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趁早治

精彩段落

“你自习室座位上的巴西木都快干死了,我天天路过给它浇水。”江柏舟说。

叶南田扶额,他确实是忘记了。

“改天把那木头墩子送你好了,我怕被我养死了。”叶南田说,他就没有把植物养活过。

“行,我下次直接端走。”江柏舟说。

“对了”叶南田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刚刚背对着我跟那小姑娘说什么了,我看她眼泪都止住了。”

江柏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没什么,我跟她说你很可爱。”

“就这?”叶南田有些不信。

“嗯”江柏舟这声音像是刚从嗓子里憋出来的,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在风里。

聚餐是叶南田那个学长选的地方,学长叫刘群,今年已经毕业了,就是那位爱好攒局子的人脉爱好者,据说工作不久后创业,挣了不老少。

他本来约好着跟江柏舟一起去,结果江柏舟临时被事绊住了角,叶南田只能自己先来。

餐厅地段不错,叶南田记得以前这里是某个高端区,不过后来各种区域规划,商业搬迁,这块没落了些,但是消费水平依然很高。

他跟着服务员找到包间号,刚推开门,屋内就传来大声的吆喝。

“服务员,来,再添几张凳子!我们兄弟还没到齐呢就快满了。”话是刘群说的,他嗓门一向大,叶南田觉得自己耳膜都要破了。

身后的服务员依言去搬凳子去了,刘群这才发现叶南田,他愣了一下,马上转换了表情,笑着大声说:“哎呦!这不是南田吗,我还怕你忙昏了头不来赏脸呢。”

包厢是木门,刘群正对着门坐着,跷着腿,手边还端着杯啤酒,这人刚出学校一年,气质上已然跟学生时期天差地别。

叶南田随便应和了两声,找了个靠门边的位置坐下,桌边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不少男男女女,他右手边空着,对比起来宽敞不少。

他虽没有谈话的欲望,但刘群却没打算放过他,他操着大嗓门说道:“哎!这是南田,叶南田,我兄弟,医学高材生,你们在座的不管怎么功成名就,将来都得去找他看病去!哎小余啊,快给我兄弟倒酒!”

叶南田此刻已经后悔来了,悄悄给江柏舟发了条消息,让他找个理由推了,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来给他倒酒,叶南田吓一跳,他以为这小余是个类似于马仔之类的角色,谁能想到是个姑娘。

再定睛一看,只觉得眼熟,这女孩虽然现在低眉顺眼,但是分明就是那天嚼碎嘴的余传音。

余传音只是低头倒酒,她不止给叶南田倒,甚至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给每个男生满上。

旁边有人主动给他介绍:“那是小余,余传音,刘群哥对象。”

叶南田虽说见不惯这些,但是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般配。

余传音跟叶南田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很不一样,她熟稔地给刘群倒酒,帮他拿纸,甚至转桌子,脸上堆着笑招呼人。

“南田,咋都不喝口,来跟我碰一个!”菜还没上,就上了盘花生米,刘群非拉着人一个一个碰酒,见叶南田心不在焉,马上就把矛头转到他身上了。

他跟叶南田隔得远,走到他身边很困难,干脆举起杯子,弯着腰手向前伸,等着叶南田举杯。

一场饭局罢了,叶南田无意跟他起争执,举着杯子站起来,跟刘群碰了一下,碰杯的时候他刻意往下挪了一下,酒杯相碰,一高一低。

刘群愣了一下,笑得意味不明,到底是满意地坐了下来,没有再找什么茬。

菜陆陆续续上了不少,桌边就剩下两个空位了,一人进来,手边拎着公文包,戴着金丝眼镜,淡笑说:“不好意思来迟了。”

这人叶南田相熟,全名宋涿,也是医学院出生,不过毕业之后直接进了医疗系统,他同届的同学还在硕博里苦苦挣扎,他已经过上了朝九晚五带双休的快乐生活。

宋涿见到叶南田,眼前一亮,笑着走过来跟他打招呼,顺手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打算坐下。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叶南田下意识伸手拦了一下。

手伸出去他才反应过来,江柏舟估计看了他的消息就找理由推掉了,应该是不会来的。

他又默默缩回手,宋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刚要坐下,门又被推开了。

江柏舟今天又换了身风衣,深棕色,他裹着一身冷气,一进来就到时一圈,然后径直走到叶南田身边。

宋涿转头看看江柏舟的冷脸,又回过头看看叶南田,深感自己没眼力见,快速挪到江柏舟旁边另一个空位。

三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旁人没怎么察觉,刘群没见过江柏舟,问了问周围人这是谁,就熟络得说:“学弟你不能仗着一张帅脸迟到啊,该自罚一杯!”

刘群说着就举着杯子等江柏舟过来敬他一个,江柏舟点了点头,端起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坐下。

刘群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半晌他讪讪地收回手,阴着脸没说什么。

叶南田悄声问他:“不是跟你说别来吗?”

江柏舟回道:“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况且你都来了。”

菜已经上齐了,这帮男生吃东西都靠抢,学姐见他俩还在悄悄说话,顺口说了一句:“南田你俩别说话了,再说下去待会菜都没了!”

叶南田应了一声,夹了个藕夹,余光里感觉宋涿在看他,表情有些奇怪。

宋涿此人曾经也算个传奇,据说此人曾经被几个江大博导疯抢,准备带着他一路硕博上去称霸科研界,谁知他突然转身远离临床,落得一身酸臭味。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宋涿隔着江柏舟叫了他一声:“南田啊,伯父怎么样?”他问的是叶明山,宋涿以前见习的时候跟了叶明山挺久。

“老样子,身体还行。”叶南田没说别的,宋涿一听就懂,轻轻叹了口气。

“我最近来这边出差,最少一个月,你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宋涿接着说。

江柏舟突然动了下身体,结结实实挡住宋涿的视线

“……”宋涿感觉自己被针对了,他正想着,身边这冷面小子转过头来盯着他。

“您贵姓?”江柏舟开口问,他语气很平,让人听着不像问句。

宋涿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姓宋,名涿,涿鹿的涿。”

“哦”江柏舟转头,给叶南田拿纸。

不是错觉,这小子确实针对他,宋涿心道。

菜吃的差不多了,刘群又嚷嚷着上几盘花生米下酒,然后端着杯子叫人陪他不醉不归。

叶南田心中暗自担心,刘群对江柏舟的不痛快,怕是会故意为难,按照江柏舟这性子,只怕两人喝着喝着干架都有可能。

果然,刘群晃晃悠悠地朝他俩走过来,江柏舟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自顾自的夹了最后一块藕夹,放到叶南田的碗里。

叶南田哪里顾得上吃,刘群伸手过来想拍江柏舟肩膀的时候,叶南田一个起身把他拦下,轻笑道:“刘哥,我陪你喝几杯。”

刘群似乎喝得有些晕乎,看了看他和江柏舟,倒也没有说什么,叶南田没来虚的,结结实实干了三大杯啤的,刘群中间觉得不过瘾,叶南田顺着他甚至喝了杯白的。

江柏舟几次想起身,都被叶南田压住肩膀按了下去,最后一次被宋涿拽住了。

宋涿看着江柏舟,极为轻微地摇了下头。

酒过三巡,人烟散尽,刘群招呼着一帮人跟他一起去唱歌,叶南田三人偷偷溜了。

“走!”叶南田重重拍了江柏舟一下,“咱们回去!”

“……回哪?”江柏舟摸不清他是醉了没醉,有些迟疑地问。

“你是不是傻,回宿舍啊,难不成咱俩再去开个酒店?今儿也不算太晚。”叶南田逻辑清晰,语言通畅,提到酒店这个词,江柏舟耳朵尖都红了一下。

宋涿表情更奇怪了,他犹豫了一会,问江柏舟:“他这是没醉?”

他们在江边走,江上突然飞过几只不知道什么鸟,叶南田张口说

“看!这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

“……”

“叶哥”江柏舟沉默了一会说,“天黑了,没有霞了。”

“他这醉得挺独特啊。”宋涿摸摸下巴,笑道。

“不重要,霞在我心里。”叶南田摆摆手,径直往前走,江柏舟忙跟上。

“哎,你俩不然再去开个酒店吧。”宋涿笑得有些促狭,“你记得让他侧着睡,不然吐出来容易堵气道。”

宋涿认认真真对着江柏舟讲了一下呕吐物误吸的原理,发现这小子居然听得很认真,不复刚才的傲劲。

他有事要先走,走的时候回了一下头,看见叶南田抓着江柏舟的胳膊,朗诵起来不知道哪首诗词散文,江柏舟也任由他拽着,时不时伸出手把醉得奇奇怪怪的人扶稳。

远处传来两人的声音。

“你看!那是霁色的月!”

“嗯,霁色的”

“你看这长江!大浪淘沙!”

“叶哥,黄河多沙,这是长江……”

“不重要!”

宋涿扶着车门,站了良久,直到两人身影远去。

他轻轻笑了一声,带着自嘲,几不可闻,关上车门,车灯在黑夜里甩过刺眼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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