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竹马对他图谋不轨

精彩段落

两人跟随着仆人来到了晚宴之地,这里被装饰得很漂亮,暖橙色的灯光选在架子上,地毯上也洒满了庄园中随处可见的玫瑰花瓣,中间站着雍容华贵的女主人,犹如一副精致的西方油画。

这位女主人热情地招待说:“快请入座吧。”

和楚珩一路的也有不少人,各个穿着华美的服装。

待到众人入座后,七位仆人上前将盖子拿起,一股浓厚的肉香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盆巨大的烤鸡,金黄焦脆的外皮让人垂涎欲滴。

庄园主人宣布道:“晚宴开始了,尊贵的客人们。”

听了这话,余晏、楚珩毫不犹豫拿起了刀叉。

其他人:“……”

您两位几百年没吃过饭?

一位憨憨的少年伸出蠢蠢欲动的手,迅速用刀切了个鸡腿,自顾自啃了起来。

晚宴过半,凉风吹来,庄园主人突然放下刀叉,楚珩向那边瞥了一眼。

一位仆人很有眼力劲地凑了过去,庄园主人声音并不小,就是平时说话的音量:“我的兔子你们还没有喂好吗?”

仆人有礼地微微鞠了下躬:“抱歉,主人,我需要去问问。”

庄园主人焦急道:“快去快去。”

凉风又袭,那位仆人匆匆来到主人身边,慌张道:“抱歉,主人,兔子……不见了。”

庄园主人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这一定是那群鬼怪在作祟!”

她调整好自己仪态,对倒霉的客人们说:“尊贵的客人们,请你们务必要帮我将这个诅咒消除,谢谢。”

所有人:“…………”

…………

.

月色孤冷,清风孜孜不倦地吹着。在路上走的时候,系统断断续续闹鬼,说让大家做什么任务,只给了个莫名其妙的题解,但具体是什么任务“鬼”没有说。

【血红的月光下,尊贵的客人们围坐在一起。迷雾、血迹、心机、猜忌、死亡与无尽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形成生命的谜题。】

回到房间的楚珩蓦然看到露台闪过一个黑影,楚珩心里冷嗤一声,好整以暇地打开灯。

被发现了的黑影从容不迫地敲了敲门,慵懒地出声:“好心人,开个门。”

楚珩前去打开露台门,倚着墙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很闲吗”。

余晏假装没看懂,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门神先生,请问我可以进去么?”

“……”

余晏看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还怪冷的。”

彼时,灯光已经被仆人们收走了,剩下的唯有夜幕上挂着的清冷月色,与脚下大片血红玫瑰和一颗孤零零的老树。

“门神先生”让了条路,冷傲地问:“什么事?”

“我说我就是闲的,”余晏带上门顺手将窗帘拉上,倚在支撑露台门的架子上,嗓音沉懒地开口,“想见你,你信么?”

楚珩冷哼一声,毫不留情:“是挺闲的。”

低沉的笑声闷在余晏嗓子里,楚珩就靠在紧连着露台的墙,两人离得很近,莫名有种情侣般的暧昧,楚珩漂亮的眸中仿佛是装了一座千年冰山,像是误入了暖春的寒雪。

“真的,”余晏不缓不慢道,“别这么不留情。”

楚珩掀着眼皮,冷冷看着他。

这人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漆黑而又平静,还有一股散漫劲在里面,像是冬夜中安谧的湖泊。

见楚珩没搭话,余晏慢条斯理撒起谎:“其实,我有点怕。”

楚珩:“……”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轻飘飘看着他,讽刺的意味扑面而来:“……再说一遍。”

余晏欣赏完他的脸色,逗他似的笑着说:“夜黑风高,冷月挂梢,我好怕啊。”

楚珩拿出了放在口袋里握着通讯器修长的手,点了下屏幕,余晏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夜黑风高,冷月挂梢,我好怕啊。”

余晏:“……”

多长脸啊。

他逗不下去了。

楚珩欣赏了一下对方表情,哼笑一声。

“答应借宿一晚么,”余晏学着庄园主人的话,“善良的客人?”

楚珩:“……”

最后,楚珩顶着一张“你怎么不去死”的表情将余晏踹回了他房间:“……滚。”

…………

庄园沉睡着,静谧之中,骤然猛听到一声尖叫,楚珩的睫毛动了动,困倦地揉了把眉心。

楚珩走出了房门,彼时更多人应该还都在熟睡中,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人倚在墙上,肩膀上结实的肌肉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余晏余光瞥见楚珩走过来。回过头冲他一笑,慵懒地说:“晚上好。”

“……嗯。”楚珩纡尊降贵地应了一声。他走了两步,这才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抓着她自己的上臂,蹲坐在余晏靠着的墙的对面房间门口。

楚珩向里一扫,猩红的印迹逶迤满地,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玫瑰馨香。这香味很淡,若不是楚珩多年与犯罪分子打交道所养成的敏感,可能一时间还分辨不出来。

这个女孩紧紧地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她是和我一路的人。”

“我们不是第一场,以前她都很照顾我,”女孩强忍着泪水,“我……她……”

女孩恐怕是伤心过头,有些喘不上来气,楚珩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这个女孩大概二十出头,水灵灵的眼睛泛着红,她看着楚珩,上气不接下气说:“我、我晚上害怕,想来找她陪我一起睡,也不知道她……我一进来……就……”

楚珩皱了皱眉。

心理学上说,男性撒谎,眼神会飘忽不定,而女性撒谎反而会注视着人的眼睛。

楚珩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眸看去,是一位各自中规中矩,身材清瘦的男子从屋子里出来。

他走过来,向里面望去,随即道:“我是名法医,我进去看看尸体。”说完,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而后,一位中短发女孩和一位少年从各自屋子里出来。

没一会儿,那位法医便出来了,摘掉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套:“初步判断,这名玩家死于一至二小时内,颜面部淤血、肿胀、玫瑰齿,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点。”

他将手套捏在手里,补充说:“屋内未发现任何打斗迹象,要么对方是个力量型选手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要么这位女孩本就没有想挣脱的欲望。”

那位中短发少女蹲在女孩旁边,问:“那血液呢?既然是机械性窒息,为什么还要划伤,使她面目全非?”

“这很难说,”这位法医说,“有很多种可能,当然不排除系统就是这么设定的。”

其实最后的推测在这个游戏里都是白搭,但这时候没人说这句话,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

众人联想到系统的题解,发挥了一下丰富的想象力,顿时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个少年,颤颤巍巍地靠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楚珩绷着脸冷声对少年说:“你腿上装了马达吗?”

意识到自己靠着的是这位冷脸帅哥的少年立马站直。

那位中短发少女豪迈地吐槽:“出息。忘了介绍了,他叫杜特,我叫李琪。昨天系统给的题解你们都听到了吧,它说是让我们答题,但是题目却需要我们自己找。”

李琪“呸”了一声:“真敢。”

楚珩:“……”

“这不跟高考一样么?”法医笑了,“多好啊,梦回高考。我叫林枫。”

“昨天题解……”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弱弱说,她听了一下,忽然指向楚珩房间,尖声道:“兔子!”

众人倏然回头,楚珩皱了皱眉。

“奇怪啊,”李琪站了起来,疑惑道,“我记得当时那扇门是关着的。”

不等众人多想,那兔人再次从窗口飞了过去。

楚珩反应迅速,矫健地跑过去,余光瞥见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好整以暇地说:“好巧。”

楚珩一个翻身从窗口翻了出去,余晏紧跟其后。

杜特跑了过来,扒着窗口瞪大了眼睛。

好么,两人完美落地。

“算了,”杜特转过身拍了拍手,朝着众人十分没本事地说,“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走下去吧。”

众人:“……”

两人跟着黑影来到一个树林里的地下室中。他们警惕地走下去,走路速度却如常。

余晏从容打量四周,评价道:“别有一番恐怖片的韵味。”

楚珩:“……”

微弱的灯光“咔啪咔啪”地闪着,映出墙壁上干涸的血迹与褐紫色的手印,走廊尽头的门时隐时现,总之还真就有种莫名的恐怖片氛围……

……杀人的地下室都这么布置。

两人步子大、走路速度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那扇“闹鬼”的门前面,怎么说呢……这位“鬼”还挺有安全意识,半真不假地在门上挂了个密码锁。

楚珩面无表情恹恹地拨了一下生锈的密码锁,对方惟妙惟肖地回了个“吱呀”的声音。

楚珩:“……”

你侮辱谁?

余晏低沉地笑了一下,笑意停留在唇角:“进去吧。”

“……”

楚珩推门走了进去,阴湿的空气充斥在地下室里,里头黑黢黢一片,唯有一个油灯忽明忽暗,将一切显得更加阴森。

“所以,”余晏懒洋洋道,“现在那只……姑且称它为‘只’吧。那只兔人是临阵脱逃了?”

楚珩没有搭话。

他觉得,自他进来就有一种莫名的怪味爱答不理地在空气里飘着,像是放久了的木头、刚刚盛开的鲜花,反正不是臭味,如果在平时甚至可以称得上好闻,但在这个气氛里面,这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你要仔细看看么?”余晏笑问,“需要我给你找根火把么?”

楚珩:“……”

你话怎么这么多?

余晏欣赏完他的脸色,逗他一样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哦,忘了,这个逼狭、阴暗、活像坟墓的地方可能不具备有火把的这个经济条件。委屈你了,只能拿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油灯了。”说着,他就将油灯递到了楚珩面前。

“……”楚珩顶着一张上坟脸,“我智障吗?劳驾让让……某些四肢不太发达的人?”楚珩轻飘飘看了一眼他懒洋洋搭在椅子上的左手。

余晏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将手收了回来,让了条路,绅士地冲他比了个“请”的动作。

楚珩:“……”

两人刚出地下室的门,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倏然从草丛中穿过。

刚刚那位法医说了,死者是机械性窒息,况且刚才在地下室中,那么好的机会兔子居然白白放弃了,说明兔子根本远程攻击不了,只能近身搏斗,所以想要弄死兔子其实并不难,但如果让兔子抢了先手就不妙了。

余晏身形如电,动作极快,犹如浮光掠影一般追了上去,楚珩从另一方向绕,余晏迅速规划好了路线,正好将它赶到楚珩面前,楚珩从口中摸出在地下室里顺的小刀,寒光一闪,楚珩将兔人按倒在地,刀刃抵在兔子脖子上。

兔人剧烈挣扎着,奈何楚珩按得死死的,只好泄了气似的将计就计跪在了地上。

余晏默默向右移了一个步子。

兔人:“……”

“不会说话?”楚珩有些不耐烦。

可能是他的语气过于渗人,也可能是兔人脑补能力过于强大,兔人嘶哑着声音连忙说:“我说……”

楚珩冷淡地看着他,兔人咬着牙说:“每个地方都有内鬼,每个……”

“哦?”

看样子兔子不想再说话,楚珩就这么跟它僵着,过了一会,楚珩听到余晏说:“他们来了。”

楚珩顺着余晏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是李琪他们,这一个分神竟给了兔人难得的一个机会,兔人力气不小,它猛地一动竟挣脱出了楚珩的掌控。

楚珩愣了一下。

“再见!”兔人狡黠一笑,钻进了黑黢黢的草丛里没影了。

楚珩觉得林子里忽然有些亮,他顺着光源看过去,一个白晃晃的东西映着一堆人的脸。

楚珩:“……”

画面太美。

“是我们!”杜特扯着大嗓门,喊。

这倒霉孩子愣是没一点举灯人的自觉,说话这话,他便跟猴似的三步并两步地跨了过来,剩下一堆人在后面追。

楚珩:“……”

“刚刚我们被仆人拦了一下,”杜特解释,“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把那群仆人撂倒前,我们以为他们一会就走了,所以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

“然后,我们就发现了这个!”杜特从背后掏出一本古老的日记本,皮上有些划痕,从侧面可以明显看到里面的纸张已经泛了黄。

杜特转了一圈本子:“看样子是某个NPC写的。给。”

楚珩伸手接过日记,翻开后突然觉得头疼,伸手道:“灯。”

“噢噢!”杜特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大黑天的让人摸黑看确实不太现实。

楚珩接过灯以后,一目十行地看了日记,将日记与灯一同给了旁边的余晏。

日记上说的东西其实不多,就是每天兔子的生活以及兔子的碎碎念。

余晏忽然笑了,低沉地笑声在耳旁响起,弄得人有些不舒服。

楚珩瞥向余晏,余晏懒洋洋戏谑地重复了一遍兔人的话:“‘哪里都有内鬼’。NPC还活着么?”

“应该死了。”李琪回答。

余晏不急不慢地说:“大多数内鬼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之前蹲在房间前哭的女孩缓缓分析说:“所以,系统是在告诉我们,让我们找出杀死‘内鬼’的凶手吗?”

余晏摩挲着日记悱恻,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亦有些危险:“我恐怕更倾向于系统想让我们找到内鬼。”

女孩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找到内鬼’?”

不等余晏答话,那熟悉的、讨打的声音再次从空中传来。

【现在是三点五十五分,请玩家在四点前完成答题。】

众人:“?”

李琪当即爆了句脏:“不是……怎么还有时间限制?”

杜特问:“没找到会怎么样?”

系统说。

【找到即可存活。】

众人:“……”

没找到即可去死。

楚珩忽然冷冷问:“内鬼是和我们一样的活人?”

系统竟然还真回答了。

【曾经是。】

哦,那现在内鬼就是死人。

也好,楚珩想,动手时候不用顾忌太多。

杜特欲言又止,楚珩凉丝丝瞥了他一眼:“牙疼?”

“……”

他想说,你问这么多干嘛,你是知道内鬼是谁还是怎么着?

结果下一秒楚珩看了眼那个女孩,女孩脸上闪出一瞬惊慌。

不打自招。

女孩欲要逃跑,楚珩一把抓过余晏手里的匕首,森林中冷光一闪。

李琪愣了一下,看了眼旁边“死机”的杜特:“干嘛?真牙疼?”

杜特呆呆地摸了摸脸:“……没有,我脸疼。”

李琪:“?”

“内鬼,”楚珩用匕首抵着她,绅士地没有碰到她的手,嗓音冷淡说,“找到了。”

【玩家已通过第一关,现在进入第二关。】

楚珩收回了刀刃,放开了女孩,女孩显然没料到他会放过自己,愣了一下,然而楚珩并没有在意这一点。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请玩家回答第二题。】

众人:“…………”

你死不死?

杜特傻了半天,才清了清嗓子,说:“回答这道题吧,我们肯定得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楚珩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李琪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傻孩子,真的有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

好像也是。

“啊,那我们,”可能是因为刚才楚珩找到了内鬼,他下意识看向楚珩,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继续说,“那个……大佬?我们现在干嘛啊?”

楚珩感受到了傻孩子炽热的目光,他恹恹地抬起眼:“回去。”

杜特不解:“回去干嘛?哦!你是要看日记原本的地方吧,那个地方……”

楚珩绷着脸打断:“回去睡觉。”

杜特:“……”

“不是,”杜特说,“这个题目已经下来了,难道我们不应该……”先讨论一下问的是什么吗?

楚珩抬眼,帮他说了下半句话:“睡觉。”

余晏低沉地笑了一下,朝着杜特不急不缓说:“慌什么?你选猝死还是讨论题目结果发现什么也讨论不出来而精神崩溃?”

杜特:“……”

他选活着。

…………

楚珩如愿以偿回到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他梦到了,自己母亲离世那天。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晨光被乌云笼罩,病房外是被可以放轻的脚步声与言谈声。

病床上那人脸色苍白,楚珩记不清自己当时多大,应该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年纪。他看见自己站在门前,看着那人,冰冷的机器催命一般不停地叫着,传输病人最后的身体状况。

一阵黑黢黢的东西猛地掀起,将楚珩淹没在一片黑暗中,他冷冷站在那里,眼前看到的东西逐渐清晰,楚珩看到了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在往他自己的身体里装医疗骨骼,蓦然,眼前的场景迅速褪去,一片黑浪再次遮住了他的视线。

梦的最后,他倏然望到了一缕光骤然刺穿黑暗,烈阳之下,他看到了一位故人的背影。

天空开始散射出缕缕的光线,楚珩平静地醒来。

那位故人再重要,也只算是记忆中的人,至于他现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楚珩都不太清楚。

楚珩醒来后没有想别的什么,直接起了床。

过了许久,门邃然被敲响,开门后,规规矩矩站着一个男仆。

男仆说:“尊贵的客人,主人准备了早餐给你们,于八点开始,您现在还需要准备一下吗?”

“不用。”

……

太阳赫然摆在天空,金黄色的光束一缕一缕散布着,时不时过渡其他灿烂的颜色,玫瑰被刺眼的光束照得低下了头。

罪恶暂时性被掩盖于此。

楚珩收回目光,入了座。其余玩家也来到用餐之地。

李琪扫视周围一圈,道:“我记得昨天不是有人收了这些装修吗?”

这和昨天晚上的布置没什么差别,几乎是复制粘贴版。

就在楚珩心中想庄园主人“公主范”这么大,让“客人”等这么久的时候,一个温柔又不失气概的女生声音响起。

“亲爱的客人们,久等了。”

楚珩看去,随即愣了一下。

浓妆将女孩原本干净的、清雅的脸被抹得夸张,华丽的服装耷拉在女孩清瘦的身体,就好像是让一个清纯的小孩融入一个满是勾心斗角的地方一样,格格不入。

讽刺,又残酷。

楚珩瞥向那个号称是和她关系很好的女孩,后者脸上没有任何悲伤,可能因为被戳破了身份,干脆连装都没有了,一脸坦然。

内鬼不认识她,她也不可能认识她,所以哪怕是这个女孩就此结束了,也没有好友来哀悼,甚至连亲属都不知道。

“开始进餐吧,客人们!”

众人纷纷拿起餐叉,默默地进食。

餐毕后,李琪将大家叫住,低声说:“我们昨天晚上在日记里发现一个东西。我试过了,这个东西只能在我房间看出来。”

众人跟着李琪来到了她的房间,李琪边拉椅子边说:“还是那个日记,喏。”她随手一指,“你们把桌子拉开,把日记靠近后再拿出来试试。”

林枫疑惑问:“‘那片东西’?”

余晏动作很快,将桌子拉开。

“嗯,”余晏调子依然是懒洋洋、若有所思地,“还真是有片东西。”

那片荧蓝色的、发着光的图案刻在贴有壁纸的墙上,活似神秘邪教。

楚珩伸手一把捞过日记,蹲都没蹲,直接将日记拍在了那个“邪教图案”上面,再拿下来时,内容确实和前一天晚上看的大相径庭。

鲜红色的墨水在老旧的纸张上愈发触目惊心,标题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庄园生存必知。

“什么意思啊?”杜特又惊又怂,“怎怎怎怎么还有手册?!”

李琪走了过来:“不知道,挺邪门的,最后署名是——‘兔子’。”

闻言,楚珩二话不说直接翻到了没有字的前一页,最后一句话如李琪所说的一样。

——署名:兔子。

翻看下来,其实就和规则怪谈差不多,扯淡但偏偏就是能骗到小孩。

…………

庄园生存必知:

.这里的所有人都很善良,包括庄园主人、仆人、镇子上的人民等等;

.这里的人们都很热心,如果你有麻烦可以请任何人帮助;

3.这里的人们都很老实,有困难了你可以向任何人倾诉;

4.不要相信任何人;

5.庄园主人人很好,脾气也很好;

6.庄园经常有客人来,但后来都离开了,如果在这里看到他们请立刻告诉庄园主人,她会帮助你;

7.庄园主人会一直很好,只不过她有些精神分裂,如果看到她发病了请立刻离开,不要让她看到你;

8.庄园主人——

……

第八条在一道潦草的划线戛然而止,而后紧跟着的是一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署名。

杜特毫无起伏:“……这兔子还挺先进哈。”

“……”李琪看着杜特说,“关注点应该在这吗?”

杜特:“……”

关注点应不应该在这,楚珩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兔子恐怕也有点精神分裂。

这特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话说,”李琪忽然道,“今天的庄园主人是不是和昨天死去的那个女孩一样?”

“如果这样的话,”李琪猜测,“一个晚上是不是只会死一个人?”

见没人回答,余晏才懒洋洋地说:“难说。”说完,他看了一眼“内鬼”。

如果一晚上只会死一个人,不说内鬼是哪来的,兔子根本就没必要现身在走廊。

楚珩恹恹地听着余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讨论着,估计后来几人也发现他和余晏没什么兴趣,干脆直接散了。

出了房间后,楚珩没有回自己房间补觉,而是找了个仆人,冷冷地问:“你们主人房间在哪?”

仆人:“……”

我难道遇到土匪了?

仆人讪讪说:“西楼那边。”

楚珩闭了下眼,面无表情:“西是哪?”

仆人:“............”

真棒,还是个不认方向的土匪。

“我带您去吧。”

.

楚珩跟着仆人来到了庄园西侧的二楼。门前,仆人停住脚步,规规矩矩敲门:“主人,有客人想找您。”

“哦,太好了,快让热心的客人进来吧!”

“是,主人。”仆人转身对楚珩说,“主人请您进去,那我先离开了。”

仆人离开后,楚珩拉开了门。

暗红色的墙上挂着一幅长方形的画,画上的女子穿着洁白的衣服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摆满了书的书架旁边放着一个绣着玫瑰花的沙发,一位男子没骨头似的坐在双人沙发上。

“没骨头”先生挑眉说:“好久不见,热心的客人。”

楚珩:“……”

去你妈的“好久不见”,明明十分钟前刚见过。

“快请坐吧,”庄园主人端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鼓起来的裙摆活似一个荷包,“热心的客人。”

楚珩绷着脸坐在一张软垫椅子上。

“那这位客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庄园主人看向楚珩,疑惑地说。

楚珩动了动唇:“……有。想知道巫术的具体情况。”

庄园主人慌张地说:“真的很抱歉,我忘记给你们说了。”

楚珩瞥了一眼余晏,正巧那人眸带笑意地看向了自己。

看来,两人说的理由是同一个。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会有很多人死亡……”

庄园主人回忆地说着,楚珩扫视了一圈房间。

“……后来发现,一本杀人日记。”

楚珩邃然道:“这里的人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庄园主人恍神片刻:“有的,有的。”

“你写吗?”楚珩掀着眼皮看着她。

“当然了!”庄园主人说,“哦,亲爱的客人们,这可是我们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楚珩眼皮薄薄地,抬着眼莫名透着一种嘲讽:“不写会死吗?”

说完以后,他余光瞥见余晏偏头笑了一下。

楚珩:“……”

庄园主人:“……”

会不会死,庄园主人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人是来找茬的。

作为一个端庄的主人,她需要容忍不会说话的客人——这没毛病。

但作为一个不太端庄的主人,她亦需要容忍不会说话的客人……那就见鬼了!

楚珩眼见这姑娘眼神中充满杀气,他却依然十分冷静,好似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胸有成竹的应对。

这姑娘忽然从沙发底下抽出来一把匕首,楚珩左手抓过匕首,右手拉过她的胳膊,将两只手腕合在一起,庄园主人狼狈地跪在了地上。

余晏骨骼分明的手懒洋洋抓着一本精致的本子走了过来,慢条斯理地问庄园主人:“你的日记?”

庄园主人:“……”

余晏慢悠悠翻开了日记,朗读起来:“唔……没有日期。你叫彭羽,是名男……”

楚珩见鬼一般看向余晏,后者轻笑一下,向后翻了几页,眯了眯眼:“……你还真是精神分裂?”

“今天,你叫彭羽,是名男生,”余晏半真不假地纠正自己说法,“今天你对这个世界感到怀疑……”

.

我叫彭羽,是名男生,今天我对这个世界感到怀疑!!!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兔子,它杀了我,今天,我他妈变成了庄园主人!!!卧槽这辈子没这么离谱过!被迫说着恶心人的台词,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啊啊啊啊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写日记,反正我就觉得该写了,再度怀疑这个世界……

.

我叫孟曼,我……说起来挺离谱的,我变成了庄园主人。

或许我应该写个日期?但今天是几号呢?

.

我叫周心,我也变成了庄园主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6。

……

.

日记里的风格各种各样,余晏毫无起伏地读了一半,把楚珩读得脑仁疼。

楚珩绷着脸打断:“……直接读最后。”

“行,”余晏唇角笑意未退,“最后一页,应该是这位姑娘的。”

“这位漂亮的姑娘叫……黎玺,”余晏看着日记,“她说,‘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

黎玺骤然剧烈挣扎着,若不是楚珩下意识手一紧,就被她挣脱了。

余晏闻声望来,挑了挑眉。楚珩说:“继续。”

“‘我变成了庄园主人’,”余晏继续懒懒地说,“‘前一天,我好像看到了兔子’……”

黎玺挣扎地更用力了,楚珩死死握着她,分神将盖沙发的布料拽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捆到了黎玺手腕上。

“……‘所以,我死了,但我还活着,’”余晏说,“‘那么问题来了,我是谁?’。”

黎玺在余晏再开口时,便已经不再挣扎了,开始蜷伏在地上无声哭泣。

楚珩放开她向后退了一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哭完。

窗外,阳光覆盖着大地,远处白茫茫一片,屋内,蜷伏在地上的女孩没有一点青年人该有的气概,犹如放久了的宣纸,单薄易碎。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黎玺仰起了哭花的脸,上气不接下气:“我……我……”

余晏俯身从檀木茶几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姑娘,黎玺接过擦着自己的眼:“谢……谢谢。”

“我、我现在……”黎玺停了一下,干净的眼睛没有焦距,她轻柔地吐出来三个字,“我……是谁?”

楚珩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话。

他想说,“你就是你”,但是他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份、别人对她的称呼种种都不能表面她是她,是那个清纯美丽的女孩——黎玺。

楚珩忽然听见余晏问:“你觉得你是谁?”

黎玺愣了一下,弱弱地说:“我……我是谁?”

“嗯。”余晏懒洋洋应了一声,引导地说,“你认为,你现在是谁?”

黎玺近乎崩溃地捂住脸,随后手握成了一个拳,关节泛着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余晏微微低头说:“你觉得一个人有什么?”

“有什么……”黎玺喃喃道,“有身体、有人格、有思想……”

余晏抬起眼皮懒洋洋道:“你现在有什么?”

黎玺愣了一下。

她现在当然有肉体、人格、思想,否则她连余晏的话都理解不了——系统可不会让一个玩偶不按自己程序运行,只不过是被暂时控制了言语动作,仅此而已。

“所以,”黎玺讪讪说,“我还是我?

“我是黎玺,我不是‘庄园主人’。”

楚珩向余晏的方向望去,后者冲他笑了一下。

“我是黎玺,我不是‘庄园主人’。我是黎玺,我不是‘庄园主人’……”

姑娘的细喃声还在继续。余晏两手交叠着搭在沙发靠背上,背对着光源懒散地站着,扶光映在他的侧脸,却毫无违和感。

…………

两位男士选择给这位姑娘自己的空间,安静地走出屋子。

“假作真时真亦假,”余晏把玩着题引,“无为有处有无还。”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可真是……”

“所以你觉得她还是‘黎玺’?”楚珩忽然问。

余晏微微眯眸,佯装思考,反问道:“你觉得呢?”

楚珩安静一会,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余晏轻轻挑眉。

楚珩回答:“你不喜欢正面回答问题。”

余晏愣了一下,挑眉道:“是么?”

“……”

余晏轻笑一声:“嗯,好像是。”

“……”

楚珩没再搭理他。

两人回到客人居住的地方,见到李琪说:“你们两个去哪了?我们都没找到你们。”

“找了趟庄……”余晏顿了一下,改口道,“……黎玺。”

李琪反应一下:“黎玺?是能个死者吗?那问出什么了吗?”

“庄园主人其实已经不在了,类似于继承?”余晏洋装斟酌:“就好像这个庄园需要一个主人,但选主人的法则就是‘谁死换谁’。”

楚珩:“……”

您怎么这么会解释?

“并且,”余晏想了想,慢条斯理补充道,“每个‘继承人’都是不受自己控制地说出一些恶心人的话。”

李琪听得有些发懵:“所以,他们其实有自己想法,只不过是自己的话说不出来?”

余晏懒散地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那么现在只需要考虑怎么让庄园主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杜特问。

“其实有效的办法我和……”余晏看了楚珩一眼,“那位先生已经试过了,只需要帮她回忆就成,但没什么用。”

杜特疑惑道:“怎么会没用呢?”

李琪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杜特:“这位姑娘是这位姑娘,是玩家;庄园主人是庄园主人,是NPC,而且NPC也不可能帮我们答题啊。”

这就好比上学考试时候,监考老师哪怕是知道答案,也没哪个倒霉孩子问,就算真有不怕死的人问了,又见哪个老师有求必应地告诉了。

李琪将大家思路拉回来:“首先,我们应该先搞清楚题目。”

林枫猜测说:“题目应该是想问我们,‘庄园主人的秘密’或者类似于这个。”

邃然,众人只听到那个欠扁的声音再度响起,夸张地说着话。

【恭喜,玩家林枫推测出第二题题目,请各位玩家认真答题。】

杜特“嚯”了一句:“那不就简单了,庄园主人都是替身呗!”

这个答案没什么毛病,所有人统一地看向了天花板。

那古怪的声音安静了几秒。

【玩家杜特回答错误,惩罚为“随机死亡一人”,由兔子执行。请玩家认真答题。】

杜特:“??????”

就连楚珩也一愣。

“不是,这怎么就不对了?”杜特茫然地说。

余晏出乎意料沉默了。

李琪锁着眉说:“会不会是……她的秘密不止这一个?”

“啊?”杜特发出长长地一句疑问。

楚珩突然出声:“系统?”

【玩家楚珩,有什么事?】

杜特怂得不行:“那个……哥?你叫系统干嘛呢?”

楚珩懒懒地说:“试试。”

“卧槽你知道答案了?”杜特激动地说,随即顿了一下,“什么呀,怎么先讨论一下呗?这可是……”可是送命题。

楚珩:“试试又不会死。”

“?”杜特不知道是楚珩疯了还是他疯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听楚珩十分理智地说:“庄园主人本人,不是活人。”

一时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哦,除了余晏。

这个不要命的居然还在笑!

楚珩:“……”

【恭喜玩家楚珩答对第二题。】

众人:“……”

【即将宣布第三题题引。“时间也许会带走一切,可是表面的死亡并不是终点,只有哔——”。】

一阵刺耳的警告声持续了五六秒,随后系统说。

【请玩家继续答题。】

以杜特带头的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楚珩。

楚珩凉凉地解释说:“兔子不在没有月光的地方杀人。”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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