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有绯闻男友

精彩段落

严霄走进电梯,按上关闭键,李煦礼一直在旁边捧着ipad叽叽喳喳,吵得严霄烦不胜烦。

“老板,还好凌疏够糊,他平时和人闹绯闻闹得多,所以这事儿也没来得及上热搜,我已经找人撤掉了。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我找人调查过,这些帖子估计都来自凌疏的工作室。”

严霄瞥了屏幕一眼,无所谓地说:“嗯,我知道,那些照片都是凌疏房里的摄像头拍的。”

“?都是他自己拍的?”李煦礼四只“眼睛”一起惊讶地盯着严霄。

“我刚刚去了他家里,估计他那个时候家里就有摄像头拍下来。”严霄把ipad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人距离并没有近到让人误会的地步,严霄的表情严肃认真,凌疏虽然举止轻佻,但并没有什么过线的举动,整个帖子都展现着四个字——捕风捉影。

李煦礼愤愤不平地数落着:“凌疏这家伙,在这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爱蹭热度,谁火就蹭谁,都蹭到自家上司身上了,真就内娱泰迪,沾上他非得被他蹭掉一层皮才行。”

严霄蹙眉:“我又不是圈内的,他蹭我又没热度。”

“谁知道呢,估计是火的都被他蹭了个遍了,严老爷去世热度最近刚好又高,炒炒乱伦恋还能抓住公众最喜欢的刺激点。”

严霄若有所思:“他外形条件也不差,怎么就这么作践自己?”

李煦礼摇摇头:“没有人知道吧,这人入圈子第一部剧莫名其妙地被封了,拍完了还没上架呢,直接就没了,也没人知道原因,从那以后就到处爱蹭,也蹭不出个名堂来,除了有个令人讨嫌外加演技差的印象,糊得要死。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就看上他的,还想捧他。”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目的地,严霄咽下了喉咙管的话,不动声色地走出了电梯。

口罩帽子棉袄,一应俱全,凌疏看着镜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自己,自嘲地想:这么糊一N线演员,怎么还需要打扮得这么严实。可为了堵住经纪人那张唠唠叨叨的嘴,凌疏只能把自己像粽子似的包了一层又一层。

准备就绪后揣着两手走下楼,没想到在这小区门口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凌疏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这个男人是严霄,摘下口罩走了过去:“严先生?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严霄放下手机,转头看过来,表情不悦:“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今天来试一下镜,虽然我爸定了你的角色,但导演还不熟悉你。”

“哦哦,”凌疏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我忘了说了,我不演了。”

“……”一大早专门跑来接他的严霄很想把手机甩他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上。

凌疏继续刺激着严霄的神经:“哎呀,你怎么还特意开车过来了?这多不好意思,不过既然来了,你先送我去个地方,也省得我打车了。”凌疏毫不客气地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严霄沉着脸走了进来,随后熟练地反锁了车门。

听着车门上锁的声音,凌疏疑惑地看向严霄:“你这是干嘛?不送就不送呗。”

“为什么突然不演了?怎么不早点说?”

“因为就是突然不想演了,所以才突然说,”凌疏理直气壮的样子没有半点愧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严霄压榨他。

“你不是爱钱吗?演完了我能捧红你,就算做不到直接红到一线,也能涨不少知名度,到时候钱不是大把大把的赚?”

“那样没意思,”凌疏没骨头似的靠着座椅,“不劳而获的钱才是最香的,这种要自己辛苦拍戏,辛苦营销的钱,太累了,我拿着总觉得心不安,哦,不对,胃不安。”

“……”从小的良好教养让严霄生生把嘴里的脏话咽了下去。

凌疏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我的胃果然最适合吃软饭了。”

严霄压了压火气,语气尽量平静:“我已经和导演商量好了,配角,剧本,场景甚至风格都是专门为你选的,你要是罢演了,我们公司损失会很大。”

凌疏难得严肃起来:“我也会损失吗?”

“……你合同还没签,不会牵连。”

“哦,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严霄也不惯着他,直接掏出合同甩到他怀里:“签。”

“干嘛?你自己重新找一个不就得了,非要找我一个糊咖。”

“我说过,我父亲的遗愿我会好好遵守,这是我和他生前定下的规矩,他如果不会干涉我的自由,我也会尊重他的意愿,既然这部戏是他安排的,那我就不会在他死后违背他的想法。”

“……一家子老古董。”凌疏一想到那个只会用老掉牙的方式哄他开心的男人就头疼,真就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俩人真就一样的古板。

想起严老爷子包养他的时候,还非要一本正经的说会等结婚才碰他,也是念叨着什么,规矩。

现在走了一个严老爷,又来了一个严少爷,除了年轻点儿,和他老爸比起来没有丝毫长进。

凌疏从鼻子里狠狠地哧了严霄两声:“非和我杠上了是吧?”

“是。”

“……”凌疏深知,严家人这牛脾气不是自己能拐过来的,好声好气地商量:“主要我也不一定合适这角色啊,咱俩各让一步,我先和你试镜,不合适的话你就换人,怎么样?”

“没事,我赔钱都会让你拍完。”

“你是不是有毒!”

“这是规矩。”

“……”凌疏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当初怎么就脑抽非要图个安逸平静的生活答应了人老爸的追求的。

严霄又把合同拿起来怼他脸上:“你不签的话,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弥补我公司的损失。”

“妈的。”凌疏骂骂咧咧地签了字。

严霄满意地收回来合同,继续说:“在拍这部戏期间,所有的营销工作我都会亲自监督,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当然,这部戏结束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自由。”

凌疏偏头看过来,没有在乎他说的话:“所以,现在放我下车。”

严霄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水光凌凌,却莫名有股寒意,像是在与一池寒潭对视,明明长得妩媚柔和,偏偏有一种凌厉的美。

他转过头不再与凌疏对视,伸手打开了车锁。

凌疏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没再多说一句话。

严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逐渐眯起眼睛。

真是个奇怪的人。

“小凌啊,又回来看妈妈?真孝顺。”赵大爷关掉咿咿呀呀的收音机,裹着军大衣从保安室里探出头来,冲着凌疏慈眉善目地笑着。

凌疏一踏进这个筒子楼,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收起了所有棱角,回以温和一笑:“昂,最近单位给我放了个假,就回来看看,赵大爷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以后可有福了。”

“有个什么福啊,儿子女儿都说忙,一年见不了几次面,每天就想着啥时候让他们成个家,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偏偏他俩都要搞什么独身主义,我就说,他俩就是没遇到什么优秀的,要是遇到像你这么懂事儿的……诶,话说,你现在有对象没?”赵大爷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总算是图穷匕见了。

凌疏无奈地笑笑:“还没有对象,现在没有什么结婚的想法,以后有缘分再说吧,大爷,我先上去了,我妈还等着我,以后有时间再来你们家串门。”

“诶,行,到时候让小莹给你露一手,我家孩子,做饭比外面饭店味道都好。”

“嗯嗯,一定。”

凌疏走到家门口,伸出爪子理了理头发,又掏出来一个镜子仔细照了照,可惜这么好看一双眼睛,下眼皮一片乌青,早知道化点妆再来了。

他敲了敲门,很快就从门那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围着围裙的凌母穿着一身烟火气,打开门给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可看见凌疏明显消瘦下来的脸颊时,说出的话不由有些责备:“你这孩子,怎么瘦这么多?都让你记得好好吃饭,是不是又熬夜又饮食不规律了?让你记得别太累……”

“好啦好啦,妈,我都记得的,就最近忙罢了,其他时间我都是好好吃饭的。”凌疏一边换鞋一边忍不住打断她的唠叨。

凌母不悦:“每次都这样说,每次回来都要瘦不少,跟你说再多次,是一句没记住,最近又在忙什么?”

凌疏垂下眼皮,神色黯然,看起来有些悲伤:“严瑾兼死了,我卖那些东西,忙里忙外的。”

凌母听罢,也沉默了一瞬,才说:“因为这个啊……害,挺好一人,是可惜了。”她嘴上一边念叨着,一边拿着铲子走向厨房,走到门口又转头问:“他的葬礼,你去了没?”

“本来想的,但是他儿子回来了,不想惹麻烦,我就直接走了,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再去他墓前拜一拜吧。”凌疏一想起严霄那个怪人就头疼,不过也是他自己犯蠢,就想着别碰面,可严霄作为严谨兼的儿子又怎么可能真就不来找他。

“也是,到时候带我一起。”

“你去干嘛啊,冬天这么冷,公墓也那么阴冷,我去就行了,你就别操心了。”

“唉,”凌母倚着门框,叹了口气,“本想着你和他结婚了日子好歹能安稳下来。”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早就不奢求什么名利,也不在乎什么性别,能早点找个良人过个两人的小日子,以后她也能少操心一点。

凌疏把她的锅铲拿过来,走到灶台前炒菜,很无所谓地说:“现在我过得也不错啊,有什么安稳不安稳的,日子再怎么都有起伏,我不过是起伏大了点。”

“你和你那公司的合同……是不是快到期了?”

“好像是吧,就这两个月了,到时候去续约。”

“别续了吧,换个公司。”她实在不想儿子在那个公司当承担骂名,转移热度的工具人。

凌疏拿出盘子盛菜,拿上筷子尝几口,皱起了眉头:“妈,你怎么又忘了放盐?”

“你别转移话题。”

“……没公司要我啊,我名声这么臭,而且我也不接演戏的,除了现在这个公司,哪个公司愿意要我这个不乐意红的。”

凌母不再说话,接过了凌疏手里的盘子。

凌疏对着她的背影说:“妈,我今天去看了看爸。”

“去看他干嘛?都跟你说了让你别去看他,让他死里面最好。你去看他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东西害咱娘俩害得还不够?”凌母难得充凌疏吼道。

凌疏委屈地垂着清明的眼睛,劝慰着:“没被发现的,我很小心的,而且我也没有被跟踪的价值。”

凌母啪的一声把盘子扔桌子上,浅浅的盘子洒出来不少汤汁,本来清瘦的身子因为生气似乎鼓起来不少。她坐到桌子旁,倒也不看凌疏,过了一会儿才放低声音问:“那你有见到他吗?”

“没有,他还是不见任何人。”凌疏把碗筷摆在了两人面前。

刚刚还对那个男人表现得恨之入骨的凌母明显失落了下来,可嘴上还是不服输:“不见就不见,以后咱去领尸体的时候,把他骨灰冲进马桶,给他买个坟都是浪费了土地。”

凌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从地说:“好好好,都听我家太后的,好啦,妈,先吃菜,你今天准备这么多,反正我肯定得吃胖一斤才对得起这些菜。”说着他还故意咂吧咂吧嘴,听起来吃得很香似的。

“得吃胖两斤才行。”凌母也一扫阴霾,往凌疏碗里夹着菜。

凌疏冲着母亲开心地笑着,此时的他卸下了平日里狐里狐气的模样,在妈妈面前永远像个小孩儿,纯粹美好。

等凌疏回到家,刚好到了傍晚时分,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湿滑的石板路,远远地就看见自家楼下有一大帮蓝衣服的工人,还有……严霄。

凌疏本来愉悦的心情一下子降至冰点,秀气修长的眉宇紧紧地皱着,当他看见那帮工人搬的正是自己的东西时,低血压瞬间直接冲脑门儿,大跨步走了过去。

凌疏拦住正拖着自己行李箱的那个中年工人,冲着严霄怒吼:“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早上跑来逼我签合同,现在又他妈拆老子家?你到底想干嘛?”

严霄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从来不会让人轻易看出他的喜怒哀乐,那张脸上俊逸深邃的五官仿佛是被刻上去的,很难有表情波动。

“我给你安排了综艺,直播,还有很多活动,在外省,现在出发。”

“这么急干嘛?”他还没找好理由把这个戏推掉呢,现在又来一大堆工作。

严霄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像是早就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因为你不老实。”

“我哪里不老实了?”凌疏莫名心虚。

“以前有几次有公司找到你拍戏,你总是莫名其妙出意外,然后把戏推掉,都是在开工前几天,你那腿为了‘意外’断了好几次吧,你也不怕弄个终身残疾?”

“……”凌疏无话可说,他真没想到严霄居然为了一部戏开始调查他了。

“所以,”严霄继续说,“你拍这部戏期间我会亲自看着你,你别耍那些小聪明。”

凌疏心里直打鼓:“怎么亲自看着?”

“你的吃穿住行,我都会看着你。”凌疏徒劳地挣扎着。

“不是,咱俩又不住一起,你怎么看着……”

“谁说我们不住一起?”

“……”他妈的这是什么剧情走向啊!

自从上了车,后座两人就没说过一句话。凌疏戴着连衣帽,侧着脸靠在座椅上,只露出一小半线条优美的下巴和一段柔顺的长发。而严霄就更沉默了,拿着ipad一脸正经的处理工作,路上的偶尔的颠簸会让他的身体微微摇晃,却绝不会撼动一点他那仿佛刻上去的表情。

李煦礼被车内沉默的空气压得喘不过气,开了五个小时的车也没人搭个话,心里暗暗叫苦,这老板怎么就这么急,大晚上的非要到外省来,从七点开到了半夜十二点了,后面还坐着两个气压极低的大爷,几个小时也不出个气,李煦礼只觉得快被压抑得出现幻觉了。

“还有多久到?”后座冷不丁传来凌疏克制着怒气的声音。

李煦礼连忙答:“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先生。”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凌疏正了正身子,继续问:“所以我们目的地是哪儿?”他赌气了几个小时,没想到严霄这孙子真就把他晾半天,上了车一声不吭跟个石头似的坐在旁边,要不是还会喘气儿还以为他死了呢。

“从竹镇。”旁边的“石头”总算开了口,手里继续划拉着屏幕,吐出了这几个字。

“哪儿?”这地方凌疏从没听过。

这下严霄才总算抬起头来,用那双幽深锐利的眼睛看着凌疏,很不解地问:“你连剧本都没看过吗?我不是之前就给你了吗?”

“我不都说了我不想演了吗?干嘛要看剧本,要不是你非要塞给我,我才不会跟你走。”

严霄顿了顿,倒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从包里拿出来一沓剧本,递过去:“这是前三集的,还有整个剧的剧情大概,你这几天先熟悉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再发你剩下的。”

“我不要纸质的。”

“我给你导演微信,你加他吧。”

“为什么不能加你?”

“……加他不是更方便吗?”

“诶~”凌疏弯了弯他那双总是藏着一对珍珠似的眼睛,一个字夹出四个调,嗓子里黏着甜腻:“就不能是我想加你吗?”

前座的李煦礼差点一个不留神把车开到沟里。

恋爱经验为0的老处男严霄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理,老老实实掏出手机:“也是,以后找你也更方便。”

“是嘛是嘛,哦,记得再关注一下我的微博哦。”

“emmm我没下载。”

凌疏先是吃惊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人以前常年在国外,前不久才回来,又是个老古董,即使作为娱乐公司老板,没有微博倒也不是那么不合理。

“下载一个,至少给我涨个粉呗。”

严霄倒是没什么所谓的,划动几下,很快把软件下载了下来:“你叫什么,我加你。”

“大美人儿小疏。”

“……你认真的?”

“怎么啦?反正也没人看。”

“这不也有两千多人吗?”不过严霄属实没想到他能凉成这样,他那公司怎么这么不管他死活?

凌疏探过头来:“哦,那两千啊,一大半是僵尸粉,还有一部分嘛,是之前骂我的时候才关注我的,估计骂完了有些忘了取关了,剩下几个基本上是我朋友和经纪人。”

“你有考虑换个公司吗?我之前找你经纪人签合同的时候问过,他说你的合同也快到期了,这个公司并不重视你,你如果这部戏拍得认真,我可以考虑把你收入我的公司。”严霄对公司业界出了名的影响力很有信心。

可凌疏不仅毫不心动,反而嘴角浮现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别了别了,我就是个娱乐圈混子,混得舒服就行,没什么追求,诶,话说,你不应该跟我撇清关系比较好吗?我俩之间你不觉得尴尬吗?不怕被人说闲话?”

“有什么可尴尬的,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即可,我便问心无愧。至于闲话,我又不靠别人的看法活着。”

“哦~”凌疏又用那种腻歪的声音把一个尾音拖出了四个调,“我还以为……你是喜欢我蹭你呢,蹭得你舒服呢~”

严霄:“……”

前座的李煦礼又差点把车开进沟里。

凌疏觉得严霄这人可真有意思,平时正经古板,跟个老木头似的,不管问什么回答都标准得像个AI,稍微一调戏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说又说不出来,无措地愣在原地,脸都快鼓起来了。

“我说的是蹭热度,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严霄转头过去继续工作,神色却远没有之前的自然。

凌疏几不可闻地坏笑了一声,继续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总算结束了这段折磨人的旅行,凌疏走下车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严霄跟着他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因为衣服太短露出来的一小节腰肢,匀称性感,还有一颗漂亮的小痣点在脊椎处,让严霄不自觉地打量了一下他的颀长的身材,每一处的比例都恰到好处,暗暗感叹这人长得哪里是老天赏饭,简直是老天把整口锅的饭都塞给了他。

凌疏注意到了这人还在车里,还挪到了自己这边,奇怪地问:“怎么不从另一边下?”

“这是马路,车子靠右停,人也应该从右边下。”

“大晚上了这破地方又没车。”

“规矩不能坏。”

“……”凌疏真想把这人死板得要命的牛脾气掰过来,但这么晚了他现在只想休息,懒得和人掰扯,于是让开一条道让他出来。

“谢谢。”严霄礼貌说。

“我们住哪儿?”

“我在这儿买了套房,里面设施都很齐全,也请好了佣人。”

“嚯,有钱人都是这样吗?到一个地方都要先买个房子?”凌疏不禁惊叹。

“倒不是,这儿风景我很喜欢,所以顺便买了套。”严霄把行李递给李煦礼,在前面带路。

凌疏跟着他走过一段马路,转过弯,不远处高大的古风石门映入眼帘,石门上用遒劲的楷体雕刻着三个大字:从竹镇。石门后是座江南风情的小镇,规规整整的石板路延绵到了看不到的远方,一条小河弯弯绕绕勾成了村庄的脉络,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是黑瓦房,古朴的木门上贴着几幅褪色的春联,岁月,似乎在这座小镇都放慢了脚步。

尤为特殊的是,这里每家的门前都挂着两把油纸伞,有的已经残破,但仍能看得见上面精致的彩绘。

严霄讲解说:“从竹,即为伞,这里的纸伞工艺极好,位于江南边界,梅雨时节雨水多,每家每户都会挂两把伞,除了自己用,出门忘带伞的人遇到雨天也可以拿一把,后面归还就行,所以这里虽然多雨,却也叫不雨镇,意思是这里的人从来不会被淋到雨。”

“民风真好啊,”凌疏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羡慕。

“你要拍的戏前三集就取景就在这里,剧里面也会介绍这里,这部剧的男女主从小就生活在这儿,是一部民国剧。”

凌疏本来因为这美好的风景愉悦起来的心情瞬间就被破坏了,一想到他非得接下这部剧就头疼。

两人兜兜转转到了一个看起来像古代客栈似的三层高楼,房檐上挂着四条红灯笼,辉煌大气,却没有任何门匾。

严霄指了指客栈:“到了。”

“这是旅馆吗?”

“以前是,后面我买下来了,作为私人住宅。”

凌疏倒是对这些人的财力见怪不怪了,推开朱红色镂空的檀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局也很古典,雕梁画栋,棂花精细,正中央的大桌子上摆着各种瓷具,柜子上放着各种瓷器,不过看起来很空,没多少装饰物。几个仆人恭敬地站着,等着严霄吩咐。

“你上去吧,二楼的房间你选一个住,哪个都行,记得开窗通风。”

凌疏毫不客气地看了一遍二楼的房间,选了一间最大的,也没和严霄商量,直接提着行李就住了进去。

这里的浴室倒是正儿八经的现代浴室,还准备了一个浴缸,还有各种高档护肤品,严霄那老土的家伙指定是不会用这些的,估计是给他准备的,没想到还挺细心周到的,凌疏对严霄的好感度稍微提升了那么一丢丢,哦,不对,是厌恶感降低了一丢丢。

凌疏美滋滋地泡了会儿澡,关上灯钻进温暖的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十几分钟后,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突然,窗户处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意识朦胧的凌疏第一反应是雨声,第二反应就是这声音是从走廊边的窗户传来的,凌疏猛地清醒过来,往窗户看去。

令人惊恐的是,薄薄的窗户纸上破了几个洞,还有根竹棍正在雕花窗户的纸上继续捅着。

凌疏跳下床,奔向门,一边开门一边吼道:“哪个变态!你他妈偷看……”

后面的脏话被凌疏硬生生咽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半夜捅他窗户的人居然是……严霄。

凌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惊讶多于生气:“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

严霄把竹棍收起来,说:“我刚刚交代完佣人明天的一日三餐,上来发现你忘了开窗通风,就捅几个窟窿通风,这儿这几天下了雨,空气太潮湿,容易闷着。”

凌疏额角青筋直跳:“你不会敲门让我开窗吗?”

“不行,我不能在别人睡觉后打扰,你万一睡着了怎么办?”

“……你现在不就在打扰我吗?把我吵醒了”

“可我这是无意的,从理性的角度看,这至少比有意的打扰更能让人原谅,哦,对了,忘了说,对不起。”

凌疏气极反笑:“你不是有钥匙吗,拿钥匙打开门帮我开窗户都比你搁这儿捅窗户好啊。”

“不行,那样太变态了。”

“……”难道他觉得捅人窗户不变态??

凌疏啪地一声关上房门,扔下一句气急败坏的话:“你再捅我窗户我就每天半夜去你房间捅你的窗户!”

门外找了半天停车位才进门的李煦礼一进来就听见一声巨响,看见老板站在二楼的背影,拦住一个佣人问:“诶,刚刚怎么了?他们吵架了?”

“具体不清楚,我刚刚在后厨只听到一些声音,好像是在说捅什么,老板要在凌先生房间捅什么,然后凌先生不乐意,还说后面要去老板房间天天捅老板什么。”

大脑宕机李煦礼:“……”

这俩人要捅的东西……真的是他太不纯洁了吗?

梦里是鸟语花香的大晴天,凌疏站在一片草地上享受着微风徐徐,躺倒在地上欣赏着一片片如绸的云,心情甚是美妙。

可这片白云怎么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凌疏死盯着它,不一会儿那片云渐渐变了形状,变成了……严霄的脸。

凌疏不禁一声国粹骂了出来,紧接着,那片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他看见那张严霄的脸快贴近时冲他吼道:“凌疏,起床了!”

凌疏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翻身而起,还在惊魂未定时,只听见门口传来巨大的敲门声和严霄那严厉家长似的声音:“凌疏,该起床了,已经早上七点了,再睡就过了人体的最佳起床时间了。”

门被凌疏用力拽开,他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露出的脖颈修长匀净,本该是一副清晨美男图,如果忽略掉他那要吃人的表情的话。

凌疏咬牙切齿地说道:“严先生,你到底哪根筋不对,昨晚上把我弄醒,今天又这么早把我吵醒,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严霄指了指手表,一本正经地说:“早上六点到七点,是人起床的最佳时期。”

“可是我们昨晚上一点才睡啊。”

严霄皱起了眉头,撑着下巴思索了几秒,点头同意:“你说的没错,那你继续睡吧,一会儿九点我来叫你。”

“……我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凌疏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气立起来了。

“那就洗漱下来吃早饭吧。”严霄毫无感情地说完这句话,像是单纯地通知一样,然后转身走下楼去。

凌疏心里默念着“莫生气”的三字诀,才忍住了把严霄一把扔下去的冲动。他倒也知道严霄不是故意整他,单纯就是死脑筋而已,自己在这儿生闷气,那个罪魁祸首却没有丝毫感觉。凌疏只得无奈地关上门,走进浴室洗漱。

等凌疏走下楼,红木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人的早餐,严霄正坐在对面等着他。严霄的早餐是培根鸡蛋牛奶,而凌疏的早餐是他最爱的小笼包,皮薄馅儿多,透过包子皮能隐隐看见里面硕大的肉团,看得凌疏忍不住直接夹起一个扔嘴里。

“南翔小笼包诶,还是虾饺的。”他最爱吃的馅儿。

“另一部分是牛肉的和素菜的,营养均衡点。”严霄边切自己的培根边给凌疏解释。

凌疏原本的怒气被美食冲击得烟消云散,没想到严霄还会了解自己的喜好,还以为这人脑子里真就一根筋从头连到尾呢。

凌疏由衷夸赞道:“原来你还挺细心的。”

严霄没有理会他的夸奖,转而又提起凌疏不想面对的事:“一会儿去准备的场地看看,可以的话下午就开拍,不是正式拍剧,先拍一段从竹镇的宣传片,再顺便找几个好的角度做路透营销。”

“现在拍不了。”

“为什么?”

“我水土不服。”

“你胃口明明这么好。”严霄看着“水土不服”的凌疏使劲往嘴里塞着包子。

“谁跟你说的水土不服必须胃口不好?”

“那你哪儿不舒服?”

“有些病是没有很明显的特征的,比如我心头就闷得慌,我觉得我需要静养几天。”凌疏皱着清秀修长的眉毛,难得严肃地说。

严霄咽下一口牛奶缓解一下心情:“要几天。”

“三天吧。”

“行。”

“不行,要五天,我还要倒时差。”

“……”

“看什么嘛,本来就有时差。”凌疏伸出一根手指在桌子上戳戳,“你总不能虐待员工嘛。”

严霄放下了手里的叉子,矜贵俊逸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凌疏,他冷下来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五天可以,但是这是我最后的让步,我倒要看你想耍什么花招。”

凌疏勾了勾唇:“怎么会呢,我可是出了名的老实,诶,一会儿带我到附近转转,让我顺便熟悉熟悉这里,不然我这么柔弱的身躯万一迷路在外面,再遇到什么意外,哎呀呀,那可能老板你的剧可又要推迟了呢,我真的一心一意为老板你考虑着呢。”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严霄打住他:“行,我带你出去转转,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好嘞!老板说的是。”凌疏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严霄看着他那张脸逆着清晨的微光,完美得像白玉细细雕刻而来,冲着他笑着,竟失神了一瞬。

吃完早饭后,刚刚还有点儿阳光的天气瞬间又阴沉了下来,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严霄本想和凌疏商量要不要别出门,可转眼又看见凌疏兴高采烈的模样,又把到了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下雨了,带把伞吧。”严霄递给他一把折叠伞。

“啧,”凌疏眉梢挂着嫌弃,“没有这里的那张油纸伞吗?”他可忘不了昨晚上在街上看见的那么有韵味儿的油纸伞。

“你想要的话,我们去买就行,这条街尽头就有一家伞铺,样式很多。”

凌疏两眼放光:“那快走啊。”刚走两步又停住了脚步,一脸为难:“会很贵吗?”景区宰人的可不少。

“我付钱。”

“出发!”

两人沿着小河走着,两岸的常青柳即使到了初冬也郁郁葱葱,宛若亭亭玉立的长发少女,街道旁的灰砖黑瓦房的墙缝间偶尔冒出几团青苔,藏着时间的痕迹,这个江南小镇被绵绵细雨浸润了上千年,仍然有着如墨画般的温婉。转角瞥见石桥青柳,不知寄存了多少人生过客的别离。

凌疏一路上使劲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像是要把每个肺泡都要用这般清新的空气灌一遍才干净。严霄看着他的深呼吸,虽感奇怪,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伞铺很快就到了,是一个很古朴的小店,黑色的房梁上悬挂着各色油纸伞,木柜上也摆放着不少,方方正正的门匾上写着三个字:“锦伞铺。”老板笑眯眯地迎了出来。

凌疏先挑了两把,一把青色,一把浅蓝,然后冲伞铺里面喊道:“老板,就这两把。”然后拿起一把青色的撑开。

严霄自觉地掏出手机付钱,收下手机后,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凌疏手里的另一把。

凌疏却把伞护住:“干嘛!”

“另一把不是给我的吗?”

“这把做纪念的,用坏了不好,你不带了折叠伞吗?”

严霄莫名脾气就上来了:“我也要撑你的。”

“?你不能再买个吗?我这伞太小了”凌疏真觉得他有点……幼稚。

严霄一把拿过他撑起来的青伞,说:“我就要你这把,大不了和你一起撑呗。”

凌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就这样和他并排往家走去。

过了一会儿,凌疏总觉得严霄像是很紧张似的,走个路还走得像军步似的标准,身板挺得笔直。

他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严霄被淋湿的另一边肩膀,嘴角一弯:“怎么还把伞往我这边斜,你都被淋雨了。”

“这伞,确实有点小。”严霄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凌疏乐出了声:“哟,对我这么好?”

“只是害怕你找借口着凉了又把日程往后拖而已。”

“嘁,”凌疏撇撇嘴,“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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