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齿轮患上炎症

精彩段落

原来如此。

系统补充道:“作为一个NPC,你觉醒了自我意识,当然不能在再算是男性‘角色’了。”

祝丘听了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敢情他任务失败,不是因为没攻略到我,而是因为我不算角色?”

这个宿主生起气来怼天怼地的,系统不想去触他的霉头,但为了业绩还是苦口相劝。

“请您正视自己对上一任宿主心动的事实!坦白从宽,我这里还有攻略进度条作为呈堂供证。既然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荒唐之处,还望你回头是岸,不要再第二次踏进恋爱这条河流。”

祝丘完全被它话里的另外一个非重点吸引到了:“攻略进度条走到哪里了?”

“其实本来是95%,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你们一起去完图书馆之后,进度条反而倒退到了90%,之后就一直停滞不前,上一任宿主为此彻夜不眠了整整三天。”

系统这样说,是希望祝丘告诉他,当初在图书馆的什么契机使任务倒退了。

系统SB45号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好员工,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就发誓要拿下智能板块的所有榜单。

因此它在业内有个凶名,人称“屠榜狂人”,只要是能排得上号的榜,前面都必定写着“SB45号”这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为了避免未来再出现类似事故,系统一定要知道阻碍任务的原因,排除所有变量,找出罪魁祸首,否则榜首地位不保。

祝丘心里全是:95%!95!多么可怕的数字!原来我这么喜欢他!

可惜祝丘不吃系统卖惨这套,他现在心里很不痛快,决定既然自己淋过雨,那就要把别人的伞扯坏。

于是对此缄口不言,转移话题,看着面前的倪行水:“他在我面前变成了丧尸,所以我凉了?”

愚蠢的劳模系统怎会察觉到人类深沉的心机呢?

SB45立马答道:“怎么会?请您不要质疑我。现在只是时间暂停了,该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第一个选项是你可以拒绝成为宿主。维持原样,时间继续,倪行水咬你一口,这样你就会被感染成一只小丧尸,还有一定概率出现丧尸异能!你没失去生命,怎么能说凉了呢?”

祝丘怀疑这个系统的和善是装出来的,不然怎么会有种阴阳怪气之感扑面而来。

“那另外一个选择?”懒得跟这种非人生物掰扯,祝丘开门见山道。

“成为我的新宿主。完成我在不同主题世界发布的一系列任务,满1000积分点就恢复自由身,当然你不会打白工哒!你可以在合理范围内向我许一个愿望,友情提示,愿望必须和这个世界有关。”

愿望。

一个充满诱惑力的词语。

可是必须跟这个世界有关。加上这个前缀,连愿望好像都显得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祝丘望着面前这个被时间停滞的倪行水。

虽然这张脸遍布黑色纹路,但依旧可以看出曾经的丰神俊朗,让他想起手指摩挲过对方唇线的熟悉柔软感,然而却又无比虚假,陌生得不寒而栗。

祝丘看着他,呆呆地想,在这样一个虚假的世界,我也不知道应该许什么愿望了。

他身处的这个世界,言笑晏晏、翘首以盼的或许是假的。

反而形影相吊的可能是真的,孤军奋战的可能才是真的。

发现祝丘的精神稳定值正在飞速下降,系统心想不能接连折损两员大将,决定提醒下他:“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宿主,不要魔怔。”

“我魔怔了?”祝丘傻愣愣地重复着。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几个月前,他看了一本小说,内容是和穿书有关的,而他惯于一切都和倪行水分享。

“主角被告知他只是小说NPC,然后他就黑化发疯,决定毁灭世界了。”祝丘接过陈郑从前面扔过来的篮球,又大力扔回去,警告他别打扰自己谈恋爱,“主角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倪行水神色微动,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微笑这看他,一边慢悠悠说话一边凝视着他的眼睛,好像想从清澈的泉底里找到摆尾的小鱼一样。

“如果某天你成为了那个主角,被告知你只是一个角色,你会怎么想。”

“难受一阵子。”祝丘思索着道,“毕竟这事儿也太操蛋了,但人活一辈子,操蛋的事儿海了去了,犯得着毁灭世界吗?

“哭一场得了,要死要活的干什么?假的就假的呗,我感觉很真就行,知道我是一个NPC也不影响我生活,日子照样过。”

当时的倪行水回了什么来着?

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好像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唯心主义,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思及此,祝丘觉得内心好像明朗了一些,错了不是自己,应该把责任推卸给这个离谱的世界。

如果心里一定要向这么操蛋的事情去示弱,寻死觅活、大动肝火,那就是真的难看。

“没想到我为了一个人难过,最终还是要靠和这个人的谈话走出来。”祝丘不痛快地捏了捏眼前倪行水的脸颊,说道,“我决定好了,我的愿望。”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我要复活倪行水。”

又是一片坟场般的沉默。

系统尴尬地说:“愿望是要合理范围内的。”

感受到祝丘充满杀气的眼神,系统又立马改口,“...就是复活倪行水,并不能改变他作为宿主的身份,所以之后每到一个世界,你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还要替他完成他的任务。”

祝丘想哭,这是要豁出命当社畜啊。

“别人打一份工。我不仅要干主业,还得干兼职?”祝丘更不痛快了,坏心眼地戳倪行水的腮帮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讨债鬼呢?还是个小拖油瓶?”

之所以要复活倪行水,除了因为难以割舍的情感,更是因为他想要亲自向倪行水真相。

祝丘不是恋爱脑,虽然他们两个人的恋爱确实是作弊了——在系统帮助下,倪行水才能对自己了如指掌。

这段恋爱甚至带有强烈目的性,一点都不纯粹。

然而祝丘却无法说服自己,过往一年都是虚情假意。

如果都是假的,祝丘绝对会在复活倪行水之后,问问系统他们有没有奥斯卡板块,然后把倪行水丢进去打一辈子的工。

想通之后,也是时候踏入新旅程了。

祝丘闭上眼睛:“开始吧”。

不可名状的念力被抽丝剥茧,轻柔的丝线袅袅如风,缱绻地掠过祝丘的眼角,他只听到无数叫喊、恸哭、欢笑在耳边震响,从前的羞郝、流泪,那些生动的面容开启了倒带往后旋转飞去———

“你对象要上场了!别他妈睡了!”

陈郑狮吼一声,祝丘虎躯一震。

祝丘怎么也没想到,重生点居然刷新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现场锣鼓喧天,人山人海,触目可及的全是挥舞的荧光棒,以及喊得红彤彤的脸。

好巧不巧,今天是学校的体艺节,现在是文艺晚会。

好巧不巧,他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将在今夜的晚会中表演唱歌。

更好巧不巧的是,倪行水选的是首情歌,这首歌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怔愣之中,漆黑的舞台突然被白色追光照亮,光影的刻度以相同间距无限展开,聚光灯下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让人想起如盖的树冠,随风摇曳。

那个身影明明才见过没多久,祝丘却觉得,仿佛很多很多年不见了。

舞台上的人拿起麦克风,祝丘看不清他的五官,却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穿过观众人海,准确无误地落到自己身上。

下一刻,嗓音从音响传出,恍若在小麦青青、山楂蓓蕾的时节听到的第一首云雀之歌。

Fly me to the moon

(带我飞奔到月球)

......

In other words hold my hand

(我想说的是,请紧握我的手)

歌咏的声音能把人的意志融成一片,好像那些说不口的的语言全部都烟消火减。

音响中传出来的旋律是如此熟悉,熟到肉体消亡一次也能记起,祝丘望着台上的身影,轻轻跟唱。

You are all I long for

(你是我所有的渴望)

All worship and adore

(我所敬仰与热爱的一切)

一曲终了。

祝丘仍未回过神,穿着洁白西服的倪行水已经下台,乖乖坐到了他的身边,等待男友今晚对自己的评价。

思考再三,祝丘还是忍不住,开门见山道:“第二个任务,你是怎么想的?”

“嗯?”倪行水神情疑惑,低下头把耳朵凑近,“你说什么?”

祝丘的内心冒出难以名状的不安。

以为是晚会的音乐声太大,祝丘凑到他耳边重复了一次。然而看着对方不似作伪的疑惑神情,祝丘觉得自己好像被系统坑了。

“呃...那个,宿主,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哈。”系统讪讪打断。

“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倪行水被复活后是没有记忆的。他现在以为自己是这个原生世界的自然人,只有你带有外来记忆。”

祝丘:.......

明明只是一个电子音,他居然从中听出了心虚。

“还有就是。”系统慢吞吞补充,“你做自己的任务和做他的任务,都不能被他发现...你懂的嘛,任务判定那边,我不太好交代的。”

帮倪行水做任务还不能被他本人发现,祝丘当场想吟诗一首“噫嘘唏!危乎高哉!任务难,难于上青天。”

“你们有没有系统法庭?”祝丘数落起人毫不客气,“骗我签霸王条款,不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懂不懂什么叫制度要运行在阳光之下?”

系统工作多年没收到过投诉,不是因为一生积德行善,而是因为它足够死皮赖脸。

“那你投诉啊!我可以回收你老公的复活权!”

祝丘气得脸色发青:“他不是我老公!”

倪行水:......?

他真的委屈又困惑,辛辛苦苦唱了歌没得到男友好评,还被对方一直在问他听不懂的问题,还没想明白就看见自家男友额角突突跳,脸色红红青青地反复变化,简直比舞台上街舞队表演时的七彩灯光更耀眼。

祝丘正欲再辩,却听见礼堂门口传来一声尖叫,有如高压水柱的呼啸。

这一声尖叫融在了全场对街舞队表演的欢呼之中,并不起眼。

但瞬间祝丘如坠冰窟,大家对这声呼喊毫不在意,但他却会永远无法忘记这声尖叫。

他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个重生点刷新得最好巧不巧的是,就在丧尸病毒爆发前十五分钟!

没有任何犹豫,祝丘立刻把倪行水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后者一脸问号,白西装被拉出变形的褶皱。

后面的同学被挡住看向街舞女郎的视线,不满喊道:“喂!你俩高个愣头青!一声招呼不打站起来,杵那干啥!”

从尖叫那个人开始,就是现场的第一个人被咬。

时间紧迫,祝丘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没做,三个月前没做成这件事,让他寝食难安。

那就是,他没能在病毒爆发第一现场救活的师妹姚丹。

“新媒院坐在哪边?”祝丘的双眉皱起一个川字,头也不回问。

倪行水还是一脸问号,但既然男友发问,还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人形地图还是立刻发挥了自己的忠实作用:“礼堂门口附近,跟我过来。”

祝丘粗暴地推搡开人群,为倪行水开路,脚步急促得像案板上跳动的鱼,被推开的人都在不满地嚷嚷:“讲不讲礼貌啊!”

没办法,任谁经历过几个月与丧尸的搏斗,都无法再保持吃西餐分刀叉的优雅。

“吼———”

“啊!这什么东西!

“她咬人!我看见了!老师呢?快打120!”

四面八方尖叫带着恐怖的情绪,急惶惶地向心脏扑过来。

“新媒三班在哪里!”祝丘已经跑到新媒院的座位了,但是今晚是文艺晚会,新媒又是个女儿国,他只能跟走丢孩子的家长一样大喊,“姚丹!姚丹回一句!”

新媒多的是有才艺的美女,许多女生都要上台表演,浓妆艳抹又穿着表演服装,完全找不到姚丹师妹的半个马尾辫。

而眼看着短短几分钟就要陷入混乱,祝丘顾不上一群女孩望着自己,一把抢过准备上台女孩的麦克风,霎那间祝丘的吼声通过音响传给全校。

“姚丹!你在哪里!”

众人匪夷所思地回头看壮士。

“师兄!丘哥!”角落里一个披着乌黑头发的女孩大声回应,“我在这!”

怪不得刚刚一直没找到姚丹,慌起来都忘了病毒爆发当天,姚丹被感染时是披头发的了。

平时在校园里见她都是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戴着一副比半张脸还大的黑框眼镜,笑眯眯地跟自己打招呼。

看见熟悉的人影,祝丘松了一口气,正想让她赶紧过来自己这边。

然而,他余光却瞥见一个嘴角流着黑血的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朝姚丹扑过去,而她还低头试图扯出被压住的白纱裙。

别!

就是这个场景。

三个月前,第一波丧尸病毒在礼堂爆发。

祝丘被行水拉着逃出礼堂门口的瞬间,心有灵犀般回头,却看见姚丹被丧尸一口咬中脖子。

即使闭上眼睛,祝丘的视网膜却依旧浮现出,下一秒白纱裙血迹斑斑的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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