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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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但那份触动与怅然也维持不了多久。

每当仇煊常看到那位少将军好似没半点忧虑般地往外跑,就不免唾弃自己:“吃饱了撑的吗?干嘛替这二货操心?”

是日,天色已晚,少将军却好像还没有半点回来的意思。

小神仙也懒得理他,在书房作画打发时间。倏然间,他的手一抖,墨迹在纸上晕开。他本能地以为这是仇沛出事的征兆,披了衣服便出门寻他。

作为仙童自是能感应到主人的位置。仇煊常不稍多时,便在酒肆里找到同朋友喝得烂醉的仇沛。一屋子人都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店家念在少将军保家卫国的不易,也就由他们去了。

仇沛双眼有些迷离,好不容易才把涣散的目光投在正付账的仇煊常身上。后者过来凝眉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都活了多久了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少将军笑着听他家小神仙奚落,仇煊常似乎有些为难,不知怎么用自己十二三岁的身板把人架回去。

小神仙还没开始习武,力气不大,把将军扶着出酒肆门外已有些步履维艰。街边已经没什么人了,高挂起的灯笼也黯然地摇曳着,只剩几家客栈的大堂还亮着灯盏。

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少将军靠这么近,四肢百骸都能感受到狐妖偏高的体温,仇沛的吐息夹着热气拂在颈上,仇煊常的脸不觉染了些薄红。

偏偏此时仇沛还醉醺醺地开口:“唉,小神仙,你觉不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你重的跟头牛似的?”

“觉得,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他凑在小少年耳边吐着热气,没羞没躁地说道。

听了这句描述幽会情人的词句,仇煊常羞赧得直想把耳朵给堵上。仇沛笑着轻哼了一声,强打起精神,指了指一旁的巷子。他的小神仙也心下了然,将他扶进了巷子。

随后,少将军化回原形,衣服散落一地,一只雪白的狐狸钻进小神仙的怀里。

仇煊常这才想起,他家将军本是一只罕见的雪狐。小神仙迷迷瞪瞪地一手将狐狸抱在怀里,一手去捡起将军的衣服。仇沛在他怀里很快睡着了,他揣度着这时候走正门指不定会惊醒下人,便用轻功翻墙进了将军府。

这还是仇煊常第一次进少将军的卧房,只能说这狐狸窝还不如狗窝乱。他把怀中狐狸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帮人整理一下这满屋的凌乱不堪,又怕吵醒少将军。再者,他也担心有人闯进来看见少将军本来的面貌,只好杵在房间里。

小神仙的目光不由得停驻在少将军身上,没由来地忆起那句“夜色催更,清尘收露,小曲幽坊月暗”。他不禁想:“狐妖天性多情,仇沛这一路上以来有过多少睽阔暄新?是否有那么几位与他真心相待?”

大概是没有的。

毕竟这个二货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好像哪哪儿都是毛病。

再说,他真心爱的估计只有打打杀杀。这狗东西能宠姑娘?别开玩笑了。

但如若这些年来一直孑然一身,也未免太惨了吧?

对于爱情,仇煊常自然没有什么切身体会;但史料、话本中不乏情深似海的妖异,或是同凡人双宿双飞,或是了却凡尘遁入空门,他的脑海中一时也浮现不少关于妖的爱情传说。

可这些终究都不是仇沛的故事。

不知不觉,他就那么盯着床上的狐狸站了一宿,更夫打更的声音都没能让他转移视线。

天亮的时候,床上的狐狸醒了。

他俩对视片刻,仇煊常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发慌,别开脸佯装自己刚好进来。仇沛没戳穿他那点窘迫,抖了抖耳朵,在床上撅起狐狸屁股伸个懒腰。随后它钻进了被子里,被子慢慢拱出了一个缩成团的人形,床上的几本剑谱、画本以及昨晚满是酒气的衣服簌簌掉落在地。

少将军从被中伸出一边手臂,示意小神仙帮他拿衣服。后者这才回过神,又因为站了太久步伐难免有些踉跄,好不容易才从在那乱糟糟的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衣物丢给他。

“小神仙,你是不是还没看过我这个的样子?”少将军的声音闷在被子里,饶有兴趣地问道。

仇煊常本想说“有屁好看的,不过就是多了个狐狸耳朵和尾巴罢了”,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用鼻音道了个“嗯”。

仇沛便暂且不化人形,穿好衣服踢开了被子。

对于雪色狐妖的样貌,仇煊常只在脑海中找到过图画;如今真实见着了,差距还是挺大的。

除了发色、尾巴和狐狸耳朵皆为雪一样的白这点,确实与画中的雪色狐妖相仿外;画上没能绘出的是,这种妖怪眼角殷红、瞳如琥珀。仇沛此时的肌肤比凡人模样的他还要白上好几度,大抵也正是肤色的缘故,他的手腕看似好像比人的样子更细了一些。少将军手背上的伤疤也不在了,长发如瀑散了一床。

在那一刹那,仇煊常觉得心跳都停了。他喉咙动了动,不由得上前几步,来到床边。

“都是男人你脸红个啥?”狐妖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脸,“真这么好看?”

仇煊常一个形容词都找不到,也没听清对方问了什么。

虽然他在凡间没少被人夸赞容貌,但再怎么说他也不过长着个十二三岁孩童的模样,与此刻的仇沛的程度还是天差地别。他心如擂鼓,警告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便欲盖弥彰地去一旁收拾屋子,也忍不住间或瞥上两眼。

两厢沉默让少将军开始怀疑自己这副样子是不是吓到小神仙了,正欲变回来,仇煊常蓦然开口。

“你这个样子,别人见过吗?”

不知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少将军倒是没有多疑,思索片刻之后回答:“挺小的时候吧,在河边抓鱼,水太凉一个激灵给变回来了,当时恰好有人路过就被看到了。”

仇煊常暗自松了口气。

谁知仇沛又添了一句:“哦对了,以前好像有一次,那会儿有一次睡糊涂了没留神给变了回来,睡我旁边那妹子看到了。不过她以为是在做梦,就没留意。”

小神仙失手把桌上的一空酒盏丢了过去。仇沛接下酒盏大咧咧地笑了:“唉逗你玩儿呢。”

仇煊常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看到这一不顾形象的笑容,登时又觉得方才那点妖冶在他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

仇沛保持着狐妖的模样,换了个地儿跟个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坐着,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他家那二十四孝便宜儿子帮他收拾屋子。

“保持人的样子睡觉是真鸡儿不舒服,久了还会磨损灵力。人的感官不够妖灵敏你知道的,有一次刺客都走到将军帐外边了我才察觉。要不是我那会儿是个人,那个刺客别说走到将军帐了,还没踏进军营就被我弄死了。”仇沛眉飞色舞,徒手捻开了一颗瓜子壳儿。

说者无心闻者有心,仇煊常故作波澜不惊地问道:“那后来呢,你还跟个傻缺似的保持人的样貌睡觉?”

“没办法啊,我确实不能高枕无忧睡成个猪头,随时留个神儿呗。其实办法不是没有,我在族里学过幻术。”仇沛把窗关紧,弹了个响指,他瞬间恢复了人的模样。不但如此,仇煊常的肩头上还多了只狐狸,触感跟真的相差无几。“现在你看到的我这幅人样儿是幻术,其实真正的我还是狐妖的样子,你肩膀上那个也是假的我,明白?”

仇煊常点点头,少将军又弹了一次响指,假象化为虚无。“可惜我要是披着幻术睡觉被人看见了,得算是对凡人使用术法,要受你们仙殿重罚的,可能我这几百年修为全没了。”

“我有没有办法帮你?”小神仙沉思片刻开口道。

少将军此时还是养孩子的状态,登时乐了:“成啊儿子,那你想怎么帮你爹?”

仇煊常止不住有些恼火。他一方面担心少将军的安危,一方面又对对方这种态度十分不满。“你教我一点幻术,这样你就可以用原形安心睡了。反正那些规矩是用来管束你们妖的也管不到我。”

小朋友说话还有些稚气未脱,少将军笑逐颜开,但也只是毫无诚意地夸了他一句“小朋友很有想法”。

仇煊常这会儿是真的气了,拽起仇沛微微敞开的衣襟:“我是认真的!”

少将军目光深邃地望着他,拍拍他的背。“不必,这样你太累了,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万一以后长不大怎么办?我上哪儿给你找灵丹妙药去?”

小神仙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听了后半句,干脆把一直来的怒意一并倾倒出来:“你白天不带我出去晚上不让我在身边睡,我怎么可能会长成大人的模样?!”

仇沛注视着仇煊常。他的嘴角依旧上扬着,琥珀色的双眸里像是酿的一坛清酒。少将军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少年的头顶,却又心觉似乎会火上浇油,便堪堪落在少年的肩头。

“仇煊常,你不该跟我太过亲近的。你知道这偌大的京城,有多少人想找到我的把柄吗?”

小少年一愣,似乎隐约明白了一些事儿,手上的力度也因失了底气而松懈下来。那颗树枝做的心,不免跳动得有些不自在了。

仇沛有些怜惜地把他搂进怀中。

“你也知道,我对那些即便是最亲密的枕边人都得有所隐瞒,这还不算什么,我还得看着那些交心的朋友一个个儿生老病死。”仇沛缓缓道。

“其实你看我什么都有,但我有时候又觉得什么都没有。狐妖是逃不过多情命的,可不论哪一种情,我都抓不住。煊常,你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我不想置你于险境。”

“你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可能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狐妖体温有点高,像是溶在仇煊常周身的一簇火。他终于知道了答案——为什么仇沛总忽略他想进来卧房同床共枕的明示或暗示,为什么仇将军明明会记着他喜欢的甜点,每天却一副跟对待军中兄弟一视同仁似的对他。他想起前两日,仇沛笑嘻嘻地在他耳边道:“你看那个小姐姐,漂亮吧?她是四皇子塞进来的,你跟她说话时候留个心眼,知道吗?”

人间聚散无常,其实仇沛一直谙熟于心。只不过他不想摆出落寞徒增烦恼,却也无法坦荡放下每一次生离死别。仇沛逃不掉狐妖的生性多情。无以宣泄,无处诉说,只好徒留苦闷常伴左右。他这番思虑,不过是想留住小神仙,护这位义子的周全。

仇煊常恍惚间,险些忘了眼前这位本该是他那一点包伏也没有的少将军。

他活着,原来并不是那么潇洒的。

仇沛突然把自己那伪装之下的真心掏给仇煊常看,又让后者有些无所适从,紧搂着他的少将军不愿松手。

小少年眼眶一热,再没提睡进卧房的事。

没几日,小神仙便开始习剑了。

他每天都在埋头练剑,因为悟性过人,不出两月,仇沛问朝廷借的老师已经不能教他什么了。此时已是隆冬腊月,京城的喧嚣都被埋在大雪之下。仇府收到的邀约也少了不少,仇沛除了上早朝也不怎么出门,干脆在家里辟了间室内武馆,亲自教导他那便宜儿子。

因勤于习剑的缘故,小神仙的体能跟上不少。他本是树枝炼化的,不能像仙殿那些神仙一般能耐超凡。至少体力上,他和孩子相差无几。但这时早已经有了云泥之别,虽不算壮硕却也体格结实;外貌悄然成熟了些许,面部轮廓鲜明,语气也沉稳了许多。

是日,他刚在少将军这儿讨教了两个时辰,一只鸟落在窗沿上。

仇沛朝仇煊常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过去打开那只肥啾腿上的小竹筒。里边的白纸在一旁暖炉旁热了一会,才缓缓出现字迹。

仇煊常关上门,撞见仇沛一晃而过的愁容,不由凝眉:“怎么?”

仇沛担心隔墙有耳,在小神仙的脑门前打了个响指,抿住嘴唇。随后,他的声音在仇煊常的脑内响起:“东北边疆出事了,外族入侵,朝廷有人截断了进京的消息。”

“为什么会被截断消息?朝廷有内鬼?那这样你的军队岂不是不能贸然出城?”

仇沛点了点头:“眼下只能暗度陈仓把我带的那一队精英给弄过去。对了,你也别留下。明天我给你个地址和一个东西,你马上走,就说去拜师学艺。”

“我也想去边关。”

“大人打仗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仇沛以为他是在开完笑缓和气氛,伸手捏了捏仇煊常的脸。

脸上婴儿肥都不剩多少,儿子还真是长大了。

仇煊常没说话,只是兀自地摇了摇头。

今夜的少将军不大一样。

他竟然正儿八经地把那便宜儿子叫进卧房,又正儿八经地聊起了人生,美其名曰父子交流感情。

这时候的仇沛没有顾忌,化回那副狐妖的模样,和仇煊常坐在床边。这是小神仙第二次看到他狐妖的样子,俨然已经从容不少,偶尔还把雪色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少将军也乐在其中,把他俩一黑一白的头发编在一起,被仇煊常没好气地散开。

仇煊常仍眷恋着仇沛身侧这份温存。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回忆起他俩这一阵子朝夕相处,就会没由来地飘飘然起来。但眼下离别在所难免,后半夜他俩就得分道扬镳了。

“对了,你骑马去的时候,记得戴个斗笠。”

“?”

“这一路上大概得跑好几天,你若不遮一下脸,沿路铁定不少小娘子朝你摇手帕。”仇沛捏着声音道:“哎呀~哪来的小郎君~生得太俊啦~”

“滚。”仇煊常噗嗤一声,“仇将军难不成是在怕我被别人觊觎拐走吗?”

少将军知道他是开玩笑,也没个正形回道:“可不是吗,别路过个姑娘把我牺牲寿命和修为精进换来的宝贝弟弟给顺走了,那得多不值当,还吃了我家几个月大米呢。”

可我的心都在你这儿了。

仇煊常被自己心里下意识蹦出的这句给吓了一跳。

他没敢看身旁的少将军,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此行学成归来,你可以教我幻术吗?”

仇沛自然没留意他那点异样的情愫,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小神仙替他操的那份心,伸手揉乱了仇煊常的头发:“那得看你能不能躲上我三招了,小屁孩儿。”

这晚,仇沛干脆纵容仇煊常在他的卧房住下了。

后半夜临别前,他交给小神仙一样东西。据他所述是在黑市高价买到的妖物,他这儿还揣着成对的另一块,可以用来千里传音。但只有拥有一定灵力修为的人方能使用。次数和时长有限,每次使用都会消耗较大的灵力。少将军叮嘱他别有事没事找我,出事了再用。“知道,”仇煊常把这枚宝石一样的东西塞进怀里,“你也是,出事了告诉我别瞒着我。”

往后的三个月,他俩便天各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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