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被冷面仙君盯上了

精彩段落

“住手,孟子心!”

孟清焰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双目血红的孟愿将一位弟子压在身下,一双手死死的掐着弟子的脖子,立时,那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就要咬断那位弟子的脖子了。

孟清焰来不及多想,眨眼之间就闪到了孟愿旁边,提起人的脖子,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这种皮毛小伤,对孟愿一点用都没有。

很快他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理会一旁的孟清焰,而是又朝着那名弟子扑了过去。

孟清焰没办法,只得唤出水云涧掌门世代相传的戒鞭:长青。

在唤出长青之后,孟清焰丝毫没有迟疑和心软,直接朝着孟愿的后背甩了下去。

孟愿上半身本来就是光着的,这接连几鞭子下去之后瞬间皮开肉绽,一股往热油锅里倒凉水的噼里啪啦声布满整个房间,同时还伴随着一抹浓郁的焦糊味。

刚开始孟愿确实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撒开了手,那位弟子才有机会趁着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之前逃的远一点。

孟清焰以为长青起效果了,于是朝着半跪在地上的孟愿走过去。

云不离一直在角落里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毕竟在前世的时候,他也曾有幸挨过孟清焰的长青,这疼痛连他景阳大帝都受不了,何况是现在的孟愿?

云不离记得,长青乃上古神器,使用青鸾鸟的羽毛所炼制,对魔物极其敏感,被它抽过的魔物不是瞬间魂飞魄散也会落下个大伤。

就在这时,方才出现过的陶笛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旋律和方才的大有不同,孟愿从这会的安静变成了狂躁。

刹那之间,孟愿回转身子,猛的抓住了刚过来的孟清焰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一袭仙鹤水墨衣上瞬间出现了极其不般配的红色,滴落在地面上。

孟清焰没做好充足的防备,因为他知道被长青抽打过的人一时半会是不会缓过来的,没想到这孟愿......

云不离指尖冒着汗,蹙眉,心道:难道今晚孟清焰要遭遇不测?不,孟清焰的修为在孟愿之上。还有那突然出现两次的陶笛声实在是不难让人产生怀疑......

云不离深吸了一口凉气,他迟疑了一下,瞬间想起那日在无间宫取碎雪剑的时候,有人提前到过无间将清心设置在结界里......

还有君玉山下无头尸出没的那一晚,在黑夜里与云不离对视的双眼。

以及到现在突然出现的,可以操控化魔孟愿的两次陶笛声......

云不离觉得,这一切一定是有人故意布的局。

会是谁?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容不得他多想几分,耳朵里就又传来了几声长青抽打的霹雳声,这几下比刚才要狠的多,似乎每一鞭子下去都是想要置人于死地的。

云不离顺着目光看去,就见孟清焰一手握着长青,一手揪着孟愿的头发,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腿部,任凭孟愿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就这么被人制的死死。

“孟子心!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孟愿没有丝毫的反应,嗓子里发出了几句正常人完全听不清的咿咿呀呀。

就在这时,那陶笛声居然又出现了!!!

这一次的旋律和第一次一样。

声毕,孟愿直接紧闭双眼,倒头瘫了下去。

云不离歪着头看向问外,这声音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可是...

门外分明空无一人。

见孟愿被彻底降服,孟清焰才舒了一口气,来不及休息,赶紧去查看倒在地上弟子们的状况。

好在这会弟子们身体恢复了一些,能勉强着站起来了。

孟言双腿颤抖,声带也在颤抖,“掌门...掌门...师叔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孟一则瘸着腿,一步一步挪到了云不离的跟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转头对着孟言回复道:“这,这不是走火入魔。我看师叔,应该是中了某种会让人化魔的毒。”

“不错。”孟清焰蹙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孟愿,“我曾经以为这种毒已经失传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到。想必是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又重现修真界了。”

“什么毒?”

“清心。”

闻言,弟子们张大了嘴巴,这东西,好像只在传言里听说过。

“掌门,那此毒可有解法?”孟一问。

孟清焰摇摇头,不语。

这就说明,以后孟愿每隔三个月就要化魔一次?

他这样的修为,化魔了谁又能制服的了他?除非孟清焰算好日子,每次在他化魔前夕就将他锁在自己身旁。

孟川倒吸一口凉气,将他的宝贝盒子收好,走到了孟清焰跟前,“爹,叔父他...”

孟川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他的修为太低了,整日又沉迷研究各种新型法器,因为这个,他挨了孟清焰不少训。

他想帮孟清焰分担一些,可更怕自己拖了后腿,于是摇摇头,闭上了嘴。

孟清焰清楚孟川的想法,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云不离被叫到孟清焰跟前。

“你师父他,近日还有别的异样?”

“没有。”

“他中了清心,为何不告诉我?”

“掌门,弟子不知......”

孟清焰叹了口气,也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能知道些什么?

云不离接着道:“方才出现了几声陶笛声,每次的旋律都不同,师尊的反应也不同,似乎是被那陶笛声控制着一样......”

孟清焰瞬间一惊,问:“你说什么?!”

可是其他弟子脸上全是疑惑,虽说他们方才被打趴下了,但意识和听觉还是在的,什么陶笛声?一点都没有听过。

孟一以为是云不离因为害怕而产生的耳鸣,于是对着孟清焰道:“掌门,我们师兄弟自始至终从未听见过陶笛声,这孩子年纪小,许是害怕刚才的场面,故而生了耳鸣,误将耳鸣当作了陶笛声。”

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他们的确没有听到什么所谓的陶笛声。

云不离沉下眸子,“那就是我听错了,刚才真是太可怕了。”

但云不离心里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听错,而且他能确定,这陶笛声就是用来操控化魔的孟愿。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云不离也能听到?

分明是故意只给云不离听的吧。

到底是谁,一路能把他从君玉山跟到了水云涧?

孟清焰吩咐弟子们将此处打扫干净,随即背起丧失行动能力的孟愿离开了此处。

云不离则是被孟一照看着。

众人正在打扫之际,云不离忽的瞥见了丁千尘。

那一瞬间,二人的目光再次对视。

云不离冷哼一声,这么大年纪了,修为还这么低微,估计连金丹都没结吧,也难怪只能做个外门弟子。

孟清焰将孟愿带到了瑶池峰的水碧湖里,湖虽深,但却不会将任何东西沉下去。

水碧湖不大,周围萦绕着淡紫色的灵气,湖水整体呈现蓝色,月光下又会发出星光,像是把夜空用剪刀剪下来了一块。

此湖水质特殊,能够加速愈合人的伤口,且有静心之效。

孟愿静静漂浮在水碧湖上,而今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裹裤。

皮肤白的有些渗人,只有唇部红艳的吓人。

此刻,孟愿陷入了混沌之中。

他仿佛超脱三界之外,来到了一个没有方向和时间的地方,周围全是看不清的灰白。

他甚至看不清自己。

孟愿不解他这是在何处,只觉得浑身飘飘然,前方像是有一束光,于是他顺着光走去。

光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但是那人没有脸。

孟愿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的绕着那人走了几圈,可那人一点的反应都没有。

于是孟愿一直绕着他转圈走。

直到走的自己头晕,那神秘人才发出了声音。

“你要到何处去?”

孟愿:“我不知道,我要回家。”

“家?你的户口本上不是只剩下你的那一页了?”

孟愿:“?”

那人轻笑,“现在连你的那一页都没有了。”

这声音像是诅咒一般,刺的孟愿头痛欲裂,他一下子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口喘气。

“判官在骗你。”神秘人道。

孟愿不想理会他,于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骗不骗人他孟愿能不知道?要是没有判官大发慈悲,给他一次在这个世界重活的机会,他孟愿早就下地狱了。

“他真在骗你。”

“滚滚滚!”孟愿猛的站了起来,朝着那人胡乱挥拳,几十拳下去之后,愣是一拳也没打到那人。

“我只说这么多。信不信在于你。”

“你去死吧!!!”

孟愿再次朝着那人打去,扑了个空。

那人下消散前,留下了一句话。

“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天真和愚蠢付出代价,十八层地狱就是你最终的归宿。”

“你是什么东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我的命运!我早就失去了一切,还怕下地狱不成?你去死吧!滚滚滚!”

今年不知为何,雪下的格外早。

孟愿百无聊赖的坐在小院里,看着云不离练功。

虽说云不离认真的很,可是这都快五个月了,怎么连最基本都筑基都勉强的很...

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

孟愿沏了一杯热茶,浅尝一口之后放下白玉杯,身子微微后斜,倚在靠背上,指尖随意夹起一朵被雪砸落的桃花。

这样宁静的岁月,他已经过了好久了。

想起两个月前,自己清心发作,化魔伤了不少弟子,甚至还差点要了云不离的命,孟愿就觉得自责无比。

那日孟愿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彩色的天空。

是天空,不是云彩。

他还以为是自己上了天堂,没想到是在瑶池峰的水碧湖里。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做了什么梦,孟愿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当时孟愿就静静在湖面上飘着,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任凭时间化作一缕又一缕的波纹,就这样悄悄的从指尖溜走。

等孟清焰回来的时候,已日落西沉。

那天好奇怪,平日里一尘不染的孟清焰不光是衣服脏了,就连头发上也有许多的枯枝烂叶,脸上还有些细微的划伤,不过已经愈合了。

绚丽五彩的天空将孟愿的注意力全部夺走,孟清焰喊了好几声,孟愿才反应过来。

脱口而出一句:“兄长?”

见孟愿的模样已不再是魔族形态,孟清焰深吸一口气,蹲在他跟前。

“子心..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中了清心?”

“兄长,其实我...”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孟清焰打断了他的话,“可无论如何,我还是你的兄长。你出了事情,我绝对不会不管。这是我为你寻的仙果,你把它吃了,以后清心只会每隔三年才发作一次。”

孟愿其实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其实他刚刚想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中的清心。

见孟愿不说话,孟清焰就把他扶了起来。

真是有趣,这人坐在湖面上,居然还能飘着。

接过仙果之后,孟愿刚把它拿到嘴边,那果子似有灵气一般,直接滑进了口腔,一步到胃。

“清心虽然没有解法,但我会帮你压制它,你不必害怕。”

“多谢兄长。”

“你以前从不对我说'谢',这个字的。”

孟愿微耸着左肩,下巴扬起,轻言道:“往后的种种就让它留在过去吧。你我之间,本是同根。”

这句话说的,不知道孟清焰作何感想,反正是把孟愿自我感动了。

“师尊......”云不离的声音将孟愿的思绪拉了回来。

“卿卿,何事?”

“师尊,今日就练到这里吧,弟子实在是悟不透这书中的奥义。”

孟愿恩了几声,单手扶额,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桃花上。

这段时间以来,孟愿的确是对云不离的要求严苛了不少,以往每日只需练习两个时辰,现在却得四五个时辰。

不是孟愿心狠,而是被逼无奈啊。

按照命格薄上写的,下一步就是让云不离在仙门大会上一展风采,夺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可是眼下仙门大会马上开始了,云不离这修为......跟凡人打都费力。

这可愁坏了孟愿。

云不离回到自己房间后,刷刷两下脱了鞋,一屁股坐在床上。

看着自己身上因为练习而受伤的淤青好的差不多了,叹了口气。

虽说他比任何人都想尽快修炼,可是那缺掉的一魂直接断送了他此生的修道之路。

别说是四五个时辰,就算是十二个时辰连着练习,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好在这两个月还算是平静,除了练习的比平日辛苦。

云不离想着,又平躺在床上,头侧到窗户的方向,一眼望去,就看见孟愿独自坐在院中。

雪夹杂着桃花落在他身上,眉间的朱砂格外显眼,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副朦胧的山水画。

云不离看的有些入迷,忽然想起一句前世不知道从那里看到过的诗句。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梅花还是桃花?云不离觉得桃花更符合孟愿一些。

孟愿看着雪,心道:怎么办,怎么办!

他快愁死了,要是不能让云不离在仙门大会上夺得第一名,那他的命运估计也会跟着受到影响,会怎么样?

孟愿有些害怕。

他不想就此终结下地狱啊!!!

可这一愁,愁上了天际,愁到了仙门大会。

这会已是酷夏。

云不离勉勉强强能到达一个......筑基。

没眼看。

孟愿把白羽流光扇扣在自己脸上,向天发出一声轻叹:为什么?

这么久以来,孟愿早就把那三本书看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这具身体的加持,他已经和原主差不多强了。

教一个弟子,那是绰绰有余。

可无论他怎么教,这云不离的修为就是不长进,怪的是,云不离比水云涧的任何弟子都要勤奋。

若是云不离不勤奋些,孟愿还能找到一个让自己下的来台阶的理由。

云不离在院中的桃树下乘凉,此时的桃花比冬日的大的多,如人的手掌一般。

透过一层又一层树影,云不离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到了孟愿房中的窗口中。

孟愿倚靠在椅背上,白羽流光扇盖住了他的脸。

云不离不由得笑了一声,心道:这孟愿又是在一个人自娱自乐些什么?

约半个时辰之后,孟愿才从房内走了出来。

看上去有些疲惫。

径直来到云不离身边之后,同他坐在了荫凉下。

孟愿顿了顿,才开口道:“卿卿,此次仙门大会....你可愿意参加?”

云不离愣了愣,看着孟愿。

仙门大会他前世也听闻过,就是其余三大仙门派出一些自己的得意弟子,来到水云涧。

接着就是一些弟子们之间的比试。

比试完了就是最后一项,要去一些魔物猖狂的地方,杀掉那地方最厉害的魔物,取出魔种。

谁取出魔种,谁就是第一名。

不过云不离有些吃惊,孟愿明明十分清楚自己的修为是何等水平,可居然要他去参加仙门大会?

“弟子也想去,可弟子的修为...去了不就是给师尊丢人?”

云不离做出一脸的担忧自责样。

孟愿知道,仙门大会上出现的弟子们都是几个仙门派出的最厉害的弟子,毕竟人要出去,总不能给自己的家里丢脸是不。

二人静坐在荫凉处,许久没有说话。

孟愿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把碎雪剑给云不离?

可是碎雪剑这么厉害,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握的住。

罢了罢了,给了又如何呢?没有修为,拿了那碎雪剑也是白搭,在仙门大会上晃悠,反而更容易引来一些不好的目光。

还是等云不离结出金丹了再给吧。

云不离见孟愿出神,他不明白为何孟愿要让自己去参加仙门大会。

他看着孟愿的脸,抿了抿嘴。

“师尊,弟子愿意参加。”

“?”

听到这个回答,孟愿有些吃惊,虽说这次仙门大会云不离是必须要参加的,可是听到他说愿意的时候,孟愿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

“你可想好。”

“弟子想好了。师尊让弟子参加仙门大会,定是有师尊的打算和理由,况且平日里师尊待弟子胜如亲子,想来也是不可能害弟子。”

这话说的,孟愿十年的老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就孟愿这点小心思,云不离哪里看不出来?

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罢了。

夏天的空气虽然燥热的很,但抚过人脸颊的清风格外的好,那条小溪似乎是格外喜欢夏天的,天越热,它就越快乐,游的也越快。

云不离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了。双手抱在后脑处,向前伸了伸脖子,半眯着眼睛晒树荫中夹杂下来的太阳。

这样好的岁月,这样好的阳光,如果无间宫也能这样就好了。

“师尊。”

孟愿迷迷糊糊的听见云不离在叫自己,立时睁开眼睛。

“何事?”

孟愿以为云不离出了什么问题要来请教自己,于是转过头面相他。

孟愿一双眼睛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雾,眼角处微微泛红,显然是起了倦意。

云不离本想随意聊两句的,可是突然发现孟愿居然在自己身边起了困意,于是弯眉一笑,“没什么,就是叫叫师尊。”

“哦。”

不知道为什么,云不离总觉得这张冷峻的皮相下面藏着一颗悸动的心,这心是火热的。

半响儿,云不离竟是看的有些入迷。

而孟愿今日难得的好好休息了一会儿,没多久便坐在桃树的荫凉下睡着了。

云不离冷不丁的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孟愿这人,果真日角珠庭。

“师尊?”

云不离极小声的叫了一声,这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恩...”

没想到孟愿在睡梦里还能回复他一句。

云不离笑了,笑出了声。

笑声伴随着潺潺的溪水声,顺着风躺进了孟愿的耳中,几朵桃花从树上跳下来,稳当的落在了人的发冠上,衣袖上。

许是桃花也爱美男。

过了一会儿,云不离在树洼里瞅见了一颗狗尾巴草。

于是他将草拔了下来,轻轻靠拢在孟愿的身上。

二人贴的极近。

云不离侧着身子,头歪下来,一只手扶阶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拿着狗尾草,轻轻试探孟愿的鼻息。

孟愿打一个哆嗦,他就笑一声。

明明是一件幼稚且无聊至极的事情,云不离却觉得颇为有趣,于是抿着下唇,笑眼盈盈。又轻唤了一声:“师尊?”

“恩...”

.......

“师尊?”

“恩......”

“师尊?”

“恩......”

“哈哈哈.....”

短短的两个时辰,云不离不知道这样自娱自乐了多少次。

这次的仙门大会,可谓是多年以来最动人心魄的一届。

各家派出的弟子们各有各的风采。

琴川的温淮安一曲古乐斩花落,指尖在弦上游离,惊的落花峰上的桃花因琴声起舞,似是大雪因风落。

而兰陵江氏的小公子江雨,夺得了剑术比试中的魁首。

孟愿算是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什么叫做:

【满堂花醉三千客,剑花秋莲光出匣】

江雨自年幼握剑之时,就许下要做世间第一剑仙的壮誓。

他本就天资极佳,家世优越,又是个肯吃苦的主,几年下来,就在修真界闯出了一番名声。

其平日里束着三叉紫金冠,穿着紫青祥云袍,腰间的是白玉霜花带,在加上足上的紫金云靴,不知迷倒了多少修真界的女修。

可论起容貌来,还是比虞琼差了好几分。

“明日就要去流光镇了,你要是害怕,大可现在就退出。”

江雨靠在树上,嘴里叼着一片柳叶儿,斜看了一眼坐在长凳上的虞琼。

他实在是不服气,凭什么自己要跟这种人住在一个庭院里。

“江凌云,你什么意思!”虞琼猛的站了起来,盯着江雨。

江雨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故意将头扭到一边,冷哼着。

“没什么意思。呵。”

话音刚落,就听见庭院门中似是有人来了。

是孟愿。

“见过孟仙师。”

二人异口同声说着,行了晚辈礼。

又互相朝着对方甩了个白眼。

孟愿有些尴尬,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闹起脾气了。

“我来看看你们。”

其实是孟清焰所托。

几日前的剑术比赛中江雨夺了魁首,温淮安第二,孟川第三,云不离第四,虞琼第五。

至于为何堂堂百花岭的公子没能占得一个好名次?

说来话长,那日虞琼刚一拔出幻夜,就被一只路过的飞鸟偷袭,落下一坨伴着清水的鸟粪,像是提前谋划好一般,稳稳当当的砸在了虞琼的左肩上。

虞琼一时间懵了,云不离却看准时机,在这一瞬间朝他出剑。

仅仅三秒,虞琼就被淘汰出局。

于是这几日,整个水云涧的各大弟子们之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下饭八卦:百花岭的虞公子只有三秒。

“有劳孟仙师了,我这里一切都好。”江雨肃然道。

虞琼也跟着说了句:“孟仙师,我也一样。”

其实他们二人都想提出来,让孟愿给他们分个新的住处。

江雨同虞琼自小就关系不好,没想到这次仙门大会,抽签分配住处时,他们二人抽到了同签。

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提出分个住处,不就会让水云涧的人觉得自己很没教养,多事的很。

这种让自己家丢脸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开口。

于是他们两个就大眼瞪小眼,十分勉强的住在同一处庭院。

孟愿轻微点头,没多做停留。

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便走了。

孟愿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虞琼和江雨又吵起来了。

年轻人,火气真旺。

这段时间的水云涧真是热闹,平日里只看得见统一的仙鹤水墨衣,而今多了其他仙门的校服,也算是给水云涧添了几分色彩。

但落花峰上依旧冷清的很,自始至终只住着云不离和孟愿二人。

孟愿离开主峰之后,便悠哉游哉的回了落花峰。

夏日就是好,孟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大西瓜,悠哉悠哉了带进了小厨房。

一刀下去,就把那西瓜宰了。

汁水四溅,红艳清脆。

好瓜,好瓜!

孟愿心里称赞了几句,接着拿着勺子将果肉挖了出来,放在盆中,加入蜂蜜等一些其他野果之后用擀杖捣烂。

接着又分装到木匣之中,每一个匣子里都插入一根筷子。

“顺本天意,寒来!”

孟愿随口掐了一个寒冰诀,匣子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寒霜布满。

见这模样,孟愿颇为得意。

心道:想不到这仙术还能用来做冰棍,我可真是个天才。

浅尝一口之后,孟愿差点掉下来两行泪。

没错了,这就是夏天的味道。

是小时候在大巷道里吆喝叫卖的味道。

是年迈的阿婆从塑料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来给自己买上一根冰棍的味道。

没做多想,孟愿连忙将木匣中的冰棍取出,装在盘子里,端到了云不离的偏室里。

云不离正在看心法书,见是他来了,连忙起身。

孟愿没说话,只是把盘子放到了云不离面前。

“师尊,这是何物?”

“冰棍。”

“?”

孟愿见云不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想来也是明白,这个世界的人哪里知道普天之下还有这样的、夏日必备的好东西?

可怜。

“拿去吃。”

“好。”

孟愿走后,云不离拿起一块冰棍,咬了一口。

一股甜丝丝的凉爽感在舌尖炸开,充满了整个口腔,西瓜瓤碰撞在齿上之时,传来了沙沙的碎冰之声,像是初春时融化的冰柱子滴落在泉中一样。

天气本就燥热的很,忽然吃了一个这么的东西,云不离瞬间觉得自己心情都好上了不少。

孟愿这人,会的东西真是多。

......

窗外晴空万里,碧水映桃花。

孟愿拿着扇子在房中踱步。

他没想着让云不离参加在水云涧的弟子们之间的比试的,因为这个名次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而且云不离这样的修为,怎么去跟人家打?白白丢脸挨揍罢了。

他只需要在接下来的流光镇上让云不离夺得魔种,拿到第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不离的名字居然出现在了花名册上!

不知道是做花名册的弟子出了差错,还是有人故意使坏,居然还把云不离和虞琼放到了一块。

虞琼虽然在四大仙门公子中排在最后,可修为并不低,远超其余弟子。

云不离一个筑基都筑不明白的人,哪里打得过一个金丹期的?

可万万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还能让云不离钻了空子,三秒就淘汰了虞琼。

虽然赢的方式算不上“漂亮“二字,甚至还带了几分”恶心“,但还是赢了。

孟愿算是舒了一口气,要是云不离被虞琼打的下不来台面,他可没办法对自己交差。

事后孟愿去查问花名册一事,然,做册的弟子也不清楚。

接连摇头,明明已经核对过很次了,可还是不明白上面为何多出了一个名字。

不过既然云不离没事,还赢了个名次,孟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日后慢慢查也无妨。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重要。

夜晚的时候,云不离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头枕着胳膊,眼睛不自觉的飘向了孟愿的房间。

他的灯还未熄灭。

这几日夜夜如此,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云不离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夏蝉欢闹,溪水涓涓。

这样好的意境里,云不离居然做了个噩梦。

也不算是噩梦,说具体点,应该是在梦里,当年的情景再现了。

梦里,云不离化作了一只蝴蝶,飞到了四大仙门联合讨伐无间宫的那一天。

此刻的云不离,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前世。

——

“哈哈哈,云不离终于死了!”

“陆云起,你做的非常好,像他这样的魔头,就该被你碎尸万断,哈哈哈!”

“众道友,随我一同去踏平那无间宫!”

“......”

梦中化作蝴蝶的云不离听到这些话,心中梗塞。

恨啊,太恨了!

他云不离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呢,没想到最后居然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落得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烂名声,人称:瘟狗大帝。

呸,瘟神就瘟神,后面加个狗是什么意思?

欺人太甚!!!

再接着,云不离就飞到了无间宫的大殿里。

他看见自己躺在大殿中央,身旁站着的人,是陆云起。

当时的云不离双目无神,嘴角流着黑血。

面前站着的陆云起边哭边骂他,至于骂了些什么,云不离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不过看陆云起的口型,应该是把这世上所有最脏的话都说了个遍。

真是奇怪,云不离打了个寒颤,自己上一世没听清陆云起在狗叫些什么,怎么这一世依旧听不清?

心道:算了,接着往下看好了。

这陆云起真狠啊,自己平日里拿他当大哥、好兄弟,他现在居然拿着长生剑不断的往自己身上捅窟窿,身上的血都明明已经流干了,他却还不死心,非得把自己剁成包饺子馅的肉泥才满意。

一旁化蝶的云不离看见自己被这么对待,深吸了一口气。

他前世的这会早就没有了意识,完全不知接下来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今日承蒙老天爷眷顾,还有机会看到当时的悲惨场面。

说来也是可笑,这陆云起边捅、边骂、边哭。云不离被溅起的血混着陆云起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统统流到了云不离的脸上。搞得好像他陆云起才是受害者一样。焯。

这场面,看的化蝶的云不离都想冲下去给陆云起一个大嘴巴子了。

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

要杀要剐要捅成马蜂窝,随你就是了,可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在景阳大帝的脸上,什么意思?!

恶心,脏,让爱干净的景阳大帝生不如死!

再接着,耳中传来了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化蝶的云不离刚想飞到下面躺着的自己的脸上好好看看,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就把无间宫烧的干干净净。

云不离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不知道去哪里。

忽然,大火中出现了一个俊俏高挑的身影。

走近些才看清,这人是孟愿。

云不离轻落在了孟愿的肩上,孟愿轻抚了抚他破碎的翅膀。

接下来,他就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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