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4-02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咦嘎嘎 主角:顾闵以 严粼
顾闵以坐起来看了严粼一会儿,又躺回去,他觉得这春天都萧瑟了。
多好的季节,多适合恋爱,严粼却拒绝的那么快。
“粼哥,你过情人节吗?”
“……我又没情人,不过,而且情人节早过了,你想啥呢?”
严粼之前是回绝了顾闵以的情人节礼物的。
顾闵以眼睑低垂着,又好好盖了盖身上的西装外套,嗅着上面沾染着的严粼的味道。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些莫名清冷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像薄荷似的……
那种清冷不是将人拒之门外的,是令人觉得无比安心的。
这也是为什么顾闵以乐意当0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严粼不会抛弃他。
严粼是顾闵以的避风港,看似随时能回去,其实只要他走,大门就立马封锁,严粼不会挽留任何人,更不会回头。
因为他觉得回头了或是挽留了,就会显得不值钱,无论之前多爱对方他都不回头。
他是个绝情的。
顾闵以也是把他这点看得清清楚楚,他自然不会再轻易离开。
尽管如此干巴巴的再次追严粼,显得很怪异,没有由头。
顾闵以翻了个身侧躺着,眨着眼看着严粼,眸子里思念不减。
“粼哥,你衣服是什么洗的?”
严粼抬眼瞟他一眼,莫名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下楼抽烟。
顾闵以看他走了,起身套上他的西服跟过去讨了根烟。
“利群?”
严粼把烟点燃,抽了头一口,吐出烟雾,没有给顾闵以点的意思,回头把沙发上的靠枕拿开,坐下来看着车来车往,道:“不抽还我。”
他是真抠。
顾闵以叼着烟,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自己拿打火机点上,坐在他身边抱着靠枕,抽了一口把烟夹在手上:“你怎么了?”
“没什么。”严粼接话很快,眼里是阴郁散不去的,“下午歇吧。”
“你这儿上班真轻松。”顾闵以说。
严粼决定给他降降工资,降一半:“两千,下午你留在这儿看着吧,有事儿联系我。”
顾闵以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当着老板的面说这话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粼哥……”
“你不是没事干么?”严粼问他。
顾闵以抿了一下嘴,抬手抓了抓头发分外为难地说道:“我得收拾烂摊子。”
公司的烂摊子可没那么好收拾,他都想求顾珊……
但他觉得求不起。
顾珊虽然是顾闵以的亲生母亲,但是在他成年后就撒手不管他了,根本原因是:压根管不住,到现在俩人就跟压了一纸合同的合作关系似的,毫无亲情可言。
严粼点点头叼着烟,仰靠在沙发上,时不时吐出一口烟气来,偏头看着他,拿着烟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稳重。”
顾闵以怔愣的看着严粼,还记得上一世他喝醉了,他非要坐摇摇车的场景,但他没敢说,只能点点头,用气音应和道:“对——”
稳重的在摇摇车上“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顾闵以的演技足够好,没有什么破绽,严粼只当他应下了。
但是演员也有破功的时候,例如现在。
顾闵以俯身笑了。
严粼:“你怎么了?磕了高兴屁了?”
“你吃屁,我笑还不行啊?”顾闵以笑着问他,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往回圆。
他拍了一下大腿,烟从手里飞了出去,他麻利地起身去拿起来灭在了烟灰缸里:“就是,我想起来你美丽的歌喉了。”
众所周知,跑调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唱歌跑调的。
严粼唱歌跟放生化武器似的,不过这人弹钢琴有一手。
“一起吃顿饭吧?”顾闵以问道。
严粼点点头,起身打算带他关门,就看见三个人进来。
那些人一身黑,带着帽子,戴着口罩,手里拎着一根铁棍,很明显是闹事的。
顾闵以警惕了起来,站起身子看着他们。
“砸!”
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另外的几个人提起棍子就砸。
顾闵以骂了个街,抄起来烟灰缸就要扔。
严粼把烟灭了,抓住了他的胳膊,让到一边任他们砸,十分冷静地拿出手机,拨了110:“喂?您好,新华区华南大街326号,茶馆,有人闹事砸店,什么威胁?没枪,就棍,没刀,麻烦来一趟吧。”
挂掉电话以后,严粼重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撸起袖子,从沙发后面拾起来一根木棍,递给顾闵以麻绳,朝着落单的那人背上挥去,朝他膝盖窝踹了一脚,那人脑袋碰到墙直接晕了。
顾闵以愣住了。
“捆起来。”严粼叼着烟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人,朝顾闵以递了个眼神,拿着木棍上楼去。
顾闵以拿着麻绳把那个被撂倒的人捆起来,摘了口罩看了看,没印象。
于是他拿着烟灰缸上去帮忙,还没帮就被一棍撂倒了。
“……废物点心。”
严粼骂了个街,从顾闵以手里拿了麻绳,觉得后面有人,侧身抓着那人的手使劲一拽,膝盖直击要害,随后将他的胳膊背在身后,拿麻绳把他捆起来。
“要不你留这儿?”严粼头也不抬地问仅剩的一个人。
那人见状踉踉跄跄地跑走,下楼梯是滚下去的,刚爬出门就被逮了。
严粼坐在那人身上,感受着那人挣扎。
那人骂骂咧咧地说:“你从老子上身滚开!”
严粼不以为然,就着他的骂骂咧咧,抽着烟拨了个120:“喂?您好,新华区华南大街326号的茶馆,有人被铁棍击晕了,现在是昏迷状态,带个担架,头部有伤,流血了。”
交代完以后,疲惫的抬脸看了一眼警察。
“这是你自己报了自己的警?”
“不是,他们砸我店……”严粼把自己的碎眼镜扔了,抬手撸了撸头发,指着墙角的顾闵以,“那个,我员工,都被砸晕了,本身就不聪明,别傻了……”
警察无奈得很,带着那仨人跟严粼一同走了。
顾闵以则是被救护车拉走。
严粼坐在审讯室内,他看着两位警察,眼底无奈不减:“泱姐,小侃。吴源呢?”
“老吴避嫌了,你直接说发生了什么就行。”许泱坐下来说道。
严粼蔫蔫地趴下来,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一头微卷的顺毛,显得特别委屈:“就他知道……”
“你不信我?!”
“没有……”严粼拐着弯说道,坐好了看着她,要委屈死了,“我跟你们都挺熟的,你们都别审我了呗……?”
许泱听笑了,出去招呼自己徒弟进来:“我就知道,来,这个你还熟么?”
严粼不说话了,但仍旧委屈。
苗云侃淡定饮茶,时不时抬眼看严粼一眼。
这事儿他早就报备过,不过当时只有吴源在,别人都忙。
严粼郁闷的不行,因为得重新说。
“准确来说我也不清楚咋回事,我跟他们没交集,有天接到电话了,对方说什么要是什么不还就来砸我茶馆,我寻思着也没人来我这儿赊账什么的啊,我家里有没有得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家就是个破开茶园的,他们砸我店我把他们捆起来……很合理啊。”
“还有吗?”苗云侃问他。
小玟默默记录。
严粼摇摇头,觉得自己属于正当防卫:“不信你问问他们。”
苗云侃沉默了。
许泱双手环胸,微微歪着头看着严粼,把吴源放了进来。
严粼这才知道被耍了一遭,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吴源说:“说法跟之前一样,他们说你家欠钱不还。”
严粼闷闷地“哦”了一声,他从没听家里提起过欠钱的事情。
“但是暴力催债,是他的错吧……”严粼声音弱弱的,是真的委屈了。
吴源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叫人把他放了。
“后续积极配合调查。”
严粼蔫巴巴的出了公安局,坐在外面的石墩子上抬头看天很久,随后起身去医院了。
顾闵以那边情况不是特别好,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严粼叫他也不醒。
问了医生才知道是脑挫裂伤,医生还说怕他傻了瘫了,或者醒不来了。
严粼听着腿软,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是真怕他出个什么好歹,立马联系了他的家里人。
通知过后,他捂着脸不由自主的掉眼泪,心脏抽痛。
远在外地的顾珊本身是在开会,知道消息以后,撂下了工作,订了最早的飞机票赶回来,哪里都没有去就直奔医院。
严粼趴在顾闵以手边,眼睑低垂着,眸子里疲惫不堪,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随后一阵敲门声让他直起了身子。
顾珊拉开门看着眼底乌青的严粼,愣了一瞬,微微鞠躬朝他道谢:“谢谢你照顾他。”
严粼立马起身去扶着顾珊,让她坐下来:“应该的,我去给您倒些水。”
“谢谢,不用了。”顾珊坐下来抓着顾闵以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碍于有外人在什么都没表示,但眼里的担心难过都溢出来了。
“阿姨,我的错。”
“怎么怪你呢?又不是你让他打架的。”
“他是在我这儿干导致的……我要是没留他就不会发生这个。”
“……谬论。”顾珊凝眉道,也不知道这套说辞是谁教他的,“事情我会去公安局详细了解,不是你的错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严粼低着头任训,随后坐下来默默地看着顾闵以。
“他……严重吗?”
“脑挫裂伤,可能……醒不来。”
顾珊愣怔了许久,抚摸着顾闵以的脸颊,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怎么舍得他就这样陨落了。
“会醒的……会醒的。”
顾珊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顾闵以的手背上。
严粼见状便出去坐着,顾珊的母亲越觉得他没错,他越自责。
两个人轮班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顾珊就走了。
她要去给顾闵以收拾烂摊子,顺带起诉了那三个人。
严粼一个人坐在顾闵以的病床前,想碰他又不敢碰,但想想医生说的要多跟他说话,于是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说道:“你快醒,醒了我跟你去看瀑布。”
很可惜,对方没动静。
“你对我好,我都看在眼里呢……你挺好的。”
“我不骂你了,你最勇敢……”
严粼说着,趴了下去,眼眶红了起来,撇了撇嘴,带着眼泪笑了一声:“好人卡都发给你了……”
到中午,严粼没吃饭,只喝了两口水,默默地趴在他身边。
如此持续了三天三夜,严粼跟辟谷了似的,一口东西没吃,甚至觉都没睡,顾珊看着心疼,直接叫人把他带走了。
严粼被带走了还闹腾:“我不!我能照顾他!”
“你这样下去别说照顾他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顾珊说的很无情,也很戳心。
但严粼听进去了,乖乖的回去歇了几天,中午就做好饭给送过去。
半个月时,顾闵以被抢救了一番,下了几张病危。
严粼担心的转圈。
顾珊坐在椅子上攥着病危通知书,手不住地颤抖,好在是在是救下来了。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人还是没醒的迹象。
严粼提心吊胆的,有时睡着了会忽然惊醒,在他身边时握着他的手腕,感受着他的脉搏才能睡去。
顾珊忙着跟人打官司,严粼就照顾着顾闵以,一直说有的没的。
“顾闵以,你不醒我这儿就没你容身之地了……我可要远走高飞了。”
严粼吓唬顾闵以。
严粼不可能抛弃一个病人。
近两个月的时候,顾闵以半夜醒了过来。
他看着手边趴着的严粼,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严粼立马坐起来,怔怔的看着顾闵以,眼泪夺眶而出。
“3014房二号床醒了!3014房二号床醒了!”
严粼哑着嗓子喊着,起身出去找护士,忘记了床头上的呼叫铃。
五十三个夜,严粼被告知过好几次顾闵以醒不来,他从来没信过。
反之,他想过无数次顾闵以醒来的场景,但他看着迟迟不醒的顾闵以,心中的阴霾就更深。
医生给他检查过,带着他去拍了片子,结果出来之后,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观察一段时间,没事就能出院”时,严粼抱了顾闵以很久。
顾闵以靠在他肩上,虚弱地说:“粼哥头发……白了。”
严粼的头发白了很多。
他缓了很久,让顾闵以躺好,坐下来看着他,抓着他的手,给顾珊发了条消息:顾闵以醒了。
顾珊:好,醒了就好,官司我也已经处理完了,对方被判了寻衅滋事罪和故意伤害罪,赔了钱,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到外地,麻烦你照顾他了。
紧接着是二十万的转账。
严粼退回了:他不是我一直在照顾的,您不用给我。
顾珊说:不要告诉他我去过。
严粼没答应,也没回话,医院里安分的照顾顾闵以。
他说话的时候听起来傻乎乎的。
严粼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顾闵以闷闷地说:“好——”
严粼怀疑他语言功能退化了,立马叫来了医生给他做检测。
顾闵以呆巴巴的看看医生,又看看严粼,嘴一撇好像要哭。
医生额上莫名的冒了一层汗,暂且把严粼请出去了。
“你学我说一句话啊。”
顾闵以点点头。
医生道:“1,2,3”
顾闵以:“1,2,3”
医生举起来听诊器问道:“这是什么啊?”
“听心肺的~”顾闵以指指胸脯。
医生扶了一下眼镜,看他演得这么好都不想拆穿他。
顾闵以以一种傻乎乎的神态看着医生,眼里都透着傻气。
“这是什么啊?”医生拿出来笔问他。
“写字用的。”
顾闵以说着,把双手夹在膝盖窝,晃悠着身体。
但他转念一想,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恐怕得被送康复中心,于是立马正经了起来,小声道:“圆珠笔……”
医生把笔揣进兜里,明白了顾闵以的意图,转身出去了。
严粼站在门口,双手环胸跟个守卫似的,看见医生出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顾医生,他怎么了?”
“装傻呢……”医生毫不留情的捅破了窗户纸。
严粼心中五味杂陈,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谢谢”就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