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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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如果说,有些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那么你肯定冥冥之中和他有着某种牵连。但这个准则放在我身上就明显不那么适用了。

直白点儿说,我真的就是个路人,特别普通,适合当背景版的那种。

在连续两次偶遇他们之后,我清晰地预感到可能不会有下一次了。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整个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一次也没再见过他们。

但命运之神还是眷顾我的。

很多时候一个齿轮合不上了,上帝就会帮你再找一个齿轮。总有一个齿轮会无缝接合而上。

这个学期我跨院选修了一个课,名叫外国剧本片段。刚开始选的时候,我以为这个课是教人如何写剧本的,很符合我的老本行。写作嘛,虽说我没有什么天赋,可关键时还是能写一点的。

用导航几经波折到了上课地点,才发现自己误入片场。这门课原来是艺术学院大二表演系的专业课。当时内心真的好一句“wc”(这里真的不是国骂噢)。这门课,让我不仅跨专,还跨级了。但在历经哥哥姐姐们的热情款待以及老师新奇有趣的教学方法之后,我最终还是决定不退选这门课。

当然啦,我得承认,继续上这门课的理由与表演系的姑娘和小伙子们颜值都很高这个因素是分不开的。

但毕竟也是一名大学生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天真了。我再次懂得,无论什么课,都是要交作业的。

临近期末了,即使表演课老师对待我这个新手表演小白痴很是和颜悦色。但不交作业的话,真的会有挂科预警的。于是我和表演班的姑娘们一起选了一个苏联时期的剧本,我在里面演一个啤酒售货员。

不得不说,演员很多时候都是在舞台上光鲜亮丽,在我们所不能望到的地方,他们往往是辛苦至极的。几十页几百页的剧本,一字不差都要背下来。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要死扣到底,为了舞台效果膝盖说伤就伤。说真的,演员真的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那些想成为真正演员的演员。

我不想成为演员,但是在第二天就要交的作业面前也不得不屈服地辛苦一回了。好吧,我承认自己是个被作业迫害极深的大学生。

我们在人文馆的演播厅里拿着道具排练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就是一个多小时。等负责这个剧本的姑娘终于勉强满意之后,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半了。再晚一点,校车就要停运,我就要步行两公里回宿舍了。

我赶紧拎起我的包,像风一样冲出了人文馆。却在走出门口的那一刻,愣住了。

武汉这干得要命的城市居然猝不及防地下起了滂沱大雨,哗哗啦啦的,水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向下泼,雨声铺满了整个世界。而让我驻足的真相是,我没带伞。

还有另一个真相。那就是我又遇到了那个睫毛长长的男生了。天哪,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理解那时候我的心情,说是小行星撞地球也不为过,“碰滋——”一声,心花怒放。整个人变得雀跃起来,排练的疲倦一洗而空,连等不等得到校车都被我抛之脑后。

他走在我前面,我在他斜后方不足两米的距离,望着他清俊挺拔的背影。他抬头看了看雨帘,下颌线清晰流畅,没被乌黑头发所掩盖的下巴很白。

人文馆的大门是仿古的木制雕花大门,梨木有雅致,而在门口站着的他,让这份雅变得流动。如果我是一名画家就好了,我就能把我眼前所见的用画笔保存下来了。可是我怕我即使有王希孟的才华与灵气,也难以描摹他的一分美丽。

人在美丽的事物面前总是难以自持的,我也不例外。我很想和他说上一两句话,比如“你也没带伞吗”、“你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吗”这样没什么营养的话,哪怕一句也好。

但我来不及。唇齿和口腔都准备好了要发出第一个音节,却在下一秒噤若寒蝉。

尺寸见方的门所能望见的视野有限,我所能见到只有睫毛长长的男生一瞬间变得欣喜的双眼,原本就很明亮的双眸像是霎时盛上了极地璀璨到极致的极光。

比画面更先抵达的是声音——“小迷糊,又忘了带伞啦?”

声控的我原地发疯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啊,一句“好苏”来形容都俗了。我像是掉进了几千度的烈酒里,又像是在充满微醺气息的春风里,醉了。

如果你说“几千度”这个形容太夸张,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睫毛长长的男生没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对面的人。这下不用猜了,虽然我的视角看不见,但我知道他就是自习区画设计图的男生。看我眼前人的眼神就知道了。

我很庆幸,人文馆的保安大叔为了省电把大厅的灯都关了。前面我说的“发疯”我倒是承认,是一种夸张的形容。我只是脑内发疯罢了,外在的表现里,我在昏暗的一隅一动不动,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响,不打扰他们。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外人是真的插不进一点。

他们彼此依偎着,高个儿一点的那个男生负责撑那把黑色的大伞,小心翼翼地为那个睫毛长长的男生保留一方干燥的天地。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雨里渐渐虚幻模糊。我还没能回过神来。

剧本负责人用一巴掌把我拍醒,问我傻站在这里干嘛。我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指着前方早已相距甚远的两个人,问她知不知道他们是谁。像是想抓住最后一点联系,上帝给你的齿轮不会太多的,给了你一个,可能就不会有下一个了。

我有些贪心,虽说我深知自己的人生不会与他们产生任何交集,但我仍然有一种趋光的渴望,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是极好的啊。

负责人眯着眼,极力辨认前面的身影,末了,说了句,高个儿的那个我也不认识。但另一个——咦?我们院鼎鼎有名的男神你不知道吗?她指了指其中一人,略一停顿,不过你是新生不知道也正常。想当年我还是新生的时候,也曾追求过他。不过这么多追求,学长一个也没接受。听说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呢。

没有吗?我激动得声音有点破音。

那男朋友呢?!后半句话被我识趣地吞回肚子里。独自拥有一个秘密的心情有时候会很沉重,但是不妨碍我所拥有的那个,是甜蜜的。

这不是废话嘛,负责人八卦得靠近我,哎,你这小妞子不会也想追学长吧?不过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慢慢细说学长大学四年的光荣事迹哈。话说,现在还有校车嘛?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五十。很好,再过十分钟宿舍就关门了。所以不要问我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问就是我不想说。

回宿舍的两公里是痛苦暗淡,但那个夜晚我始终认为是彩色的。

我第一次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听到的那一刻,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话已经说完了。这就是我与他们的三次见面。虽然的虽然,只是单方面。

遗憾的始终会遗憾,这么好听的声音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了。

说是怅然若失也不为过。

但上帝既然给了你一个齿轮,你就要去坚信,可能还会有下一个。

前面已经介绍过我的身份了,“中文系大一在读”。

但说出来你们会惊喜吗?

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校大学生新闻社的记者兼新闻部副部长。

即使这个身份说起来也很普通。

我很喜欢的一位作家说过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他说,美都是偶然得来的。

刻意起来,美感就会丧失。我天性爱自然,所以哪怕知道了表演系男生的名字,也有机会打探他会在什么地方,但我从来都不会制造“偶遇”。这是一种基本的尊重。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如果夹杂了太多的算计,那么可能仅剩的缘分都会被消磨掉。

我深谙此理,并恪守此理。

没有惊喜。

我的另一个身份并没有让我再次见到他们。之所以把它说出来,是因为我内心始终抱有某种隐秘的期待,不多不少,恰能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几圈涟漪。

说好的只见过他们三次,就只有三次。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都说一书一世界,如果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一定是主角,我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乙丙丁。或许连路人甲乙丙丁都算不上,我在压根就没出现过,是烟,是影,是一吹即散的雾,是易被蒸发的露。

别担心,我并不因此感到哀愁。我很爱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但我想讲述的故事远远还没有结束。我还有话要说。

将故事线拉回我散步遇crush的夜晚。

我失眠了。

一方面是因感冒而难受的身体,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脑海里千奇百怪的各种猜测。

我与他们毫无接触,不是他们的友人,也不是他们的亲人,我只能根据我所把握的零星信息进行揣测。

版本A:听表演班的姑娘们说,睫毛长长的那个男生是他们艺院乃至其他很多学院眼里的榜样,不单单在于他所取得的优异成绩,还在于他的为人与处世。现在已经收到了很多海外高校以及国内娱乐公司的offer,据说他大四毕业就开始接一些戏,不久的将来会在中国的大荧幕出现。一旦在荧幕上出现,就是公众人物。谈恋爱虽说也不是不行,可一旦要被打上“tx恋”的标签,还是会让人有所顾忌。更何况我们所身处的社会,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包容。这关系到一个年轻人的未来,还是一个认真且执拗的年轻人。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发生争执呢?

版本B:正处于恋爱关系的两个人,感情疑似发生“破裂”?最大的可能是什么?我躺在床上一激灵——第三者!因为第三者的插足,导致两个人之间产生了某种不可调和的误会。但是……这个推断我觉得放在他们身上总不适合。

版本C:毕业季是公认的分手季。表演系男生就要毕业了,爱他的人会平添伤感吗?距离会让两个相爱的人天各一方,也会让紧紧依靠的两颗心变得遥远吗?

像一个怎么解也解不开的谜,在昏暗世界里,空气潮湿。

我的心也慢慢潮湿起来。

说到底,认为他很难过也有可能是我一厢情愿以为的。再说到底,我没有任何立场任何资格去关心他们。所有的推测从底层逻辑里看,都显得可笑。

我的生活也的的确确与他们没有任何关联,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一个人的感觉和记忆。我又重新回到一个普通女大学生忙碌而充实的现实里。

我所见到的,好像一场梦。

有时候我会质疑自己的记忆,那些画面与声音,曾经鲜活在我眼前的,通过我的五感径直走进我心灵的,真的存在过吗。

而那日的午后很特殊。

“同学,是你吗?”

我没转身,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有同学问我,我上的这门课怎么才能做到满绩。我想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满绩未必总是强大,特别才是优势。这一点请相信当了三十年项目推荐人的常识——只有特别才是最大的优势。有个低调而强大的学校校训:make you different……”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老师回头写板书的间隙,我动作迅捷地抱着自己的电脑包,在整个教室一百九十多双眼睛的集体注目下,明目张胆地从前门跑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非常非常different, 成为了最最unique的存在。老师还在我左手边讲课,近两百号人乌乌泱泱一大片在我身后听课。

别院最想选的跨专课程是什么?括弧,之一。植物人类学。文院人最喜爱的专业课老师是谁?括弧,之一。教植物人类学的张老师。这门课,不仅让你学会辨别各类植物,还会将植物带到课堂上让你零距离触碰,更别提植物香水课了,让你亲自嗅到纷繁的植物香料,感受顶级香水的魅力……而且这是张老师最后一次在这所大学里上这门课了,这个学期之后,以幽默风趣著称的老太太就正式退休了。这门课别院的人想来蹭课都没座位。

所以大家一定认为我脑子被驴踢了。

我跑出教室的时候,内心都是含泪的。我不禁要问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教室没有后门啊?!我再一次狠狠吐槽我校的教学楼设计者。从教室最后一排跑到前门你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对不起老师,我逃课了;对不起我父母,辛辛苦苦赚钱送我来大学读书;对不起党,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不起国家……咳咳,我很快就逐个检讨了遍,继而毫无负担心安理得地逃课了。

但我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宿舍群已经笑疯了。

“你看没看我们年级的水群,一堆人在里面说这姐真勇,现在他们还在群里接‘6’呢,快去看,笑得我……”

我当然没去看。手机息屏,世界清净。

5月23日,我每周全天满课的“黑色星期二”。

这一日的午后实在特殊,从小到大都没逃过课的我第一次逃课。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要将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解释清楚,还得将时间线拨回一周前。

一周前我们新闻社的社长大人策划了一个叫科技感的专题,分成三部分,指定我负责第二部分的采访,并在一周之内整理好采访稿。对于一个接触的都是文史哲艺术方面朋友的中文系学生来说,联系参与科创类大赛的理工类学生,属实有些困难。

大家或许都听说过六度空间理论,即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任何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通过一定的方式,总能够产生必然联系和关系。

这句话被写在我社的记者手册里,告诉每一届的新人不要拿找不到采访对象当借口。幸运的是,经过三天三夜各方转战,我终于取得了我们学校参加大创、互联网+、软件杯、全国机器人大赛等等科创类比赛获奖学长学姐们的联系方式。

但我们学校搞科研的这类人,要不就是极度社恐,要不就是忙得脚不沾地,团队里一个leader忙得要命,整个团队就会忙得要命。我在接下来的四天里发出了几十份好友申请,其中肯施舍一点时间加我微信好友的,有十五人,回我信息的,七人。七个人里有四个人社恐,剩下三个拒绝我的理由只有三个字,没时间。我毫无指望地忙了七天。

只剩下最后一个联系方式了。

那天是5月23日,星期二下午,我正在上植物人类学。

之所以把它放在最后,只因为我觉得对方接受采访邀请的可能性最小。我们学校大创中心的负责人是这样和我说的:测绘专业的大神,多项含金量极高的科创大赛金奖、拥有多个软件著作权、多项国家发明专利正在实核,甚至在SCIS国际顶刊上发过论文……大一就开始科研,才大三已经保研去了北京某所top2学校,现在还进行着很多项目的科研……抱歉,当时巴拉巴拉一大堆,但我记得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们学校的测绘专业,不是全国第一。

是世界第一。

而那人也是很多人忘尘莫及的存在。很多人,自然也就包括我,一个找受访者找得苦不堪言的含泪人。

以上,翻译过来,这样的大佬能抽出时间参与采访是一个奇迹。

试一试吧。

编辑信息,表明身份和来意,发去好友申请。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快就加了我的好友,并回了我一句“您好”。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我不假思索地把自己早已在文件传输助手里编辑好的信息转发给对方,并静静地等待对方客气而礼貌的回绝。再然后就和社长大人禀告,没能找到人来采访。

对方静默了一段时间,像是在思考。最终,发来这样一段信息:可以的。但是时间上的话,只有今天下午六点前有空,六点之后要去开一个组会。接下来要出差一趟,今晚要去天河机场赶航班,一段时间内不会在学校了。您看您现在有空来采访吗?

可是我现在在上课。我对话框打上这几个字,手指却在发送键犹豫。

树林里分出两条路。第一条路是继续上课,发信息和社长大人说这个任务我不干了。第二条路是立刻逃课,趁着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采访一个即使很忙但仍愿意花时间来接受和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关系采访的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第一条路可行,不用当众逃课,也不用后续整理采访录音稿什么的,省时省力。

但我的手比我的脑子先行一步,删除,重新编辑,“好的,我去找你。”

说到这里,我也就解释清楚刚开始的戏剧性场景了。

对方说他去预约一个会议室时间上有点来不及,自己现在在总图书馆。于是乎,我们相约在总馆E2区的露天桌椅开放区见面。

我在信部教学楼上课,总馆在文理学部。我干脆直接从离教学楼很近的南二门校车首发站出发,坐校车去总馆。

去采访之前,要尽可能了解受访者的信息,这有利于在采访中适时地展开话题,深入挖掘到具有新闻价值的内容。

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我点开对方的朋友圈。我失策了。

从2019年2月,到如今的2023年5月,对方总共发了不到十条朋友圈,而且没有一条和个人生活相关,全是看上去就很应付式的转发链接,有的甚至连文字都懒得配。

一看就是沉迷学术的大佬。

看手机时时间会过得很快,再加上我为了赶时间加快了脚步,所以我很快就抵达了总馆E2区。

地点到了,下一步就是认人了。我发消息说自己穿藏青格子长裙,白衬衫,问对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对方回了句,“绿色上衣,红色头发”。

红色头发?!我的心重重一跳。

会这么巧吗?真的会是他吗?

命运之神又再一次眷顾我了吗?

我几乎是喘着气走进露天桌椅开放区的,看到——

在场有三四对结伴来喝下午茶的小姐姐,但男性只有我前方的一人。他穿绿色格子衬衫,大裤衩,微胖,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对着一台电脑不停敲敲敲,一副标准理工男的样子。

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他。

但是他的头发明明是橘黄色的,为什么要说是红色啊?!分不清口红色号也就算了,理工男对色彩的感知力有这么差吗?

我有种被捉弄了的恼怒。

不管怎么样,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情像坐过山车。

也对,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啊。做人不能太贪心。

我整理好心情,重新挂上标准化的微笑,迈出脚步,准备上去和前面的男生打招呼。

但命运往往就像过山车。

如深山流泉,如叆叇晚霞,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伴着午后温柔微风闯入我的耳膜。

“同学,是你吗?”

我没转身,背对着他,一言不发,心想着初次见面第一句话怎么说才比较好。

我有些紧张。

事实上,我的大脑已经宕机,彻底放弃思考了。

我总共只见了他们三次。这个我没说错。

但我单独见到过他两次。

其一是武汉三月初春寒料峭的夜晚,其二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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