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23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暮夜希 主角：徐锐 顾浚颐
徐锐身边没有新人。
徐锐好像最近很忙。
徐锐很久没出现，是不是退圈了？
林佳宇问了一圈，都是差不多的回答，徐锐没有新的Sub，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徐锐最近在做什么，除了CS那天晚上的活动他出来露了个脸，徐锐都消失两个多月了。
徐锐是真的忙，忙得完全不记得当初只想混日子的打算，他记得当初自己不加班的条件，但每次看见顾浚颐玩命似得工作，他都会觉得如果自己丢下他不管，说不定隔天这人就过劳死了。
老顾的公司不是上市公司，每年交第三方会计公司做审计都是糊弄事儿。不过为了还债，老顾把公司卖给了徐氏，审计就严格很多。
不审计天下太平，一审计就出事。
公司的账很有问题，老顾这几年太飘了，底下人做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审计报告一出，逃税、非法调节利润、虚报费用，全部都是违法犯罪，老顾作为法人是要担责的，一个不好就是坐牢。
顾浚颐看到审计报告的时候，一口气透不过来，差点昏过去。
债务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了，如果老顾再出事，除了跳楼他真的没办法了。
徐锐扶着顾浚颐的肩：“喝口水，缓一缓。”
徐锐刚才把顾浚颐叫进办公室，让他先坐下才给他看报告，幸好是坐着，否则顾浚颐肯定直接栽倒在地。
“……徐总，我不知道……我爸……”顾浚颐整个人都在抖，是气、是怒、是害怕也是恶心，他没想到公司内部已经坏成这样了，这些人怎么敢？！这么能……
“你先别急，还没到无法挽救的地步，税可以补，调节利润和虚报费用主要出在采购部，我已经让审计再仔细查一查，老王吃回扣是肯定了的。”
公司的账还没坏到那个程度，老王和会计没敢一次性拿太多，积年累月地从公司账上挖钱，直到最近两年数额才明显多了。
“徐总……我爸，我知道我爸肯定没拿公司的钱，能不能……”顾浚颐抓着徐锐，低着头，他没脸看着徐锐说话，没脸求徐锐帮他做账，徐氏买了公司，结果是要填窟窿，哪个神经病会干这种事情？！
“你爸当然没拿公司的钱，从左边口袋到右边口袋挪钱没那个必要。”
公司不是上市公司，就是顾家的，不存在老顾要骗股东钱这回事情。
顾浚颐一个劲地点头，老顾是个笨蛋，但他不会做犯法的事！钱、钱、钱、钱……他没钱啊！
徐锐轻轻把人带进怀里，让顾浚颐靠在自己肩头：“我会处理的。你爸最近身体也不好，就不要进公司了。”
“……对不起……对不起……可以给我两天时间吗？”
“嗯？”
“我想亲自跟董事长说明情况。”徐氏救了顾家，现在出这种事情就是恩将仇报，顾浚颐不能躲着，他没钱、没尊严都无所谓，但他不能没底线，该顾家担着的，就得他担着，就算卖了他，也得担着。
“我知道了，周末你跟我一起回家吃饭。”
顾浚颐愣了一下，这是公事，是顾浚颐去求人，怎么……回家吃饭，不合适这个场景吧？
为什么好像顾浚颐永远跟不上徐锐的脑回路？
***
15：30，星期六。
顾浚颐还是徐锐的司机，从公司出来直接往郊区别墅开。
路上有很长一段时间，车里两个人都没说话。
徐锐在看顾浚颐的报告，看得很仔细，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徐总，能行吗？”
两天时间，顾浚颐做了一份非常细致全面的公司报告，附上了下半年的企划，把公司眼下的问题一一列举，并提出对应解决方案，甚至做了粗略的预算。对目前公司情况做评估，对应半年期，一年期和三年期规划，条理清晰、重点明确、可行性强。
“你觉得呢？”
顾浚颐沉默了一会儿，他的报告做的很漂亮，是一块漂亮的大饼。想给徐氏董事长画大饼的人排队能排到隔壁市去，真敢这么画大饼的，顾浚颐希望自己不是第一个。
顾家的公司在，有徐氏托着，债主门就能放心，给顾家一点时间还债。但如果公司因为账务问题走破产清算，老顾还要被立案调查的话，顾家肯定会被逼债的。
对于徐氏来说，顾家公司是个大亏，现在清算也是亏，如果顾浚颐能说服董事长出资稳住公司，会扭亏为盈的。
“我做得到。”
“那就行。”
徐家的别墅也是现代风，整体建筑设计就很前卫，外面看上去像个艺术馆而不是主宅，白色墙体加上黑色落地玻璃，远远看着好像科幻电影里的巨大魔方。整块实木大门像没有门框，顶天立地，走进去里面就更像艺术馆了，曲面墙体让人有一种走入巨型海螺里的错觉，而深入海螺中央是弧形玻璃围住的中庭，像水族馆，只不过玻璃缸里装得是阳光，洒满整个房子。
徐董事长站在中庭，身边还有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两个人像在吵架，徐董事长插着腰，男人抚着额。
顾浚颐的脚步慢下来，虽然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这种情形还是退避比较好吧。
“没关系，肯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徐锐笑了笑，径直走过去，推开玻璃门。
“这房子我花了那么多钱，你就顺着我爸在院子里种菜？这一股肥料味，房价直接掉一个零！”
“就一小块田，不然做个温室，老爷子想弄就弄吧。”
“他弄？”董事长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袖，袖子卷起来了，好像藏着些泥土灰，“他倒是弄啊，干嘛使唤你干这粗活？你倒是听话，不嫌脏不嫌累！”
“妈。我回来了。”
“哦，你自己玩去。”董事长看都没看徐锐，继续拎着男人说，“你别让他瞎折腾。”
徐锐轻轻摇头，见怪不怪，向顾浚颐说道：“闵禹航，我妈的副总，你见过的吧？”
顾浚颐点头，见过一次。徐氏集团董事长徐曼说了算，但是副总闵禹航才是上下都抓的管事人，徐氏集团的人都知道，能过了闵副总的关，董事长面前都好说。顾浚颐没想到闵总跟董事长是这么亲近关系。
“妈，我找闵总有点事。”
“嗯？”徐曼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这才发觉他身边还有个顾浚颐，哈哈一笑，“小顾也来了呀。你爸身体好点了吗？”
“多谢董事长，我爸好多了。”
“来来，进去坐。”徐曼回头瞪了闵禹航一眼，小声说，“不准给徐锐钱！”
徐曼收走了徐锐两张卡，也不再给任何生活费和零花钱，徐锐的工资就是他的收入，不上班就没钱，非常彻底。
闵禹航叹了口气：“好。”徐锐没跟闵禹航要过钱，从来没有，真不知道徐曼哪儿想得出来徐锐会问他要钱。
“妈，我们今天是来找闵总的，你先一个人挖会儿菜，我们不会告诉外公的。”
“小兔崽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徐锐之前跟闵禹航提过一嘴，他大概知道公司的事情，直接去了书房，倒像是跟徐曼董事长没什么关系似得。
闵禹航把审计报告和顾浚颐的报告都看完了，放下了文件，笑了笑：“还真是来借钱的呀？”
徐锐也笑了：“不借钱。就跟叔说一声，有这么回事，我会看着办的。”
闵禹航挑了挑眉：“哦？不借？”
顾浚颐也惊讶地看着徐锐，账上的缺口有小一千万，虽然对于徐锐来说不算巨额，但是公司没这么多流动资金填账，资金链断裂才是问题。
“嗯，不借。这不是我的公司吗？我自己搞定就行。”
“你自己？”不是闵禹航看不起徐锐，但徐锐做大少爷做了二十多年，经营管理公司的经验为零，他这梗着脖子死要面子，那就只有活受罪的份了，到头来还不得徐氏给他买单？
“也不是我自己，不是有顾浚颐在嘛。他的报告你也看了，我觉得可行。”
“嗯，可行，并不一定是真的能做到。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换句话说，放弃顾家的公司，拿那些钱去做个理财说不定赚的更多。
“叔，我想试试。”
闵禹航点点头，他知道徐锐的意思了，于是转头看向顾浚颐：“那么顾浚颐你的想法呢？”
“公司管理经营不善这个没什么可辩解的，是我爸的错。但是公司底子不差，业内人脉关系都是现成的，总不会比初创公司更难。而且账务有问题，并不是公司不盈利，刨去被贪污挪用的，公司的盈利状况并不差，我有信心，熬过半年，这个窟窿不仅能填上，还能有盈余。”
闵禹航看着两个人，想了想，说：“我知道了。你们想自己跟董事长说，还是我去说？”
顾浚颐看了徐锐一眼：“我希望亲自跟董事长道个歉，董事长帮了我家这么多，我爸居然给董事长捅这么大个娄子……”
“行。那你们去吧。”闵禹航把两份报告递还给顾浚颐。
“走吧，去见我妈。”
顾浚颐疑惑着，小声问徐锐：“为什么不直接跟董事长和闵总一起说？”
徐锐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徐锐说着拉开书房的门，徐曼在外面想偷听，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你们仨，背我偷偷摸摸干嘛呢？”
“妈，这是公司的审计报告，这是下半年的企划。”
徐曼双臂一抱：“你的公司，你自己看着办，别管我要钱。”
顾浚颐愣了愣，低了头向徐曼深深鞠了个躬：“董事长，对不起，公司的账务有问题，我和我爸受董事长的恩惠，却弄得这么难看……我会负责到底的。请董事长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啊，这样啊……”徐曼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拍顾浚颐的肩头，“小顾啊，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公司已经给徐锐了，你的工作要做好，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好吧。”
顾浚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徐曼厉声说：“徐锐！你别给我找麻烦！自己搞定！”
“知道了。”
“……我是上来喊你们吃下午茶的，走吧。”
顾浚颐看着徐曼下楼的背影，再看了看徐锐，原来他不是跟不上徐锐的脑回路，他是跟不上徐家所有人的脑回路。说不定是他自己有问题？
***
回去路上，顾浚颐喃喃地问：“怎么会这样？”
他以为董事长肯定会生气，绝大可能不给他机会，直接清算公司。但居然什么都没发生，董事长连审计报告都没看，留顾浚颐吃饭的时候，对他很客气，把顾浚颐当晚辈照顾着。就连闵禹航都没说什么。
“我妈就那样，多数时候是突发奇想，靠闵禹航给她实现。当初你爸去求我妈的时候，我妈肯定没仔细查过账，但闵禹航肯定查过，审计出问题他一点不惊讶。不过他们俩意见向来是一致的，公司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责任。我妈想收拾我好久了，真撑不下去，她才高兴呢。”
“……”
“所以，老顾坑的人是我啊。”
“但是……钱，怎么办？”董事长和闵禹航都说了不会给经济支持，徐锐自己还说不用借。
“钱我有啊，我自己的公司，自己投钱，没问题吧。”
“……没……”吧？
“我妈是没给我钱，也收走了我的卡，但我自己还是有钱的。虽然我看起来是游手好闲，也确实游手好闲，但理财投资，赚点小钱总没问题。”
顾浚颐点了点头，他懂了。像徐锐这样的有钱人，用钱赚钱当然快，光是银行吃利息都不能穷死他。
但其实顾浚颐没懂，徐锐很有钱，他从大学开始做的投资就没亏过，不仅没亏，还狠狠地赚，比踏实干实业挣得多多了。
顾浚颐深深看着徐锐，徐锐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只好专心开车、目不斜视。
“徐总，我的报告今天早上才做完的，你之前也没看过，就这么信任我吗？明知道是个坑，为什么还要帮我？”
就算老顾跟着董事长二三十年，有交情，但董事长已经帮过顾家了，仁至义尽。徐锐跟顾浚颐认识才两个月，凭什么帮他？何况最开始徐锐那么不情愿接手公司。
徐锐沉默了一会儿，他该说什么？说从在酒店顾浚颐失控大哭的时候，徐锐就心疼他了？看着他疯狂工作，看着他压抑情绪，看着他一个人死扛着债务压力、公司状况、家人离世，就是不忍心放他一个人，就想帮帮他？
“为什么？看上你了呗……顾浚颐，你就以身抵债吧，回去把卖身契签一签。”
顾浚颐咬了咬唇：“……行。”
顾浚颐居然说行！
“我……”开玩笑的。好像，也不是开玩笑的。
“多谢徐总。”现在顾浚颐不光欠着董事长的恩情，还欠着徐锐的。他不知道要怎么还，能怎么还，以身抵债就抵呗，以命抵债都行！
“……”徐锐受不了顾浚颐那么认真的眼神，像是下一刻就能认下徐锐做主，可以任他予取予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