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20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今可见 主角:盛晔 玉亭空
玉亭空和迟子占被一并扣下,接受皇帝的审判,迟子占那个莽夫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害惨了玉亭空,他不安地抓住小镜子,埋着头,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还得把迟子占也埋了!
盛晔用头发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很好,迟子占在他这里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有这个玉亭空,真是一会看不见就要给他惹麻烦,帝王戾气满身,眉峰聚拢:“今日之事都给朕烂到肚子里,若敢再提,一律按死罪处理。”
“都滚吧,玉公公留下。”
玉亭空抖了抖,看来他今天是躲不过去这顿罚了,手指松开小镜子的袖子,推他赶紧离开。
一眨眼就只剩下了盛晔和玉亭空两个人,方才被迟子占两人胡搅一通,盛晔虽然没有从容丛那得到答案,但也看清了容丛此人断不会任他拿捏。
倒不如问玉亭空,玉亭空害怕的满地爬那个样子,一看就胆小怕事,再吓他一下,不信他不说。
盛晔迈了两步上前:“此事朕可以不追究你的原因,只要你如实回答朕接下来的问题。”玉亭空狐疑地点头,心想狗皇帝不罚他了?不可能吧,指不定在憋什么坏呢。
“你同容侍郎,可有一同做过任何悖逆于朕的勾当?”盛晔一下下敲打着折扇,补充:“想好再说,这里没有旁人,而且,
无朕传召,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朕就是将你丢进湖里淹死都不会有一个人发现。”盛晔放完狠话,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玉亭空的反应。
玉亭空坚定地摇了摇头,先是并紧手指对着当空而照的月亮,做了个起誓的动作,接着放到胸前,使劲拍了拍,展示他的忠心耿耿。
盛晔不相信他,觉得玉亭空还没死到临头说什么都不可信,动了动手指,不知按开了什么机关,折扇并拢嗖地一下冒出一刃尖刀,直抵他的颈下:“所以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容丛任何朕的事情,容丛也没有跟你说过有关礼部?”
玉亭空一时没反应过来,低了下巴就要点头,利刃在喉,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盛晔骤然神色凛冽,迅速将刀抽回,但还是慢了一步,那细白的脖子上已经洇开了一道血痕。
似乎是觉到了痛,玉亭空愣愣地抬手要去摸,盛晔大掌伸过来,不容抗拒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拽了一个踉跄,凤眸染上猩红:“你发什么疯,不要命了?”
玉亭空无辜的眨眨眼,反应过来又想吐槽,到底是谁在发疯啊,还怀疑他敢跟容丛勾结谋权篡位,你们搞强取豪夺的渣攻都这么不讲道理吗?真的是不可理喻。
眉头紧皱,玉亭空后知后觉:啊好痛好痛……
待他们两人回到寝宫,天已经全黑了,太医院的人接到皇帝急召,又是一窝蜂地急匆匆赶到,看见玉亭空乱七八糟地坐着,衣领敞开,露出脖颈处一道刺目的血红,俱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一旁,盛晔不在意地理着袖子,稀松平常地:“今日庆功宴上,朕离席后险些遇刺,玉公公挺身相救,故而伤了脖子。”
玉亭空不着痕迹地冷笑,呵呵!狗皇帝这句话说的跟开宴时那句有什么分别?什么协助礼部累坏了嗓子,什么遇刺救驾伤了脖子,托词罢了!
太医院果然又群臣激愤,言语纷纷:“这狗胆包天的刺客!”“陛下神龙护体,必能化险为夷!”“陛下为我朝社稷殚精竭虑,爱臣爱民,这是福报啊!”“陛下英明神武!”
玉亭空麻木了,你们这群人就是个氛围组是吧。
盛晔摆摆手,让他们去给玉亭空看看,太医院的人让皇帝一唬,先是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伤口,确认无毒才细细地给他擦洗上药包扎好,玉亭空摸了摸脖子上多出来的一条白布,形色落寞:所以他现在是既有内伤又有外患,真是太惨了。
“这是每日要上的药和化痕膏,一日一敷,不能碰水。”太医嘱咐着,从随身的药箱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完事还掏出来个白瓷瓶:“噢对了,这是太医院依药方制好的医治玉公公喉咙的药,也是按日服用,一次一颗,和水吞下。”
那太医还想再说,盛晔没了耐心,知道人没大碍就都挥退了下去,盯着玉亭空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大眼瞪小眼。
想到他现在不能说话脖子也不能动弹,盛晔皱了皱眉,转而吩咐近身侍卫:“去把今日跟着玉公公的那个哑巴太监带过来。”
小镜子很快就被带过来,参见了皇上,错过眼看见玉亭空脖子上一条白绫,眼神瞬间凝固,黑漆漆的眼睛赤红一片,浑身发抖,接着就跪了下去,声音都是颤的:“玉公公,奴才该死。”
他伏在地上不肯抬头,玉亭空无法,只能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发顶,抓着他的肩膀让人起来。
真是好一出主仆情深,盛晔看得直发笑:“不知玉公公感受如何,朕很是感慨,
玉公公若能有他一半衷心,都不会到今日地步。”
这狗东西还是在怪他自找的?玉亭空气得握紧拳头,狗皇帝,我这辈子要是再为你做事我就跟你一个姓!
盛晔不光怀疑他的忠心,还怀疑迟子占,他逼着玉亭空复述了一遍当时席上的情形,特别是迟子占的表现,最后说到假山那里时,玉亭空记着忌讳只表示他被迟子占掳走,反抗不成也拼命劝阻过,没想坏他的事……
盛晔的眼神就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古怪,赶走了小镜子,拳头抵在唇间咳了咳,声音放低:
“当时,朕不是……”
话一出口,又顿时惊觉,他这是在同玉亭空解释?他可是一代帝王,言语行事向来只管自己所思所想,何时需要同旁人解释,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跟玉亭空说这个……
玉亭空就看着那张冷峻的面容变得五光十色,精彩极了,最后停在一个气愤的表情,盛晔怒气汹汹的,骂了他一顿。
玉亭空支着脖子任由他骂,面色平淡,回想着他刚才那句含含糊糊的话,说的什么来着,噢,他不是,不是什么?
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我和他没有什么,脑子不受控制地联想,将后面的话补齐,玉亭空皱了皱脸,呸呸呸,什么脏东西,快从我脑子里出去!盛晔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发泄完一腔邪火,盛晔就把玉亭空扫地出门,哐地关上了殿门,玉亭空不方便低头看路,又不能喊人,淡定地杵在原地,等路过的小太监发现。
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工夫,黑暗中走出一个弓着腰的高瘦身影,小镜子提着灯,声音微弱:“玉公公。”
有小镜子在前带路,玉亭空跟在后面回自己住处,空荡荡的皇帝寝宫殿之外,站了一道静默的颀长身影。
寝宫内熄了灯,容丛在黑暗中望向另一片黑暗,方才瞥见的那一抹白绫在眼前反复回闪,结合假山石旁那一幕,他无法不把玉亭空的伤往盛晔身上想。
可玉亭空也只是被强行裹去的,皇帝当时也并没有要惩罚人的意思,就算要罚也应当罚迟子占,难道就因为碍于这庆功宴所以才让玉亭空代为受过……这便是一朝天子的所为吗?
席间同坐时玉亭空就格外的黯然,不能说话,不能饮酒,甚至不能对迟子占的恶劣行径予以反抗,这些容丛全看在眼里,若不是先前在太医院前目睹过他舒畅的笑颜,他几乎要以为玉亭空本就是这样的了。
皇宫大殿,看上去多么风光,实际如何又有多少人真正的知晓,即便他一上任就做了这礼部侍郎,能插手的事也太少太少了。
澄澈如玉的眼眸暗了又暗,容丛提着席上用的茶团,转身离开。
第二日的早朝上,皇帝身边不见那道紫衣带蟒的影子,满朝文武心中各有思量:皇帝近日实在是喜怒无常,一时亲去太医院寻人,表现的好像极为重视玉公公,一时又在庆功宴上摘了玉公公的拂尘,任由玉公公被别人奚落,搞得他们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不管怎样,玉公公不在,皇帝要是发起脾气来可没有人能招架得住,还是要小心说话才是。
没玉亭空杵在旁边,又仿佛回到几日前诸事不顺的状态,下面叨叨着一些无用的陈词滥调,还有求他开纳后宫,早传皇嗣的,听得盛晔耳朵都起茧子了,正无聊着,朝臣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老臣迟平,向陛下请罪。”
“哦?”盛晔眯缝起凤眸,这个迟相,还没等他找,自己先主动站出来了,“迟相何罪之有?”
顶着帝王审视的视线,迟平头顶直冒汗,狠了狠心,姿态放得极低:“老臣教子无方,迟子占在北疆混迹多年,忘了规矩礼数,该罚,
庆功大宴上冲撞陛下,戏耍陛下亲卫,罔顾皇家尊严,该重罚!”
盛晔嗤了一声,“那依迟相说要如何重罚,再发去北疆几年?”迟平沉默了,盛晔早将他看透,冷冷陈述:“之前罚他去北疆就是看在迟相的面子上,朕也是没想到一隔三年,迟将军还是如此不懂规矩,朕看也不用往别的地方送了
让迟将军回去准备准备,往后就在这宫里学规矩吧。”
迟平悚然,留在宫里学规矩,那就是要他为奴为仆了,迟平心都凉了,哆哆嗦嗦地弯下腰去,眼里含着热泪:“老臣遵旨。”
朝中众臣也都咯噔了一下,庆功宴就在昨日,他们都还以为迟子占有军功在身,又背靠丞相府,皇上不会拿他如何,而现如今,连迟相亲自求情都被驳了回来,可见陛下多么生气。
在宫里能怎么个学规矩法,迟子占毕竟还有着这么个凯旋将军的名号,定然就是进巡防军领个官职、巡视宫内了,那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可惜了,他要是不闹这出,兴许还能在朝言事,往后平步青云呢,果然人啊就是不能造作。
不久下了朝,以丞相为首的一派凑在一起说小话,试图拉拢一边的新任礼部侍郎,容丛让了让,很和气地:“容丛礼部还有事务,便不和几位大人一道走了。”
王大人脸上险些挂不住:“迟相先前还说这容丛得皇上青眼,这几场早朝下来,我也没看出皇帝有意器重于他啊。”
迟相哪还有心情管什么容丛,摆摆手,一下子又沧桑许多,苦着脸回府去了。
“哎,要说这迟相跟他儿子真是命里相克,当今皇上重文轻武,迟相还是朝中重臣,偏偏放任儿子习武,三年前是冲撞太后,如今又冲撞了陛下。”
“这武夫啊就是粗莽,迟子占也是活该。”
……
那边容丛尚未走远,便被太后宫中的德公公叫住了:“容大人,太后有请,跟老奴走一趟吧。”
太后?容丛不知太后召见他有何用意,也并未多想,跟在后面去了慈宁宫。
“容侍郎不记得哀家了吧?”太后端坐在殿上,一派雍容华贵,语气极为和善,笑眯眯地,“哀家却还记得你,那日殿试,陛下回来便同哀家说,选了一位君子相的状元,
气质如兰,不温不燥,哀家一看就知是容侍郎不错了。”
容丛心里觉得古怪,但还是恭敬行礼:“太后过奖。”
太后屏退旁人,把他叫到近前,愈发慈眉善目:“哀家听说,昨日庆功宴,陛下同容侍郎在玉泽园的假山后……商谈?”
知道太后是误会了,容丛接着就要解释,太后却抬了抬手,没有准他说话,抚着臂弯里的猫儿,不紧不慢:“哀家不在乎你同陛下说了什么,但是如今陛下不开后宫不纳嫔妃,总要有个搪塞群臣的借口,
哀家看你应该是个识趣的,脾气秉性又很不错,不如先替陛下管一下后宫?”
要他替陛下管理后宫,简直荒唐!容丛面上血色尽褪,跪了下去,端着恭敬态度,语气却十分强硬:“兹事体大,恕臣难以从命。”
太后顿时不悦:“怎么,容侍郎是心有所属了?”
“臣没有心悦之人,但是这件事,臣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也罢也罢。”太后捋着猫毛,满目哀愁,陛下至今不近女色,她听说了假山私会之事还愕然了一阵,又觉得既然陛下喜欢,便是个男的也无所谓,朝中那边她也不是不能摆平。
但容丛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真不喜欢,日后再看陛下如何决断吧,她是插不上手了,太后心累的闭目揉了揉:“既然容侍郎不愿,哀家也断不会做那强人所难的恶人,小德子,送容侍郎回去吧。”
慈宁宫这番风波,几经波折,在晌午时传达到了皇帝耳中,彼时玉亭空正杵在盛晔身后,百无聊赖地玩手指,小太监跑过来对着盛晔耳语几句,就见盛晔唰地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