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5-05 来源：不可能的世界 分类：现代 作者：磬歌 主角：楚淮予 崇徒南
一样的玄关，一样的隐藏式鞋柜。放眼整个屋子从装修风格到家居摆设，都与楚淮予那间一模一样。
崇徒南从袋子里拿出一双拖鞋，上面肉眼可见的沾了不少泥点，可尽管如此，崇徒南依旧像宝贝似的放进了鞋柜最深处。
客厅的灯亮起，崇徒南刚坐到电脑前，手机震了起来。
“喂。”
“小南，新房怎么样，住的还行吗？”
崇徒南嗯了一声：“很喜欢，谢谢大哥。”
这句‘很喜欢’让手机那头的崇季辰愣了下，回过神：“哦，那就好，你喜欢就行。”
崇徒南清楚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你找我有事。”
“你这几天有空的话回趟家吧，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咱妈问起你两次，肯定是想你了。”
想他了？
崇徒南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唇角，淡声道：“我回了家，她反而不会跟我说话了。”
只会露出紧张又不安的神情，连问他一句中午想吃什么都要反复斟酌。
崇季辰听到他这样说，心头五味杂陈：“你是咱们家的老幺，爸妈心里怎么可能不疼你，他们只是……”
崇徒南冷不丁的：“我被楚淮予包养了，未得他的允许，我不能擅自回家。”
崇季辰：…………
一阵长久的静默后，他从胸腔用力拔上来一口气：“是我知道的那个，楚淮予？”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楚淮予。”崇徒南的语气依旧冷淡，但在说起楚淮予的名字时眼底却闪动着微光。
崇季辰的额角开始抽痛，连带着胸口也一起发堵：“他怎么包养你的，你说给我听听。”
“他给了我两张卡，上面的钱加起来一共124万。”
这么少？崇季辰揉太阳穴的手顿住，“一个月？”
“一辈子。”
崇徒南的唇角浅浅弯起，殊不知那头的大哥已经郁闷的要吐血了。
崇家的儿子竟为这点钱就卖了一辈子，老天爷听了都得落场哭泣的雨。
“他跟我说话了，还跟我一起吃面。”崇徒南微微落下眸：“大哥，我真的很开心。”
崇季辰的胸口蓦地涌上一阵酸痛，劝说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头。
他怎会不知自家弟弟喜欢楚淮予喜欢了很多年，如今一朝得梦，哪怕这场梦可能随时会醒，他也不忍心戳破。
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问道：“小南，楚淮予会对你好吗？”
“会的。”
不会也没关系，崇徒南想。
在楚淮予身上，他永远输得起。
****
对面的屋子里，楚淮予正阖眸入定。
就在他运转功法时，眉心忽然微微皱起。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屋内原本驳杂稀疏的灵气，今晚竟莫名纯净不少。
楚淮予趁势开始贯通经脉，脑中却不由想起之前那股庞大的灵力。
那些灵力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忽然落入他的丹田？他细思起来，只觉得这其中有异。
就在这时，经脉循行到中府，屋内的灵气突然被不知名的东西吸化殆尽。
未来得及出定的楚淮予身子一晃，意识蓦地陷入混沌之中。
“小予……小予……”
一道强光由上及下罩落，楚淮予轻眯双眸，那道光又骤然消失了。
“小予。”
楚淮予闻声转头，池砚舟就坐在他身边。
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映在他的瞳孔中，映出清透的琥珀色。此刻的池砚舟还是少年模样，俊美的轮廓中带着一股朝气和青涩。
“那个崇徒南为什么总来问你问题啊？”
楚淮予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地：“只有两次而已。”
池砚舟皱眉：“他月考是他们年级第一，上次问你的却是基础题。再说了，他有什么不会的怎么不去问老师，干嘛要上楼找你？”
楚淮予不说话了，池砚舟趴到桌子上，小声咕哝：“他就是找借口想跟你说话，也就你没看出来。”
楚淮予打量着他的神色，“你不喜欢他？”
“嗯，不喜欢。”一股莫名的占有欲让池砚舟脱口而出，他坐起身：“所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跟他讲题了？”
楚淮予颔首：“好。”
池砚舟的余光忽然朝门口瞥去，收回目光后唇角轻挽：“那也不能跟他说话。”
“好。”
回答声清晰的传出教室，落在崇徒南的耳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练习册，翻开的那一页上，标了三个星星。
这三道题他选了一个下午，不算很难，但讲起来要比之前的题多费些时间。
可他所有的苦心孤诣，却在此刻化为可笑的泡影。
崇徒南神色苍白，眼尾多出一抹红意。
他转过身，从此再也没来教室找过楚淮予。
梦境的最后一幕停留在崇徒南落寞的背影上，楚淮予睁开双眸时，瞳孔划过一抹晃然。
他清楚自己做了一场梦，但又明晰的感知到这是他以前的记忆。
原来崇徒南高中时就想被他包养了。
原来他跟池砚舟真的是故交。
楚淮予眉心疑惑的蹙起，可既然只是好友，他又为何对对方那般千依百顺？
想着想着，他突然记起池砚舟身上那道术法印记。
无竭障乃圣阶护身咒，可挡化神期老祖全力一击。难怪他丹田如此空虚，原来灵力都用来保护池砚舟了。
楚淮予眸底划过一道寒澈的冷光，对池砚舟的感观一降再降。
他心知这是迁怒，但迁就迁了，忍怒而不发，只会生心魔。
过了一会儿，楚淮予张开掌心，凭空化出一只探灵蝶。
“灵脉，再去寻。”
探灵蝶凌空打了一个漂亮的胡璇，落下的瞬间陡然消失。
做完这些，楚淮予感觉腹部再次传来饥饿感。想起昨晚那碗面的味道，他打算再去一次。
楚淮予对自己施了一道洁身术，走到玄关，打开门——
当场跟探灵蝶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扒在邻居家大门上的探灵蝶，第一次怀疑自己眼花了。
楚淮予试图召回，没想到探灵蝶刚飞回一半，又嗖的一下像吸铁石般扒了回去。
难道此处真的有灵脉？
他将信将疑的走上前去，目光落到了门铃上。
叮——
就在楚淮予抬起手的瞬间，电梯门忽然开了。
他转头看去，一道身影猛地蹿出，直接向他扑来：“念念——！！”
楚淮予一把扣住对方的脸向后压，结果对方却锲而不舍得挥着两条胳膊够他：“快，快让爸爸看看伤到哪了！”
爸爸？
门内，崇徒南攥在门把上的手指略松，看着可视屏幕上的男人微微眯眸。
花衬衫，沙滩裤，脚上蹬的还是人字拖。
楚忘生拨拉开脸上的手，接着就对楚淮予一通乱摸，“腰，腰怎么样，有没有撞坏啊？胸呢，哎呦这个脸幸亏没有破相……”
被揉了一把脸蛋的楚淮予眸色骤变：“放肆！”
整栋楼倏地震了一瞬，冰玄异火自楚淮予周身腾然而起，下一秒他就被握住手腕扯了一个趔趄。
“你这孩子，怎么被车撞了还想着给爸表演魔术呢，快跟爸走，那边的医生都准备好了。”
楚忘生拉着人就朝电梯走，结果拽了好几下没拽动。
他着急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张寒鸷无比的脸。
“你……”
楚淮予刚从齿间挤出一个字，楚忘生凑近：“念念，你是不是想让爸爸背你啊？”
楚淮予：“……”
车上。
楚淮予深深地换了一口气，把脸转向了车窗。
“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说，要不是砚舟打电话来，我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又是那个池砚舟，楚淮予攥紧了手指。
楚忘生一脸心疼，但心疼也不妨碍他絮叨：“你妈现在还在夏威夷呢，她要是知道了一准得哭，你妈一哭我就难……”
楚淮予忍无可忍：“闭嘴。”
楚忘生一愣，紧接着眼睛噌的就红了：“儿子啊，你不会真把头撞坏了吧？”
说完也不等楚淮予回应，直接扭头冲司机：“老方开快点！念念他不行了！！”
二十多分钟后，劳斯莱斯幻影一个弧度甩尾，刹在了医院门口。
又两个小时后，所有检查报告都出来了。
楚忘生拧着眉头：“真的没问题吗？可，可是我家念念他很不对劲啊。”
“从器质上是没有看出任何问题的，大脑也没有出血点，您所说的不对劲具体是指？”
楚忘生回想池砚舟先前说的话，又琢磨见面后发生过的事，“他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脾气怪行为也怪，看我的眼神还特别陌生。”
说到这，他上身忽的前倾：“医生，我儿子不会是失忆了吧？！”
医生认真考虑了一会儿，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人在突然受到强烈刺激时会引发分离性遗忘症，有些人会对个人生活史完全遗忘，不过……”
话还没说完，椅子上的人已经没了。
楚忘生出来才发现楚淮予不见了，匆忙跑下楼，司机老方正手足无措的站在车旁。
“先生！”一见他下来，司机赶紧上前：“小楚先生他几分钟前走了，我拦都拦不住，他还说，还说……”
“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楚忘生急道。
司机咽了咽，都不敢看他了：“他还说让你不要再去打搅他，否则生死自负。”
楚忘生瞪大双眼，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完了，念念他，他真的失忆了……”
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楚忘生就赶紧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池砚舟。
结束通话后，池砚舟紧握着手机，怔怔的看着屏幕。
他为什么没想到，从崇徒南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怀疑的。
小予不可能包养崇徒南，更不会对他那么好，唯一的可能就是小予失忆了。
池砚舟不由得懊悔，早知道这样他飞什么洛杉矶，他就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这样小予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会是他。
池砚舟手里的手机越攥越紧，就在他忍不住要给楚淮予打电话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经纪人看着手机进来，微皱着脸：“砚舟，崇徒南发的这个照片里……”
他抬头，把屏幕冲向池砚舟：“是楚淮予的家吧？”
池砚舟神色顿变，大步走近接过手机。
刚看第一眼，他的呼吸便骤然收紧。
屏幕上显示的是崇徒南的朋友圈，账号是他昨天让经纪人想办法加上的。
崇徒南：新家[图片]。
窗帘，沙发，吊灯……池砚舟将照片一寸一寸放大，可越仔细看，指尖就越僵。
一旁的经纪人瞄了眼他的脸色，清了下嗓子：“说不定是以前偷偷拍的，你别多想。”
不可能，以前的小予绝不会跟崇徒南有什么联系。
池砚舟满目沉冷抬起眸，“郑导那边的剧组怎么说？”
“你放心，副导演一早就给我回了话，崇徒南那个男一号已经没了。”
“其他的呢。”
“其他的……”经纪人有些为难的皱起眉，道：“崇徒南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手上能有多少资源？无非就是些边角料……”
“边角料也不给他。”
池砚舟发了狠，一定要给崇徒南一个教训：“你立刻放消息出去，谁也不许跟他合作。”
经纪人张了张嘴，但见他这样，只好道：“行，我现在就去办。”
人出去后，池砚舟攥的骨节泛白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小予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这一次，他会彻底让崇徒南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
****
蒋梵打来语音的时候，崇徒南刚把一株长叶兰放到窗台上。
“喂。”
“你在干嘛？”
崇徒南毫不避讳：“在等楚淮予回家。”
熟悉的心头一哽，蒋梵这次干脆气笑了：“我打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郑导那边正式通知我，你的男一号换人了。”
崇徒南点开扬声器放到洗手台上，“突然通知你的？”
“那不然呢？人家剧组还要敲锣打鼓的上门送个匾吗？”
崇徒南不紧不慢地洗着手，过了几秒：“好事。”
好、好事？！
蒋梵用全身力气深吸了一口气：“你等等啊，我查一下法源寺有没有团购。”
崇徒南挑眉：“你要去？”
“我得请十个大和尚围着念经才能消灭我的杀念——”蒋梵彻底开启狂暴模式：“崇徒南，进圈不以红为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嗯，我知道。”崇徒南淡然应道。
“你知道个……”
嘟，修长的指尖按下了挂断。
崇徒南擦干净手，拿起手机出了门。
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12层的电梯门开了。
一见到楚淮予出现，崇徒南的眸中便多了几分明光。
没有抵触，更没有反感。他看到楚淮予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漂亮的眼睛，仿佛在问他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好可爱，崇徒南偷偷地想。
他主动上前一步，道明来由：“学长，上次吃饭的钱你还没有转我。”
楚淮予眉心微动，片刻后想起了此事：“我忘了。”
“没关系，你现在转我也行。”
楚淮予颔首，但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家里，于是道：“你在此处稍待。”
崇徒南听话的等在走廊，但楚淮予走到门前却不动了。
门锁密码，是……？
他这几日回来用的都是移形术，从未如凡人那般正常出入过。可今日他召唤异火损耗了灵力，只能这样回家。
他还没想起密码到底是什么，身后的崇徒南忽然说出了一串六位数字。
楚淮予转过头：“你知道？”
崇徒南的眸光无端淡了几分，微垂下眸：“你那天给我的银行卡后面写的就这几位数，可以试试。”
楚淮予在心里重复默念了一遍，可这一念，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几道画面。
“学长？”崇徒南抱有私心的贴进一步。
楚淮予倏地睁开双眸，不悦的气息蔓延而开。他想起来了，这串数字是那个池砚舟的生辰。
“崇徒南，你可知如何更换密码？”
崇徒南看着眼前白皙惑人的后颈，唇角隐秘的勾起弧度：“嗯。”
哔哔哔几声，门开了，楚淮予头也不回的道：“帮我换掉。”
“换成什么？”
换成什么对楚淮予来说都一样，他随口道：“你的生日。”
崇徒南定在了原地。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静止片刻后，迸发出无法控制的频率。喉结在修长的脖颈颤了又颤，过往的那些执念第一次从卑微的骨头里浮出。
崇徒南的指尖死死地抵在掌心，右手控制不住的发颤，却只是很轻很轻地说了句：“好。”
楚淮予很快就找到了手机，直接转了五百块钱过去。
崇徒南在操作系统按下确认，看着锁定灯闪烁绿色后，直起腰：“学长，换好了。”
“嗯，钱我转过去了。”
崇徒南拿出手机，按下收款后：“谢谢学长，那我就先走了。”
楚淮予刚要点头，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他垂眸看到屏幕上爸爸两个字，面无表情的按了挂断。
不接电话，信息立刻蜂拥而至。
爸爸：[念念，接电话啊，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爸爸：[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个姓崇的小子啊，砚舟说他是个骗子！]
看到这句话，楚淮予冷然抬起眸：“崇徒南。”
崇徒南已经要开门了，闻声转过身来：“学长？”
楚淮予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待崇徒南走到近前，他把电话打了过去。
“念念！你现在……”
楚淮予冷声打断：“崇徒南如何骗我？”
听到这句话的崇徒南手指微蜷，却没有张口为自己辩解一句。
“砚舟说那小子以前就处心积虑的想粘上你，现在趁你失忆就想趁虚而入，咳……”楚忘生说的急，差点被口水呛着：“念念你别害怕啊，砚舟已经收拾他了，后面还有你爸我呢！”
在楚忘生一句接一句的话中，楚淮予一直看着崇徒南的眼睛，而崇徒南丝毫没有躲闪，就这样任他看着。
“为何不告诉我？”
楚忘生听到儿子忽然开口，愣了一下：“念念，你跟谁说话呢？”
崇徒南这时才微微落下眸去：“我要说什么。”
“说你因为我得罪了池砚舟，说池砚舟欺负你。”楚淮予眸若寒冰，声若冷雪：“崇徒南，你为何一字都不与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