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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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天曜国,是历史上一个十分强盛的国家。开国皇帝苍珀原本只是一个藩王,但因为他爱民如子,得到了百姓爱戴……”

夏日高温的午后,炙热的阳光晒得柏油马路都能化成沥青。

蝉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奄奄一息。似乎被烤的下一刻就能直接飞升了。

教室里的风扇转得倒是很勤奋,可于秦思弦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由于来晚了,他被迫把自己塞进了一个小角落。风扇底下的风水宝座早就被抢完了,还轮得上他?

天热,加上历史课老教授那慢悠悠的说话腔调,直接把秦思弦打趴下了。

困得呀……简直让人分分钟翻白眼。

“天曜国的第二代帝王,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他性格暴虐,阴晴不定。独断专行,视文武百官为空气……”

说到这个暴君,老教授义愤填膺。一手叉腰,一手指点江山,说得唾沫横飞。音调提升了八百度。

前排同学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趁他不注意迅速伸手撸掉脸上的唾沫星子。

“这个暴君的名字是……”

秦思弦隐隐约约听到了老教授说这暴君叫什么名字来着?

管他叫什么,反正又不是他未来老婆!

秦思弦转了头,用另一边脸贴着历史书,睡得更沉。

一丝透明的口水从他嘴角滑下来,染湿了一小行字。

昏昏沉沉间,他听到了风扇在头顶发出的“吱吱呀呀”声。

渐渐的,那声音变成了“嗡嗡嗡”,然后又变成了“哇呀呀”。

最后,一声虎啸炸得秦思弦魂飞魄散。

“小兔崽子!让你习字你画鬼画符,让你习武你掏鸟窝。现在让你看书,你又来给我睡觉?!”

有人粗暴的拎起秦思弦的耳朵,还残忍的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还睡!把眼睛给我睁开!”

“疼疼疼!教授我错了我再也不上课睡觉了!”

秦思弦用手拉住那人揪他耳朵的手。

“哼!”

哼?秦思弦揉着自己发烧的耳朵,低头立正挨打。

可是依旧死性不改的想:这老教授今天怎么了?居然还哼上了?整得还挺娇嗔的。

“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从前不是跟泥鳅似的一打就跑了?”

“我一直挺老实,什么时候……”

秦思弦的动作一顿。不对。这……这这这!这不是老教授的声音!

秦思弦猛地抬头,一张美艳却气势汹汹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个女人。还是个比他高的女人。还是个比他高将近六十厘米的女人!

秦思弦懵了一会儿,问出差点让自己归西的灵魂三连问。

他说:“大婶你谁?你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这么高?”

女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然后,她从背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来一根婴儿手腕粗的棍子。

掂了掂棍子,女人淡淡的说:“今天不揍得你趴下叫祖宗,我就不叫苍梨!”

说着她一抬手,棍子带着“呜呜”的破风声,直冲秦思弦的面门而来。

“我去,大婶你到底是谁?!你再这样我叫警卫来了啊!”

秦思弦抱头鼠窜,吓得肝胆俱裂。

“大婶?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叫你娘大婶?!”

女人终于暴跳如雷,将棍子舞得虎虎生风。

秦思弦到处乱窜,然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教室!

边跑边用余光打量四周,他发现这里居然是个古色古香的书房。

还有身后追着他的那个战斗力爆表的大婶,她身上穿的分明是天曜时期流行的齐胸襦裙。

完了。在大学上课睡觉睡了一年多,这次终于来了报应。

一觉睡得灵魂出窍,他到底跑什么地方来了?

心里一慌,脚下就一滑。秦思弦一脸绝望,“啪”的摔了个狗吃屎。

身后的大婶柳眉倒竖,看准这个机会三两步追到他身边。咬着牙,棍子狠狠吻上秦思弦翘起的臀部。

“叫我大婶?看来是太久没给你松松皮,忘了你娘的厉害了!”

“嗷!!”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秦思弦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思弦啊,你看看你,好好的居然惹你娘生那么大的气。就算是我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秦楚心疼的叹息一声,用手指挖了坨药膏,抹在秦思弦被揍得红通通的屁股上。

“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在家的时侯,看见你娘就乖一点?不然像今天这种情形,谁能来救你?”

秦思弦哽咽一声,因为疼痛而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沾湿了枕头。

“爹,你怎么就想不开找了个这么凶残的媳妇儿?”

秦楚一听,吓得寒毛直竖。他下意识四处看了看。

“你闭嘴!自己挨了揍,还想拖累含辛茹苦为你治伤的老父亲?”

秦楚压着嗓子骂自己这个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儿子。

堂堂天曜国的丞相大人,在朝堂上四面威风说一不二,回了家却被媳妇儿拿捏的死死的。

可是半晌后,他又幽幽道:“若不是你娘当年对我威逼利诱,我又怎么会……”

“你再说一遍。”

苍梨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挑眉看着一脸哀怨的相公。

秦楚:……

手里的药膏“砰”的滚落在地上。他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梨儿你听我解释,梨儿!娘子!”

“解释个屁。今晚,书房柴房选一个。要是被我发现你半夜又偷摸着回了卧房……哼!”

一声冷哼,饱含了无数威胁。苍梨转身洒脱的拂袖而去。

秦思弦侧过脑袋,目送着自己的便宜爹屁颠屁颠的追着便宜娘走了。

徒留下他一人,裸露着某部凄惨的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好歹把药涂完了再走啊!涂一半留一半这是什么操作?

秦思弦费力的挪着上身,想把掉在地上的药瓶捡起来。

这一半火辣一半冰凉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欲仙欲死,他承受不来。

好不容易捡到了药膏,折腾着自己上完了药,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候了。

秦思弦躺在床上挺尸,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玄幻。

他似乎是魂穿到七百多年前的天曜王朝了。

且附身到了苍梨的独子身上。这孩子目前才八岁。

而苍梨,则是当今圣上苍珀唯一的胞妹。

换句话说,秦思弦现在变成了皇帝的外甥,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上古代史时,秦思弦大半时间都是睡过去的。

他穿越之前上的最后一堂古代史,正是天曜王朝实录。

报应啊,报应。秦思弦颓废的用脑袋砸软枕。

不好好学历史,就让他亲自来经历史实?

若不是他对古代服饰感兴趣,有些研究,通过苍梨穿的衣服判断出了朝代,他现在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就是学渣的悲哀。

史书上对苍梨着墨不多。秦思弦依稀记得只有“姿容甚美,豪爽洒脱”这八个字。

秦思弦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肿成寿桃的屁股。

豪爽洒脱?呵呵。恐怕史官更想写的是泼辣蛮横吧。

“咕噜噜。”

秦思弦拉过被子压在身下,试图掩盖胃部发出的抗议声。

“叫什么叫?你饿我更饿。被揍了这么半天你当我不累吗?”

莫名其妙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天曜,先是不由分说的挨了一顿胖揍,揍完了还没饭吃。

这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悲惨遭遇,还能有谁?

“扣扣扣。”

秦思弦转头看向门口,然后默默的从身下扯出被子,盖住下半身,又将脸埋进枕头里。

苍梨见儿子不愿搭理她,索性就自顾自进房了。

她把手里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秦思弦身边。

“怎么?生我的气了?”

秦思弦还是沉默。哪里是生气?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只是……在苍梨面前这副尊容,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毕竟在八岁孩童的皮囊下,是一个二十一岁的成年男性灵魂。他为自己感到羞耻。

“好了,娘错了。不该打你这么狠。可谁让你惹我生气?”

啧啧啧,这是道歉该有的样子?

“没有生气。”秦思弦瓮声瓮气的说。

“没生气就起来吃饭。边吃娘边和你说件事。”

吃饭?秦思弦抬头看了一眼饭菜,然后忍不住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咕噜噜。”

肚子见风使舵的又开始叫唤。秦思弦蓦地红了脸,嘴角微微抽搐。

苍梨笑得意味深长。

“都快馋哭了吧?”

“进宫?”

秦思弦边嚼着满口的饭菜边疑惑的问。

“是啊。是你舅母与舅舅说想你了,要看看你。上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这都六月份了。”

苍梨伸手捻去了儿子嘴角的一粒米饭。

秦思弦猛地噎了一下。舅舅和舅母?那不就是皇帝和皇后?

“我去!”

秦思弦两眼放光,血脉贲张。

见天子,对从前的他来说那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苍梨傻眼,惊愕地看着儿子。

“你……是不是被娘打傻了?怎么这次让你进宫你答应的这么干脆?”

秦思弦张开嘴,苍梨就将一勺饭塞进他嘴里。

“为什么不干脆的答应?”

苍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最怕皇上的吗?说他太凶。大了还好些,从小只要皇上一抱你,你就哭闹不止。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上。

从宫里回来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后来我都不敢总是带你进宫了,生怕哪次吓破了你那小怂胆。”

皇帝很凶?秦思弦更兴奋了。

“我那时还小,天子威严我当然害怕。现在都这么大了,还那么怂,这也不像话。”

苍梨一听,欣慰的呼噜一下秦思弦的脑袋。

“这就对了。我苍梨的儿子怎么能怂?况且,皇上再怎么威严,他也是你舅舅。没什么好怕的。”

苍梨又塞给秦思弦一块肉。动作很粗鲁,差点把筷子捅到了他喉咙口。

“快吃!吃完了娘给你洗漱。然后你早点睡觉,明天要起早进宫。”

秦思弦突然就没心思吃肉了。

“您给我洗漱?”

苍梨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我不给你洗谁给你洗?被揍成这个样子,你指望自己还能动?”

秦思弦大骇,掀起被子把自己兜头盖住。

动作之迅速,让苍梨端着碗,额头忍不住暴青筋。

“娘,我怎么敢劳烦您老人家给我擦洗?您早点睡,让爹来帮我,如何?”

秦思弦瑟缩着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看苍梨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强迫良家妇男的恶霸。

苍梨淡然的放下碗,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爹已经被我锁进柴房了。今晚要么我帮你洗。要么,我把你捆在床上帮你洗。”

我去!这个母夜叉!残暴的可怕女人!

在苍梨伟岸的身影笼罩下,秦思弦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一个时辰后。

苍梨将手里的湿布巾扔进水盆里,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没想到啊,给你这小子洗漱换衣服这么累。”

秦思弦默默无言的趴在床上。宛如一条不能翻身的咸鱼。

“行了,洗完了。娘给你的屁股上药,不然明天都下不了地。”

“娘!”

秦思弦大喊一声,转头看着苍梨,泪眼婆娑。

“给我留点面子吧!”

苍梨没想到儿子反应这么大,一边感叹孩子长大了,一边说:“好好好,你自己来。我走了。”

说完就端着水盆出去了。

秦思弦艰难给自己擦完药,抬头看着屋顶,一声长叹。

我这一世的英名,一生的清白,都没了……

屁股整夜都在隐隐作痛,秦思弦没怎么睡好。

“思弦,起床了。”

苍梨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儿子。

“该起来了,今天要进宫还记得吗?”

进宫?秦思弦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什么时候走?”他精神抖擞的问。

苍梨把洗脸毛巾往秦思弦脸上一拍,狠狠撸了两下。

“走什么走?先洗脸!看看你那满脸的哈喇子!”

豪华马车驶离公主府,渐渐远去了。

苍梨侧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早上起的太早,其实她也很困。

平日里她也是个侍女不叫七八遍都起不来的主儿。

“吧唧吧唧——”

苍梨眉头紧锁,怒火开始往天灵盖蹿。

“小子!你吃东西能不能不要发出像猪吃食儿一样的声音?我亏待你了?早上没给你饭吃?”

秦思弦被吼的一哆嗦,然后脖子一哽,噎住了。

手一松,怀里的点心盒就掉到了地上。

“咳咳咳!”

他锤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脸红脖子粗。

苍梨满脸嫌弃,大掌一挥,“啪”的一下拍上秦思弦的背。

“噗——”

噎在喉咙里的桂花糕呈粉末状喷射而出,宛如天女散花。

苍梨急火攻心的怒吼声响彻云霄。

“秦思弦!以后出去你别说是我儿子!我嫌丢人!”

公主府的马车进了皇城大门,天也才刚刚大亮。

“娘,咱们这么早来宫里做什么?”

从小到大,秦思弦的脸皮是众人公认的厚。

最开始他还象征性的别扭了一会儿,之后就已经能毫无压力的叫苍梨“娘”了。哪怕人家只比他大四五岁。

进了皇城,苍梨便正襟危坐。

“这是对天子的尊重。我们能等天子接见,哪里有天子等着我们的道理?

无论如何,你要时刻谨记,天家威严不容挑战。”

苍梨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后宫大门口。

这个时候皇帝还在朝堂议事,苍梨打算先去见皇后。

“哇!”

“牛叉这个!”

“我去!这东西得值多少钱啊?”

秦思弦一路上都在发出这些无意义的声音,宛如一个乡巴佬。

苍梨面无表情。算了吧。就当这个儿子昨天被她揍成痴呆了。

两个人熟门熟路的摸到了皇后的寝宫,凤鸾宫。

他们到的时候,守宫门的小宫女正靠着墙角打瞌睡。

“儿子,去把她叫醒。”

苍梨拎着秦思弦的后脖领子把他往前推了推。

秦思弦理了理衣领,瞄一眼小宫女沉睡的脸蛋。

嘿嘿,还挺漂亮……

“小姐姐,小姐姐?”

小宫女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凑在她面前,笑得十分猥琐。

“pia!”

小宫女面无表情且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在那张脸上。

“敢占我便宜?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秦思弦捂着脸愣在原地,眸中带泪。

“娘!她打我!”

苍梨非但无视了秦思弦的告状,反而还幸灾乐祸。

“你是真被我打傻了?皇后的贴身宫女锦绣起床气大,那是整个皇宫都出了名的。

你还敢凑那么近,不打你打谁?”

秦思弦:……

原本的秦思弦到底是怎么在他娘的手里活了八年?不应该早就被坑死了吗?

锦绣发现她打的是长公主的儿子,居然一点也不惊慌。

她向苍梨和秦思弦福身行礼。

“长公主万安,小相爷万安。”

苍梨笑着让她免礼,问道:“皇后娘娘起了没有?”

锦绣一张清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威慑力。

“公主殿下,娘娘片刻前已经起了,现下正在梳妆。还请殿下与小相爷随我去偏殿等候。”

锦绣在前面带路,小碎步迈的既快又稳,双足落地无声。

“娘,这锦绣看上去好像很厉害,打了我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秦思弦悄咪咪和苍梨咬耳朵。

苍梨看一眼锦绣,眼里露出来一点欣赏。

“锦绣是皇家暗卫里唯一的一个女儿家,身手不凡。皇上将她送给了皇后,贴身护卫。”

说着,苍梨斜一眼秦思弦,不屑道:“她的身份不低于三品大臣,打你一个没有官位和爵位的毛头小子怎么了?”

秦思弦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万恶的官僚阶级!太欺负人了!

到了偏殿,锦绣请他们坐下,吩咐其他宫女奉上了茶水和小点心。

“请殿下与小相爷稍等,娘娘随后就到。”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走了。估计是去服侍皇后了。

等秦思弦把一盘点心吃完,正在往嘴里灌茶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梨儿和思弦来了?”

苍梨听到来人的声音,笑着出去迎接。面上的明媚笑容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姐姐!”

在当今圣上还是藩王时,皇后许木清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所以苍梨和皇后是闺中密友,关系很亲密。

哪怕许木清如今贵为皇后,私下里苍梨依旧叫她姐姐。

“哎!小梨子想我了没?”

皇后一挑眉,笑容里居然有些调戏。

“想!想死了!”

两个女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谈得极其欢快。

秦思弦抱着茶杯站在两个人腿边,抬头眼巴巴的仰望着她们。

说好的想我呢?两位大婶还记得我的存在吗?

许久,皇后终于想起来低头看秦思弦一眼。

她讶异的眨眨眼:“小思弦都长这么高了?”

苍梨无奈且鄙视的白了他一眼。

“只长个子有什么用?近段时间脑子是越发不好使了!”

说着她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外。

“自己出去玩儿去,我和你舅母有事要说,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秦思弦目送他娘拽着皇后风一般卷进了内殿,“砰”的摔上门。

切!自己玩儿就自己玩儿!谁稀罕听两个大婶磨磨唧唧的话!

秦思弦溜达着出了凤鸾宫,看到了正守在门口当门神的锦绣。

他眼珠子一转,朝锦绣走过去。

“小姐姐,舅母让你带我到皇宫四处转一转。”

锦绣垂下眼帘俯视着他,面无表情。

秦思弦突然心肌梗塞。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妹子,以为能翻身农奴把歌唱,脱离单身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才八岁!人家妹子居然是俯视他的状态!

“谨遵娘娘懿旨。小相爷想去哪里?”

皇宫这么大,好玩的地方肯定不少。可他一个冒牌的小相爷,又不知道哪儿对哪儿。

“小姐姐觉得哪里有趣就带我去哪里吧。”

锦绣的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有些不耐烦。

“那小相爷随奴婢去御花园吧。还有,请小相爷不要叫奴婢姐姐,奴婢承受不起。”

一口一个“请”,一口一个“奴婢”,可秦思弦分明看到了锦绣眼里冷冷的威胁。

他缩了缩脖子:“好的,小姐姐。”

锦绣侧目,眼神如刀。秦思弦一哆嗦,捂住嘴使劲儿摇头。

“唔错惹(我错了)!”

锦绣移开眼,目不斜视的带路去了。

六月份,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长的正好,空气里弥漫着甜甜的花香。

秦思弦深深呼吸,饱受汽车尾气荼毒的肺像是重新容光焕发了。

哎……这美好的季节,找个妹子谈谈恋爱多好,一起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秦思弦想得挺美,可一低头,却看到了自己又短又肥的双手,还有隐隐约约的双下巴。

算了吧。现实他总是和想象有点差距。

“你这个小jian种,你母妃是jian婢,你也是个下jian的人!”

污言秽语打破了御花园和谐的氛围。

秦思弦忍不住皱眉。听这稚嫩的声音应该还是个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恶毒难听?

他朝咒骂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荷花池旁站着一群宫女,领头的是个身穿华服的小姑娘。

她正凶神恶煞的指着面前一个孩子痛骂。

被骂的孩子很小,矮矮的个头,似乎只有四五岁。

秦思弦也许混账了些,但是对欺凌弱小这种事是最瞧不上眼的。

他雄赳赳的走过去,想来个英雄救孩。

谁知小姑娘神来之笔,骂人还不够,居然伸手狠狠将那个孩子一把推进了池塘里!

“我去!要出人命了!”

秦思弦也不考虑用什么帅气的姿势从天而降了,脚下生风跑到池塘边,“扑通”一声跳进去。

他迅速朝在水里挣扎的孩子游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抱在怀里。

那孩子紧紧抓着秦思弦胸前的衣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浑身湿透,不停颤抖。

秦思弦在水里站住脚,发现这池水并不深,只到他胸口。

对于他来说水不算深,可是对于这个孩子而言,那就能淹没头顶了。没有人救他,必死无疑。

怒火燃烧了秦思弦,他抬头冲那个恶毒的小姑娘大喊:“大庭广众之下,你想杀人吗!”

小姑娘冷哼一声:“这个小jian种弄脏了父皇送给本公主的衣服,我惩罚他一下你来管什么闲事!”

秦思弦咬牙:“衣服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他的命,自然不及本公主的衣服值钱。”

秦思弦怀里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开始小声啜泣。

秦思弦心中一紧,拍了拍他的背哄道:“不怕啊,不怕。我救下你了,这就带你上去。”

这厢秦思弦正艰难的往岸上挪,锦绣也慢悠悠的走过来了。

“乐阳公主万安。”

锦绣向乐阳行了礼,然后转身弯下腰,将秦思弦连同那个孩子一起拉上了岸。

乐阳大怒:“没有本公主的许可,谁准你让他们上来的?”

锦绣把湿漉漉的两个人放在一旁。

“公主殿下,您私下将二皇子推进池塘,若被皇上知道,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冰凉。

乐阳公主慌张了一瞬间,又强撑气势。

“父皇那么疼爱我,才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责怪我!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我母妃去!”

乐阳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宫女跑了。临走还回头威胁:“你不许告诉父皇!不然有你好看!”

见人走远了,锦绣回过头看着像连体婴儿一样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二皇子殿下,没事了。”

秦思弦没想到,被这么欺负的小包子居然是皇子。

二皇子沉默的从秦思弦怀里溜下来。他低着头,发梢都在往下滴水。可怜兮兮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秦思弦的心突然就软成了豆腐。

他拧干袖子,蹲下来擦了擦小包子满脸的水珠。

“你没事吧?冷不冷?”

秦思弦用他出生以来最温柔的声音问出这句话。

小包子终于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红通通的,泪水就在眼眶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肯让它掉下来。

他的小嘴紧抿,肉嘟嘟的脸颊圆鼓鼓。

这么委屈的表情,蓦地让秦思弦心疼了。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还被父母捧在手心疼爱,小包子却让人这么欺负。

“哇——”

小包子猝不及防的开始号啕大哭,嘴咧的甚至能让人看到他喉咙里颤抖的小舌头。

秦思弦吓得一蹦,然后下意识把小包子揽在了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乐阳公主是个坏人,我们不理她!”

两世都是独生子的秦思弦哪里会哄孩子?他手忙脚乱的拍着小包子的背。

“咳咳咳——”

小包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锦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不下去了。

“小相爷,您的动作稍微轻一点,二皇子都被你拍岔气了。”

秦思弦怒视锦绣:“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会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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