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6-03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北渚 主角：民泽 沈知南
村中传闻，民三儿家的独子转性了。自从上个月掉入河里被村里人捞起来后，性子大变，记忆全失，就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
说来也奇怪，上河村的河掉进去的人不少，被救起来后都好好的，唯独这民三儿家的儿子被救起后出了毛病。
村里人大多是信鬼神的，加上老一辈代代相传的传闻中就有上河村的河里有水鬼出没，专挑阳气重的男子下手做替死鬼，水鬼伺机附身到受害者身体里，得以重生，而被水鬼附身的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而村民口中的主人公正是在田里埋头苦干的男子民泽。
上河村不大，稍有风吹草动，村里便家喻户晓。主人公民泽亦有所耳闻，正所谓子不语乱力怪神，且任由他们说去吧。
现下，正值水稻插秧季，田间尽是忙碌的身影。四四方方的田地里一家人整整齐齐秩序井然的分工合作，反观民泽这块，形单影只。
民泽的父亲在他五岁时给地主家务工摔断了腿，未及时就医引发一系列的感染病，不治而亡。也是从那时起，民泽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喜欢伙同村里的小恶霸们欺辱孩童。长大了也跟着他们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令村民们很是头疼。
后来，几个混混的家里发了就带着他们搬离了村子。再后来，听到民泽落水的消息后，相比担忧他们只觉得舒了口气，再也没人会来偷他们家的鸡鸭了。
没想到救上来没了呼吸的民泽居然又活了过来，庆幸的是，他失忆了。尽管老一辈的说他是被水鬼附身了，他们也表示不在意，只要民泽不在作恶就行，管他是人是鬼，他们受着就是。
民王氏，民泽的阿娘十五年来独自抚养他，日夜操劳，累了一身病。不仅要管理田里的伙计，余外还得接些绣活补贴家用。她的绣活是十里八村外数一数二的，十几年下来也存了些钱，留着给民泽娶媳妇用，怪就怪民泽是个不争气的，沾上了赌博，家底也输了半数。
剩下的钱给民泽就医看病也花去不少，民王氏恁不舍给自己花上一文，拖着一副病躯照顾着民泽，在民泽清醒后终是倒下了。
民家。
平日里与民王氏交好的柳陈氏来看望，便对她提出了冲喜的法子，民王氏想了想应了下来，就算是柳陈氏不提，他儿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恐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太久，在下去见儿他爹前，得让民泽有所寄托才是。
民王氏向柳陈氏交了个底，女孩的聘金她是给不了了，家中余钱勉强够说个男妻，办几桌简陋的宴席。
柳陈氏叹了口气，“行了，我晓得嘞，只是泽小子那儿你可得好好与他说道，给他娶个男妻怕他又闹起来。”
“他婶子放心，泽儿现在不一样了，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民王氏苦笑着说，若是可以，她又怎会给自己儿子讨一个男妻呢，男妻不能受孕，老民家怕是要在她这儿断了，相信他爹也能理解她的苦衷。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过两天给你信儿，好好休息。”
柳陈氏出门正巧遇见上田回来的民泽，民泽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婶子好。”
“你怎的回来了，田里活计做完了？”柳陈氏面露笑意问，心想，就知道死性难改，才下田多久就偷懒了。
民泽放下工具，朝厨房走去，“还没做完，看时辰不早了，回来给阿娘做饭。”
话毕，柳陈氏心里的小九九才散去，“是了，时候也不早了，婶子也该回去给你叔做饭了，你给你阿娘弄点清淡的吃，那婶子走了啊。”
“晓得了，谢谢婶子，婶子慢走。”
送走柳陈氏，民泽才钻进厨房忙活，这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清贫。起锅烧水，煮了点苞米面糊，还剩下两碗糙米打算晚上煮来吃。
园中的小菜园绿油油一片，早些时候民王氏种下的小白菜已经可以采摘了，民泽摘了一颗准备做一道白菜汤。肉是之前民王氏买来给他补身体的，剩下来的肉刚好能做一锅肉片白菜汤，养胃又补充营养。最后再简单放油炒个青菜就可以了。
落水醒来后民泽才知道原来油在村民眼里都是奢侈的，家家户户做菜都不敢放太多，只因油价实在太贵，一小罐子猪油都得花上半吊钱，这一小罐普通人家得用上一年左右的时间。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还有菜籽油，花生油等植物油，除了菜籽油比较贵其他都还挺平价的，就没见哪家有。
做好饭，民泽将饭菜端到饭桌上，去民王氏房中扶她到堂屋用食。
“阿娘，你多吃些病才好得快。”
民泽盛了一大碗肉片汤摆在民王氏右手边，肉眼可见的汤里全是肉。
民王氏看着这番举动，欣慰地红了眼，用筷子在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民泽碗里，“泽儿也吃，你下地需要气力，多吃点。”
“阿娘，你吃便是，我有的是力气，而且种水稻也用不了什么力气。”说着把碗中的肉又夹给了民王氏，“阿娘要快些好起来，家中还需阿娘操持。”
拧不过民泽，民王氏眼含泪夹了块肉放进嘴里，泽儿长大了，他爹，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泽儿平平安安，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吃了几口饭，气氛也到位了，民王氏就把老姐妹的提议说了说，“泽儿，阿娘拜托你桂儿婶给你说桩亲事，咱家最近不太顺，娘这病啊也不见好，就想着让你成个亲，冲冲喜。本该早就给你说亲的，只是早些时候别家都不愿意把姑娘嫁到咱家，现在家里也没多少钱，勉强够娶个男妻摆几桌酒席的，你愿不愿意？”
民泽愣了一下，以为这男妻是哪家姑娘的名字，至于成亲——他之前没有想过，不过以他二十二的年纪来说在村里也是不多见的，别人这年纪孩子都两三个了，大的也能帮家里下地干活了。
再观民王氏脸上担忧又小心翼翼的神情，令民泽心下一动，便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就按阿娘说的来办。”
民王氏得到肯定的回答表情才豁然开朗，“好好好，那吃完饭你去隔壁叫你桂儿婶再来一趟，阿娘有些话还没和你桂儿婶说呢。”
“好。”民泽夹了一筷子青菜给民王氏，“阿娘，蔬菜也得吃，肉片汤也乘热喝。”
“诶。吃，都吃。”
吃完饭，正午当头太阳辣得很，民泽拿上一个草帽戴上，走到柳陈氏陈桂儿家门口敲响了他家门，就听见陈桂儿粗大的声音，“来嘞，谁呀。”
“婶子，是我泽小子。”
陈桂儿加快脚步打开门，“咋啦，泽小子，可是你阿娘那儿又不舒服了？”
“不是，阿娘挺好的，吃了饭，这会儿正休息呢。”
“那就好，”陈桂儿舒了口气，“那你找婶儿什么事？”
民泽摆头，“不是我，是我阿娘，说有事同您说，让我来传个话让您过去走一趟。”
“好，婶儿收拾一下就过去，你上活去吧。”
“麻烦婶子了，泽小子谢过婶子。”民泽对着陈桂儿鞠了一躬，正了正草帽就走了。
这一动作他自己觉得很正常，在陈桂儿眼里就变得不一样了，泽小子这一副书生做派的模样属实不该有，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村中流传的异闻，瞬间汗毛倒立。
原来民泽家有两亩水田和四亩旱地的，在民泽失忆前为还他在赌场欠下的赌债不得已卖了一亩水田两亩旱地，现下他家水田也就一亩地，一个人两天的时间足以插完秧苗。
刚开始插秧时民泽还不熟悉，归结于自己之前太混球没帮家里下地，请教了隔壁田的村民慢慢上手，一亩田也种了大半，明日再来半日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
陈桂儿跟王清聊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离开了，王清精神不太好没多打扰，临走前让她好好休息，过两日给她消息。
得到肯定的答复，王清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半枕着靠枕睡了过去。
民泽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王清的状态，王清在他回来之前醒了过来，脸色比之前还要差，唇上血色浅淡，“阿娘，怎么不躺着多歇息下。”
“才睡过呢，咳咳……泽儿给阿娘倒杯水，口有些渴了。”
“好，阿娘等着，我这就去给您烧水。”
来到厨房把大锅清洗两遍后重新加入井水用盖子盖上，以防烧柴的火星子落到锅里。
乘着烧水的空挡，民泽将糙米倒入簸箕里挑出砂砾清洗放在一旁备用。又到菜园子里拔了两颗白菜，摘了两颗茄子作为晚上的餐食。
水烧开后，盛出两竹筒热水凉着，又拿碗盛一碗给王清送去，叮嘱道：“阿娘，小心烫。”
“好了，你忙去吧。”
病卧在床后家里都是民泽在打理，饭本不该让他一个男子做的，王清懊恼自己身体为什么这么弱，民泽做饭的事儿传出去保不齐为村里人的笑料。
王清此前劝过民泽，民泽表示是自己愿意的，他喜欢做饭，王清还当民泽是在宽慰她。而民泽从小就没进过厨房哪里懂得烧饭做菜，但她没想到的是民泽不仅会，而且做得很好吃，也就放心把厨房交给他，希望自己赶紧把身体养好分担民泽身上的重任。
日落西山头，母子两简单吃过饭，民泽搬来躺椅让王清躺在上面，拿出一件薄衫盖在她身上享受晚风。
春日的晚风还带着冬日的稍许凉意，没敢让王清多吹，便让人回去休息了。民泽则烧了一锅水在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才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