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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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1919年,春末夏初,叶落花藏,时局动荡。

强权击碎公理,千千万热血儿女愤怒反抗,宁玉碎,勿瓦全。

而北方一处偏僻闭塞的小村庄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从京城来的岑家小少爷,祭祖时在山上走丢了!

大老爷和夫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号召村民,如有谁能寻到小少爷,赠予大洋一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村里的只要四肢健全、能动能走的,皆往山上奔去。

在他们眼里,小少爷不是个人,而是他们这辈子都吃不完的白米细面啊。

杨尽是不知道这事的。

他当时在山上砍柴摘果,九、十岁的少年贪玩好事,不知不觉走进大山深处,等回过神来,已是夜深时。

天黑后的山林危机四伏,杨尽不敢逗留,背起一大捆干柴急忙慌张地往村里走。

少年左手持火把,右手拿柴刀,不怕豺狼虎豹,却想起大人和他讲的阴司结怨鬼故事。

大约是怕什么来什么。

杨尽专心走着山路,突然听见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呜呜咽咽的哭声!

像极了老人嘴里索命的孤魂野鬼!

杨尽吓出一身冷汗,拔腿要跑,刚迈出一步,又身子一顿。

那鬼在说话。

他说:“呜呜呜,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呜呜呜。”

什么,鬼也会求救吗?

杨尽害怕地吞咽空气,攥紧手里的火把柴刀,循声找去。

哭声是从一处村民用来捕猎的陷阱坑里传来的,杨尽扒开坑边的枯叶,借着皎洁明月清辉,趴在坑边往里面看。

坑底有个六七岁的男孩,靠着坑壁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喂。”杨尽喊他。

男孩抬起来,脸颊挂着泪痕,边哭边喊:“救救我。”

杨尽觉得奇怪,哪来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他问:“你是不是狐狸变的?你会不会吃我?”

“我,我不会,我,我不,不是。”男孩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抽噎着说。

“好,说谎要遭雷劈啊。”杨尽抛下狠话后,放下背着的干柴,灵活地攀着陷阱坑壁,熟门熟路地跳了下去。

“你能上去吗?”杨尽在男孩面前蹲下。

“我,上不去,我腿好疼呜呜呜。”男孩哭得令人心疼。

杨尽低头一看,心里顿时哎呀一声。

男孩的脚扭伤了,又青又紫,肿成了拳头大小。

杨尽苦恼地揉揉头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叫什么名字?这种陷阱旁边都有标记的,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呜呜,我叫岑子规。”岑家小少爷抽泣着说。

“啊!”杨尽喊出声。

他知道这个名字,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京城的大户人家,村里人尽皆知,富贵大老爷姓岑。

杨尽哪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岑小少爷,顿时慌了:“你在这等等,我马上回村里喊人来!”

“别!!别走!”岑子规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人走,呜呜咽咽地哭,“别丢下我。”

“好吧。”杨尽再一想,也觉得不妥,让岑少爷一人呆在这,万一被狼叼走怎么办,“那这样,等到天亮,看得清路后,我背你回村里,可以吗?”

“嗯。”岑子规连连点头。

那天夜里,杨尽用干柴在坑里做了个火堆,小少爷腿疼怕冷,倚在他怀里,小小声问:“什么时候天才亮啊?”

杨尽双手环抱着小少爷,搂紧他说:“这才上半夜呢,哪有那么快天亮啊,你困你就睡一会,有我守着呢,你放心。”

-

第二日,杨尽背着岑子规回到了因为找人乱成一团的村里。

岑老爷和夫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喜极而泣。

岑小少爷受了伤,需马上回京城治伤。

可离开的时候又出了事,小少爷抓着杨尽的衣袖,哭得肝肠寸断,死活不肯走。

岑老爷一看,问杨尽父母,允不允他带杨尽去京城给岑小少爷做个伴,定让杨尽吃饱穿暖,还教他读书识字。

杨家共有六个孩子,养育困难,所以遇见贵人,对杨尽爹娘来说是天大好事。于是他俩感恩戴德,哭嚷着祖坟青烟,敲锣打鼓地把杨尽送走了。

1924年,夏末秋初,旧枝新花,换了人间。

岑家大院,十五岁的杨尽刚替岑老爷收拾完书房,被管家老伯叫至院内。

“来,杨尽,这是老爷送你的,说你前几日替他收账辛苦,有了这个能少跑些路。”管家老伯笑意和善,指着一大物件对杨尽说。

杨尽定睛一瞧,竟是一辆黑漆横架自行车。

“来,我教你骑。”管家老伯热心招手。

杨尽聪明伶俐,不多时就掌握了技巧,骑得熟练,管家老伯连声夸赞。

“老伯!”杨尽忽而想到什么,“少爷是不是快下课了,我能骑自行车去接他吗?”

“哎呦,都这个时间,应当快下课了,你认路吗?”管家老伯问。

“认路!”杨尽应道,推着自行车就往岑家大院外跑。

管家老伯在他身后喊:“你刚学会骑车!如若不晓得怎么载人,就让少爷坐黄包车回来!”

“嗳!知道了!”杨尽虽跑得急,但不忘应声。

他一路猛踩脚踏,拨着车铃,来到岑子规就读的学校前,他刚到,里头的学生正好放学,三三俩俩走了出来。

不多时,杨尽就瞧见身着笔挺中山装的岑子规手里捧着几本书,大步往外走。

杨尽刚要喊,忽又噤声。

一名可爱伶俐梳着麻花辫身着浅蓝学生装的姑娘喊住了岑子规,两人说说笑笑地谈了事,好半天才挥手道别。

岑子规走出学校大门,正打算寻辆黄包车,忽然目光定在不远处巷口前的一人身上,惊喜带来的兴奋在岑子规心尖跃动,他快步走过去,举臂挥舞:“杨尽哥,你怎么来了?”

“老爷送了我辆自行车,我来接你回去。”杨尽压下之前涌起的落寞情绪,装作没事人,笑着拨响清脆如玉击的车铃。

“嗯。”岑子规点点头,几步走过去,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坐稳了吗?”杨尽话音刚落,感觉岑子规抓住了他腰侧衣服:“坐稳了!”

杨尽深呼吸数下,一踩脚踏,自行车歪歪扭扭前行了几米,两人差点摔倒。

杨尽再试,又是左扭右拐的数米,不得已脚抵地面稳住身子,他挠头,羞愧道:“我刚学,不会载人,要不少爷你今天还是坐黄包车回去吧。”

哪知岑小少爷道:“我不,我不坐黄包车,你不会载人你就练呗,这不正好,我陪你练!”

“我怕摔着你。”杨尽道出担忧。

“没事,我不怕摔。”岑子规坚持。

两人犟了一会,最后岑子规双手往一前伸,搂住杨尽的腰:“那我这样抱紧点,就不怕摔了,你快练,你做什么不练?你是不是不想来接我下学,所以不想练?”

杨尽实在说不过他,只得继续练,好在没两下他就掌握了技巧,安安稳稳地把岑小少爷送回了岑宅。

-

夜里,清风蝉鸣,月明星稀,岑家宅院的下人给专心习功课的岑小少爷送果脯点心。

岑小少爷正看书写字呢,见来人,喊他到案桌边,悄声叮嘱道:“你让杨尽哥送来,别说是我要求的。”

片刻后,杨尽敲响书房门:“少爷,我给你送吃食。”

岑子规忙正襟危坐,清清嗓子:“进来吧。”

杨尽推门入,将装果脯点心的盘子放在岑小少爷手边,转身要走。

“等等!你这就走啊?!”岑子规书一放,喊住他。

杨尽脚步一顿,回身:“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我……”岑子规目光四处乱飘,忽而恼怒地将书一推,“读书枯燥,我不想一个人看了,你陪我看。”

这话有些戳到杨尽痛处,他低头:“少爷,我识字少,不懂怎么读书啊。”

“那我教你!”岑子规不由分说,拽着杨尽的手臂,拉他到书桌前。

杨尽踉跄两步,扶住书桌沿稳住身子,哭笑不得“少爷,少爷,我是下人,与你地位有别,不能和你学这些的。”

“你说什么呢!”岑少爷脸色当即寒了下来,令杨尽噤声不敢多言,低头垂眸。

“杨尽,你看着我。”岑少爷双手按住杨尽的肩膀,让他抬头挺胸,“时代已经不同了!民主面前,人人生而平等,什么地位有别的言论,都是糟粕!都是腐朽!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又或者是男是女,都可以学习写字!”

杨尽看着岑子规,迟疑但满怀期待地开口:“真的吗?”

“嗯!我教你!我今日在课上学了历史!”岑子规见杨尽愿意跟自己学,越说越兴奋,“泱泱上下五千年,天地玄黄,那是为龙之魂魄和折不弯的脊梁啊!”

那夜,两名少年凑在一块翻看历史书,探讨交流,废寝忘食,再抬头时,惊觉已是月明星稀,深更半夜时。

“少爷。”杨尽虽意犹未尽,仍劝道,“太迟了,我以后再和你学,今天先到这吧。”

岑子规抓着他的胳膊:“说好了,以后都和我学!”

“嗯。”杨尽笑道,“快去歇息吧,瞧瞧这外头的光景,再不睡觉,就该天亮啦!”

1927年,夏末秋初,花枯凋零,南昌枪鸣。

杨尽到北平已过去八年,凤雏龙驹,仪表堂堂,十八岁儿郎。

这日岑老爷把杨尽叫到书房,问他:“杨尽,我问你,你来我岑家多少年了?”

杨尽答道“八年了。”

岑老爷点点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这些手下啊,看来看去,就数你最聪明,凡事只要交到你手里,我就根本不用操任何心!这些年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你!”

“是我承蒙老爷关照,学到了很多东西。”杨尽谦逊地说。

“算来,你已经十八岁了,我想送你一份礼物,希望你能接受。”岑老爷边说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契,“我在城郊处买下了一座厂子,打算改成纺织厂,并把它交给你管理,愿意吗?”

杨尽眼眸发亮,知这是立业根本,如果以后厂子发展起来,他就能有一番自己的成就:“愿意!谢谢老爷!”

“好,好,咳咳咳。”岑老爷刚说两句,忽然猛地咳嗽起来。

杨尽连忙端了杯热水给岑老爷。

岑老爷近些日子来身子一直不大好,天天求医问药,却不见好转,所以开始把手里的产业交给靠谱的手下管理,自己休息养病。

岑老爷接过杨尽手里的那杯热水,仰头慢慢饮下,吐口气自嘲道:“真是人老不中用了。”

杨尽沉默,替他拍背。

“杨尽啊,其实这么多年,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半个儿子了。”岑老爷感叹道。

“老爷,我知道。”杨尽说。

“那就好,就好。”岑老爷点头,“所以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老爷您说。”杨尽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一旁专心听。

“你啊,年龄也不小了,怪我整天让你忙,都没想着给你留意个姑娘。”岑老爷和善笑道。

杨尽一怔,呆滞住。

“我有个兄弟,金老板你知道的吧?他家有个姑娘,模样水灵可爱,与你年龄相仿,过几日,你俩见见吧。”岑老爷乐呵呵的。

“老爷,我是穷乡僻壤出身,金老板家的姑娘……”杨尽话没说完,被岑老爷打断:“刚才都说了,你算我半个儿子!而且现在也不兴说这些,你们年轻人都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前些日子,子规刚和我说过的,啊对,自由恋爱,是吧,而且见见面又不是让你俩立刻结婚,不要害羞,听见了吗?”

杨尽:“……”

“杨尽?”岑老爷见他不回答,喊了一声。

“老爷,我知道了。”杨尽微不察觉地叹气,点点头。

-

晚上,杨尽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忽然有人推开门,蛮横闯入打开灯。

黑暗的房间蓦地亮起,强光刺得杨尽睁不开眼睛,他还未看清来人,只觉得身上被砸了一样东西。

杨尽吃疼,眼睛好半天才适应灯光,拿起砸他身上的东西一看,竟是一本厚如砖头的历史书。

岑子规站他床边,根本不解释为何突兀闯入,只是笑道:“听说你要和金老板家的女儿结亲了啊,恭喜恭喜,好事啊,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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