂,就是加上缚镜那个魂器,才能压制一二。

小徒弟必须入魔……他不会让这件事出错。

而一旦入魔,竹信舟的神智和魔智就会彻底融合,再要分离便难如登天。

江禾相撑起身子坐起一点,看着怀里抱着自己腰哭的泣不成声的竹信舟,难得的生出一丝不知从何处产生的迟疑:

可是——真要让小徒弟的神智和心魔融合么……

那之后再杀心魔就不可避免的会让竹信舟处于九死一生的地步。

可若小徒弟不入魔……那自己的仇呢?

为了给父母报仇,他已经准备了十几年。何况誓言已经立下,断没有毁誓的做法。

他瞄了那边满脸都是辣眼看不下去了的大徒弟一眼,内心思忱:

一会儿得找江木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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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信舟抱着师尊的腰假意哭了会儿,这才想起自己的狼狈模样。感觉到师尊的手还在他背上不断安慰的抚摸着,登时一个大红脸从江禾相身上挣扎着爬起来。

就连声音也是磕磕绊绊的,一抽一抽:“师,师尊。徒弟,徒,弟日后定会,定会努力修炼,绝对不辜负师尊的期望。”

江禾相察觉到怀里空了,心中不禁有点空落落的,闻言随意安慰几句:“无碍,以你如今的心性来看,莫要急于求成。你现在修道之心并不稳固,若是因为操之过急而生出心魔乱了道,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可是师尊……若不是你,徒弟又怎会生出心魔呢?

竹信舟抬头瞄了师尊一眼,在江禾相察觉之前飞快收回目光。

现下断不能让师尊发觉他知晓这些事,不然两人之间,便是真的再没有任何的可能。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在江禾相看来,显然是还没缓过劲:“是……是,徒弟,徒弟多谢,嗝,多谢师尊指点。”

江禾相伤病在身,没说几句便神色恹恹,挥挥手将两人打发走。在江木临出门时想起件事,又加上一句:

“江木,你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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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班主任临时留堂的江木内心表示自己现在有点小慌:

不上学好久了但这种被逮的熟悉感觉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师尊大大终于发觉他知道的太多要杀人灭口了?

还是发现穿书的不止他一个?

江禾相侧躺在榻上,细长的三千墨发在床上随意的披散开来。

他一手支头,一手执杯。轻吹茶叶,品两口茶。因着刚泡好的新茶不易入口,秀眉微蹙。

腰部以下虽然被毛褥盖住,曲线也凹凸有度,隐约可见其身材美型,令人欣赏起来极度舒适。

只是可怜的江木小同学跪在地上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更别说抬头欣赏一眼了。

毕竟,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又有江木道——伴江禾相如伴狼。

他现在不太懂禾相大大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能疯狂担心自己一会儿会不会一不留神说错个什么话小命不保。

屋内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宛如在给他开追悼会。唯有魂草还在不知死活的欢快起伏。

“叮——”一声玉石相碰的脆响。

江木猛的回过神来,老老实实跪着,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师尊注意到。

江禾相把茶杯放到床榻一旁的小玉桌上,这玉还是他前些年去魔族西边边境发现的。

一整块的墨玉籽料,约莫有自己半个身量那么高,结果就雕了张小桌子。

当时看的门主十分心疼,嘴里一直嘀咕着败家。

他脑海里闪过一道青色身影,细细回想片刻:那时心疼的好像不止门主。还有一个,是……默草峰的峰主——清灵玄。

仔细想来,这人的性格也确实同以前变化不少。

清灵玄以往的性子与世无争,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执念,甚至一度不想收徒,整日里就待在他那小竹屋里看书。闲来无事就偷偷下山到处挖草,常常找不见人。

自五年前收徒大典后时不时就来给他送茶叶,甚至每个月还能想起来自己去主峰领灵石而不是等到年底结算全部给他送过去。

就像是……原本的那只是一具躯壳,然后突然活了一般。

如此,江禾相便有了思量:“江木,除你之外,静门是否有其他与你类似之人?”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打在小玉桌上,看着赏心悦目……如果忽略周身那强势至极的压迫感的话:“比如说——默草峰峰主,清灵玄。”

江木愕然抬头:不是,禾相大大你的脑子这么好用的吗?

他还是前几天去捡主角时碰巧碰到了同样是不(特)小(意)心(过)路(来)过(找)的清灵玄才确定这件事的。

原来那人竟然暴露的比自己还早?

他不断告诉自己莫慌莫慌我不怕,这才小心斟酌着语气开口道:“依弟子愚见,可能是他。”

禾相大大的威压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江禾相随意的抬了抬手指示意他起来:“你就别跪了,就按照你原来的样子,不必拘谨。你平日里装模作样便罢了,不会多说你什么。在我和信舟面前就不用了,你装的只在皮不在神,也就能骗骗那些个入世不久的小弟子。”

江木同志,过了好几个世界的优秀监管者,对自己演技的所有信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他只好在内心默默的安慰自己,刚开始那十年不也没被发现么。

……可之前没被发现还是因为系统帮自己打掩护,强行模糊禾相大大记忆的原因……江木安慰不下去了。

既然师尊大大都这么说了,做徒弟的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江禾相就看着刚刚还一脸正经在地上跪着的大徒弟右手从上到下一抹脸,甩甩头站起来,整个人好像精神了不少。

却见他低头拍拍衣服,然后目光在自己床上巡视一遍,找到一个不会压着他的地方,直挺挺的趴了上去。

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还委屈的“嘤”了一声。

江禾相:“……”

端起已经放温的茶,轻抿一口,放任这徒弟在自己床上趴着缓缓。

他低头看着大徒弟沉思:

也不知是自己教徒弟的原因么?这一个两个都怎么喜欢在他床上趴着?

或者在他身上趴着。

竹信舟的确是他有所图谋刻意关心了,黏他也正常。那这江木倒不知是个怎么一回事?其他峰的亲传弟子鲜少见有这样黏师尊的。

这般想着,江禾相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脑内还有些许疼痛感,不过比刚醒那阵子好了太多。如果说刚醒时是被屠夫拿着刀砍,现在就是有绣娘拿着绣花针在他脑子里扎。

还能忍受。不过……江禾相瞥了趴尸的江木一眼:若大徒弟再不起来,他就要考虑要不要把这弟子一脚踢下床了。

许是察觉到来自主角大大的嫌弃,江木往一边翻了个身,满脸生无可恋的沧桑,开始慢慢交代:

“师尊,徒弟真名不是江木,是何居。这个之前你与师祖问我的时候没有提,我也就没有说。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是监管者。刚刚问了系统,准许透露一点内容。”

江禾相放下茶杯,食指关节揉揉眉心,疑惑发问:“系统是何物?”

……何居原本还想接着往下说,一听这卡了个壳,“啊这……就是一个在我脑子里告诉我碰到什么事情该怎么做,还有提醒一些事能不能做,关键时刻还能救我一命的不明生物。”

江禾相按照自己的理解大概翻译了一下:“你在脑子里还有一个师尊。”

语气非常之肯定。关键是何居回想刚刚自己的解释,一点不差,没有一点毛病,不禁语塞。

江禾相淡淡道:“继续。”

何居反应了一下:“啊,好的。”

“我上次说的不是太清。在原本的世界线里你和竹信舟最后算是同归于尽了。你们两个的那一场大战最后造成了特别大的伤害,堪称原子弹爆发。三千里范围内再也没有人烟,甚至连那什么鸟的兽的都不敢来。”

……尽管那个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住,但是要加重主角大大的负罪感,还是夸张点好。

讲小说嘛,就是要尽量的夸张。何居瞅瞅江禾相的表情,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接着讲:“虽说你们两个最后那一战选的是境外之地,但在你们两个没了之后,魔族大举进攻人族,妖族就偷偷的在一旁捡漏。”

“可惜人族修士太散,打不过魔族,导致几乎被灭族,就剩下一点人只能在魔妖两族的最底层苟且偷生,活的连个畜生都不如。”

“魔族则和妖族僵持了有十几年吧,只能和解。”

说着何居也学江禾相的样子侧过身,正对着他:“我在原来世界死亡后因为符合这个系统所谓的一些标准而被选为监管者来监管这个世界。”

江禾相静静的回视他,见这人没有讲下去的意思,才幽幽开口:“你上次只说了你不会威胁到这一方天地。”

何居坦然点头:“确实。我甚至得帮助这个世界。”

“因为尽管妖族与魔族商议和解,那只不过是暂时的合约。”

“剩余的人族中虽然都是些被整日压榨的废人,也有一两个脑子好用的。他们暗地里设计引起妖魔两族发生冲突,真正的结局是再没有一个族类存在。”

“真正的千里无人烟,枯骨处处埋。”

“只余野草丛生,鞠为茂草。”

随着珠帘碰撞的响声渐渐沉寂,江禾相眼底的眸色暗了暗,想起刚刚江木……不,何居的话,陷入沉思。

何居离开前解释了监管者的作用:“监管者负责保证让主角在该世界线上完好无损的存活,并要在主角存活的前提下让世界未来的发展和谐、稳定且健康。”

大徒弟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也就是说,师尊,徒弟胆大包天的希望您——能够将报仇的方式稍稍的改变那么一小下下。”可能是感觉自己表达的不太清楚,他又尝试着说得稍微明显一点:“就……不要和师弟斗个你死我活可以吗?”

说着手里还比划了个微乎其微的距离,眯着一只眼,食指和拇指中间的线几乎没有。

当时江禾相听到这里,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烦躁直冲上天灵盖。不受控制的想要发疯、发狂,甚至要起身出去直接将竹信舟除之而后快。

心里想的却满是何居描述那个结局。

万里无人的荒土,空余白骨萧瑟,野草杂生。

……还有一丝微妙到察觉不出的心软。

他只得生生把那股暴虐的思绪忍下来,可怜左手骨节被捏的泛白。

何居应该是看出他的排斥,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告退,风一样的蹿了出去,一息便不见了人影。

脑子里疼痛和困倦感一阵一阵的,江禾相还有闲功夫去注意自己这个大徒弟。觉得他可能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跑到荃礼峰峰主那里偷师了,不然没办法解释他这无师自通的移步诀。

不过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太对,若以后真是如何居所言……

强压的困意终于突破束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江禾相两眼一抹黑,支撑着头部的手无力的滑落摔在床边,沉沉昏睡过去。

魂草在美人醒着的时候不敢有太大动作,不得不安安生生的围绕在美人身边,做一个乖巧委屈的小烟圈背景墙。现在……

哼哼。

白烟在床边缭绕,一个白发绿袍的男子在其中渐渐成形。

魂草低下头,银白色的发丝顺垂而下。细长的手指轻抚床上人的脸颊。触感细腻温和,跟他表现出来的冷淡完全相反。

美人啊~~我来了!

江禾相睡的十分压抑。抬眼一望,只能看见周围黑漆漆的一片。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能感觉到压力从四面八方如云烟翻涌般滚滚而来。

他不自主的发出两声细微的呻吟:“爹——”

“娘——”

美人嘴里发出的梦呓声令正专注于动作的魂草停了手,一脸茫然的自我怀疑:

自己的手艺已经烂到这个地步吗?还是因为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的时间太长导致法术都不熟练了?

不行。魂草甩了甩头。它们的手艺可是代代相传下来的!

魂草不信邪的又换了一种手法,见美人的眉头重新舒展,这才放下心来。不禁得意,就说它们一族的术法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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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相被无边的黑暗压制在角落,他无助的蹲下身抱住膝盖,全身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五官姣好的脸庞此时满是泪痕。

突然之间,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来时滚滚去时滚滚,就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刚刚那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错觉……吗?

江禾相眨眨眼,眼睫毛一根一根的黏在一起非常难受,那种茫然若失的心境在柔和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求了多年的东西好像慢慢得到了,他身边不再是空荡荡的。各式各样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填充进来。

想起自己收了的那两个徒弟,江禾相不禁放松了自己的神智。

小徒弟天天早上非要侍候他,除了练功就是黏在他身边。大徒弟天资不如小徒弟,每日下午练剑都需要他在一旁指点。

想着这些,江禾相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任由自己沉睡。

第二日江禾相是在日光的照耀以及若干人等的注视下醒来的。

——当然可能主要是阳光洒到眼上太晒的缘故。

但江禾相醒来发现床边围了一干人的时候还是懵了一下。

小徒弟端着木案候在床头处,里面照例放着梳子毛巾等平日里的用具。

大徒弟不知道怎么想的拽着默草峰峰主在自己床边上蹲着。默草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则站在他自己的师尊身后,不过目光却落在何居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在何居拽着清灵玄胳膊的那只手上。

江禾相眯了眯眼,如果他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个亲传弟子应该是想把自己大徒弟的手剁了。

刚醒有些无神的目光无意间和默草峰峰主对视了一眼,吓的默草峰峰主连忙把脸扭过去避开江禾相的打量,挤眉弄眼同何居暗中交流。

清灵玄:何兄,你确定我们今天能活着回去吗?主角受看着有点吓人啊!

何居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确定,我师尊人很好的。

清灵玄感觉自己头上的胎毛都炸了起来:……!老子可是看了原著进来的!你别想坑我!

何居:我你还信不过?莫慌莫急放宽心。

江禾相对此次对视没什么感想,只是默草峰峰主的亲传弟子看着倒有入魔的趋势。

竹信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木案放到了一边,一见江禾相醒了,一手环着师尊的腰一手扶肩将人扶了起来。

江禾相任他摆布,被小徒弟日日伺候这么几年下来,饶是他再怎么不喜被旁人触碰也早已习惯。

他乖乖的找个舒服的坐姿让竹信舟给他束发,趁着这个间隙看向对面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做样的两个人。

只是他瞧清灵玄身后那个弟子半晌,冲自己大徒弟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注意着点。清峰主这亲传弟子,行为举止看起来不太像一个正常的徒弟。

就见对面两人面色越发正经,江禾相猜测他们可能是用了传音术在交流,心念一动,来了偷听兴致,转瞬又可惜自己的灵力被封,没办法听了。

他低头深思了一瞬——头轻轻的往正在密谈的两人那边歪了一下,就听到了传话内容。

对于小徒弟的配合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竹信舟无奈,收起过于外放的灵力,认认真真的为师尊束发。

江禾相兴致高昂的偷听别人谈话,没有丝毫羞愧感。

何居举起茶杯暗中指了指贺谦,问清灵玄:“他为什么不出去?”

清灵玄一脸委屈的说:“因为他出去了也没用啊。”

何居内心的疑惑已经写在了脸上:“怎么没用?”

清灵玄掩饰性的咳嗽一声,颇感纠结道:“何兄,这事吧——它说来话长。”

何居一听,立刻要求他简洁明了的概括一下:“现在需要你直接对整件事情进行升华总结。”

然后这位清峰主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给我下了傀儡契。”

何居同志的脑子里已经被MD两个字母刷屏了:“……”

江禾相还是头一次听说徒弟把师尊控制了的,颇为稀奇。不过介于此时是偷听,不太方便发表意见。

清灵玄又掩饰性的咳了一下:“所以说——他出不出去没什么用。”

何居不干了:“那咱俩现在在这里传音传了个寂寞啊。”

此人很是赞成的点点头:“何兄,虽然我想反驳你一下,但——确实是这样没错。”

江禾相作为一只没有隔墙的耳,很好的保持了仙尊应该有的高冷模样,从头到尾没有参与两人的交流并进行任何评价。甚至在何居出声骂了一句脏话后还心平气和的教育了一句。

站在清灵玄身后的那位控制了师尊的亲传弟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直身子,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并趁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和沉迷于给师尊梳头的竹信舟飞快的对视一眼。

江禾相观视片刻,觉得这个弟子天资也不错,他日必能有所作为。就是这默草峰峰主有点太废了,竟然能被徒弟下了傀儡契,而且还不知道去除。

为默草峰峰主惋惜的叹了口气,江禾相端起茶水抿了抿。茶叶在杯中起起伏伏,可惜刚泡好的新茶烫,没抿半口便放下了。

他动作细微的向后躺闲散靠在竹信舟身上,淡淡开口:“清峰主请直说吧,不必拘谨。简单讲讲你是如何来到此处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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