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24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林榭了 主角:林斯然 周执
面对这种场景林斯然实在不知道该说“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还是该感叹一句“无巧不成书”。
那么多年都没遇见过的人在这几天里竟然都陆陆续续碰上了。
只见周执一把推开贺郁,走到林斯然面前抖着手指着他,一脸悲愤且不可置信,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林斯然,我这才多久没来,你竟然都学会带狗男人回家了?”
贺郁则一脸凛然地问:“你们还没分手?”
他这问题一出,林斯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紧了一下,大声辩驳:“不是!”
他可不想被当作“脚踩两只船的渣男”,虽然这两只船他一个也不想踩。
嗳呀!林斯然被这突发状况搞得很是手足无措,一时竟解释不清,于是选择了最简单的说法。
他把周执指着人家的手按下来,给他们重新相互引荐一遍——
“贺郁,我相亲对象。”
“周执,我前男友,分手N年的那种。”
“胡说!我们才分手六年,”周执不依不饶:“什么狗屁相亲对象,相亲对象你也不能带到家里来!”
贺郁淡定地把门关上,微微一挑眉:“我觉得前男友更不适合来这里吧?”
“你……不对,你说他是谁?贺郁?!”周执瞪大眼睛在林斯然和宋承之间来回转,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斯然抹了把脸,他这好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蠢到老年痴呆的地步了呢?
周执把贺郁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前前后后审视了一番,然后两眼放光的把人一把搂到怀里,还在别人的后背狠狠拍了两巴掌说,“兄弟!好久不见!你现在可真够人模狗样的啊!”
呵,兄弟,林斯然很想提醒周执“人模狗样”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嘿!你怎么高中毕业都不回来看我们?这几年在哪发财呢?”周执豪迈的搭着贺郁的肩膀,仿佛他们熟的不是十年未见,和刚刚口吐芬芳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有回去过。”贺郁说。
什么时候?!林斯然惊讶的抬头看他,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是废话,贺郁回过宜县,但是却没来找他们。再说宜县好歹是个小县城,就算他们走在同一条街上,人潮汹涌的,他也不一定能见过贺郁,更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过,什么时候又走了。
“那你咋不来找我们玩?你那算不辞而别吧,害得我们然然还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周执真的很爱吹牛逼,这个吹牛逼不是说他爱装逼,而是他会把一些事情或者别人的一些情绪放大,然后通过自己的想象合理转化为自己认为的那个意思。
“什么东东?!”林斯然臊的想去捂周执的嘴。
贺郁反而笑了笑,问他,“真的么?”
真的还是假的呢?林斯然也记不太清了。不过他记得他们高中当年有个很浪漫的传统,当然这个传统放在现在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就是高三毕业的时候晚上会有一个短暂的烟火大会,放烟花的场地一般都是教研楼前那片宽阔无比的大广场。但是学生不需要到那里参加什么仪式,毕竟升入夜空的烟花你在学校的哪个角落都能看得见。
好了扯远了,说回正题。那天晚上林斯然没有晚自习,但是作为学生会的一员,还接任了贺郁离开后的“主席”位置,因此理所当然的被老师留了下来检查明火隐患问题。
于是他戴着红袖章一边无聊至极的在校园里瞎逛,一边被空中落下的烟灰呛的直咳嗽。当他晃到学校那块没有监控的后墙根时,一个沉甸甸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林斯然,你在干嘛?”
林斯然被吓了一哆嗦,那声音太有特色,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贺郁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一身很简单的白色短袖和黑色九分裤,但因为这人肩宽腿长,再简单的衣服都能被他穿出一种高级感来,又或者人家穿的衣服本来就是大牌,林斯然这个土包子不知道罢了。
“巡逻呗,不过你怎么在这里?”林斯然默默安抚了会受惊的小心脏,故作镇定地问。
但贺郁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微仰着头靠在墙上。林斯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只觉得他老深沉了。
“林斯然,我马上就要去江洲生活了。”他说。
其实林斯然当时挺为他开心的,能离开他们这个小县城去市里生活是多么好的事啊。可以见识更多的眼界,拥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所以林斯然真心祝福:“恭喜你啊!”
没想到却被贺郁瞪了一眼,林斯然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大少爷了。
贺郁走过来踢了踢他,“喂,你还写小说么?”
林斯然往后退了两步,这人怎么回事,君子动口不动脚,最好嘴巴也闭上才好呢……
他还记着之前贺郁说他写的东西很弱智的事,但那并没有打击到他为文学献身的热情。在那之后他又没日没夜地写了一两部男人之间的文学,虽然剧情的确很弱智。
不然呢?你指望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小学六年都在看《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的纯情少男能写出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林斯然呐呐地点头:“写的,”又自作多情道:“你想看?”
贺郁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摇了摇头,问了他一个天雷滚滚的问题:“你觉得我帅么?”
林斯然心里还在生气,你都看不上我写的小说,那你长得再帅在我这里也丑如癞蛤蟆!但是能被称为“校草”的人当然是大家都对“他长得帅”这一结论达成了共识。所以林斯然的心瞎了,不能再让别人认为他的眼睛也瞎了。
他只能诚实地点头:“帅。”
贺郁抿了抿唇,“那你还想不想我继续当你写作的工具人?”
林斯然愣住了,他这到底是该说想还是不想呢?说想吧,按照贺郁之前对此的态度,会不会一气之下掐死他?毕竟这里没有监控,贺郁就算就地把他毁尸灭迹应该也没人发现。说不想吧,他又会不会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林斯然咿咿啊啊半天,“是……是想还是不想呢?”
“啪!”贺郁随手拍死一个蚊子,林斯然感觉他那不耐烦的表情下一个想拍死的对象就是他。
于是林斯然很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说:“想……”
贺郁点了点头,轻飘飘地“嗯”了声,“那你高中毕业之后继续来当我的学弟吧,我填好志愿告诉你。”
有些人说“我还没吃饭呢”就是简单的想表达他还没吃饭这件事,而有些人说“我还没吃饭呢”,他可能是想让你请他吃饭,也有可能是想和你一起吃饭。
贺郁在林斯然的认知里就是第二种人,他说的每句话你都得琢磨一通才行,不是听力十级的人都听不出他说的话的内涵。但林斯然天生就属于听不懂话的那种人,说通俗点就是不想费脑子,说的专业点大家称之为“情商低”。
所以他自动理解为贺郁还想在大学继续压榨他!顿时整个人都蔫了。
而贺郁早已离他越来越远,消失在操场的尽头,徒留他一个人傻站在后墙根给夏夜那群该死的蚊子们献祭。
从那天开始,一直到大二那年的偶遇,林斯然再也没见过他,而贺郁也未曾告诉过他自己去了哪里读大学。
刚开始还能听到学校里的女生叽叽喳喳讨论贺郁的事,后来可能也就嚼烂了,没意思了。林斯然那时有一种错觉,好像贺郁从未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那年暑假他整个人都恹恹的,其实很正常吧,好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识相杀了一年,但是那个人突然就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了,心里怎么都会空落落一阵吧?林斯然就是那种养了几天的狗去世了也会给他哭丧的人,更何况是人呢?
周执那时单方面的和贺郁称兄道弟,缘由是他有一次在巷子里被技校的人堵了,寡不敌众。这时贺郁如天神一般降临,唰唰两下就干倒了一片小兔崽子。
这是周执当时向林斯然转述的,他词汇量少,能用“天神”来形容贺郁已经很棒棒了。而林斯然根本就没见过那场面,想象不出来,所以也理解不了周执对打架厉害之人的崇拜从何而来。
从那以后他见人贺郁就喊哥,但人家一个眼神都不带施舍给他的。不过没关系,周执这人天生脸皮厚,最擅长的就是做舔狗。
因此贺郁离开宜县后周执和林斯然一起伤春悲秋了段时间。林斯然这人没事的时候就是不爱说话,所以伤心和不伤心的时候脸上表情都差不多。
周执很快就被他的狐朋狗友们治愈了,林斯然那段时间则天天呆在家里预习高二的知识,没有出去玩。结果就莫名其妙的被周执自动扣上了“为情(友情的情)疗伤”的帽子,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么一说。
时间回到现在,林斯然看着贺郁那张似笑非笑颇有些得意的脸,莫名地就是不想承认他曾经的确为贺郁小小忧郁过那么一段时间。
于是他只能撇过脸狠狠剜了周执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男人可真会自作多情”,然后左脚绊右脚的挪回了厨房准备晚饭。
周执在后面喊:“那你也是男人啊,你应该说,你们这群做1的……”
“闭嘴!”
其实要林斯然承认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可能真的是个小心眼的人,还在为贺郁当初突然的断联以及大二偶遇那年他的漠视而耿耿于怀。
林斯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无论是再好的朋友都会随着时间而走散不是么?而且贺郁当年和他也没到多熟捻的地步,不联系多正常啊。
说到底可能只是那人的冷漠让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了,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生物,一定是这样,林斯然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