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07 来源：豆花 分类：古代 作者：洛紫湮 主角：霍之翊 封衍
帝宫。
入内需三道程序，兵械上缴，搜身脱靴，最后赤足踏上柔软的地毯。
地毯是由番邦进贡的，八种柔软的动物皮毛织就，赤足踩上去，只觉仿若置身云端。
寝殿内燃着厚重的熏香，霍之翊甫一入内，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殿前失仪，你……”
领路的小太监是新换的，不晓得霍之翊背后的身份，拂尘一甩，便尖着喉咙吆喝起来。
霍小爷揉着鼻子，诧异的抬头望过去，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敢斥责他。
里头那老东西用他办事都得恩威并施，今个儿来了不怕死的了。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丢人现眼！”
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来的非常及时，一路小跑过来，直接一脚把那小太监踹开，赔着笑脸对霍之翊作揖：“霍公可别跟那些没脑子的奴才计较，这边请——”
霍之翊撇撇嘴，不停的揉着鼻子，开口瓮声瓮气的：“我要是想计较呢？”
“这……”
大太监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来人，拖出去，”霍之翊扬声冲身后道：“圣上身边有这种没眼色的奴才还了得？拉去天牢调教两天再送回来！”
“大人！大人饶命！”
大太监也愣了，没想到霍之翊这么不给面子。
“好了，”青年笑眯眯的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同是做奴才的，给主子分忧罢了，放心吧！你这个干儿子我一定会送过来的，替你调教调教。”
黛黑色衣袖缭过眼前，只是一个晃眼的功夫，青年就走远了。
大太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望了一眼外面，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一回那小魔头又搞什么鬼。
进了他霍之翊兜里的东西和人，还有被退回去的道理？
“给皇上请安。”
进了殿内，霍之翊就安分不少，规规矩矩的跪下去行礼。
“起吧！”
珠帘后传来一道苍老疲惫的声音：“昨个儿夜里又去哪儿鬼混去了？”
霍之翊笑嘻嘻的爬起来，回道：“您给的美人消受不了，我吐了一会儿，只能出去透透气了。”
“哼！咳咳……”珠帘后忽然摔出来什么东西，老皇帝冷哼一声，“还不滚进来？等着朕出去请你？”
霍之翊走上前，拾了摔出来的东西，笑眯眯的掀了帘子进去，“您老人家把手炉摔了，手冷怎么办？”
珠帘后又是另外一番奢华的景象。
老皇帝歪在龙椅上，撑着额头，神色躁郁，熏炉放在旁边，香气馥郁，缠绕着燃在空气里。
霍之翊眯了眯眼，眸底划过一丝冷芒，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将手炉双手呈上，关切道：“您身子不爽？”
老皇帝睁眼，接了手炉，神色恹恹：“你事情办不妥当，朕身子能爽利？”
“哪里不妥当啊？”霍小爷不服，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顶回去：“上元宴办的还不够妥当？逮的人不少，听说刑部都装不下，不少放到了大理寺里，折腾的一团糟。”
“都是废物！一群废物！”
老皇帝心头火起，“你去瞧瞧案上那几本折子！”
刑部尚书是个知情知趣的老头儿，很有眼色，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八九年，无功无过的，虽没什么大的功绩，但也着实被挑不出毛病来。
“霍公来了。”
听说霍之翊带着人冲这边过来，那老头早早就收拾好了在刑部门口侯着，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的笑。
谁人不知他霍小爷是圣上眼皮子底下炙手可热的红人，比众皇子们的分量都要高上不少，圣上说过，霍之翊只用听从他一个人办事，其他人的命令一概可以不尊。
此言一出，简直震惊朝野。
历朝历代，这样天大的荣宠，可是从未有过的。
霍之翊出身隐世大族，几年前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京都，给圣上当差，因为武功高强、为人嚣张跋扈而闻名，可他当差却当的十分漂亮，天资聪颖，给刑部破了几桩大案子，手段狠辣，毫不留情，牵扯出来的人皆拖到西市菜市场问斩，八十多个人，其中一半都是凌迟之刑，余下的人涉遍十大刑罚之九，仔细数算起来，单单一刀下来死的利索的，也就几个稚龄孩童罢了。
魔鬼霍小爷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的干脆利索，摇晃着一把扇子，慢悠悠的迈进刑部的大门。
“听说你们这儿犯人装不下了？”
合了折扇，他挑了挑眉，笑眯眯开口：“万岁叫我来给你们分分忧，昨儿涉猎的犯人太多，连大理寺都上了折子诉苦，万岁发了一顿脾气，这才不得不把我喊来干活。”
“哎！是！是，”刑部尚书作了个揖，苦着一张老脸，“虽说这是我等分内之职，可这次牵扯的人太多了，圣上下旨先扣押再查，我们扣了这么多犯人，办起案来又慢又没效率，那些犯人又天天闹，哭着喊冤，哎呦喊的我这个脑子呦——”
“老了，”霍之翊拿扇子点了点他，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走走走，先喝会儿茶，我有个好法子迅速把犯人清理一些，没什么问题的就放回去，也省的你们犯难。”
“是，是，”刑部尚书赔着笑：“里边请，里边请。”
霍之翊一出行简直横扫整条街道，刑部附近走动的百姓听说了，赶紧把自家漂亮的姑娘小子藏好，连整个刑部也如法炮制，一时间，霍小爷眼皮子底下尽剩了些歪瓜裂枣，差不多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妪和牙牙学语的幼童。
霍之翊也发现了这一点，满头黑线的看着奉茶的小厮变成了外院扫地的老头，敲了敲桌子，轻咳了几声，有点不满。
刑部尚书见状，赶紧把人赶出去，亲自过来奉茶。
霍之翊一脸呆滞的盯着眼前满是褶子、笑的很花儿一样的刑部尚书，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
这死老头是故意的吧？他是觉得自己比刚刚那扫地的老头生的模样好看？嘶……清心咒清心咒，怎么念来着？
算了，忍忍吧……今个儿可是办正事，事情办成了，那今晚爬美人榻的事就有着落了。
霍小爷深吸了一口气，把揍人的欲望平息下去，才接了茶盏，翘着二郎腿大爷一样的吩咐：“卷宗！涉事犯人和卷宗都搬出来，你这没有的去大理寺调，顺便去吏部把所有牵连犯人的户籍和来历调过来，拿我的令牌去办，人手不够的话，我带过来的这些小子跟着。”
上一世， 霍之翊并没有插手平王的案子。
实际上是他躲懒了，只在上元夜宴过后协同大理寺查办了平王府，就称病蹲在家里躺着，美人美酒，好不快活。
老皇帝被他气的跳脚，下了旨派人去叫，霍之翊不得不在刑部和大理寺露了个头，态度却敷衍的不得了，一看案子牵扯甚广，麻烦堆得跟山一样，干脆递了折子告假，也没等老皇帝批，就溜回霍氏一族的深山老宅里了。
所以这一世，霍之翊对着堆积如山的案牍，犯愁的挠了挠头。
早知道能重生，他上一世就好好关注一下这个案子了，还记得平王最后怎么着来……好像也没死，是被夙王封衍带着不少朝廷重臣尽力保下来的。
霍之翊只知道，平王案之后，老皇帝就对封衍愈发忌惮，不久后指派霍之翊接近封衍，两方势力开始接下来长达数年的试探与纠葛。
“爷，”天黑了，霍三进来掌了灯，“刑部尚书在在头求见，想问问您，有没有地方能用得着他效力。”
“切——”霍之翊嗤笑一声，将手里的案牍摔在一旁，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那老头是盼着我放他回家吧！”
案牍记录长年不清理规整，不仅放的位置乱七八糟的，还跟有些调动记录对不上，霍小爷头大的翻了一天，还是有诸多消息没有拿到，把刑部的小吏们折腾的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阎王爷发了狠，要拿他们开刀。
“告诉他们，今晚都别睡了！”
气了一天的霍小爷冷哼一声，大力拍了拍桌案，“全部给我滚过来整理案牍，把近三年的所有记录和档案变动一起整理出来，顺便叫大理寺的人也一起过来，都别睡了，明天一早要是整理不出来，就都卷铺盖滚吧！”
霍三闻言，嘴角抽了抽，开始有点同情外头的那些小官们。
这会儿都申时了，按着自己一天的观察，卷宗室那些成堆的卷宗要分门别类的整理放置好，怎么也得六七个时辰，要达到霍小爷的吩咐，外头那些小官当真一整夜都不用睡了。
霍三正幸灾乐祸着，就见霍之翊一甩衣袖起身，不紧不慢的往门口走，顺嘴吩咐了一句：“你也别睡了，盯着他们干活吧！谁若是偷懒睡着了，就拿鞭子抽！要是有想告状的也别拦着，叫他们去。”
“爷……”
霍三愕然：“我今个儿好不容易不当值，您老人家能当我一马吗？”
“你才老人家！”
一个金裸子劈头盖脸的砸过去：“正儿八经的办事去，没办好你明儿就等着挨鞭子吧！”
“爷！你不能这样啊——”
身后霍三的哀嚎声渐渐远了，霍小爷悠哉悠哉晃着折扇迈出衙门，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决定顺道去夙王府蹭个饭。
他武功不低，尤其轻功最好，为了避免身后有老皇帝的眼线跟着，他先是在城里穿梭了几圈，确定无人尾随，这才蹑手蹑脚的摸进夙王府。
暗卫们都识得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干脆就暂且不理会，派人去报了封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