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21 来源:布咕 分类:古代 作者:山郡逢春 主角:沈容栖 顾英
顾英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直到沈容栖盯着他看的那双眼睛泪眼汪汪,可怜极了,才俯下身贴在几乎昏厥的男人耳边,罗刹一般开口道:“知道错了?”
沈容栖撑着一丝神智,忙道:“知了知了。”
抬手小心翼翼的抓住顾英的一缕发丝,歪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男人视野下,沈容栖以弱者的姿态依偎在顾英怀里,生怕他再发疯。
那估计是真的熬不过今晚了。
以这种死法死在楼兰,一点也不光彩,他堂堂沈世子才不要。
沈容栖在顾英怀里恢复了一些体力,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顾英,却刚好和他对视上。
顾英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沉病态,垂眸直勾勾的盯着沈容栖看。
沈容栖在被顾英囚禁起来的那段日子里,学会了看顾英的脸色行事,如今瞧他这副阴沉模样,沈容栖一颗心就直往下沉。
顾英发火之前,基本都是这副模样。
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哄好他,那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沈容栖想着想着,开口就是求饶:“顾英……我错了顾英…”
沈容栖一开口,那略带着沙哑和哭腔的声音,就将顾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重新勾了起来,顾英按捺住心头欲/火,伸手给沈容栖倒了杯水喂给他喝。
盯着沈容栖小口小口的喝水,顾英闭了闭眼,开口道:“就这么恨我,明明还活着,却从未来找过我一次。”
非常乖巧,在小口小口喝水的沈容栖一顿。
顾英将杯子放在一旁,手掌从他衣摆下伸进去,沈容栖惊呼一声,急忙挣扎起来,却被牢牢按在马车内的白色羊毛毯上。
顾英呼了口气。
沈容栖一头墨发铺散在马车里的白色羊毛毯上,双眼含水,面颊通红,顾英的目光一刻也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沈容栖光是瞧着顾英就心里一阵恐惧,没忍住伸出手抵住了男人肩膀,带着哭腔讨饶:“不要,不要顾英,我不可以了,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也会活不下去。”
沈容栖不听,仍旧一边哭一边挣扎:“顾英你放开我…呜呜呜,你放开我,你别碰我……”
“看着我,不许哭,再哭就两条腿都打断!”
沈容栖对于被打断腿这件事留有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听到顾英这么说,果然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哭的有些过劲儿,不停的吸鼻子。
沈容栖抬眸去看顾英,顾英双眸里的愤恨,哀怨,悲伤以及占有欲仿佛会溢出来,沈容栖被他这样的眼神震慑到了,连吸鼻子这样细小的动作都不敢再做。
半晌后,沈容栖咬咬牙,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英,小声讨饶道:“饶了我这次吧,夫君。”
四个时辰前。
大漠,楼兰,音巴酒楼,纸醉金迷。
年轻男人坐在软垫上,一身红衣似火,昂头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臂便被人抓住了。
沈容栖一瞥,就见年近三十却仍旧风韵犹存的老板娘音巴神色忧愁的盯着自己看,沈容栖笑道:“这是怎么了,我猜猜,天塌了?那还有我顶着呢,怎么愁成这样。”
音巴可没有沈容栖这般没心没肺,“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你不怕被抓到吗。”
沈容栖换了个手拿空酒杯,音巴立刻取过酒壶给他满上,沈容栖道:“通缉就通缉呗,我咬死不承认不就好了,怎么,楼兰皇室还能把盗贼得罪名赖在我头上不可?”
音巴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不由得想起另一件苦恼的事:“还有一件事,烈王子又来了,如今正在楼下等你,恐怕一会儿就会冲上来找你,公子,你从后门走,我去应付他。”
听到烈王子三个字,沈容栖脑壳就痛,他皱皱眉,透过二楼格窗往下一看,果真看见那位楼兰王子立在楼梯口,抬起头巴巴的往上面瞅,只是不知道沈容栖究竟在哪个包间,目光有些焦急。
沈容栖想,大概是让音巴上楼叫自己,然后好在楼梯口制造他所谓的偶遇吧。
沈容栖叹口气:“我不能从后门走,我走了,他肯定找你麻烦。”
音巴忙道:“没关系的公子,我应付得来。”
沈容栖摇摇头,他可没有把烂摊子甩给女人的习惯,随即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结果起来猛了,大脑一片空白,幸好音巴在旁边伸手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音巴自打上了二楼,见到沈容栖这副模样后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沈容栖抬手按按她的眉心,示意她不要总是皱着眉头,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昂头喝酒。
音巴看着沈容栖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你小心一些,别从楼梯上滚下去。”
沈容栖头也不回的冲她摆手,“老板娘,别这么紧张,那贺德烈再骚扰我,我就照旧卸了他胳膊。”
沈容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当年他从中原设计假死,一路隐姓埋名逃到楼兰的时候,意识到没人成天囚着他捅他了,激动了好久好久。
谁知刚自由自在的过了一年多,那楼兰王唯一的小孙子贺德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看上了沈容栖。
沈容栖当时只觉得造孽啊。
楼兰民风开放,喜歌善舞,好男色这种事并不稀奇,但并不代表人人喜欢接受,所以在烈王子向沈容栖示好后,沈容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示好一次,拒绝一次。
沈容栖本以为自己拒绝了这么多次,自尊心极其强烈的烈王子肯定不会再缠着自己了,谁知他不仅没退步,反而还变本加厉的从示好变成了动手动脚。
沈容栖在中原的时候被顾英强/过,因此特别厌恶他人对自己有目的性的触碰。
偏偏人傻钱多的烈王子总是来触沈容栖的霉头。
前两次看烈王子年纪小,沈容栖便忍了,但是在第三次的时候,沈容栖忍无可忍,直接动作利落卸了他的胳膊,小王子疼的嗷嗷叫,沈容栖懒得去堵住他的嘴巴,那就接着卸下巴。
但是除了能换来余下几天的清闲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用处,几天后,沈容栖还是会被纠缠。
用中原话说,烈王子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沈容栖了。
沈容栖除了喜欢卸人胳膊以外,还有个毛病,喝多了酒的时候容易头昏眼花。
偏偏今天喝的有点高了,下楼梯的时候,沈容栖全神贯注的盯着脚下的台阶,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踩空滚下去,在住了三年的酒楼里闹了笑话,与此同时,完全没留心楼下的那些曲子为何停了,音巴楼的姑娘们为何不唱也不跳了。
他径直往楼下走,走到最后一阶时恍惚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总尉大人大驾光临”,吓得沈容栖脚步一滞,一脚踏空。
不等他稳住身形,就被人牢牢的禁锢住了双肩,沈容栖本就喝多了,如今还头晕眼花,只觉得眼前人捏住自己肩膀的手劲儿可真大,不像是扶他,倒像是要捏碎他骨头似的。
沈容栖皱皱眉,一边挣开一侧肩膀上的手一边道谢:“多谢兄台出手相助,江湖儿女就此别过。”
客套话说完了,但那人仍旧单手握着他的肩膀,不说话也不动弹,沈容栖眉头皱的更紧,但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视线有些模糊,不得不凑近去看那人的脸,这一看,倒是把沈容栖的魂给吓没了。
眼前这人,不就是三年前把他锁起来折磨的顾英么?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出来,沈容栖双腿止不住的发颤,若是被扑倒,恐怕那双腿还会不由自主的缠上眼前人的腰。
沈容栖定了定神,哪怕再恐惧,也维持着面上的云淡风轻,沈容栖冲着顾英弯了弯嘴角,装出一副和他完全不相识的模样。
心里却在猜想:难不成顾英得知自己当初假死,千里迢迢来楼兰抓人?
不能啊。
沈容栖再猜:莫非老楼兰王真的活不成了?这还真不好说,若是真活不成了,那自己和贺清勒对下一任楼兰王的争夺计划可就要提前实施了。
沈容栖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分析当下局势,奈何脑袋越发晕乎,若不是顾英捏住自己肩膀的手劲儿太大,沈容栖真的要腿一软倒下去了。
顾英身着金纹黑袍,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几乎盯死了沈容栖。
这个三年前本该一场大火烧死的人,如今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竟然是在这种地方花天酒地,还喝的醉醺醺的。
顾英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失而复得的喜悦与背叛欺瞒的愤怒同时在心底滋生。
感觉到顾英阴狠的视线后,沈容栖小幅度挣扎一下,不料顾英捏住他肩膀的手加大了力度,沈容栖疼的龇牙咧嘴,耳边响起顾英的声音:“跑了三载,还想着往哪跑。”
声音阴森低沉,顾英本人的表情更是冷到了极致,不止是满眼惊恐的沈容栖,就连一旁不明所以的烈王子在对上顾英那双眼时,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沈容栖后退半步,他倒是不怕顾英骇人的气场,他怕的是自己小命不保。
毕竟顾英狠起来是真狠,在沈容栖眼里,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容栖不受控制的再次后退半步,不料正是这止不住的后退刺/激了顾英,伴随着音巴老板娘在二楼的一声惊呼,顾英抬手将沈容栖扛在了肩上,转过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沈容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野里的景物全部倒了过来,魂都要吓没了,瞬间酒醒了大半,在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之后,沈容栖张了张口想说话,偏偏舌头还打结,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沈容栖大脑充血,只来得及看见模糊不清的烈王子和音巴被人拦住,就被顾英直接扔上了马车。
然后在沈容栖的剧烈挣扎中,粗暴的被验/身。
*
如今也折腾了四个时辰,沈容栖刚刚那句夫君极大限度的取悦了顾英,沈容栖缩在他怀里,表示若是再继续欺负下去,怕是会直接昏死过去。
“顾英,不继续了可以么,求你了。”
顾英没回答,拿出手帕细心的给沈容栖擦拭,每一次触碰都能让沈容栖发抖,整个人战战兢兢。
沈容栖快放松下来的时候,顾英忽然压抑着开口:“别再离开我了,否则,我实在是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留住你。”
沈容栖心里一震,恐惧感再次席卷全身,他就知道,顾英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温柔。
沈容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又怕不说话会被顾英惩罚,想来想去索性闭上了眼睛装睡,顾英低头瞧着他这不温不火的模样有些恼,加重语气:“别再想离开我。”
顾英的手掌覆盖在沈容栖的脚踝处,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疤痕。
这下,沈容栖终于有了反应,忍着心中恐惧开口:“怎么,你又想打断我的腿么。”
顾英沉默一瞬,沈容栖暗叫不好。
曾经百般哀求都没能换来顾英的心软,如今跟他硬碰硬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沈容栖悄悄抬起眼皮去看顾英,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破烂衣衫下面露出来的半截白皙小腿看,沈容栖打了个哆嗦,想将小腿缩回衣衫里却不敢,下一秒,沈容栖被顾英紧紧抱住。
与此同时,顾英的大手覆盖在沈容栖的脚踝疤痕处,那里曾经强行断裂过,留下一道狰狞疤痕。
沈容栖在顾英怀里止不住的发抖,他很想忍住,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完全泯灭不掉,哪怕听到顾英这两个字,心脏都会一颤。
沈容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后,仰着脸讨好似的吻了吻顾英的下巴,软声道:“我不跑了,别打断腿好不好,求你了顾英…求你…”
瞧着沈容栖在自己面前那般的小心翼翼,顾英心脏有些密密麻麻针/刺一般的疼痛。
顾英不说话,沈容栖就心慌,再次哀求道:“顾英,我不跑,我真的不跑了,饶了我,断腿……真的很疼很疼。”
沈容栖这副娇软可欺的模样再次让顾英红了眼,就在沈容栖以为顾英不会答应的时候,顾英突然埋头在他的颈窝处,一边吸/吮一边开口:“你想让贺清勒做下一任楼兰王,我帮你,你不许再去见他。”
听到顾英的话,沈容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仍旧沉醉在自己气息里人,沈容栖只觉得一阵悲凉。
顾英喃喃道:“你不知这三载我是如何度过的,让我爱上你后选择抛弃我,你好狠啊沈容栖。”
沈容栖咬着嘴唇,默默忍受锁骨处传来的疼痛。
天微微亮,沈容栖被顾英用披风裹的严严实实抱下了马车,余光瞥见身后白色羊毛毯上留下了一小片血迹。
沈容栖浑身疼得厉害,被顾英放到被褥中后,直接缩进了最里面,然后闷声征求顾英的意见:“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儿。”
顾英没说话,只是立在床边垂眸看他。
这样的场景沈容栖在三年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顾英每一次立在床边看他,下一秒都是用束带将沈容栖绑在床上狠狠折磨,时隔三年,如今再次被这样盯着看,别说休息了,沈容栖觉得自己不哆嗦都已经很好了。
沈容栖实在是琢磨不透顾英对自己的想法,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顾英将旁边小炉子上一直温着的粥拿过来,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起来吃东西。”沈容栖不想吃,他现在连动都不想动。
见沈容栖仍旧裹着被子缩在最里面,顾英罕见的没有气恼,而是对着沈容栖开口道:“过来。”
沈容栖低头不语,只是盯着被子看,他心里充满了恐惧和酸涩,沈容栖现在胃里直犯恶心,不用想,肯定吃什么吐什么,但是沈容栖又怕顾英像曾经那样,下一秒直接掰开自己的嘴强行往喉咙里灌。
沈容栖犹豫间,顾英又重复了一遍:“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顾英的语气太过生硬,像是下一秒就会动手打人似的,沈容栖直接披着被子凑到了他眼前,乖的不像话,想起马车里顾英的狠,沈容栖别过脸去不看他。
顾英看穿了沈容栖的意图,捏着沈容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俯下身贴在沈容栖耳边开口:“不想见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还带着毋容置疑的压迫感,沈容栖委屈巴巴的摇头。
“没有…没有不想……”
顾英冷笑一声,一边喂粥一边说:“撒谎。”
沈容栖有些慌张失措的将一口粥吞进口中,然后就听顾英开口:“撒谎的人是要痛的,我记得我说过吧。”
究竟是怎么痛,顾英不说,痛到哪种地步,顾英还是不说,让沈容栖自己胡思乱想。
沈容栖顷刻间就红了眼睛,抓住顾英的衣袖可怜巴巴讨饶:“我没有不想见你。”
沈容栖不敢抬头去看顾英的眼睛,强忍着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将一碗粥喝光了,然后被顾英喂了一颗梅干,沈容栖叼着梅干去看顾英,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
顾英捏捏沈容栖的脸,等他把梅干咽下去之后才说:“梅干浸过药,可软骨,以后你待在我身边,不需要这一身好筋骨,废了吧。”
沈容栖瞬间瞪大眼睛,胃里的恶心更严重了,他俯身在床边捂着胃干呕,还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就被顾英按倒在床上。
沈容栖气的浑身发抖,偏偏无可奈何,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顾英将眯起双眼看沈容栖这副狼狈模样,嘲讽道:“不是说不跑了么,那还留着一身功夫做什么,我瞧着,废了甚好。”
“你不能那么做!”
“筋骨废了,便再也不能习武,沈容栖,我在你身边,无人能伤你一分一毫,既然你如此抗拒,那以后便不食梅干了,直接灌药吧。”
沈容栖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他皱皱眉,俯身在床边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顾英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吩咐人进来收拾。
沈容栖吐完之后,胃里舒服很多,虚弱的躺在床上。
待侍处理干净,顾英端着一碗药出现在沈容栖视野里,沈容栖几乎是看见顾英的瞬间就后退,不料被他拽住小腿扯了过来。
沈容栖被顾英拽到床边之后,双腿被强行分开,顾英半跪在沈容栖双腿之间,端着药脸色阴沉的看他。
沈容栖哀求他:“别这样顾英,我不能喝,我真的不能喝。”
“废了筋骨而已,不会疼的,也不会要了你的命,乖。”
顾英给了旁边的侍从一个眼神,立刻有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按住沈容栖的肩膀和胳膊,沈容栖剧烈挣扎起来,又凶又委屈,他朝着顾英吼:“顾英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毁了我,我求你,我求你别这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跑了,顾英——唔——咳咳咳”
沈容栖被捏开嘴巴强行灌药,苦涩的汤药流进喉咙里,眼泪也跟着从眼眶子里流了出来。
侍从松开沈容栖,沈容栖直接倒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嘴角和衣襟上都是灰褐色的药水。
沈容栖感觉浑身发热,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顾英将侍从都赶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容栖哭了,哭的很委屈,顾英想给他擦拭眼泪,却被沈容栖躲开。
沈容栖揪着顾英的衣服领子,愤愤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初我利用你威胁你,是我错了,这么久了,我难道还没能赎罪吗,顾英,顾英我把命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
顾英把头埋进沈容栖颈窝,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你招惹我,然后想抽身而退,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容忍你全身而退啊。”
沈容栖揪着顾英衣服领子的手突然脱力,他躺在床上,眼底是化不开的哀伤。
“顾英,我不后悔遇见你,我后悔的是,当初被活埋,为什么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沈容栖!”
瞧着顾英发怒的模样,沈容栖心里非但没有好受一些,反而更难受了,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小声抽泣着。
胳膊被强行拿开,沈容栖被顾英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耳边响起男人低沉危险的声音:“沈容栖,你别想离开我,这辈子都别想,从你男扮女装,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给我顾英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
沈容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双手死死抓着顾英的胳膊,咬牙道:“我说过,不会再跑就是不会再跑。”
昂起头,沈容栖眼尾泛红,委屈巴巴却又不肯认命。
“等你回西畴,我随你一同回去,以后也跟着你,但是你要给我自由,不要把我关起来好不好,我不跑。”
沈容栖眼巴巴的等着顾英的回应,可是顾英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重新将沈容栖搂紧在怀里。
*
沈容栖亲口说出跟着顾英回西畴的话之后,余下的日子过得就顺遂多了,虽然再次被顾英关了起来,不过没了日夜非人的折磨,沈容栖还是可以接受的。
顾英也应承了那句帮二王子贺清勒做下一任楼兰王的话,几乎日日早出晚归,每晚回到驿站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确认沈容栖还在不在,然后沐浴熏香,搂着沈容栖睡觉。
沈容栖被顾英抱着的时候还会止不住发抖,他想趁顾英睡熟时从他怀里挣出来,结果每次稍微动一动顾英就会醒过来,眉眼深邃的盯着沈容栖看。
沈容栖叹口气,乖乖缩回顾英怀里。
又是一天清晨,沈容栖在顾英的注视下喝光每天一碗的‘补药’,顾英这才肯放心离开。
沈容栖一个人在床边坐了好久,晨曦从窗棂透进来,也没能从他身上照出一丝朝气。
沈容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觉得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沈容栖走到案桌前,从上面搬起来一捆话本子,双臂果然隐隐约约有些发酸。
与此同时,房间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小缝隙。
沈容栖是练武的,听力极好,察觉到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之后,觉得稀奇,不动声色的将话本子放回案桌上。
侧头看向被推开的窗户,就看见满头小辫子的贺德烈正冲着沈容栖灿烂的笑,然后一手撑着窗框利落的翻身进来。
沈容栖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开口:“你怎么进的驿站。”
贺德烈也压低声音道:“还能怎么,当然是偷偷摸摸进来的。”
说完,还冲着沈容栖眨眨眼睛,高大的身躯以及黝黑的皮肤,配上如此俏皮的表情,显得贺德烈有些滑稽。
不过沈容栖可没心情笑,对着贺德烈开口道:“你不该来这里的,赶紧走。”
沈容栖说完,特意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守着门口的士兵没发现异常之后,推着贺德烈往他跳进来的窗口走。
“诶?你脾气怎么还这么大。”
贺德烈故意停下来不走,沈容栖力气不够,完全推不动贺德烈。
贺德烈垂眸看着沈容栖,笑道:“你亲我一口,我什么都听你的。”
察觉到贺德烈在戏弄自己,沈容栖干脆松了手,后退一步抱着胳膊看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天你被姓顾的强行带走之后了无音讯,我多方打听才知道你的位置,小容栖,你因为什么得罪的他?我想帮你。”贺德烈眼神热切,“我只是想帮你。”
沈容栖没想到贺德烈会这么说,意外的挑了下眉,这些日子见到的人除了顾英还是顾英,突然来了一个别人,沈容栖的话也多了起来。
“嗯,我欠他钱,但是没钱还给他,不仅欠账不还,还从中原西畴国跑到了楼兰,他那天见到我,恼羞成怒就给我关起来了。”
贺德烈:“……”
沈容栖觉得如此蹩脚的理由贺德烈是不会相信的,肯定会认为在逗他玩,然后生气跳窗离开。
但是沈容栖没料到,贺德烈所有的智商都用在如何溜进驿站来见他了,如今对于沈容栖的话那是深信不疑。
贺德烈惊讶道:“你欠他钱?诶呀,小容栖你怎么不早说,本王子有的是金银珠宝,你说吧,你欠了他多少钱,我替你还了。”
沈容栖摇摇头,走到窗边看着贺德烈,示意他离开,“拿人手短,不可。”
贺德烈也走过去,利用身高优势将沈容栖困在自己和窗之间,舔了舔下唇:“那又怎样,我爱慕你,那我的不就是你的?”
沈容栖刚想开口反驳他,就听贺德烈继续说:“我可受不了姓顾的对谁都一副冰冷模样,听说他在中原还有个别称,叫活阎王,活该他长了一副冰冷冰冷的死人相,小容栖,你在这种人手里,叫我如何不担忧。”
贺德烈忽然直起身,将自己身上戴着的金银珠宝通通摘了下来,塞给沈容栖。
沈容栖被他这架势弄得不明所以,捧着一堆金银珠宝抬头去看贺德烈。
“你这是——”
“这次来的匆忙,身上没戴多少值钱东西,你欠了那死人相多少钱,我替你还给他,不用以身相许也行。”
沈容栖沉默了,觉得自己不该和贺德烈说欠钱的,他忘记这位小王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活脱脱一个人傻钱多。
贺德烈抬手捏了一下沈容栖的鼻尖,轻笑道:“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感动坏了,那就以身相许怎么样。”
沈容栖将手里的东西重新塞回贺德烈手中,侧身和他拉开距离,“烈小王子,实不相瞒,我不仅欠他钱,还和他有过节,我就是为了躲避他才一路向西逃到楼兰的,还有,我与他的私人恩怨自会解决,你还是别管了,赶紧离开吧。”
贺德烈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你和那个死人相有过节,你挖了他家祖坟还是抢了他老婆孩子。”
不等沈容栖回答,贺德烈一拍脑袋,喃喃道:“你怎么可能挖他家祖坟或者抢他老婆孩子,死人相一看就是没媳妇的命。”
曾经嫁给死人相的沈容栖:“……”
沈容栖觉得头疼,觉得贺德烈怎么听人说话只听前半句呢,后半句让他别管了赶紧离开,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沈容栖轻咳一声,把贺德烈往窗边推,“去去去,别给我添乱,你赶紧走,别再来了。”
贺德烈一脚踩在窗框上,回过头看着低眉顺目的沈容栖,咬牙道:“我不管你和那死人相有何过节,我都会救你出去的,小容栖,你相信我。”
“信你信你,你快走吧,别再来了。”
贺德烈离开后,沈容栖背靠着窗棂叹口气,一股无力感浸透四肢,从顾英手里逃出去谈何容易,三年过去,顾英在中原恐怕都可以指鹿为马了。
贺德烈的好心沈容栖记住了,他现在就希望贺德烈这个小孩子还是别蹚这趟浑水,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沈容栖低估了贺德烈的胆大包天,第二天,同一个时辰同一个窗口,贺德烈再次翻窗跳了进来。
沈容栖瞧见贺德烈的时候,脸色一沉。
“我不是同你讲过了,不要再来找我。”
贺德烈不以为然的笑笑,微微附身和沈容栖平视。
“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怕死人相对我做什么,但这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我好歹也是楼兰王孙,他死人相再厉害也不能要我的命,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应当如何带你离——”
贺德烈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沈容栖捂住了,他“唔”了一声,整个人被沈容栖推进衣架后面。
贺德烈垂眸看着娇小的人,坏心思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沈容栖的掌心。
沈容栖触电一般收回手,抬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我听见脚步声,有人过来了,你先躲起来,记住,别冒冒失失的闯出来给楼兰王室惹麻烦。”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开门声吓得沈容栖一哆嗦,随即整理好面部表情从衣架后面走了出去。
来人果然是顾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贺德烈昨日离开驿站后,沈容栖就猜想顾英会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知道的如此快。
沈容栖淡淡的瞥了顾英一眼,像平常一样去塌上看话本子,不料被顾英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
沈容栖吓了一跳,挣扎一下,见顾英埋头在颈窝又咬又吸,忙道:“你干什么!你松开我!”
沈容栖一直在发抖,对于他来说,说出反驳顾英的话已经用尽了全身勇气,若不是贺德烈在衣架后面,按照顾英调教的方式,沈容栖已经主动宽衣解带贴上去了。
顾英将沈容栖推到桌子上,抬起他的腿,沈容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呜咽着开口:“别,别,顾英,求你了,别这样。”
顾英沉默不语,禁锢住沈容栖纤细的腰身。
沈容栖抬起胳膊挡住眼睛,被顾英残忍的制止,在呜咽声变得断断续续后,衣架被人哐的一声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