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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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在六月份的下午四点,即便教室天花板上的吊扇在‘吱呀吱呀’的转着,即便吊扇的风档已经调到了最高档,坐在五楼教室的学生们依旧觉得身陷蒸笼之中蒸烤。

再加上这本就是个犯困的季节,以及容易犯困的时间,这种如同炙烤的闷热仿若催化剂一般,江淮趴在还有些冰凉的课桌上,困意一刻不停地侵袭着他的大脑。

他一只胳膊直直地伸着,手自然地搭在课桌的边沿,一侧脸枕在上面,面朝着大敞开的窗户。

窗外的树上传来一刻也没停歇的蝉鸣,有微风轻拂在他脸上,带来短暂的清凉。

仅是这样的光景,虽然说太阳光依旧有点刺眼,但相比之下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还在孜孜不倦地念着他不感兴趣的英语词汇,即使他背上汗淋淋的,他依旧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朦胧到双眼将要合上时,英语老师终于像是说够了似的,突然停下来说:“找一位同学翻译一下这篇短文的意思。贺泽年。你给我们翻译一下这篇短文的意思。”

趴在桌子上马上就要眯过去的江淮骤然睁开了眼,他保持着自己原本的姿势,只是那双刚刚快要闭上的眼睛里一片清明,好似所有的困意都随着‘贺泽年’三个字,荡然无存。

“好。”

一个男生声音骤然从前排响起,紧接着,江淮就听到椅子被挪动摩擦地板的滋啦声。

彼时,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在囫囵的和困意做斗争,基本上没有什么交头接耳的声音,以至于教室里安静的很。

江淮仅能听见那一人的声音,那人显然是预习过,书上应该有翻译,翻译的非常流畅,几乎都不需要老师怎么去带着翻译。他的声音和其他男生相比,更显得温柔清澈,娓娓动听。

江淮听着那人翻译的声音,不自觉的眼底也染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

短文翻译完,那人迎着老师的夸赞声悠然坐下,江淮又听前面椅子被挪动的声音,以及旁边某个人发出的‘切’的声音,很轻微,但依旧能听得很清晰。

江淮静静地盯着窗户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没一会儿就又闭上了眼睛,浓密又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浅浅阴影。

又一阵微风袭来,困意再次翻涌而上,江淮终于沉沉睡去。

一睡就是一节课加一个课间,江淮是被下课铃声吵醒的。他撑起脑袋,看了看周围吵闹的同学们,微微活动了一下被压麻和睡僵的脖子。

坐在他前面的魏宇转过身来跟他说话,他嘴上漫不经心的应着,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魏宇前面的穿着蓝色短袖男生的背影上。

贺泽年,那个声音温柔清澈的男生。

从江淮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素白的脖颈,还有蓝色校服T恤下比较纤瘦的身影。

此时,贺泽年正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偏向左边窗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窗外太阳落山所产生的霓霞。也只有这个时候,江淮才能看到他一点点的侧脸和斑驳陆离的鼻尖。

他在看什么?不用猜江淮也知道。

他在看风,看树叶,看云。

这是贺泽年座位调到他们这个组之后,江淮看了他很久才发现的,但比起看他就这么望着窗外看风,看树叶,看云,江淮更想知道他在看这些时走神会想些什么呢……

江淮原本是个不太关注周围的人,一向都是别人默默关注他。再加上两人一东一西的分坐在教室两侧,连说话都没说过一两句,更别提去关注和观察他了。想想两人也同班两年多了,江淮甚至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叫贺什么的,年级第一进的一班,牛逼得很。

也就是这个贺什么的坐到他前面之后,上课时老师走到哪儿视线就跟到哪儿,听讲听得他这么认真的,在一班江淮也就看到他一个。

所以当他偶然发现有时候贺泽年上课的时候看的不是老师,而是看窗外的时候,他就格外好奇他在看什么?有什么这么好看?好看到发呆?发呆时他又在想什么?

两人明明同坐在窗户底下,只不过是一前一后而已,看得都是同一景同一物,为什么他在看窗外的时候会一直盯着那个景物看很久很久,甚至看到发呆?

五楼能看到什么?

江淮想不明白。

江淮那时候第一次发现他上课走神盯着窗外看的时候也跟着一块儿梗着脖子看窗外,结果就看到个云以及一个枝桠疯长得树杈,连个鸟都没有,他能看什么?

那大概率就是看云,看树杈了吧,江淮想,天永远是那个天,只是有时候没云有时候有云,而树杈也永远是那个树杈,只是有时候叶子会落光有时候会长满树叶罢了。

可是云和树杈有什么好看的?江淮想不明白,所幸不去看窗外而是盯着贺泽年看,偶尔也会看看窗外的云和树杈,脑子里努力联想两者的关系。

然后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个好处,那就是上课他再也不用无聊了!以前上课无聊的时候,要么转笔玩要么左看右看的,要么是盯着老师那充满皱纹的脸瞅,要么看周围同学在看什么小说顺便瞅两眼,但是看久了,他只觉得更加无聊了。

但是现在,看贺泽年也好,看云也好,看风也好,看树也好,看什么都好,反正他以后上课不会无聊就是了;然而看云看树杈看久了,江淮会产生一种他已经超脱自然的感觉。那些学习啊生活啊,因为夏季的炎热啊,因为漫长的青春期所带来的烦躁感和懈怠统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似的。

所以,他虽然发现不了贺泽年和云和树和偶尔吹动树杈的风之间有什么联系,却也令他惊奇的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共同之处,一样的宁静,一样的安宁。

因此江淮很是向往贺泽年的内心活动,想着那里一定干干净净,坦坦荡荡的吧。

正看着贺泽年的背影,就看见贺泽年起身离开了教室。

江淮知道他是下楼去小卖部买水了,他通常都是离上课还有四到五分钟的时间下楼去买瓶冰矿泉水上来,可能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不喝水也不太行的缘故。

不知道为什么江淮忽然也有点口渴了,于是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站起身准备举步离开。

“你去哪儿?这距离上课也只有四、五分钟的时间了。”一到下课就会围到江淮旁边讲话的同学有些惊讶地问道。

“嘘。”江淮将右手食指竖在红润的薄唇前,随即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外走去。

出教室的时候和外面刚好要进教室的纪律委员打了个照面,对方别过头小声的“切”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上节课贺泽年被老师夸赞切了一声的那个人。他几乎看不惯所有比他更出风头的人,比如说年级第一的贺泽年,比如说写得一手好字的身为校草的江淮。

于是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用肩膀撞他一下,如果眼神能杀人,江淮早就不知道在他故意撞他的时候刀死他多少回了。

这傻逼。

江淮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心想,迟早搞这傻逼一顿。

到了小卖部,没想到小卖部里还有三四个人,其中站在冰柜前选水的贺泽年最为显眼,江淮一进小卖部就一眼看到了他,江淮随手把他旁边的冰柜打开从里拿了瓶百事可乐,就在江淮拿水的时候一旁正在思考着拿什么水的贺泽年抬眼看了一眼他,就在江淮准备关冰柜门的时候,贺泽年伸手从里面拿了瓶和他一样的百事可乐。

见贺泽年并没有拿他以往喝的农夫山泉,江淮一开始是有点惊愕的,但想了想可能是觉得矿泉水没什么味,想换换口味,也就没怎么管,拿着冰可乐就去前面收营台付款了。

贺泽年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江淮离去的背影,眼睫微微动了动,眼底似乎闪烁着些晦暗不明的情绪,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

江淮付完款后,故意放慢脚步等了等贺泽年,因为他想着怎么着也得跟学霸打个招呼。

贺泽年在冰柜前站了稍许,最后还是拿着那瓶刚刚当着江淮的面拿的可乐走向了前面的收营台,刚走出去一抬眼就看见站在饮品冰柜前好像在蹭一旁开着的空调似的,霎时贺泽年脚步微一顿,匆匆收回视线,然后走上前结账。

江淮看他在结账,于是转身漫步走出了小卖部的门,平常都是一大步堪比别人两步的,现在确实一步一走的故意放慢脚步等贺泽年结完帐出来。

贺泽年如他预料的一样,结完帐右手拿着可乐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却好似在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那一下仿佛是他的错觉似的。

但其实并不是。只见贺泽年悠悠慢步地朝他走来,没等江淮开口说话,贺泽年就先他一步地开口问道:“你是在等我?”

这算不算是两个人第一次有交集?

江淮不合时宜地想到。

贺泽年见他没反应,准备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时候,忽然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江淮红润的唇瓣上扬勾起一抹笑意,他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等别人呢?”

贺泽年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霎时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微垂眸,抿了抿唇,做出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

他总不能说他上课看窗户实则是在偷偷透过窗户玻璃观察他吧……

江淮见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也不为难他,自顾自地迈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和贺泽年说:“快走吧,学霸。距离第三节课上课还有三分钟,你再不走的话就要迟到了。”

原本还在想怎么和江淮解释的贺泽年骤然听到他说的话,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果然和江淮说的一样,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

于是他只能暂时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迈步跟上前面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的江淮。

第二节课是化学课,因为江淮和贺泽年买水耽误了时间所以迟了一分钟的到,最先进教室的是江淮,老师见江淮又上她的课迟到了,把他臭骂了一顿,等她骂完,贺泽年漫不经心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老师见是年级第一的贺泽年,想着平时贺泽年上课从没迟过到,心里又把江淮痛骂了一顿,面上却是笑着对规规矩矩站在教室门口的贺泽年说:“进来吧,快回座位。准备上课了。”

贺泽年简单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江淮和化学老师积怨已久,被她骂本来就已经很不爽了,又看见她对待贺泽年的区别态度更加不爽了。本来化学就枯燥乏味的很,江淮就在他玩的好的兄弟们创的群——‘一身反骨联盟’里吐槽了一节课。

下课的时候,贺泽年被化学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江淮翻了个白眼,不用猜也知道,化学老师一定要问贺泽年迟到是不是因为自己。再加上,贺泽年又是那灭绝师太的课代表,江淮想到这心情就更差了。

哪门课代表不好当,偏偏要跟那个屁事一大堆的灭绝师太扯上关系。

看着贺泽年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江淮也从位子上站起来准备出去在走廊‘放放风’。

坐在教室后排的几个基本上都是他‘一身反骨联盟’里的兄弟,上课的时候陪着他吐槽了一节课,这时候看到他站起来,纷纷都绷不住笑了起来。这也不能怪他们,谁叫他们笑点低,看着江淮一脸不爽的样子就一直搁那嘎嘎乐,眼睛都被笑成了一条缝。

江淮微笑着走到后排,一下子用胳膊肘箍住其中一个幸运儿的脖颈,力道不轻不重,顺带把人摁在桌上‘暴揍’,那个幸运儿想反抗,两人顿时扭成了一团。

正嬉闹着,隔壁班一个男生从后门探身喊道:“校草,你‘媳妇儿’来了。”

江淮一回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

沈琴柔,人如其名,又漂亮又温柔,是比江淮小一年级的发小。

教室里的男生们起哄有的叫大嫂,有的直接叫嫂子,口哨声此起彼伏。

江淮松开被自己箍住的兄弟,一记眼刀扫过那些起哄的男生们,然后走到她面前,微低头问:“你怎么过来了?”

“刚刚体育课,偷溜去小卖部给你买了冰棍,给你带来,诺。”沈琴柔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江淮。

江淮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还没说什么,教室里面坐后排的那群兄弟跟风起哄:“柔柔,你这么疼咱们淮淮什么时候嫁给他啊?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吃喜糖!”

“嫁给他?算了吧,就他这德行,没人看得上吧。”沈琴柔嫌弃地说着。

闻言,教室里的起哄声更激烈了,什么“那柔柔我可以追求你吗!”“柔柔你就是太温柔了!”“柔柔下次别给江淮送冰棍了,让他热死得了哈哈哈哈哈。”

“那不行,他热死了,我就没苦力使唤了。”沈琴柔也跟着打趣道。

江淮被两边一唱一和的搞得有点烦,先是一记眼刀飞进教室里那群起哄的男生们,然后抬手弹了沈琴柔一个脑瓜崩,嗔怪地说道:“要不是你是我发小,把我当苦力使唤我早把你打得连你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你。”

沈琴柔捂着被弹的额头,嘟着嘴嘟囔:“别弹我头啊,疼死了。”

“行了,回去上课吧。”江淮恶作剧般地揉乱沈琴柔的头发,漫不经心地下达驱逐令。

“别摸我头!会长不高的!”沈琴柔拍开他的手,叫嚷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就在沈琴柔刚下半层楼的时候,贺泽年正好低着头抱着一落本子走进教室,江淮也从后门进了教室,把手里放着冰棍的袋子递给后排坐着的一伙人,自己一根都没拿,主要是江淮并不怎么爱吃甜的,所幸就把袋子随手递给刚刚被‘暴揍’的兄弟,让他们自己分。

而他自己则是走回座位上坐着,一手拿起笔转,一边垂眸盯着手中的笔发呆,直到视线处突然闯进一蓝色的衣角,江淮抬起眼眸看向那衣角的主人,结果一抬眼就看见站在自己桌前手里拿着半落作业本的贺泽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还没说些什么,就看到贺泽年把手里的那半落作业本放在他桌上,言简意赅地说:

“改。”

江淮闻言一愣,转着笔的手停了停,然后接着转,他指了指贺泽年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半落本子,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要我改?”

而贺泽年则是确定似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原因:

“你字写得好。”

好吧,感情你让我帮你改作业就是因为我字写得好呗。

江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收回视线,骤然朝他伸了伸手。

“?”贺泽年疑惑地看着他。

“改过的样本。”

贺泽年这才明白,又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拿了自己的本子,然后又施施然地走到江淮的位子,把刚刚拿的本子递给江淮。

江淮接过本子,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哦了一声,然后又把本子递了回去,贺泽年接过本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回自己位子上改本子去了。

*

放学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天边燃起了金灿灿的霓虹霞以及被漂染过的火烧云,一眼看过去好看极了。

上课的时候一直窝在教室里睡觉的同学们一窝蜂地涌到走廊上看,人头攒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能即直观又真切地感受到中国人口的爆炸数量。

“国家计划生育计划还是有点道理和效用的嘛……”江淮单脚支撑着自行车稳稳当当地坐在后车座上,看着周围被金灿灿红彤彤的霓虹霞和火烧云印乘着的一张张火红的脸,感慨道。

魏宇正在给自己的自行车解锁,一下子蹬上自行车,然后握着车把朝前蹬着,一边往前骑一边说:“你这么忧国忧民,楚姨知道吗?”

听到他突然提起自己老妈,江淮有些扫兴,懒洋洋地蹬着自行车一边说:“没事提她干嘛?”

“怎么个事?听你这口气……是跟楚姨吵架了?”魏宇试探地问道。

江淮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懒得回他。

魏宇哪儿能放过他,生活即无趣又无聊的,不给自己找到乐子怎么行,他蹬着车跟上江淮,贼心不死地继续问道:“是不是还是因为那件事啊?”

江淮斜睨了他一眼,魏宇立刻拿最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江淮会说吗?他会说个鬼!

“哎呦,你就给我个准话嘛,急死人了。”

出了校门,魏宇都还在喋喋不休,但很显然江淮的注意力不在他这边。

贺泽年肩上单肩背着双肩包,两手握着自信车车握,正推着车走在他前面。

“今天就先不和你一起走了。”江淮看着前面的背影和魏宇说。

“?那你和谁一起走?沈美女?”魏宇有些疑惑地问道。

江淮看着他,觉得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朋友也挺好的,起码不用自己找理由搪塞,因为他自己就会给你找好对应能说服别人的理由,于是点点头,有些赞赏地夸了他一句:“你可真聪明啊,魏宇。”

魏宇被突然一夸,有些受从若惊,随后说:“那行,你和沈美女路上注意安全啊,我先走了。”

“嗯,你也是。”江淮假笑着朝他挥挥手,目送着他离开。

回过头来,前面的贺泽年已经骑着车走了老远了,江淮赶紧蹬车跟上,在离他仅十米左右的时候就下车,推着车慢悠悠地跟着他走。一开始同路的有很多学生,最后慢慢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贺泽年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

似有所感,贺泽年真的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身后距离自己仅十米的江淮时他愣了一秒,随即下车推着车走,像是故意放慢脚步等江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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