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2-22 来源：耽行道 分类：古代 作者：兔灯笼 主角：宋楹 姜风猷
宋楹停留在每个牌位前三叩首，他的膝盖和额头早已是青紫一片，可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他对身后的姜风猷也对眼前的牌位呢喃着“对不起”，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接受皇帝任命，出使议和这件事是对的，可无论对错，他终究还是接受了。
这一点是他有愧姜风猷麾下，他每一次叩首都算得上心甘情愿。
最后一个牌位上面写的名字是韦廷昭，宋楹心头一惊回望向姜风猷，讶然发现这个他记忆里从未落泪神色冷硬的男人，不知何时泪痕满面，双目赤红。
察觉到宋楹的回望，他猛然间抽出腰上佩剑挥向宋楹脖颈，携带的剑风在断玉般的颈上留下一道渗血的伤口，剑刃停在了伤口处，宋楹听见他努力克制的悲泣声。
他说：“宋楹，我真想现在就一剑杀了你祭奠廷昭和我的部下们。”
这次，宋楹没说一句话，他眼睛里看起来依旧只有呆滞和茫然，却迎着那把利刃上前，握住姜风猷执剑的那只手。
“阿猷，伤口不够深！我死了，你就可以不伤心了吗？”
“但你现在还不能死！”
后者说道，那把剑被他收回，神色又变得冷硬起来。
他将宋楹带离祠堂，一路上都没有回头看过那座牌位，他怕自己再看便忍不住。
身边人这时垂首而显露出与韦廷昭的相似处，像一个欲望发泄的闸口。
宋楹仰头，很是温顺的承受着他的亲吻，姜风猷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向来都没有顾忌，不用紧张怀中人的抗拒，更不用温柔小意，可以在他身上释放所有压抑的欲望和恶意，他都会哭着或笑着承受，充其量喊着他名字求饶。
“阿楹，你只要听我的话乖乖的，我连皇帝这个位置都可以让你坐上去！也可以让你多活几年！”宋楹听到他在耳畔如是说道。
他被推上床榻，心里头有句话想问却问不出口：“我死了阿猷会再欣喜吗？”
可惜心里的问话是没有答案。
之后姜风猷再没来，宋楹日日装疯卖傻，内里却算着日子。
果然不到半月，白鸽再一次飞到宋楹窗前。
皇帝则召见了姜风猷和丞相，决心过继堂兄吴王宋谦之子。
宋楹从榻上起身，伸手抱过落在他窗前的鸽子，这是他的朋友传递给他的最新消息。
皇帝都病得快要死了，还自欺欺人试图让吴王携子入京和姜风猷争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蠢，姜风猷可不会如此受制于人。
宋楹将竹纸烧掉，坐在灯前。
他在等……等姜风猷今天来，只要他来，他坐上皇位便有了七成把握。
哪怕只是个傀儡皇帝。
宋楹正思索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宋楹扯了扯嘴角，如他所料。
他迅速扯乱自己的头发，又觉得不够，使劲揉搓了几下，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邋遢的傻子。
姜风猷推开门，带来一股冷风，宋楹不自觉打了个颤。
但他漾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容，飞快的扑到姜风猷的怀里。
“阿猷……你来了，好想你……”
“阿猷，凉。”
说着，宋楹便自顾自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姜风猷身上，并将他抱住。
姜风猷被他抱着，心中难得的产生了一种松动，他将手缓慢的移动到宋楹身后，将他使劲抱紧，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阿猷，疼，呜呜……”
宋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因为泪光氤氲显得可怜又从纯真。
“阿猷，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对不起，惹阿猷生气了。”
姜风猷不自觉的语调也柔和了几分。
“没有，你做的很好。”
说着他打横将他抱起放在床上。
宋楹对于姜风猷今天的转变很是提防，他清楚，后面大抵跟着的是万丈悬崖。
就在不久前，皇帝宣他入宫，下了过继吴王之子的诏书。
姜风猷对这位久居江南的吴王并不清楚，但他这样做明显是想引宗室亲王弹压重臣，或者说弹压他姜风猷。
这样一看，扶持宋楹对他而言实则利大于弊，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威胁，宋楹登基，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有所顾忌。
只是韦廷昭的死和宋楹的通敌罪名依旧让他如鲠在喉，他若是扶持宋楹登基，怎么对得起那些因议和而丧生的同袍与廷昭！
姜风猷很是烦躁，原本想来宋楹这里折磨他，但当宋楹脱下外衣环住他的时候，他忽然就泄了气。
宋楹也清楚，这个男人的心也许早已经动摇了，今天皇帝的举动只会让他动摇得更厉害，进而更偏向自己。
那夜的温存是这么久以来，宋楹最好过的一次。
次日，宋楹正在酣睡，门外已然有人禀报。
“王爷，已经伪造了北寇细作潜入我朝的关报，只待圣旨下往吴兴，就立刻传书吴王。”
“派我们的兵候守在吴王往京城的所有通道上，吴王看了战报若还执意来京，就命人化妆成北寇试试他的胆子。”
姜风猷披衣起身，从主事手中接过伪造的关报笑道：“真要多谢云中府那新上任的几个酒囊饭袋给我提示。”
他没注意到锦衾里，宋楹骤然握紧的双手，青年暗自嘲道：“皇兄啊，姜风猷拦住了你想要的继承人啊！他可委实比你聪明太多了。”
第六章
“宋楹，要乖乖听话。”
早上姜风猷离开前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就像彼此相爱的恋人，抚摸着宋楹的墨发对他如是说。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脑海中二人间各怀鬼胎的虚假温情尽数消散。
“再忍忍，就快结束了。”
宋楹将手伸出窗外，稳稳当当接住信鸽。
不出所料，白纸上寥寥数字清楚表明，姜风猷已经联合尚宫令假传圣旨恢复了他的亲王身份。
姜风猷自然不知道，他拉拢的同盟尚宫令吴恙是宋楹的好友。
长久以来，多亏了吴恙传递的信息，他才能知道朝堂上的动向，依靠这些消息取得姜风猷的信任，一步步为自己筹谋规划。
只要他能顺利登上那个位置，他就有把握赢得权利，无需再屈辱地委身于人。
——
“嘭！”
姜风猷发泄怒气似的撞开了房门，饶是早就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宋楹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吴王受到惊吓，不敢再生出回京的意图，宋楹的身份也成功恢复。
一切都在以他预想的轨迹推进。
只是一想起那令他恶心的刽子手，他心里实在闷得发慌。
“阿猷？”
“阿猷！你来看我了吗？”
宋楹知道，现如今他还得依靠姜风猷，尽管这人有时候实在暴虐，他还是扬起人畜无害的笑脸撞进他的怀里。
来时憋了一肚子的气，在见到他那丝毫不掺杂心机的笑时，不知觉又散了七七八八。
见他表情有所缓和，宋楹便更亲近了几分，拉着他的手就走向床榻。
“阿猷，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在挂念着你，这两日我们时常相伴，我心里十分欢喜。”宋楹环着他的腰腹笑嘻嘻诉说自己的开心。
如今新帝的病情愈发严重，要想进一步动摇他的地步，最根本的就是人心向背，让朝臣知道他的昏庸无能是件最直接不过的事。
只需要将当初他任命自己议和的亲笔手谕拿出来昭告天下，不但皇帝会失去人心，宋楹坐上皇位的阻拦也消失了大半。
为今之计，就是要让姜风猷带自己进宫，找出那份至关重要的手谕。
“宋楹，留着你这条命不过是让你赎罪。”
姜风猷低头看向他的眉眼，那副让他总生出熟悉感的面容。
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用呢，究竟是为了提醒自己身上背负着的重担，还是硬生生用刺痛对方的方式防止自己一步步沉沦......
他看着青年的手慢慢解开自己的外衫，小猫偷食似的悄悄伸进里衣，又眨巴着眼睛蹭蹭自己的腰腹。
“阿猷，我们歇息吧，就像昨夜那样。”
“那样，很是舒服。”宋楹娇羞着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姜风猷的脸上不可察地热了几分。
宋楹知道，只有讨好姜风猷，他才有机会，有机会保全自己的性命，有机会夺得大权，而姜风猷，将会是他夺权之路唯一的踏板，重见天日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夜，小傻子在床榻之上似乎异常兴奋，虽有些笨拙，却又像是对自己的喜好了了如指掌，第一次让姜风猷感受到了床笫间的欢愉。
屋外的冷风瑟瑟与床帐之内的火热全然无关。
“阿猷，昨夜你和我说圣上恢复了我的身份，是真的吗？”不用看也知道，小傻子定然是眨巴星星眼满怀期待地仰望着自己。
“笨。”男子嘴唇微启，不自觉地就蹦出那么一个词。
昨日一夜荒唐，宋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睁眼便看到姜风猷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榻边翻看着书信。
姜风猷没有给他眼神，将书信塞进信封就起身走向门边。
用毫无起伏的语气道：“醒了就起来吃东西吧。”
破天荒的，一夜放纵后他留在了宋楹的住处。
如今宋楹的身份得以恢复，要想推翻新皇岌岌可危的政权，让天下人心服口服，他也需得使些手段，让这傻子完完全全听从自己。
只要能达到目的，纵使是觉得恶心，他也要忍耐下去，每每被情爱的欲望冲昏头脑之际，他总是忍不住的要与宋楹沉沦其中。
起初他还能告诉自己那是对宋楹的惩罚，是那傻子自作孽的代价。
只是到了如今，纵然是潜意识的想隐瞒自己的真心，他也全然不能否认，他喜欢宋楹的身体，他喜欢小傻子在榻上讨好自己。
“阿猷，你在想什么。”一时失神，思绪回归才发现小傻子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的菜食，两只手正杵着下巴笑嘻嘻仰头望着自己。
“蠢笨。”脑海里的词挡也挡不住蹦出。
又半握拳头抵到唇边，“咳。”
想起要让他全心全意听从自己，又不自然地抽抽脸道：“阿楹也多吃点。”
顺势将半碗青椒倒回宋楹的碗里。
宋楹表面笑嘻嘻，心里却气得跺脚，想当初府上那些门客为了讨好他，把姜风猷的喜好厌恶足足写了小一本书简，他自然是知道姜风猷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阿猷，你真好。”心里不快，面上却还是要奉承着他。
宋楹暗道，失策失策。
“宋楹，过来。”朝食结束后，看着蹲在地上数蚂蚁的青年招了招手。
“阿猷。”姜风猷看着他呆呆愣愣跑过来，站在比自己低一级的台阶上就仰着头傻笑，把头放到自己的手边。
就像是求爱抚的小猫小狗，想摸。
他那么想着，也就那么做了。顺毛似的把手放在宋楹头上摸了摸。
指尖划过他的墨色长发，撩起宋楹脖颈上的锁链捻了捻，想要替他拿下来。
看到姜风猷的动作，宋楹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慌慌张张握住姜风猷的手，略带哭腔地道：“阿猷，阿猷是不想来见我了吗？”
姜风猷有些疑惑不解，他不懂这小傻子每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宋楹接着道：“管家伯伯说只要戴上这个东西你就会来见我，你把它拿下来，是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阿猷，你别不要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他红着眼眶环住姜风猷的腰。
他明白，姜风猷和自己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知道他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囚禁落魄亲王的卑劣行径，不过没关系，为了逃出生天，他愿意向这位权臣“表忠心”。
“闭嘴。”
听到男子用不善的语气吼向自己，宋楹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姜风猷内心实在郁闷，粗暴打开镣铐扯下。
“嘶~”听到他疼得抽了一口凉气，姜风猷心下一紧。
不受控制地用手指抚摸上去，心里像是被刺痛一般隐隐发疼。
“不会的，阿楹，不会不来看你的。”他不介意说些违心的假话哄哄这傻子。
“真的吗？那我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吗？”听到他的承诺，宋楹作势扑进他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