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后我给猫妖当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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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孤峰遥遥,四壁如削,乔木荒芜,山顶只余一棵枯树。

齐星伯抚上粗糙的枝干,掌心的皮肤被剐蹭,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不远处的木屋似是许久没有人住了,原本木门的位置扭曲得看不出原貌,圆木也早已污朽成黑色。

木屋笼罩着浓郁的湿霉味,他一步都不想靠近,好在枯树下的石桌和石凳还算完好。

齐星伯走过去坐下,石桌的桌面上落满了树叶,他用手拨开,在堆叠的落叶下发现了几片干硬的橘子皮。

他拿起轻嗅,没有闻到熟悉的刺鼻香气,鼻间只有灰尘的味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春天来时,树上会长起俏生生的叶芽和乳白色的花,到了夏天,枝桠上会铺满绿色,他和那人会一起坐在树荫下乘凉,那人在桌边画丹青打发时间,他则趴在桌上小憩。

那人喜欢吃橘子,他记得初见之时,那人的衣袍被褥上总带着淡淡的橘子香气。

他最厌恶的就是那股子味道,每次闻到都会头晕,那人知道后便不常吃了,只有偶尔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才会偷偷吃上一个解解馋。

齐星伯仰起头,天边堆满了浓云,呼啸的风卷起桌上的落叶打在他身上,他阖着双眼,想在空气中捕捉一些熟悉的气息。

忽然有水花落在他脸上,起先是零星几滴,渐渐变得密集,打湿他的衣袍。

空气中的湿霉味道被更强烈的味道淹没,他抬手抚上侧脸,眼前摊开的五指沾满了猩红,血红色的雨点还在不停地落下,天地四野都充斥着刺目的红和腥靡之气,令人作呕。

他的衣衫前襟被血雨浇湿,粘腻地贴在身上,身下的土地被血液染红,泥泞不堪。

皮肤逐渐冰凉,仿佛血液不再流淌,他成了一团死物。

好冷…这里变得好冷…

他想回家…

带他回家吧…

泯妄…

“喂喂!喂!醒醒!醒醒啊!”

齐星伯的眼睛虽说睁开了,但其实他什么都看不清,他的视线被蹲在他胸前的黑色生物全部遮住,那生物的屁股正对着他的脸,尖利的喙正卖力地戳他的肚子。

这死鸟,怪不得刚才觉得又腥又臭…

他一把将生物推下床,扯松衣领坐起身,倚靠在床头:“虫渠,我警告过你,不许进这个房间。”

地上的生物长得很像山里的野鸡,只不过生着一双赤足,其余的地方则皆是乌色,它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转头去理拖在地上的凌乱尾羽:“呵,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躺在床上难受得又哼又扭的,我好心把他叫醒,不领情就算了,还要赶我出去,知道这叫什么吗,忘恩负义。”

齐星伯微垂着眼睫扫它一眼:“我什么事都没有,不劳你操心。”

虫渠歪头看着齐星伯脑门上的汗珠,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没事你扭什么,还发出那么恶心的叫声,你…该不会是发情了吧。”

齐星伯浑身一颤:“谁发情了!!!”

“没有吗?”

虫渠调侃的语气听得齐星伯心头火起,他一把提溜起虫渠的翅膀,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你找的这个鬼地方,我就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屋顶还漏水,你让我怎么睡,我睡在那张床上天天做噩梦你知不知道,真不如去山里找个山洞。”

虫渠在他手里扑腾着挣扎:“你个蠢猫还有脸说!你知道这个房子的租金有多贵吗,老子为了能让你有个窝,把这些年算命赚的钱全都用光了!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老子不跟你计较,现在居然还挑起毛病来了,是谁当初醒了以后跟丧家犬一样来求我帮忙,有种你别求我啊!”

齐星伯更大力地揪着虫渠的羽毛:“算个劳什子的命,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虫渠气急,伸长脖子对着齐星伯的眼睛猛啄:“蠢猫!你敢再说一遍!看我不啄啄啄!啄死你!”

齐星伯吃痛,把手里的虫渠往客厅一甩,甩落一地羽毛,他捂着眼睛惨叫:“你个死鸟!啊啊啊,疼死我了!”

“我的羽毛!蠢猫,你找死!”虫渠看着彻底脱离自己身体的漂亮羽毛,眼睛被怒气熏得发红,展开翅膀就要飞扑上前。

齐星伯弓着腰背,身侧十指顶端的指甲骤然拉长,银灰色的瞳孔微缩,竖成一道细线:“怎么?想打架?”

“叮咚。”

门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打断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动物界大战。

齐星伯猛地转头望向门口方向,冷声道:“谁?!”

隔着一道门,正是端着两块蛋糕,准备和新邻居打招呼的陈念。

屋里传出的声线比他想象中年轻太多,他愣了一瞬,礼貌地回答:“您好,我是住在您对面的邻居,嗯,看您刚搬过来,想过来给您打声招呼。”

齐星伯扭回头,继续盯着虫渠:“嗯,招呼打完了,你可以走了。”

“……”

陈念听着过于冷漠的语气,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可随即又想到人各有心,心各有见,有些人可能不太喜欢被陌生人打扰。

他把蛋糕轻轻放在门边:“那我就不打扰了,给您带的蛋糕就放在门口,您可以拿进去尝尝。”

齐星伯越听越觉得门口说话的人声音很熟悉,他收回指甲,走到门边扒着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男生还没来得及转身,清秀的白皙脸庞被他看了个完完全全。

他想都没想就拉开门冲了出去:“居然是你!”

陈念也是没料到门里能出来这么个人,惊讶得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齐?齐星伯?”

齐星伯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陈念觉得齐星伯抢了自己的台词,这话明明更应该是他来问才对,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跟对方解释:“我就住在对面的302,已经住了很多年了。”

齐星伯闻言只是沉默,望着他的眼睛里凝着薄霜。

陈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努力扯着嘴唇挤出一个微笑:“真是没想到啊,你转过来的第一天我就和你成了邻居,看来,咱们还挺有缘分的,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

齐星伯掀起眼皮冷哼,打断了他的话:“我倒宁愿不住在这里。”

他往门边看了一眼,继续道:“把你的东西带走,我不会吃的。”

陈念的笑容几乎要僵在脸上,齐星伯眼睛里冒出来的冰刀简直要把他扎穿,他本来就对齐星伯莫名其妙的敌意无比好奇,借着这个机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如果我有任何做得不妥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的。”

齐星伯偏头望向一侧:“没什么,就是单纯看你这个人不爽。”

陈念闻言反而笑了起来:“看来源头不是我啊,那么是因为…于晓彬吗?”

齐星伯像是突然被人踩住了尾巴,他握着拳头,眼睛睁得溜圆:“你,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嗯?他不知道啊。

陈念的眼睫微微弯出一点弧度:“我猜的。”

齐星伯一把扣住陈念的手腕,他将脸凑过去,直直地盯着陈念的眼睛。

陈念呼吸一滞,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心慌。

齐星伯审视着面前的人,肌肤相贴之处传来对方身上的气息,非妖非魔,亦不是什么仙人尊神,一具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肉体凡胎,一介凡人,不过而已。

在陈念的手骨濒临碎裂之前,齐星伯终于松开了五指,他紧紧绷着下颌,依旧是一脸防备:“不管你是谁,都给我离他远一点,别妄想缠上他。”

陈念看着齐星伯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雪球,雪球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瞪着圆眼,呲着一口小牙,他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听见猫咪生气时“呜呜”的叫声。

原来还会有人和小动物一样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啊…

陈念突然有了逗弄的心思,揉着手腕轻笑:“那我可能做不到。”

齐星伯的表情骤然阴沉:“你说什么?”

陈念嘴边的笑意更甚:“毕竟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关系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我总不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吧。”

齐星伯周身冒出寒气,恍如寒冰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连吐出来的气都能凝成冰花:“关系好?那你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真是不经逗啊,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陈念眨了两下眼睛:“嗯?什么关系?”

齐星伯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极缓慢地说道:“我倒在路边快死的时候,是他把我带回家,与我同吃同睡,天热的时候他会带我去洗澡,天冷的时候会抱着我睡觉,睡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会把他搂得很紧,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颈间洒满灼热的吐息,陈念浑身一个哆嗦,又听见齐星伯继续说道:“陈念,实话告诉你,我和于晓彬早就认识了,比你想象得还要早,他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你根本就不能明白,他是我的,没有人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你也不例外。”

陈念听完后呆立在原地,刚才的悠然自得和戏谑早已咽回了肚子,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简直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他的嘴怕不是开过光,于晓彬居然真的有一段这么惊天动地的情史吗?

几年前?那是初中,还是小学?

难不成是幼儿园?!

陈念一想到两个奶娃娃抱在一起排排坐,前臂顿时一阵酥麻,他抬手摸了摸,摸到了一层鸡皮疙瘩。

齐星伯看见陈念脸上错愕的表情很是满意:“现在你清楚了,总该想明白了吧,劝你识相点,离他越远越好,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对他动手动脚,我就活吃了你。”

齐星伯说这话是认真的,毕竟他是个猫妖,化形之前他和山里的野兽一样,都是以捕猎为生,他虽然没吃过人,但是想来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但是这话跑到陈念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他细想了一番对方是个变态的可能性,震惊过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夸张。

通过他这半日的观察,齐星伯在他眼里无非是个霸道,幼稚又有点蛮不讲理的戏瘾少年。

说出这句话,多半也是戏瘾犯了。

他还沉浸在被齐星伯那番话冲击的余波里,过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手脚,他蹲下身子拿起门边的盘子:“我,我知道了,既然蛋糕你不喜欢吃,那我就带走了,额,明天见。”

陈念说出这几句话后再没有看齐星伯一眼,慌忙逃回了屋子。

回去之后,他就抱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像齐星伯说的那样,为什么于晓彬会不认识他呢?下午于晓彬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莫非是于晓彬和齐星伯的恋情被发现了,家里人接受不了,极力反对,两个人在私奔的路上出了意外,于晓彬在事故中不幸失忆,被家里人趁机带离了C市,齐星伯就这么跟着他一路追到A市,想要唤回自己失忆的恋人。

又或许是,于晓彬背着齐星伯劈腿了,不愿意承认,所以装出一副失忆的样子,看似毫不知情,其实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不对,这些情节怎么和王乐彤写的那些小说那么像呢?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陈念脑子里已经演完了一部长达六十集的狗血电视剧。

他越想越上头,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一会儿拧着眉头,一会儿又捂着肚子大笑,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却变得与往常略有不同。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敲门声,他才回过神。

门外的齐星伯抿着唇,脸颊微微鼓起,不情愿地一下下叩着。

方才陈念回家之后,他也没多作停留,回了他那个漏水的破屋子。

一回去就看见了窝在沙发上的黑衣少年,顶着张似笑非笑的脸,怎么看怎么欠扁。

化作人型的虫渠翘着二郎腿,长袍曳地,领口开得很低,一路向下,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他身后披着同色的斗篷,毛领处围着一圈油亮的黑色长羽。

齐星伯盯着虫渠脚上骚气的红色尖头皮鞋嘴角抽动:“呵,你不热吗?”

虫渠侧过头,发冠上的墨色宝石在日光灯下闪烁着赤红色的异光:“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有修为,我可是修炼了上万年的魔,环境的冷热对我来说算得了什么。”

齐星伯被虫渠的话噎住了,有些气恼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不再说话。

“刚才那人是谁啊?你今天刚认识的?关系不错?”

齐星伯不耐烦地白他一眼:“我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还有,你哪只眼看出来我和他关系不错了。”

虫渠指着自己的眼睛:“两只眼都看到了,你站在外面跟他说了那么久的话,难道不是关系好吗?”

“我那是在警告他,让他离泯妄远一点。”

虫渠做出恍然大悟状:“哦,对哦,你今天见到泯妄了,感觉怎么样,他跟你说话了吗?”

齐星伯弯下身子,手臂支在膝盖上,低着头悻悻地回他:“说了…”

“说什么了?”

“他说要揍死我。”

“……”

虫渠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什么?揍死你?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

虫渠的屁股往齐星伯身边一挪再挪:“你和他才第一天见面,他就对你起了杀心?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下午发生的一幕幕重新出现在眼前,齐星伯捏紧拳头,额头上鼓起青筋:“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保护他了,那个陈念,说什么是他朋友,结果对他动手动脚,还敢踹他,难道我还能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吗?”

“所以呢?你对他这一世的朋友动手了是吗?”

齐星伯不在意地冷笑:“是又怎样。”

虫渠一巴掌拍上齐星伯的后脑勺:“说你是蠢猫,你还真是蠢得没边了啊,你可别忘了,泯妄没有前世的记忆,他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想接近他,他身边的朋友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你不仅不去拉拢,还把人家给揍了,那可是泯妄的朋友,他能不讨厌你吗。”

齐星伯捂着脑袋大喊,两个尖尖的猫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虫渠,你个卑鄙的死鸟,居然偷袭我,你还想不想要我身上的妖气了,信不信我和你一拍两散。”

虫渠不甘示弱地回怼:“拍就拍,散就散,你以为老子怕你啊。”

他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只传授现代的基本知识还真是不行,啧,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猫妖,立身处世,与人交际,哪一样都是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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