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23 来源:不可能的世界 分类:现代 作者:骑猪上高速 主角:居案 况鹭
自打从T城回来以后,况鹭日渐忙碌起来,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哪怕只是被靳司阳搂着睡觉,况鹭都觉得身心俱疲。
他在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刚磨好豆子,助理在门口喊,“况工,宋总又来找你了。”
麻溜的冲了杯咖啡,况鹭拿着杯子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间的休息区放着两个矮架子,上面搁着几件奇形怪状的艺术品,这些东西要么是手工做的,要么是3D打印出来的。绕过半堵墙就是况鹭的办公桌,宋臻站在靠墙地方,似乎在盯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
“要喝点什么吗?”
宋臻转过头,他这一错身,况鹭就看到了宋臻刚刚的视角。
那里放着座棕色的软皮沙发,而宋臻刚刚在看的,应该是沙发上随意搭着的那条灰色条纹领带。
他一眼就看出这领带价值不菲。
况鹭平日不太爱打领带,衣柜里只有两条纯黑色领带换着带,一条也就三四十块钱。而这条,宋臻隐约记得,靳司阳戴过。
靳司阳的领带怎么会在这?
宋臻心中隐约有个想法,但他拒绝往下深想,仿佛最深处的真相太过烫手,只要稍微触碰到就会被烧的鲜血淋漓。
他静静望着况鹭,想从他那得到一个答案。
之后宋臻无数次的想,假如当时况鹭说是他自己买的,路上捡的,甚至说是抽奖送的,他都愿意相信。
况鹭反手把门关严实,安静了两秒后又落了锁。
宋臻心里忽然涌上不好的感觉,他直觉况鹭要跟他说什么,而且他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宋臻愿意听的话。
“宋臻哥哥。”
况鹭两手端着杯子,手心慢慢汲取着杯子里传出来的热度,但手背却是冰凉一片,“你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宋臻张了张嘴,哑声问,“为什么?”
“靳司阳不喜欢我跟你见面,咱俩每见一次,我晚上就多受点罪。”
说着况鹭垂下眼皮,掩去眼底的疲惫。
这时候的宋臻还是不愿意相信,哪怕况鹭都把真相摊他面前了,他还是拒绝睁开眼。
他几乎天真又执拗的问,“你有交友权利,他有什么资格管你……鹭鹭,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行吗?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对你好的。”
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好了。
况鹭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其实我并不想看到你。”
“不是因为宋瑾乐,也不是因为你。”况鹭眼底神色微微放空,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想再透过你看到以前的我。”
他不是突然过上这种糟污的生活的。
他是被人一点点拉下去的。
如果总是回头看,他会越来越无法忍受现在的日子。
宋臻沉默着,眼中的光亮似乎都灰败了下去,好半晌才问,“为什么非得是靳司阳,你明知道,他是乐乐的……”
“那我怎么办?”况鹭红着眼眶,不像是要哭,倒像是困兽一般绝望的喊着,“你要我怎么办?靳司阳他不会放过我的!你以为你跟他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些人,生来就会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践踏。”
他不相信宋臻对宋瑾乐当初开车撞人的事完全不知情。
他不相信宋臻从来没有动用过权势给宋瑾乐收拾烂摊子。
宋臻像是完全反应不过来了,只僵硬的站在那。
况鹭脸部肌肉微微绷紧,他闭了闭眼睛,“我早告诉过你,我们不是能做朋友的人。”
“为什么?”宋臻抓住了这句重点,“这几天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只有你这么觉得。”况鹭的声音一下变得非常疲惫,“你觉得我们相处得好,那是因为我在刻意的去纵容你,因为我敛去了那部分你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但是宋臻,这样很累。”
“我现在是靳司阳的情人,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他,他要是不放手,你在我这说破嘴皮子都没用。”
宋臻耳膜突突的疼,他觉得自己全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甚至因为后退的动作太大直接撞在了架子上。
望着他这样子,况鹭又一瞬间脑子是有些空白的,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你肯……”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直接把况鹭的声音压了过去,也让他打了个清醒的激灵。
宋臻拿出来看了眼,况鹭站在旁边只瞥见一个很快就闪过去的“微”字。
靳司阳跟他说过,宋臻的未婚妻叫姜艺微。
犹豫半晌,宋臻挂了电话,只是他还没把手机放回去,电话就又响起来了。
这回他直接关机息屏,然后才看向况鹭,“你说什么?”
刚刚说的话已经用尽了况鹭的全部力气,现在泄了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摇摇头,“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要工作了。”
况鹭说完就往里走,坐在办公桌上拿了文件看。
过了好半晌门口传来细微的关门声,况鹭伸手去拿搁在手边的杯子,咖啡已经凉透了。
他闭了闭眼。
你肯……救救我吗?
但宋臻救不了他,他早就知道的。
……
最近宋瑾乐心情很郁闷。
他这两天去靳司阳公司时,都被他那人五人六的助理给拦在外头,对他的态度也不那么恭敬。
宋瑾乐只隐约知道好像是靳司阳的公司出了点什么事,现在忙的脚不沾地,睡觉的功夫都没了,平时只抽十几分钟合衣往沙发上躺会完事。
至于是出了什么事,助理不说。
宋小少爷心情不爽,想找他大哥问问,结果宋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见不着人影。
这天他正睡着,忽然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在床上坐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到刚刚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宋瑾乐走出房门,在楼梯角露出半个身子,低头看着一楼大厅,不由得微微愣住。
他那从来都举止得体的大哥此刻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头往后仰着,手里还拿了个酒瓶子。
宋父看上去气得不轻,指着他的鼻子怒道,“谁让你去惹靳司阳的?你是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父完全摸不清自己儿子是怎么想的,在听说宋臻干的那些事后,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大儿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否则怎么会突然间处处针对靳氏,还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宋臻不吭声,像是根本没听见。
宋父来回走了两步,说,“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从现在开始,公司的事你别管,我已经跟姜家那边谈好了,这周周末你跟微微结婚。”
“……不,”宋臻像是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然后隔了好几秒才说,“我不娶。”
“由不得你!”宋父瞪着眼睛,气极了,“你最好盼着结了婚以后宋家的股票能涨回来,否则以后宋家的钱你一分都别想拿!”
宋父摔门而去的声音把宋瑾乐吓得打了个激灵,他从来没见过爸爸生这么大的气。
他噔噔噔跑下楼,一边下一边喊着“哥,哥”。
宋臻闭着眼躺在沙发里,手指无力导致酒瓶子摔在了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后被地毯挡住了。
“哥?”宋瑾乐拧着眉毛,捏着鼻子,“你怎么喝这么多啊?”
宋臻喃喃着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宋瑾乐没听清。
“哥你说什么?”
宋瑾乐凑近了去听,却在听清那两个字时眼前忽然一懵,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用一种格外陌生的目光看着宋臻。
宋臻喝醉了,嘴里喊的是况鹭。
……
又过了几天,靳氏的情况大概稳住了,靳司阳下了班没有喊况鹭去他的公寓,反而自己跑去了况鹭的家里。
况鹭十分抵触他来自己家,哪怕是站在门口,他都觉得靳司阳玷污了他家门前的地板砖。
当时已经很晚了,靳司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在黑暗中亮起来的屏幕十分刺眼。
他从睡梦中爬起来,眯着眼拿了手机,看见靳司阳发了好几条短信让他开门,估计是自己没回,他就打了电话。
犹豫两秒,况鹭开了手机静音,然后屏幕向下扣在桌上,自己重新躺回去,还把被子拉过头顶。
第二天起来他照常赶去上班,却在去车库时被一辆停在旁边线内的车摁喇叭给吓了一跳。
喇叭声摁着没有停歇,距离最近的况鹭听着只觉得耳膜震裂,心脏突突的跳。
落下来的车窗露出靳司阳过于平静的脸。
况鹭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撑起一个笑容,“靳先生,你怎么在这?”
靳司阳把车掉了个头,声音冷漠,“上车。”
况鹭刚坐好,就听靳司阳问,“怎么不接电话?”
况鹭先是一愣,然后很快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看了眼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后才装作很是吃惊的样子,“我昨天睡的很早,没有听到声音……靳先生是等了我一晚上吗?”
靳司阳熄了火,转过头来神色不明的盯住他,罩在阴影里显得过分阴暗的眼神让况鹭觉得不太妙,所以他本能的扒住了车门,只要轻轻用力,立刻就能逃离靳司阳的牢笼。
哪怕况鹭面上仍在笑着,可靳司阳依旧能看出两人之间的疏离。这种疏离并不体现在他的表情上,而是在一些很小的事情里,小到靳司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观察到这些。
比如他公寓里的杯子,况鹭从来不用,他总爱喝冰箱里易拉罐包装的饮料,还会自己下楼买矿泉水。
再比如他送况鹭的东西,况鹭从来不带,倒是经常会出现在二手市场。
靳司阳忽然伸手把况鹭抓过来,扯下他的衬衣就咬了下去。
他速度太快,况鹭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肩胛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才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血肉被人撕扯下来的疼痛无限延长,况鹭不自觉扣紧了靳司阳的手臂。
直到鼻腔里都涌动着血腥气味,靳司阳才松了嘴。
他慢慢舔着况鹭伤口的血,好像雄狮在安抚自己受伤的伴侣。
靳司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了两张东西出来丢在况鹭腿上。
肩膀上的疼像涨潮一般起起伏伏的,况鹭缓了好几秒才把东西拿了起来。
是两张红色烫金请柬。
宋臻跟姜艺微要结婚了。
况鹭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发现靳司阳居然紧紧盯着自己,似乎生怕错过他的表情变化。
他觉得有些好笑,忍住了,“靳先生是想带我一起去吗?”
靳司阳想,幸好况鹭并不在意,不然……
这个毫无缘由的想法忽然断层,就好像平坦的路走着走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万丈深渊,于是他不得不停下,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然会怎样?
况鹭不过是他的一个情人而已,他怎么会为了个小情人跟宋家叫板。
……是疯了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靳司阳收敛了自己所有表情,“不要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况鹭:……
您真是多虑了。
他现在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任何可以提的上兴趣来的东西。
……
因为有个方案图不满意,况鹭愣是加班到天黑才收拾东西走。
整个小区都十分安静,不时能听到街道上行驶而过的鸣笛声,他输小区密码时,因为太疲惫输错了一个数。
闭了闭眼,重新输入。
刚输到一半,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炙热的身影,况鹭惊得差点跳起来,反手就要把人推开。
只是他手腕被人握住,整个人也被用力压在了墙上,后脑勺被撞出沉闷的声响。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况鹭第一反应是抢劫,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直到那人模模糊糊的喊着他的名字,“鹭鹭,鹭鹭。”
声控灯忽然亮了,况鹭细看了下,这人满身酒气,外套松垮的吊在胳膊上,下巴全是青色的胡茬,头发乱糟糟的,跟路边的酒鬼没什么两样,况鹭都差点没认出来他。
“宋臻?”况鹭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然后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放开我。”
宋臻抬起眼来,目光落在况鹭脸上,那眼神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竟显出几分叫人心悸的感觉,“鹭鹭。”
“……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