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5-07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soledad 主角：洛云知 洛云澄
“我、咳咳……”萧秾手捂着脖颈狠狠揪了两把嗓眼处，终于能够正常出声，飞快地瞟了一眼黑袍人，方才靠近小伙伴低声道，“咳，我是想提醒你——上次你惹得洛师叔生气被罚，秋水剑此时不是‘应该’被洛师叔管制起来了吗？你就这么堂而遑之地拿出来现于人前？要是传到洛师叔耳中……”
洛云知越听越脸黑，终于听不下去，不耐烦打断道：“传到我爹耳中？谁传？你吗，还是燕梦衣？”
不待对方反应，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秾一眼，凑近他耳边，“我建议你以后少和燕家傻妞厮混，瞧你这脑袋瓜子是越来越有被她同化的趋势了！”
萧秾气极，无语问苍天：谁傻？到底谁傻？！眼见着洛云知不容分说再一次亮剑摆出起手势，他忍不住以手捂脸，心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作为好友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黑袍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悠然抚摸着怀中的狐狸，缓缓开口道：“秋水剑？这便是当年爱剑成痴的洛秋莳洛尊者身故后，唯一留下的遗物法宝——秋水剑？”
——什么遗物？他师祖只是失踪了，此人竟敢口出恶言咒他师祖已“身故”，顿时把洛云知气得不轻。
他贯来眼利嘴毒，见这黑袍人从不拿正眼看人，待旁人皆若无物，只望向怀中狐狸时隐露几分温情，便冲萧秾一扬下巴，狠声道：“燕梦衣，待本少主日后再赔你一只火灵兽！至于今晚这头红毛畜牲，先让本少主一剑串了，回头借你家南离火烤一烤——给你萧秾哥哥打个牙祭！”
——洛云知你不要害我！萧秾一脸惊恐地望向黑袍人，心中疯狂大叫——虽然烤狐狸幼崽什么的，他也有点想吃……不不不，他不想！
眼见着黑袍人眼神骤冷，萧秾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弱弱地开口：“师……”
黑袍人冷冷递过去一记眼刀令他消声，方才垂眸继续抚摸怀中狐狸，淡淡道：“洛家小子，另半边脸也不想要了？”
这话一出，可把洛云知气得七窍生烟！
还不待他持剑冲上去与人拼命，便只见那黑袍人忽然闷哼一声——竟是被他手下的那狐狸重重咬了一口，手腕处已然鲜血淋漓。
“——我为你出气，你反倒是为他不平，还怨上我了？”
黑袍人叹了一声，“我知道他是你……唉！此剑有灵，昔日连惊才绝艳的洛雪辰都未能令其出鞘，而今却甘愿认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主——想来，这混小子定也有几分过人之处。”
洛云知心中一惊，与两位小伙伴一一对视，不禁面面相觑。这黑袍人究竟是谁，言辞中为何对他洛家旧事所知甚详？而且，他提到他师祖时尚且尊称其一声“尊者”，可说到他师伯洛雪辰——洛家的前任家主，他却敢直呼其名？
再看他一本正经地与这狐狸对话，仿佛这不足百岁的火狐幼崽当真听得懂似的——这人怕不是个失心疯吧！
“——喂，洛家小子！我家狐狸看上你手中这把剑、嘶！别咬别咬……好好，稍安勿躁！”
洛云知握紧了手中剑，防备地盯着那黑袍人。就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只见这人抱着狐狸一边走近，一边随手朝他扔出一块白色发光之物。
他下意识伸手一接，触手温润清凉，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年份少说也在八百年之上的水属性灵晶！
再抬头看那黑袍人，见他竟已然收敛了那一副目中无人的作派，颇有几分温和地朝洛云知点了点头，道：“——见面礼。洛家少主，可否借剑一观？”
宝剑有灵，又已认主，倒不怕被他抢走。洛云知看了看手中那块八百年的水灵晶，指掌间只觉一丝丝无比精纯的水灵力涌动，差点没忍住当场打坐吸收起来！
身为洛氏少主，他洛云知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可家族中提供给他修炼的灵晶大多也不过三百年左右，五百年的已是寥寥，八百年的——咳，洛少主当真还是第一次见！
萧秾捅了捅洛云知的胳膊，满眼嫉妒地盯着他手中的灵晶，忍着牙酸道：“就借他看看无妨——这人出手如此阔绰，又是长辈，料想不会昧了你的……”
洛云知无语，瞅了瞅眼前那满脸黑雾缭绕之人，心说，萧秾你也眼瞎了？你敢说这人是长辈，还会与咱讲究长幼人伦不成？敢情先前那一巴掌不是扇在你萧秾脸上啊！到现在他脸可还疼着呢！
那黑袍人见洛云知始终不吭声，渐渐不耐。见他忽然手抚脸颊，恍然，便又扔出一物：“金风玉露膏。”怕他不识货，又补充道，“天级上品——化腐生肌肉白骨，跌打损伤，洞房花烛都用得上。这下满意了么，臭小子？”
洛云知：“……”
金风玉露膏，他洛府也不是没有。不过这种天级上品的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要白不要！
又收了这瓶“好东西”，他倒不好再拿乔。略一迟疑，便爽快地将手中秋水剑抛了出去。
黑袍人伸出一手接住，自己却并不看，只一径递到狐狸眼前：“你看吧——我是不懂剑的，我倒觉得这剑柄上的灵纹不错。”
见狐狸专心看剑，并不理他，他便干脆松了手，任由狐狸落了地，宝剑也随之脱手悬空于狐狸面门前，任其打量。
黑袍人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狐狸专注的模样，喟叹道：“传闻洛尊者于灵纹一道造诣非凡，可惜后半辈子沉迷于虚无缥缈的剑道，否则这法宝上若能再复刻几道灵纹合阵，威力必然远甚于此。”
洛云知拿着金风玉露膏正要往脸上抹，听了这话便停了动作，将药瓶一收，十分不以为然道：“法宝不过外物，剑道却是本心。外物与本心，孰虚无孰缥缈？”
他自幼熟读师祖笔记，开蒙时又曾得遇一位对剑道亦有所悟的名师指点，因而此时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一番话。可他却不知，在人人以灵力运化为手段，以阴阳五行合和双修为正统的灵界，剑道本心之说根本就是异端邪僻。
黑袍人闻言倏地朝他看了过来，却默然半晌才出言道：“洛家小子，你可知古往今来，但凡沾上‘剑道’二字者，皆不得善终？远的不说你师祖，近的……”
说到“近的”，他心中一痛，声音低了下去，凝目看向地上的狐狸，眼光中竟似难掩一抹哀切之色。
“呸呸呸！我师祖他只是失踪了，说不定他老人家现下正在哪儿游山玩水，感悟天道呢！你说谁不得善终了，不要胡说好吗！”
——失踪？黑袍人“呵呵”一笑，不再反驳。他此时心中有事，便也失了交谈的兴致。
却听姓洛的那小子接着又道：“近的就说华莲剑君燕若离——”
这一句话出口，还不待他说出下文，就只见地上狐狸与黑袍人皆是一震，狐眼与人眼上上下下两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了过来，直令他“呃——”了一声，舌头打了个结，再也说不下去。
这明显有异的情状令燕梦衣和萧秾都有些吃惊。
燕梦衣好奇地问道：“你也认识我二叔吗？”
黑袍人哑然。他低头看向地上的狐狸，见狐狸不再看剑，嗖嗖几下顺着他腿跳回了他怀里，随后狐脸一歪，狐眼一闭，不再动了。
他摸了摸狐狸后颈，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燕梦衣道：“对了，燕家的女娃娃，这个送你——”
燕梦衣双手接住那人抛出的一物，惊喜非常：“哇，八百年的火灵晶！多谢前辈！”
一旁的萧秾：“……”
“洛家小子，秋水剑还你！剑道不可长，你……好自为之！”
话未落，人已远，转眼间那人背影已融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洛云知召回秋水剑，看着那人黑袍猎猎的背影轮廓渐消弥于夜风之中，一种似曾相识的萧索苍凉感瞬间触动了他久远记忆的一角——
他忽然想起来，这个背影他是见过的——就在十二年前，华莲剑君燕若离因入魔发狂而被其“眷侣”亲手砍下头颅的那一天！
——所以这黑袍人是……
“——萧亭风！”
洛云知一拍脑门，猛地看向身旁沉默已久的萧秾，“他是你师尊啊，萧秾！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萧秾默默地看了一眼左边小伙伴手中的八百年水灵晶，又默默看了一眼右边小伙伴手中的八百年火灵晶，最后再摊开双手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心，只觉心头泣血：不，他不是……他萧秾没有这样的师尊！呜呜呜……
洛云知：“……”
“原来是萧前辈……”燕梦衣有些纳闷道，“可当年萧前辈与我二叔取消婚约之后，便与我燕家断了往来——他怎会送我这枚火灵晶呢？嘶，八百年的……”
萧秾郁闷得不想说话，丢下一句——“师尊说今日见过他一事不得外传”，扭头便走。
“等等我萧秾！我和你一道——”燕梦衣忙追了上去，回头朝洛云知挥了挥手，“洛云知你回摇光宫，我和萧秾先走啦——再见哦！”
洛云知望着两位好友一前一后离去的方向——那是灵山学院契修分院的方向，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是了，他们三人年纪相仿，同年入灵山学院灵童分院，同窗六年，于第七年分道扬镳。
那一年萧、燕二人相继觉醒成为灵士，便升入契修分院，开始修习阴阳五行合和之术——唯有他至今停留在“摇光宫”，顶着一介“伪灵士”的名号，一待就是六年——甚至连那个小他六岁的瞎子弟弟今年也入了摇光宫了，而他依然不过是一个被人偷着嘲笑的大龄灵童！
若是那小瞎子比他还先觉醒，他这洛家大少爷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偏偏这又极可能成为马上发生的事实……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便更加难看起来。
“叮铃——铃——”
耳边金铃又开始发出阵阵呼唤之音。
——这金铃原本是一对通讯法器，为了不被另一只金铃的主人打扰，他早已将它的实时传音功能屏蔽，却无法隔绝最基础的呼唤感应。
这铃音空灵曼妙，委实算不得难听，可它每一次响起都令洛云知忍不住地心火燥动。
“吵死了！”他用力掐了一下耳垂，望向摇光宫的方向，烦燥地踢了一脚地面，“你最好有事！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