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车之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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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所以你看到什么了?”傅琛一边快步走出电梯迈入停车场,一边有些不耐烦地问。

“一个开了的安瓿瓶。”周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封袋,就要递给傅琛,“只是少爷,上面字被人抹了。”

傅琛一脸敬谢地脚步一顿,“No,别,谢谢,拿远点。”

“给闻让打电话了么?”

“打了。”周凯答:“一发现我就联系闻先生了。”

“这里人杂,不一定是冲我来的,但还是叫他查清楚。”傅琛一眼扫向周凯,貌似漫不经心地点了句,“阿凯,先别去跟我家里乱说。”

周凯连忙低头,“少爷,我明白的。”

上车后,周凯问他,“少爷,我们在这儿等闻先生还是先回去。”

傅琛本想说先走,离这个晦气地方远点儿,可又觉得有些头晕,市区这个点又堵车,开开停停说不定要晕车,索性说:“等等他,我躺会儿。”

傅琛躺在放到半躺的位置上,却觉得胃里烧得慌,也睡不着,整个人又晕又燥,有些难受。

没有过太久,在昏昏沉沉的燥热中,傅琛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动静,一道熟悉的声音混合着冬日地库的寒气一起进入了车厢。

傅琛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臂膀之后轻轻地唤了一声,“阿琛?”

傅琛迷迷糊糊地睁眼,就对上闻让担忧得恰到好处的眼神,见他醒了,闻让条理清晰地说:“小周发现的东西我刚刚让陈巡拿去化验了,我是想着你先别跟大少爷和傅先生说,免得他担心。”

——自然,也同样免得他闻让和这群伺候大少爷的打工人一起吃挂落。

“你是喝多了,还是有点不舒服?”闻让看傅琛表情不好,俯下身柔声问他。

傅琛皱着眉,一脸不舒服地坐起身,摆了摆手,“喝太快,有点晕。随便你,你自己解决。”后半句话算是对闻让先前请示的吩咐。

闻让看他这样,本想信息直接跟赵权说走了,但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去接赵权的那辆保姆车就停在隔壁车位,闻让扶着车门,对赵权有些抱歉,“傅琛喝多了,看上去有点不舒服,我今晚应该得照顾他,可能回不来了。”

墨镜又扣回了赵权的脸上,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他只是一指小琪,“我知道了,你先交代工作。”

小琪正从车上跳下来,“闻哥,那我……”

“你。”

闻让看了小琪一眼,拍了拍她的大臂,飞快地做出了安排,“你去云斋打包点吃的回来,傅琛一会儿怕是要胃难受。”

云斋,大少爷傅琛最喜欢的一家私房粤菜馆——哪儿哪儿都不错,就是开在郊区湿地边上,交通不便,来回太慢。

小琪连忙点头,“知道了。闻哥我是就买粥么,黑米糖粥,还是甜咸都买几样?”

闻让本要说好,但转念又说:“算了,他难受的时候挑,所有粥都买一份,再带两笼蟹粉虾饺,三品汤。你自己上去找司机包辆车过去,那边不好打车,免得耽搁时间。”

赵权看着小助理飞快地应下往电梯跑,这才附身有些愤愤地把闻让拽到自己身前,他弯腰贴着闻让的下唇咬了一口,低声抱怨了一句,“你去吧,你可真是给他们傅家当保姆呢。”

闻让吭哧一笑,觉察到了他的不满,也没当回事,只当赵权是不满意傅琛这人事多,又爱使唤人,顺口有意哄了句,“对啊,这并不是给人当牛做马攒聘礼等着娶你呢。”

“行啊。”

赵权对着闻让一贯好脾气,关上车门后,他摇下车窗一笑,撑着自己那张端正帅气的脸,“反正给你留门,回不回来你自己看时间。”

闻让点了点头,才坐回傅琛车里,一转头就看到傅琛一手支着脑袋,眼睛里带着点儿朦胧醉意地斜看着自己。

“小周你车开快点,明天下午还有通告。”闻让对周凯吩咐完才转向傅琛,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

傅琛随口调侃,带着点儿鼻音,像是在撒娇,“感情不错啊,你和赵权。”

闻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他附和一笑,扯到了发干的嘴角,于是伸手摸了润唇膏,一边拧盖一边随口说,“这么多年了都。”

“这圈子里分分合合太多,确实不容易。”

闻让拧开润唇膏的罐盖,又抽了湿纸巾清洁了一下唇部,才把自己的嘴唇怼进罐子里,捏着罐子转了两圈。

傅琛似乎是头一次去注意这个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了的人,他莫名地觉得这样生活的细节不该出现在闻让的身上。

闻让其人,在自己面前无时无刻不在伏低做小,好似耿耿衷心,但傅琛于他在外人口中心狠手黑、不择手段的的风评也耳闻不少。

——这人要活在古代,做个嬖幸,怕是一把好手。

傅琛刚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哼笑了一声就觉得嗓子里莫名其妙地开始泛干,他一手掩唇咳嗽了两声,一手朝闻让面前伸,自然而然地空手抓了抓,一字箴言般发号施令,“水。”

闻让反身从后排摸了瓶,拧开了才递到傅琛手里。

傅琛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靠进了座椅里。

今天的傅琛叫闻让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傅琛从来就不是个静得下来的性格,要是喝了酒话就更多了。

闻让看了他一会儿,终究是探身伸手就要往他的额头上搭,“你是不是有点热度?”

可他还没碰到傅琛的额头,就被傅琛一手拦下了。

傅琛捏着闻让的手腕,他手指上的几个粗银关节戒没摘,咯得闻让突出的腕骨有些疼。

“给我看看你有没有热度。”闻让也没挣,只是转了转手腕,腕子上最嫩的一块皮在傅琛的虎口处磨了下。

傅琛推开了闻让,一边蜷了蜷身子,摇头说:“我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多。”

见此,闻让也没有坚持,“那你睡会儿吧,我让小琪去买粥了,你到家之后躺一会儿可以喝。”

傅琛闷闷地嗯了一身,索性换了一边躺,掌心里捏着那个冰冰凉的水瓶子却还是发烫,闻让刚才反身时拧起的那一道腰线更像是阴魂不散似地在眼前晃。

平心而论,闻让的样貌随他那个红颜薄命的妈,确实是难得出挑,刚进圈里没少被误会是幕前的人。

——却也没吃过他妈当年那份怀璧其罪的苦头。

闻让刚开始工作就有闻雪贤的旧人钟兴平保驾护航,二十出头就早早地遇到了已经崭露头角的赵权,站稳脚跟之后又撞了傅琛这么个珍宝大运,如今搭上傅家的船脚,一路也算顺风顺水。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那么多手段,短短十年不到就叫他崭露头角、混成了圈内一尊叫人不敢惹的大佛了。

傅琛对闻让这么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至少从前没有。

闻让确实长得不错,甚至比他之前谈过的、睡过的都还要出挑。又跟在身边形影不离,确实也方便。

只是傅二少爷觉得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更何况闻让这人有些意思又好用,如果闹出些别的什么,反而麻烦。

傅琛自认虽是个金玉堆里长起来的娇贵人,也鲜少遇到能把自己伺候的这么舒坦的人。倒不是那些助理做的不够好,只是他们在身边贴久了就要叫傅琛不自在。

可闻让不一样,他在外面是呼风唤雨、办事利落,但只要一回傅琛身边,就是陪在沙发上,坐着看傅琛打游戏,那都安静恰切得像个跟沙发一套买回来的天鹅绒抱枕。

这样一个能做事,又弯得下腰的人,独独跟在傅琛这条终南捷径边上也只当保姆用,叫傅琛来看也确实有些屈才。

——毕竟这又不是百十年了,没什么主人家的狗带出去也是半个主子的道理。

只是他哥说了,“闻让这人性格太阴,有人压一压尚好,但绝不是能挡事做一把手的料。”

加之闻让也没在他跟前提过,傅琛这人说好听了是看破不说破,说难听了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骨头,自然乐得装聋作哑。

-

也不知道是空腹了一天又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车里暖气太高,傅琛下车的时候被车库的冷风一激,额角更加烧得慌。

这种感觉进了电梯之后更加明显,傅琛耷拉着眼皮子,不耐烦浮到了脸上。甫一进玄关,他就飞快地脱掉了外套,随手扔在了右手边的金属雕塑上。

周凯没有跟进来,他站在电梯里对着闻让一点头,“少爷交给您了,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找我。”

“嗯。”闻让从他手上接过傅琛的妈咪包,看了一眼里面没什么傅琛马上要用的,便顺手放到了边上。

而刚在沙发上躺下的傅琛却额角突突地直跳,他蓦地操了一声,弹了起来,他再反应不过来那小子给他下药,那就是没长脑子了。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楼上卧室走。

闻让把傅琛脱下来的衣服挂到换洗用的衣架上,进来走了一圈,见一楼会客厅、餐厅、吧台、小厅都没有人,这才往楼上走去。

穿过挑空拉出来的长廊,还没推门,闻让就听见了放水的声音。

“你躺会儿再洗澡!喝过酒不能立刻泡水。”

闻让推开了主卧的半阖着的门,轻车熟路地绕过深色地毯上随意丢着的领带、袖箍,往浴室走。

傅琛赤着脚,侧坐在巨大的白瓷浴缸边的台阶上,正在往里倒入浴剂,他本就生得极白,眼下不知道是被酒意熏得还是被热气蒸的,泛着一层薄薄的绯红。

闻让顺手拍了拍他的背,拿出那副照顾孩子的保姆语气,“阿琛,一会儿再泡,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先去冲冲。”

傅琛慢半拍地往后避了一避,继而慢吞吞地转过了头,眼神迟钝地从闻让的腰往上抬,他盯着闻让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是看不清楚。

“啪。”

傅琛毫无征兆地伸手扣住了闻让的下颌,继而往自己眼前拽了拽,仔细辨认。

闻让觉得他在发酒疯,没跟喝多了的人计较,就着这个姿势有些玩笑着哄孩子似地问他,“怎么了?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而傅琛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他这样倒是不见平日里那副没心没肺的懒洋洋德行了,只叫闻让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都刮目似地觉出这张脸生得好来。

傅琛的下唇水涟涟的,应该是刚刚用过漱口水,还透着一股子薄荷味儿。

跟他大眼瞪大眼了好一会儿,闻让一手扶了扶自己长时间弯着而有点牵拉的腰,有些好笑地说:“怎么了?不认得了?”

然话音刚落,尾音地吐息便被吞进了那对水涟涟的唇瓣里。

傅琛仰着脸,就像是所有的调情老手一样半抬着眼皮子,打量着自己接吻对象的反应,他没有探出舌尖,只是用濡湿的唇瓣去包裹、挤压、吮吸闻让的下唇。

闻让被他亲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推他,傅琛没有用什么力道,一推就开。

多余的唾液拉出一道纤细的丝,啵一记断开。

“你……”闻让和傅琛贴得很近,他难得有些无措地低了低头,随后轻而易举地就从傅琛衬衫覆盖下的凸起理清了情况。

八九不离十是刚才酒局上出的事,本以为不过一场与傅琛没关系的意外,瞒下就瞒下了,这下怕是不好,傅家的人早晚要知道。

但比起“早晚”,显然是先把眼前这个小的给哄好更要紧些。

“我去给你找个人来……”闻让说完便掏出手机一边打开信息界面,往外走。

他看着信息界面一时间又拿捏不准是找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薄荷味的。

傅琛刚刚亲他时候的样子,自己按在他下腹的掌心摸到了柔韧热度,一瞬间像是滚烫的开水般翻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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