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14 来源：书耽 分类：古代 作者：一个闪现 主角：望玉川 沉衍
仰头望去，汇聚在崔宅上方的是团团黑气，浓密沉重，比乌云更甚，遮天蔽月，杳无光景。
沉衍和岁寒是见不着的，听着颂轻羽的话没什么感觉，沉衍更是只担心望玉川的安慰，心不在焉的。
岁寒善于察言观色，对沉衍道：“沉衍公子不必担心，我已派手下的人去联络消息最灵通的走街人了，大概明天一早就会有消息。”
沉衍：“什么是走街人？”
岁寒：“你可以理解它为一个帮派，走街人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有各种身份，大部分都是乞丐，那些人行走于各个巷落，各个地方，有着自己的讯息线，四面的消息来得很快。”
沉衍：“好厉害。”
岁寒：“走街人本事多着，只是不轻易冒头，找个人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了。”
颂轻羽打破二人的谈话，道：“岁寒，有劳你带我们去崔家的通渠。”
岁寒淡淡道：“跟我来。”
密室中。
方才剑拔弩张的崔尧和覆重变得和和气气的，崔尧说要让覆重观看一下试验过程。
覆重本不想看，但她很好奇，回去禀告门尊的时候，也有的说。
崔尧走到左边的活人堆里，打算挑选一个人，见没一个是有精神的，他有些泄气和苦恼。
视线一转，他瞧见了角落里躲着的望玉川，一个小孩子竟敢直视密室的一切，还不害怕颤抖，勇气可嘉。
崔尧带着些许钦佩和笑意走到望玉川前面，扇子在手掌心拍打了两下，最后一下成决定，“好，就是你了。”
“是，少爷。”他的两个男仆从道，随即上前提溜望玉川。
望玉川此刻笑不出来，他想着，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成熟稳重了？
他那两个仆从顺利地提了出来，可他并没有发出一丝害怕的声音，他甚至很疑惑，这些愚蠢的人究竟是如何研究牵思引的。
覆重盯着望玉川，只觉得他身上体现出的稳重，压根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且他好像天生带着一股邪气，每看他一眼，她就会有片刻的无所适从。
望玉川发觉紫衣女子又在看自己，回头用视线顶了回去，两相对峙，覆重终究是输了，她挪开视线，侧头，看着崔尧向那小孩子慢慢靠近。
望玉川心中冷哼，北海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什么人都能当圣女了么？
崔尧抬起望玉川的下巴，在望玉川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啧啧称赞，“这么漂亮的眼睛倒是少见，可惜了你这么个稀罕物。”
话音方落，崔尧站了起来，甩开折扇，笑容凛冽，“把他的衣服脱了。”
两个身材魁梧的影子遮住了照向望玉川的烛光，在他的身上形成一片阴迹。
覆重转过身，朝着前面的椅子走去。
试验可以，可脱衣服的事，他望玉川可不爱干！
望玉川双手合拢，念咒吸取沉衍身上的力量，以及另外一个身负冥咒之人的灵力修为。
在两个人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猛的蹬腿了那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仆。
突然的反抗让崔尧和覆重惊讶不已，崔尧的脸上更表现出了一种惊喜，一个小孩子能踢腿他重金雇来的两个强壮的杀手，真是不简单。
崔尧：“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本少爷的注意。”他笑了两声，随即笑容一敛：“杀了他！”
“这里就是引入河水的通渠。”岁寒带着两人站在岸上，看着河水缓缓注入。
他从前奉命到崔宅暗查多次，早把崔宅表面布局摸了个清楚。
三人站在岸边，月光投洒在水面上，水面又把窈窕的月光投射在三个人的身上，他们像是穿了会发光的衣服，一时间圣洁了不少。
通渠与后院的水池相连，有河水汇入交流，池水就不是死水，渠面之上是一座闸门，如此一来，涨水的时候，池子便不会遭殃。
颂轻羽蹲下身查看，察觉水里有东西起来，便拉着两人到一旁的树上躲着。
岁寒：“怎么了？”
颂轻羽：“嘘！”
沉衍捂住了口鼻。
颂轻羽凝神，手中结印，在二人的眉心点了一下，两个人便能同他一样看到通渠里的东西。
成群结队的怨灵像鱼群一样游了过来，最后停在了闸门外面，稍有不慎碰到闸门的怨灵，当即被湮灭了，以至于其他的怨灵退到了三米开外。
那些怨灵什么都不做，只是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地在闸门外乱叫哭诉。
沉衍轻声道：“是他们！”
颂轻羽：“没错。”
岁寒是头一次看到这般场景，此前他认为什么鬼怪之事，全是假的，不料这些事不但是真的，还真得如此真切。
他感到震撼，同时心里发毛。
颂轻羽安慰他说：“不必惊慌，他们伤不了你。”
岁寒：“你怎知我惊慌。”
颂轻羽：“你……一看便知。”
岁寒：“……？”
有那么明显？
沉衍：“这道闸门有何畏惧之处，他们为何退得如此匆忙？”
几人暗中打量那道闸门，刚开始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沉衍在闸门顶上发现了时不时发着金光的印记。
看那上面的印记，是一朵遮住半月的云。
云？
沉衍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了小时候杜师傅教他画过的图。
杜师傅画过的云的形状、轮廓与闸门顶上的那朵云简直别无二致，只不过闸门顶上的那朵云，多了一盏半月。
沉衍还记得杜师傅当初的介绍，自顾自喃喃道：“南岭云令？”
此处一般没有人会特意过来，更别说是时不时才显露出来的印记了。
颂轻羽突然对沉衍刮目相看，总认为他只是厨房的伙计，除了砍柴挑水烧火打杂，就没做别的事了，连槐山几许峰的事他都知之甚少，更别说是南岭的云令了。
那可是一盟四令中的云令。
按洗灵盟四家的规矩，求助需拜山递求助帖，然后谈金钱交易，最后谈事由。
求助的哪家便给哪家递帖子，崔宅怨气深重，至今相安无事，想必是给南岭递了帖子。
所以云令才会出现在闸门上。
颂轻羽道：“既然南岭云令出现在这里，南岭门中人怎会不知道这河这渠有如此多的怨灵？”
沉衍也正好想到了这一点，“是啊……”
岁寒对南岭知之甚少，不过好歹听说过云令，虽说是没亲眼见过，但听沉衍跟颂轻羽的对话，他能听出个明白意思。
“我暗地里观察崔家多年，没发现崔家接待过南岭的人。”岁寒道。
沉衍对此感到吃惊，却也没做十分夸张的反应，“是近些年没有，还是一直都没有，你从没打过盹儿吗？”
岁寒扬起嘴角高傲地笑了笑，“方才我已经说了，我跟走街人有关系，他们消息灵通，我这边的消息自然也不会落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沉衍侧头对上岁寒自信的双眸。
好，好一个“没有就是没有。”
颂轻羽：“既然没接待过南岭的人，那为何南岭的云令会出现在这里？其中牵连应该甚广。”
沉衍：“那些怨灵怎么处置，还跟上次一样吗？”
颂轻羽：“不行，数量过多，危险也就越大，我们是悄悄来的，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
“好吧，额唔！”沉衍的心跳猛的抽痛了一下，晕眩的感觉和身体的乏力感随后传来，他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唔！”
沉衍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往外走，可是他的身体又没什么受到什么伤害，好像身体的每一寸都不属于自己了，每每吸进一口气，气息都在往外散。
“衍师弟！”颂轻羽把沉衍扶起来。
沉衍强撑着半跪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快速喘息着。
岁寒不解，“怎么突然……”
沉衍摇头，月色之下，他的脸都泛红了。
颂轻羽用温和的灵力帮助他缓和不适的症状，可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通渠那边的怨灵齐齐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被发现了！
那些怨灵本就怨念深重，看到颂轻羽他们这样近距离的、活生生的人的时候，就更加狂躁了，“他们是崔家的人，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怨灵们不分青红皂白，嘴上只说着杀杀杀！
颂轻羽想先把沉衍挪走，可谁料沉衍才刚缓和些，没走两步，又开始了方才痛苦的闷吼。
“额，唔！”沉衍咬着牙，强忍着身体巨大的抽离感和疼痛感。
身体里仿佛他的身体在下一秒即将化成灰烬，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燃烧起来的热度却不温暖他。
岁寒左手从怀里抓出一把豆子，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凛然护住身后的沉衍和颂轻羽。
颂轻羽望着面前挡着他们的背影，他的发丝肆意飞扬，身上的斗篷也飘动着，一把剑横握在手里，一身侠气。
通渠里的水搅动了起来，里面的所有怨灵黏在了一起，渐渐汇聚成一个由水塑造而成的人形怪物，它双足插在水中，身体的水呈顺时针旋转，河水极速的被席卷过来。
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个高过院墙的庞然大物，身上的水都是绿幽幽的，搅拌着一些像红宝石一样的血珠，缠绕在身上，那色彩居然还意外的好看。
不过它是没有眼睛的，代替瞳孔的是生在眼部的飞速旋转的漩涡，没有耳朵。它张嘴嚎叫，嘴里的一些水像口水拉丝一样，河水从它嘴里溅出来，落在人身上就跟淋雨似的。
颂轻羽和岁寒都看呆了。
岁寒：“怎么说变就变，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那怪物一拳捶在闸门上，整个宅子都跟着震动了一番，几人用手遮住眼睛，又淋了一阵雨。
南岭的云令保护着闸门，冒出的护盾抵消了那怪物的攻击，那怪物的拳头顿时化了，可很快又利用河水聚集起来。
通渠在不断扩大，河水也越来越急，把周边的泥石绿植也卷了进去。
岁寒：“它要吞了这里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