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回忆触发的必要条件有很多种，可以是一个人、一件事、一句话，一片风景，而当所有与过去有关的东西再次重现时，人就很难不去回想当时，那个既定的尘封的，或许早该忘却的自己。

以及回忆中那个重要的人。

这无关分别的长短，也无关你愿意与否，时光缓缓流逝，它总会叩问你：

刘誓，曾经的谢山秋是什么样子？

……

（两年前）

那是，刘誓第一次认真注视谢山秋的时候，他们刚大一。

刚加入锦大之声，在迎新的饭局上。

“大家都不要拘束，这顿饭之后，我们就算真正认识了，以后咱们都是锦大之声29.0的一分子了，请多指教啊。”

包厢里，财经栏目旗下的人员都围坐一桌，碰杯欢呼。

两位前辈坐在里座，新入站的刘誓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谢山秋挨着他，碰杯之后轻轻抿着杯里的果汁。

“那趁菜还没上，大家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吧，”学姐边活跃气氛，边招呼着大家相互熟悉“我叫杨数，你们可以叫我数数，也可以叫我小白杨～，这位学长叫熊涛，长得凶但人挺好的，你们喊熊哥就行了，编辑组的学姐今天没来…”

杨数学姐性格热情，一边点菜一边引导大家相互介绍，而熊涛学长则严肃得多，只在杨数学姐笑话过冷的时候才笑两声。

介绍完一溜的前辈，听得刘誓一愣一愣的，学姐说完话，按顺序就轮到他了，他连忙起身。

“大家好，我叫刘誓，海誓山盟的誓，学法律的，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共事，很感谢学长学姐、编辑前辈能够给我这次机会。”

大一时的刘誓还很青涩，场面话还很生疏，“这杯敬大家，今后一起努力，把节目做好。”

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姿态体面大气。

刘誓长得很帅，性格也开朗，小小的举动往往能收获巨大反馈，不知是谁在他坐下时说了句好，掌声就响起来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掌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笑了笑。坐下之后，顺位就到了他身旁的谢山秋。

谢山秋也站起身，他动作很慢，大家也注视着他。

“我叫谢山秋，谢谢。”

没有其他的介绍和补充，谢山秋这句话说得很慢，很轻，说完也学刘誓拿起面前的茶杯小喝了一口，就慢慢坐下。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以至于一瞬间没有人接话。过了半晌，熊涛率先抬起手鼓了掌，稀稀拉拉的掌声也跟着拍起来。

杨数只当他是害羞，缓和气氛道“看来小谢比较慢热哈，以后大家要多多关照他呀，相处下来就好了。”

谢山秋闻言朝学姐看去，点点头。

自我介绍环节很快结束，刘、谢之外，另外三位女生也很开朗，杨数将话题引向了学习，一众人又就着各自的课表聊了起来。练读时间往往在上午，与课表重合概率大。

“我周二下午都是课，晚上倒是有时间。”

“我也是周二下午，我周二周三课最多，也不知道能不能调！”

“周三我应该没什么问题，三四节没课，但周三下午很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从课表聊到了家乡的菜品风俗，就着菜单分享着不同地区的做法和吃法，偶尔还会出现全场爆笑的热闹场景。

不过，尽管大家都很友善，谢山秋也始终没有加入话局。他垂着脸，一个人随意地把玩垫盘底餐巾。

刘誓坐在谢山秋旁边，在开启话题后，他也没怎么说话，只在别人说得开心时陪个笑脸。

下午的迎新会让他一下子接触了太多人，虽然他交际能力不错，但多少有点累，而坐在他身边的少年似乎不善交际，虽然他刚好相反，但此刻两人的境遇却十分相当。

于是他开始偷偷地打量谢山秋。

谢山秋把餐巾抽出来，在手里慢慢地把玩着。

刘誓看着他把那张纸不紧不慢地对折，再折，翻转抽皱。那张餐巾纸被他一下下折得更小，最终变成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

其实换作别人被刘誓这么盯着，早就发现了，但谢山秋却没有，对他来说，仿佛周围的欢笑声都与他无关一样。

谢山秋掐着那朵纸玫瑰的花萼，然后将它放在干净的碗里，静静地盯着。

那朵纸做的白玫瑰精巧美丽，引得刘誓无声地赞叹，像一只艺术品。

只见谢山秋伸出手，碰上碗壁，将盛着纸玫瑰的碗轻轻旋转，而谢山秋的表情也随着碗碟的转动发生变化，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尽管只是细微的变换，但坐在他身边的刘誓看得很清楚，他本以为谢山秋是常年不善交际被冷落惯了，但现在发现，他好像并不失落，他好像一直都很开心，只是将情绪包裹进自己的世界里。

恍若一座陌生的花园，这里人迹罕至，但透过茂密的枝蔓和高耸的围墙间小小的缝隙，刘誓能看见那一朵白色的玫瑰，这是谢山秋的花园。

刘誓将视线从纸玫瑰移到谢山秋身上，他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未路过这样的花园。

刹那间，刘誓对谢山秋突然来了兴趣。就像是在万籁寂静的沉默暗房里，发现了一朵哑光的玫瑰，

双人哑剧在谢山秋邻座女生的惊呼中结束，那朵纸玫瑰也被当作宝物似的被大家接连传赏，杨数学姐怕谢山秋内向尴尬，更是对他赞赏有加，搞得谢山秋脸红着吞吞吐吐说不清话，于是大家又笑了起来。

而刘誓才如梦初醒，像是花园门口来了许多人，而那唯一能望进去的缺口景点般被轮番占据，自己则被推开。

他有些失落。

很久之后刘誓回忆过去时发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那时起，他有了想将这座花园私有的欲望。

在之后的日子里，大家都习惯了少言的谢山秋，而他能将餐巾纸折成玫瑰的才华也不胫而走。好在那时人们都单纯，只当他内向，当他慢热，当他是不善言辞的体面人，在平日的交集中也尽量避免让他处于话题中心，防止他尴尬，只有刘誓，或许是身为搭档的私心，他始终都对谢山秋抱有一种好奇。

好奇花园的高墙之下，纸玫瑰之外的神秘风景。

……

26.0的新生大会终是落下帷幕。

随着洛言盛大的开幕宣言，站在一旁的冉冉按下快门，给这新的一届广播站拍下了第一张合照。

合照拍完，众人从会议室鱼贯而出，谢山秋挤在人流之中，跟不远处的刘誓招手。

“刘誓，你先带他们去食为天”谢山秋边回消息边艰难地交代着“四号包厢，我等会儿再去。”

等打完字发出去时，刘誓已经到了他眼前。

“出什么事了？”

谢山秋将手机熄屏，摇摇头，只道随后和洛言一起到。

刘誓只能作罢，带着陈默苏锐一行先离开。

望着刘誓一行下了楼，谢山秋转身走进人去楼空的会议室，只有洛言坐在窗边的桌角打电话，他背对着门口坐，谢山秋能看到他后脑勺的小辫子。

谢山秋慢慢走过去，洛言回头看他来了，便三言两语应付了电话“开幕式之后去找你。”

夕阳欲颓，再过不久就要入夜了，两人关了灯，走出会议室。

还没下课，楼道里人很少，阳光与柱子擦肩而过，打在一格一格的台阶上，也正好将站在台阶之上的洛言照亮。

快步走下半层，洛言停在那儿，他回过头来仰视时，谢山秋还站在上层的柱子阴影下没动。

两人站在一段楼梯的两端，上下对峙着。

这是要算账了。

谢山秋和洛言或许算得上神交了，就像闺蜜之间总有一些说不清楚的默契一般，每当两人独处，站定，沉默，谢山秋就明白，洛言有什么事要说，而且这事儿很重要。

夕阳把洛言整张脸都染成橙色，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和刘誓。”

两人的视线在光与影之间交汇，一个仰着头，一个垂着眉，谢山秋听到洛言这样说，思考了一下，问道“因为我吗？”

洛言很快回答“因为他。”

谢山秋点点头，他走下楼梯，站到与洛言同一节台阶上，夕阳越来越红了，像一颗熟透的咸鸭蛋黄。

谢山秋：“那我好好跟他讲。”

说罢他又往下走，直到走完半层的楼梯，他也转过身来，抬头望着洛言。

角色转换，现在是谢山秋仰视洛言。

算账不能只挖一边的料，就像把友情放在天平上，一方澄清了，另一方也要按需伺机倾诉。

洛言知道谢山秋方才特意等他，便直接问。

“怎么了？”

谢山秋把自己的手机亮出来，聊天界面在洛言面前晃了晃。

看不清界面上的名字，但洛言眼神仍有些闪烁，他心下知道是谁，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语气轻松地说“他啊。”

“他说了什么？”洛言问。

“宋哲凡要我替他祝贺你。”谢山秋缓缓开口。“祝贺你当上站长。”

洛言闻之一笑，摆摆手道。“这、样、呀。”

这三个字他念得很慢，随着一字一顿眼睛也一眨一眨，听上去很温柔，很可爱，而谢山秋却从他话里听出一点点失望。

然后洛言也往下走，他揽着谢山秋的胳膊，在夕阳的光影中来回穿梭。

秋已至，银杏叶黄遍整座校园，如同阳光满落。走出大楼时，谢山秋还在心中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一片金灿灿的叶子随风而落，被洛言伸手接住，他捻着这片小叶，视线却并未聚焦到那之上。

叶子被洛言捻在手里把玩：“宋哲凡的事跟我没关系，我的事跟他也没关系。”

谢山秋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拍拍洛言的肩，小声地抱怨道“那你找刘誓回来我还生气嘞，毕竟是前男友。”

“不过不怪你。”谢山秋的声音在洛言耳边擦过。

然后洛言将手中那片银杏叶细细擦拭，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谢山秋胸口的小袋中。

两人快步向前走去，而他们走过的路上，还有好多好多的秋叶落下。

同是姗姗来迟，境遇却大不相同，洛言被众人起哄着罚酒，而谢山秋却没人敢打趣，他悄悄地钻进周三的包厢，一推开门就看到陈默正仰头豪饮。

陈默放下酒杯，转头看见谢山秋的脸，吓得打了个酒嗝。

“嗝……哥！”这一声嗝惹得饭桌上的人都大笑不止，陈默也有点害羞，他挠挠后脑勺，也咧着嘴笑。

谢山秋叹了口气，伸手在他头上使劲揉了一把，无可奈何地走到唯一空着的里座坐下。

这个位置左边挨着刘誓，右边是周三的运营彭冉冉，彭冉冉是大二会计院的才女，下午交接仪式上刚哭过。

“点菜了吗？”谢山秋边问道。

刘誓翻看着手里的菜单：“还没点几个，在聊天。”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菜单递给谢山秋“要不……你看看？”

谢山秋点点头，接过菜单直接追加了几道硬菜“大家没有什么忌口吧……牛肉吃吗……这个火锅来一个吧”谢山秋边不徐不疾地指点江山“这个汤也点一个吧，应该差不多了。”三两下解决了点餐问题。

放下菜单，谢山秋才发现桌上安静了下来，他面前不知何时摆了一瓶酒，随着转盘一直转过来，是陈默给他倒的。谢山秋知道陈默想喝，同时也知道他酒量不好。

谢山秋将酒拿下转盘，放到碗边，然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还让把酒撤了。

陈默其实才刚灌了一杯，有点不过瘾，作势还想站起身去拦。

谢山秋瞪了他一眼，嘴里念叨“你等着”，陈默便本分地坐回椅子。

包厢内有些尴尬，谢山秋的主人做派与他到来之前的气氛大不相同，众人不是低着头，就是偷瞄着谢山秋，而谢山秋却始终一如往常，神色平静，除了瞪陈默那一眼，不喜不怒。

刘誓本想热络一下桌上气氛，他擅长这个，但他又很好奇如果他不出现在这里，谢山秋会怎么做。

服务员很快上了橙汁，两瓶果粒橙在转盘上伫立，仿佛两座通天塔。

谢山秋终于开口。

“咱们，先喝一个吧。”他像个无事人一样，伸手揽过一瓶，自顾自地倒了满杯，跟那杯酒放在一起。

坐在另一边的彭冉冉也开了另一瓶，往新生那边递。

谢山秋倒完一杯，把手中的塑料瓶递给刘誓，双手相接的一瞬间，谢山秋冲着刘誓颔首一笑

纤细的发丝随着动作垂下，遮挡着他的带笑表情，却刚好露出那双弯弯的闪着微光的眼睛。

那眼睛看得刘誓手一顿，差点没把橙汁给泼出来。

桌上人手都端着果粒橙，围着桌子站了起来。

只有谢山秋，手指在两个玻璃杯之间打转，最终还是端起了陈默给他倒的那杯酒。

酒杯很大，酒也很满，顺着谢山秋端起的动作，些许泡沫顺着杯壁淌出，泼溅在谢山秋的手上。

“不知道刘誓跟你们刨了我多少黑历史，我再正式地，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谢山秋咽了口气，面向包厢里的大家说道。

灯光熠熠，透过杯底的折射，衬得谢山秋的眼中有些许微光，也让他在刘誓的眼中变得迷梦虚幻了起来。

“我叫谢山秋，今年大三了，文学院的，大家叫不叫学长都行，接下来的一年，我希望能尽我的努力去帮助大家……”

一字一句，每个坐在包间里的人都被谢山秋的视线扫过，从彭冉冉开始，到刘誓结束，在视线和刘誓对上的那一瞬间，谢山秋收回目光。“不仅仅是帮大家训练，也希望能够为大家的大学生活，带来多一点快乐与惊喜。”

“总而言之，今天起”，谢山秋笑着“咱们新周三就正式成立了！”

说罢，谢山秋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换来了整个包厢的掌声的起哄，气氛瞬间冲向高潮。其中陈默鼓掌得最欢，苏锐坐在陈默旁边，跟随谢山秋的动作而点头，亲眼见证谢山秋饮下一杯的彭冉冉捂嘴惊讶，仿佛要绝版似的不停抓拍。

至于刘誓，他看上去也很惊讶，但没有过大的反应。大家也将果粒橙一饮而尽，几颗橙粒黏在杯壁上，透着灯光泛着暖色，宛如酒后玻璃的红晕。

谢山秋变了吗？刘誓不知道，他仍和当年一样讨厌喝酒，在干了这杯时紧皱的眉头以及不知被这是什么牌子的酒呛出的眼潮，站在他身旁的刘誓都清晰可见。

谢山秋没变吗？刘誓知道，答案是否定的，短短半个月，他对于这位曾经的恋人有了新的认识。谢山秋在变，而他自己有成长吗，刘誓想。他如今究竟，对山秋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呢，而扰乱他心神的谢山秋，到底现在这个一点点变得发光的谢山秋，还是曾经那个旧影子吗？

记忆里的谢山秋，是什么样的？

餐厅的红绿之声逐渐远去，好似时间流逝，让刘誓的回忆一下子倒转。

那时的谢山秋不会与人争执，不会反抗，不会求助，更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扮演好一个主人的身份。

就是那样的谢山秋，那时还暗淡的谢山秋，成了刘誓闪烁的青春中，一块不可或缺的拼图。

刘誓每一次回头看，在那个所有人都在嬉笑、打闹的世界里，他总能第一眼找到谢山秋，因为他永远平静，永远温和，用没有感情流露的眼神望着你，像一壶烧不开的水，触之无感，入口无味。

谢山秋会仰望很多东西，照在窗沿上的光、快要掉落的枯叶，还有迟暮的天色……谢山秋的世界里有很多景色。

当然，其中也有刘誓。

刘誓还记得第一次送花给谢山秋的时候，谢山秋小心翼翼地捧着咖色的包装纸，垂着眼打量怀中每一朵，手上不敢用力，眼中或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无措和蒙圈，如果不是他低头凑到谢山秋的脸旁，发现红得似火的脸，或许都会觉得对方并不喜欢他。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他会想起谢山秋呢，他为什么要答应洛言回到这里、同意和谢山秋再做搭档，甚至坐在这个包厢里观察谢山秋鲜为人知的变化，为什么？

是因为笑容吗？

谢山秋常常浅浅地笑，在不得不表现自己的场合，他会这样，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体面一些。那种嘴角虽浅，但眼神明亮，夺目，热烈非凡的主动笑容，在分手前，刘誓只见过一次。

和着漫天飘洒的金色碎屑，那个笑容一直刻在刘誓记忆里。

那时他刚刚拿到奖杯，才从舞台上走下，在幕布遮盖的阴影中，刘誓还没来得及去寻谢山秋的身影，就被一个熊抱迎面扑得踉跄。

刘誓左手拿着奖杯，右手拿着花束，没办法和他紧紧相拥，只能任他单方面抱着。

谢山秋柔细的头发在他怀中蹭了西装好几下，然后抬起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对上他的视线，眼角是荷尖的粉色，眼眶中还有盈盈水光，以及，毫无掩饰的喜悦和兴奋。

刘誓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谢山秋的双手，在他的背上，手掌像炭火一般，蒸得他口干舌燥。

然后，他看着谢山秋的脸慢慢凑近，一点点地放大，那双只注视着他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如蝴蝶翩飞般向他而来。

紧接着，嘴唇上被什么触碰了，

只有一瞬间，那柔软的触感，蜻蜓点水，轻盈如羽。

舞台上还在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幕布之外还有观众的呐喊，本该如海啸一般袭来的喧嚣霎时消散，都与他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吻早已结束，燥热的鼻息擦着他的脸颊，勾着嘴角的声音飘在他的耳边。他听见他说：

“恭喜，第一名。”

他爱的人，在幕布之下吻了他。

那是他至今为止生命中的很多重要时刻之一，是值得摆在床头、塞在钱夹，缝在心口的独家记忆。

如今的谢山秋笑容更多了，面对不认识的新生，他会微笑鼓励；面对想要争取的选手，他会哑然失笑；在和他约法三章时，他会笑得自然体面。

这种笑容，是否意味着谢山秋已经将他世界的墙壁拆除干净，离开孤岛走向大陆，离开桃源钻入市井。

刘誓不清楚，但面对这样的谢山秋，他心中却充斥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想法。

在一起半年，分开一年，刘誓不知道他们曾经到底只是玩玩而已，还是有所谓的真情存在。但至少在这块小小的时间拼图里，他的夏天，始终回响着谢山秋的声音。

这或许也是如今，他依旧不可抑制地长久注视着他的原因。

是的，夏天没有结束，夏天又开始了。

而他变成更好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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