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裘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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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苍杪震惊了。

他不仅自己觉得震惊,“晏兮拿了一把起泡胶变成的佩剑”这一事实甚至还震惊到了他的母亲。

“震惊我妈啊,”他想道,“不是,这回去我怎么和师父交代啊?我说他拿了个……?这个时代也没有跟起泡胶相对应的东西啊!!”

他十分困扰地挠头,劝道:“小燕子,你看……这法器听着名字倒是挺正经的,开元霁,听起来倒也大气……只是我老觉得它像是鸡蛋羹成了精……你,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换个别的?”

晏兮低头看看开元霁,仿佛与它大眼瞪小眼一番,最终摇头道:“开元霁很好。”

“你翅膀是真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苍杪见劝说无效,开启了威逼模式,“我就是看这个开元霁不正经!”

“二师兄快看看自己的法器吧,”晏兮实打实的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笑了一下。

苍杪觉得自己的颜控癌晚期已经扩散到视网膜了。

要不就是面前这个人,确实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帅起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苍杪心想着,十分费劲地将目光从那个勾人的笑脸上移开,开始着眼找自己的法器,“一言不合就给我来电眼攻击,眼睛大了不起啊?”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对自己的修为和未来基本已经放弃治疗了,能选个“顺手些的佩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他的目标,甚至可以说成了他的最高追求。

是的没错,我苍杪就是这么的不争气!

小火本来在他身上呆得好好的,此时却突然飞离他的肩膀,径直飞向角落里一把很不起眼的剑。

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是一块废铁。

因为它钝得不成样子,仿佛是被硫酸侵蚀过一样,满身是疤……总之就是长得很丑。

小火在废剑头顶上练习爱的魔力转圈圈,苍杪却连退五步:“小火小火,你眼神儿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一个颜狗,你让我拿这么不着调的一把剑?

以后我还怎么巩固自己高岭之花世外高人的人设??

小火叼着他的手往废剑那边飞,眼神中充斥着对苍杪不争气的恨铁不成钢。

“火哥!”苍杪大喊,“我手指头要让你咬掉了!”

他话还未说完,小火一口火喷出来,浇在那把废剑上。

明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喷火,苍杪一直没有发现。直到有一天明焰在他面前,亲口烧了桂子香门口那棵老松树,他才意识到火哥威力之猛。

“火哥,灵剑阁是木头做的,可经不起您那一喷啊,”他嘴里唠唠叨叨个没完,抬头时却见废剑的残废外壳哗啦啦地掉下来,一把明亮的剑从三昧真火中升起。

此剑并无剑鞘,却十分端正,脊不高,锋极利,剑柄与剑身之间有一十字形护手,护手之上仿佛嵌有暗红色的小石头。

苍杪差点儿又给跪了。

火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本以为火中之剑会很热,没成想伸手去拿时,剑柄分外冰凉。

在剑首处,有“纯昀”二字一闪而过。

他本人还没回过神来,晏兮到了他身边:“二师兄眼光不错,这是把好剑。”

“嗯……”苍杪分外犹豫。

因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把名叫“纯昀”的剑本来应该是原作晏兮的佩剑。

他深知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虽然自己的灵脉仍然惨遭荼毒,但原著中却从没出现过明焰这个莫名生物,也从没描述过“开元霁”这等兵器。

他如今捡了天大的便宜,竟然获得了天才师弟的重要道具,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二师兄可有顾虑?”晏兮见他虽得佩剑,却不开心,于是问道。

“我……”苍杪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把剑……确实可以配得上我的美色。”

对苍杪的关心百分之一万是多余的。

晏兮嘴角抽动一下,毫不留情地说道:“确实。如果明焰不烧一下,它可能与你更相配。”

“你还不用嘴硬,”苍杪嘿嘿一笑,“哥哥长得还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连小火都更愿意跟我玩儿,我就是帅,不服比美啊?”

晏兮觉得和他说不通,只“哼”了一下,率先出了灵剑阁,转身去向师父汇报。

郁明洲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挂心,他只说“挺好挺好”,大手一挥就把老二老三两个徒弟给轰出来了。

“你看师父,眼里只有大师兄,”苍杪打了个哈欠,话里有话地说道。

“就跟你眼里只有自己莫须有的美色一样吗?”晏兮轻描淡写地反问。

苍杪早已习惯晏兮与他成天的不对付,十分郑重地说:“正是如此!”

不知是什么牵动了接触不良的灵脉,突然之间苍杪的左肩开始剧烈地疼起来。

他其实是怕疼的人,但四年来左肩疼痛已经复发无数次,他不想让人看出来,于是竟然也能练就一身面不改色地本领。

他眉毛轻微一皱,将纯昀的剑柄在手里握紧了一些。

很快到了桂子香门口,在小火烧焦的老松树旁边,苍杪有心地重新栽了一颗稍小的树。

“二师兄,我还有十张清心符没有刻完,先走一步,”晏兮虽然嘴毒,越长大了礼数就越是周全,持剑对苍杪行一礼,之后离开。

苍杪对着师弟的背影挥了挥手,之后赶紧冲向房间,将纯昀胡乱地放在桌上,去床头摸一个小竹筒。

那里面装的是他配好的止痛药。

他自知灵脉可能修复无望,所以干脆在疼痛时吃药缓解,毕竟欺骗中枢神经系统比去师父房间推掌要安全多了。

可他将竹筒咬开,里面却没了药丸——上回吃完就忘了配新的。

他重重叹了口气,翻过身来,脸上渐渐被冷汗浸湿。

这次的疼痛来势凶猛、如此剧烈,他经历过三五次,每一次都刻骨铭心。

苍杪突然觉得鼻腔里很怀念某一种木头的香味,仿佛这种香味与他的疼痛和昏迷是相辅相成的一般。

只是还没等到这个味道,他先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我这个样子还能活几年,”苍杪想道。

“二师兄,日晒三竿了,”晏兮在门口喊了两声,苍杪并没回应。

于是他干脆推门进去。

不过在进门之前,他的脚在门框处犹豫一下,晏兮头疼地想起了小时候突然闯进苍杪房中,见到了“不该见”的场面。

因此他将脚缩回,试探地说:“二师兄,我进来了。”

苍杪在床上仍保持着昨天晕倒时的姿势,用力蜷缩成一团。他流了一整晚的冷汗,现如今衣衫都还没干。

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他才发现晏兮也在屋内:“小燕子啊……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二师兄睡了多久我不知,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巳时了,”晏兮见他衣衫未解,脸色不佳,便也猜出苍杪的旧伤复发。

“我睡了这么久……”苍杪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发觉左肩并无异样,稍微放了心,“你来找我干嘛?”

晏兮将散落在桌上的纯昀剑拾起,仔细端详起来:“我不找你,是师父。二师兄此剑确实不凡,只是没有剑鞘,使用起来多有不便。”

“嗐,能用就行,总比前些日子使的铁剑强,”苍杪思索一下,“师父要见我,可是因为我不去上早课?他脸色好不好?师兄怎么样?”

不是这小两口吵架,要在我身上找平衡吧?

苍杪的思想又朝着不着调那边跑。

这四年来,师父的霸道总裁性格日渐凸显,师兄的暗恋也是表现得不要更明显。

郁明洲每每加以关心,宋雎的脸都状似火烧云。

你俩都这么明显了,直接在一起不好吗!???

苍杪为此很是着急。

“师父还是老样子,眼里只有师兄,”晏兮侧着头,漠然道。

仿佛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师父对大师兄的偏爱,而他对这两位的依赖和崇拜,也已经渐渐淡去。

“那我是不是换身衣服再去比较好……”苍杪在古代生活的这几年,愈发地将自己的仪容仪表与美貌挂在心上。

如果人能和自己恋爱的话,那他恐怕早已陷入热恋期了。

晏兮看他一眼,道:“你换来换去不也是那个样子……”

“臭小子,”苍杪被说了也觉得不痛不痒。

他边说着边脱衣服,赤裸着上半身去柜子旁翻衣服。

晏兮本来目光没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是面前飘过一具雪白的身躯,不知怎的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你……”

那人从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连上山修道都要带两个伺候书童,因此身上自然白皙光滑。

只是他左肩处青紫色分外显眼,仔细看去像是一道道符咒在那处滚动,每个细小的符咒都在吱吱哇哇冒着一股小小的黑气。

那是他光洁背上唯一的疤。

晏兮咽了一口口水,愣是移不开目光。

那人仿佛选好了门派新发的弟子服,弯起腰来要脱裤子。

这时晏兮才方回过神来,将纯昀“啪嗒”一声撂在桌上:“你,你脱衣服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苍杪很懵逼。

??啥?

我在自己房间里换衣服,为啥要跟你说一声?

我没听错吧?

他多年来保卫菊花的那根神经突然得到了提醒,苍杪将弟子服挡在胸前:“干干干干干嘛啊你?占便宜没够啊?出去出去,再看给钱……”

“谁愿意看你!变态,”晏兮扭头走了,房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苍杪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没事,大抵已经安全了,谁成想刚才晏兮烧红的脸倒是重新让他警醒起来。

“我的菊花还是很危险,”他郑重其事地想道。

苍杪换好衣服后推门出来,晏兮立在门口等他,手里仍拿着纯昀剑:“我给你做个剑鞘吧。”

还有这等上赶着的好事儿?

苍杪眼珠一转,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每次你主动帮我,我定然倒霉,”苍杪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你不是说看了要花钱……”

什么?

兄弟……

我就随口一说,这你也信。

苍杪目瞪狗呆,一时间愣是不知道怎么拒绝,索性挥了挥手,无奈道:“行你做吧你。”

两人出了桂子香,苍杪无意间瞥见自己栽下的那棵树,越看越觉得……

这棵树长歪了。

***

郁明洲坐在正殿之上,宋雎立在他身侧。

甫一进来,苍杪就觉着自己被喂了一大口狗粮。

“您二位都连体婴儿似的天天在一起了,互相戳破了心事能咋的?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吗!?你俩这个夫唱夫随的小样,请就地结婚好不好!”

苍杪怀揣着滚烫的姨母心,对着郁明洲行礼道:“师父。”

郁明洲对殿前两人挥一挥手,道:“别多礼,坐下喝口水。”

苍杪不知道他到底什么事儿找自己,心里直打鼓,哪儿敢就这么喝这口水?

他“扑通”一声跪在殿前:“弟子错了。弟子不应该天天不去早课。”

“什么?”郁明洲十分讶异,方寸之间缓过神来,“不是这事儿。”

“师父,弟子不该私自养鸟!”苍杪从衣服暗格中摸出竹哨,双手呈上。

“也不是为这事儿,”郁明洲无奈道。

苍杪赶忙将竹哨收好,又说:“师父,我真没别的事儿瞒着你了。”

除了我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情以外。

“行了行了,你起来,”郁明洲觉得他有意思,“不是这些事情。你本家来人了。”

“我……本家?”苍杪自打成为了苍杪,就没见过自己本家的人。

这时从正殿门口进来一帮人,足有十几个,男女都有,衣着整齐,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样子。

郁明洲道:“阿杪,你四岁入门,如今已将近十六年。苍家当初送你前来,本是想让你修道强体,现在你已经到弱冠之年,苍家自然要接你回去。”

这群人中竟然探头探脑钻出个小姑娘,瞧着十八岁左右的年纪,大眼睛一转,眼神仿佛逮住了苍杪,立马飞扑过来:“阿杪哥!你快回家吧,苍伯伯可想你了!”

妹子,你谁?

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苍杪榛子仁一般的脑子很快就不够转了。

这群人中间走出个管家模样的老人,高兴得仿佛要落泪:“少爷,老爷夫人都盼着你回去呢……”

苍杪一时语塞,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往晏兮的方向看去。

两人长长久久地对视了一眼。

他仿佛在晏兮眼中读出了三个字——

“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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