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质子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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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回去的路上,小竹将他和封戎的对话原原本本说给叶景行听,连同自己对绿袖的猜疑也一并说了。

绿袖是大皇兄赏赐给他的,要不是封戎点破,他是不愿意怀疑大皇兄的人。但是这件事除了绿袖,叶景行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有机会下手。

“你先不要声张,我明日去母妃那里,问问母妃该怎么办。”叶景行道。

两个人趁着夜色回了云起宫,叶景行没让绿袖来伺候,只留小竹守夜。

他记得绿袖摆弄过烛台和香炉,第二日去云妃那里的时候,悄悄的把这两样都带了过去。

云妃差人来检查,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也可能是悄悄把东西收走了。”云妃将烛台和香炉还给叶景行,叮嘱道:“你还是要小心些,吃的用的都不要随意让其他人经手。小竹也警惕些。”

叶景行和小竹都应了。

云妃还是不放心,“人是太子送的,你也不好随意打发了。再者就算太子不会害你,也难保这宫女背后还有其他人指使。这几日/你频频出事,应该是有人在对你发难,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叶景行安慰道:“母妃,我也没有挡别人的道,谁没事对我发难作什么,你不用太过担心。”

云妃忧心忡忡的摸了摸叶景行的脸。

她母家是武将世家,哥哥做了辅国将军,说一句功高盖主并不为过,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觉得叶景行挡了道呢?

从云妃那里出来,叶景行还顺路去了政渊殿给正阳帝请安。不过正阳帝正在忙着批奏折,没有召见他。

回去自己宫里,绿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直朝他跟前凑,叶景行不胜其烦,带着小竹出去透气。

上午是其他皇子们做功课的时候,只有叶景行不用去。他在附近闲逛,听到路过的几个小宫女低声交谈。

“这点小事,还要劳烦别人”。

“听说太子殿下和那位有仇呢,咱们可别多管闲事。”

“我当然不会去传话,不就是发烧吗,还以为自己多金贵呢。”

叶景行听着,皱了皱眉。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叶景行扬声问道。

几个小宫女连忙行礼,“六殿下安好。”

“起来吧。你们说什么呢,谁发烧了?”叶景行刚才隐约听他们的对话,心道还不会是封戎发烧了吧。

几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的不肯说。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小竹厉声道。

“是北翼国的质子。我们从近水阁那边路过,他的随从在院子里叫住我们,说那位质子发烧了,想让我们向内务府通报一声,送点退热的药去。”

叶景行蹙眉,“然后你们并不打算告诉内务府?”

几个宫女连忙跪了下去,“回六殿下,北翼国的那位质子伤过太子殿下,奴婢们都知道,他如今……”

“不必说了。”叶景行已经知道她们要说什么,冷笑道:“大皇兄怎么会向你们想得那般心胸狭隘?大皇兄才不屑于在这等小事上为难别人,你们去内务府通报吧。”

几个宫女唯唯诺诺的走了。

叶景行站在原地,朝着近水阁的方向看去,自言自语道:“昨晚明明还好好的,还有力气掐我的脖子呢,送去的金疮药也是上等的,怎么会发烧呢?”

难不成是那日,因为他占了房间,害得封戎带着伤还要在房檐下吹冷风,所以才病了?

封戎发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叶景辰的耳朵里。

叶景辰正在写字,闻言放下笔,心情愉悦的给一旁的鹦鹉添了些瓜子。

“昨日我那傻六弟不是给他送了上等的金疮药,怎么今日还发烧了?”

陈平看着叶景辰的脸色,笑道:“都说封戎是北翼国第一悍将,现在看来,身体素质竟然这么差,恐怕那些传闻是夸大其词了。”

“哈哈哈。”陈平的话取悦了叶景辰,他一边逗鸟一边嘲讽道:“封戎,再厉害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做了我的笼中之鸟。”

“殿下,那他要的退热药……”

“给他送去,告诉内务府,就说是本殿赏赐给他的!下次再缺什么东西,尽管来求我就是!”

太子殿下发了话,内务府很快就将送了几包草药过来,连同那些折辱的话,都传给封戎。

等人都走了,封戎从床上坐起来,虽然面上还带着病态的红,但整个人精神却不差。

他看着那几包药,目露寒光,“只不过会逞口舌之快罢了,他日我定叫他做丧家之犬。”

伯清在一旁劝道:“你这又逞什么口舌之快呢。我们如今之计,就是要用软弱之态来麻痹他们,他们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能活得安生。”

“有朝一日,我的铁蹄定要将这片土地踏平了!”

“是是是,我的戎大将军。您还是声音小些吧!”

封戎又哪里不知道隐忍的道理,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实践起来又是一回事。

北翼去年冬遭受了冰冻灾害,导致今年颗粒无收,连年战火导致国库亏空,军饷放不下来,无奈才向西狼和南衡求和。

南衡折辱他还算平常,西狼国才更加可恨,可怜他的幼妹……

想到封篱,封戎闭了闭眼,暗中攥紧了拳。

“戎公子在吗?”

门外传来小竹的喊声。

封戎立刻做出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到正从门槛跨进来的叶景行。

“六殿下安好。”伯清连忙行礼,对着封戎使了个眼色。

封戎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行礼。

叶景行道:“不是发烧了,躺着吧,不必拘礼。”

闻言,封戎也也懒得做表面功夫,在床上略一点头,“六殿下,怎么大驾光临了?”

“殿下,老奴先去熬药了。”伯清提着草药离开。

“我来看看你。”叶景行在窗边落座,对小竹道:“把东西拿进来。”

小竹朝着门外招了招手,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大包东西进来。

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是两床崭新的被褥。

封戎愣了下,“殿下这是送我的?”

叶景行拳头抵在唇角咳了声,不太自在的说:“你榻上的被褥太薄,今已入秋,气温日渐凉了,多铺些免得受凉。”

说完,没有等到封戎的回应,叶景行扭过头去,看到封戎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叶景行顿时羞怒了起来。

“想不到你这么魁梧的身材,竟然如此弱不禁风,若是再受凉发起烧来,万一一命呜呼了,旁人误会我们南衡亏待你,就不好了!”

封戎倚在床头,看着叶景行因为羞怒而故做刻薄的样子,越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位南衡的皇子,出生在帝王心术的氛围里,究竟是怎么长成现在这般纯真率直的性格,真是有趣得紧。

“你笑什么!难不成是嫌我送的这被褥不好?”叶景行恼道。

“不不,六殿下这被褥实在是太好了。”见人真的急了,封戎忙收敛了笑,“谢六殿下美意。”

他虽然脸上不笑了,但眼睛里的那份愉悦之意仍然明显,叶景行看得分明,觉得对方就是在笑他昨日那般丢脸的事,顿时坐立难安,起身要走。

“殿下留步。”封戎忙道。

“还有何事?”叶景行站在门口,蹙目瞪人。

封戎面露犹豫,沉吟了下,还是道:“现在是巳时,你为何不做功课,却有闲时间来看我?”

叶景行面色一沉,“与你何干?”

封戎笑了,这次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六殿下,你不和其他皇子一起做功课,据我所知,你武课也未曾上过。仅我所见,就三番两次遭人暗算,你这皇子做的,当真是憋屈啊。”

叶景行闻言眸色黯然,攥了攥拳,反驳道:“我资质平庸,父皇母妃疼我,才不叫我被那些功课所累。我有大皇兄文武出众,亦是我南衡安稳的保障。不像你,北翼为保江山利益,将你送来做质子,遭受折辱!”

封戎面对叶景行牙尖嘴利,不气不恼,玩味道:“你倒是对你大皇兄孺慕得很。可是你维护他,他也一样维护你吗?演武场上,他只叫你旁观,不曾提点你半句,心里可否看轻与你?还是说,你就甘心做这毫无见识的井底之蛙?”

叶景行脸色忽青忽白。

封戎只看到过一次他们相处的画面,就能说出这番直抵叶景行心窝的话来,可见叶景行平日里,该是如何被太子看不起。

叶景行并非迟钝,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如今被封戎这样一个外人如此直白的提出,叶景行难掩难堪,甩袖离去。

封戎朝着门外扬声道:“恭送六殿下!”

等叶景行走远了,伯清才端着黑色的药汤走进来,责怪道:“你不该如此心急,他未必是下手的好对象。”

封戎冷笑一声,“他是萧锐的外孙,性格又如此单纯,从他下手,最合适不过了。”

叶景辰也派人来封戎这里探了虚实,发现是真的发烧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封戎体弱的消息在皇宫中不胫而走,无论是皇子们还是宫女太监,平日闲聊都要顺便嘲笑几句。

叶景行那日在近水阁生了气后,就一直没有再去见过封戎。奈何总是能听见这个名字,让他想清静也清静不了,时不时的就要想起封戎说的那些话。

叶景行小的时候,别的皇子因为功课不好被正阳帝训斥,叶景行还庆幸父皇母妃没有对自己要求那么严。后来渐渐长大了,叶景行也觉出不对劲来。

因为这种感觉始终包裹在正阳帝宠爱的面孔之下,叶景行并没有太真切的体会。

但是现在正阳帝已经有许久没有来看过叶景行了。

其他皇子们可以用新做了文章为由去求见正阳帝,而叶景行却没有。

他做的桂花糕,进了封戎的肚子。

其他皇子们也渐渐的与他往来少了。

这宫里,有侍卫想杀他,有宫女想害他……

叶景行仿佛是被封戎的那番话点醒了,他越是细心留意,就越发现更多的端倪。

叶景行寝食难安,忍不住去和云妃倾述。

云妃正在绣花,看到叶景行来了,笑着招呼道:“我正想派人去问问你,装手炉的香囊上想要绣什么花纹,正巧你就来了。”

叶景行凑上前去,见云妃正秀了一般的腾龙。

“我哪敢用龙纹?”

“这当然不是给你用的,是给你父皇的。”云妃从桌上拿出几个花纹样子,“你挑挑,喜欢哪个?”

叶景行随手选了个鸳鸯的,“就这个吧。”

云妃抬眼看他,“鸳鸯?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我刚没看仔细,随便选的。”叶景行把那些样子扔到一边,认真的看着云妃,“母妃,父皇最近来你这里了吗?”

“没有。”云妃放下针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叶景行道:“我好久没见过父皇了,就寻思问问父皇有没有来母妃这里。”

“旁人要是这么问,我肯定是要做出失望的样子。但要是你这么问的话……”云妃笑了笑,“你父皇不来,我乐得清闲。”

叶景行没有料到母妃会这么说,他有点想不通,“别的妃子都是用尽手段想让父皇过去,母妃为何反倒不想让父皇来?”

和儿子讨论这些,云妃还有些不好意思,“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我年底就行冠礼了,大皇兄带冠之前就有了侧妃了,我不小了母妃。”叶景行见云妃不肯和她说掏心窝的话,急道:“其他的嫔妃都为了让父皇的多看几眼自己的孩子,努力,才努力争宠,为何母妃却不想让父皇多看我几眼,还不让我学功课?”

云妃一听,脸色变了变,给立在身侧的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谁,让她去门外守着。

“行儿,你这是在怪母妃吗?”云妃问道。

叶景行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希望母妃能给我解惑。”

云妃叹了声,“我总当你年岁还小,所以不曾和你说过什么。你能问出这些,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叶景行拉过云妃的手,“母妃,是不是因为舅舅功高盖主,所以我们才只能低调行事?”

云妃点了点头。

云妃的亲哥哥,叶景行的亲娘舅,是南衡的辅国将军萧锐。

当年正阳帝没有坐稳江山,全靠萧锐帮他。后来正阳帝娶了萧锐的妹妹萧云,让他成了国舅。

萧锐骁勇善战,说一句功高盖主并不为过。

正阳帝娶了萧云,一方面可以安抚萧锐给了他无上的荣耀,另一方面也可以用萧云母子制衡萧锐。

帝王心术,向来如此。

正阳帝政权稳固后,没有立萧云为后,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正阳帝的顾忌来。

因此萧云从不争宠,也不让自己的儿子太过优秀,以免招惹祸患。

她只求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终老。

这些理由都太容易被猜到,所以云妃说出来的时候,叶景行也没有太惊讶。

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母妃,我知道了。”

云妃摸了摸叶景行的头,“行儿,你有聪慧之资,母妃却要让你如此埋没,你怪母妃吗?”

叶景行抱了抱云妃,“母妃,你也莫要太忧虑了,我不要那个位置,我也只想你和舅舅平安。”

和云妃聊完,母子的感情似乎更好了几分。

叶景行在云妃那里用了午膳,才回到自己宫里。

他刚一进门,绿袖就飘了过来。

“主子,刚才陈平公公来传太子殿下的话,说北翼那边送了些上好的肥羊,昨日到了,皇上赏给了太子殿下。马上入冬了,太子殿下请各位殿下明日晚上去他宫里小聚,品尝羊汤。”

听到“北翼”两个字,叶景行下意识朝近水阁的方向看了眼。

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

“知道了。”叶景行挥挥手,看也没看绿袖那娇艳欲滴的脸蛋一眼,就叫人下去了。

他想,要是明日大皇兄没有请封戎,他就朝大皇兄要一点羊肉,带回来给封戎送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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