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2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Absurde 主角:西蒙 阿德里安
好冷,我把手放在嘴边,深深哈了一口热气。
昨晚店里进了一批货,帕姬叫我去帮忙,可是我还有课,准确来说是我不想动,她说我要是不去就让我滚出这个家。是个威胁人的好方法。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被她暴力的拉下了床,我很庆幸昨晚没有尝试裸睡。她催促着我,我没心情听着她的声音洗漱,随便找了件外套裹在身上就出了门。
家离百货店不近不远,步行十分钟,但我出门太急忘记换鞋,脚上只套着一双白色长袜,人行道上的积雪都渗进人字拖里面了。我想回去,一摸口袋发现没带钥匙,现在这个时间帕姬已经出门送汤尼去学校了。
店里有暖气,我靠着这一点希望走下去。
走到店门口,空荡荡的一个等候的人都没有,好不寂寞,梅甘呢?我望着店门上悬挂着快要生锈的锁,心知肚明希望已经被抹灭了。
说实在的,我真想一通电话打过去对着梅甘破口大骂。很巧,我身上除了两个硬币就没有什么了。
现在镇上的行人不多,离我最近的电话亭就在我家对面的母婴店门口,造化弄人。我不想走了,干脆就站在店门口等梅甘来,可是我明白她的德行,出门前必须化两个小时的妆。她现在出门了吗?我很快就断定了没有。
不靠谱这个词已经被我在她脑门上贴紧了。现在气温少说也有零下四五度,如果我继续待下去,那这双脚就不是蹲在火炕边上这么简单了。
“嘿!你好吗?”
身边突然传了温柔磁性的问候声,我扭头看过去,就这一眼我似乎就无法自拔了。
就在我身边站着一位带着红框爱心墨镜的金发男孩,他正在对着面前的女人闲聊,脸上挂着一抹像向日葵一般的笑。
他说他是网上小有名气的旅游博主,从波尔多出发去了很多城市,没想到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下了大雪,因为目前没有可租的房子想找女人借住一天。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但也不影响他吐字清晰,话里话外倒透露出一丝恳求的情绪。
“抱歉,我的丈夫可能会生气的,我很抱歉。”女人抬起戴有钻戒的左手。
“噢……没事的!”
我减缓了脚步,因为我已经料到他会来询问我,毕竟现在街上的行人凑都凑不出五名。我的心跳失去了正常频率,我甚至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嗨!朋友?”果不其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洋装镇定,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有什么事吗?”
他一字不动的告诉我他的需求,即使他隐藏得很好,我还是能听出他已经被冻得颤抖的声音,我假装犹豫、难为情,他便恳求我。
“好吧……但我不确定我的母亲是否同意。”我一边说一边向家的方向走,“跟我来。”
我紧张极了,甚至和他并排走的勇气都没有,我们都沉默的走着。
他一直紧跟着我,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我叫西蒙,你呢?”
心跳漏了半拍,我一时间没答上来,他一直在等:“……阿德里安。”这次对话就这么尴尬地结束了。
西蒙,西蒙……我就这么想着他的名字,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家门口。西蒙看见我停了下来,问我是不是没有钥匙。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在我走上前敲门之前,我的内心就已经祈祷了无数遍帕姬这时候在家。
不过幸好,屋里传来一声被拉得老长的“来了”。门被拉开了,映入眼帘的却是梅甘的脸,她似乎刚化完妆,头上的发带还没取下来。
西蒙赶紧上前站在我身后,我从鞋柜上找出一双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拖鞋让他穿上,他顺从的接过。他的指尖划过我的手背,手指之间的触碰已经让我心弦触动,我赶忙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生怕漏出自己的一点马脚。
我一头栽在床上,身体像是泄了气的游泳圈,但是内心波涛汹涌的大海我似乎要按耐不住了。
过了一会,我给梅甘发了短信解释了缘由,出乎意料的是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没有半分犹豫。我委托她告诉帕姬他的事。
我今早起得太早了不免有些困意,她询问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我告诉她我只是困了,最近的一段时间都是这样,明明什么都没做身体却已经疲惫不堪。我打趣说自己大概的进入了冬眠。
闭上眼,西蒙的身影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面。我似乎睡不着了,心跳不由地加快。我睁开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再次一片黑暗,任由困意重新席卷了我的身体。
我是在晚上十点多被饿醒了,现在这个点根本没有什么晚餐了。
我起身拉开房门,客厅里十分安静,西蒙呢?我脑子里冒出了疑问。西蒙被赶出来了吗?他在沙发上吗?
我来不及多想,肚子就咕噜咕噜的作响,是很饿了。
现在还有餐厅在营业,我可不会放下餐厅这个好东西而选择亲自动手,我找了件较厚的卫衣换上外面再裹着一层外套,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玄关门口,带上了钥匙就出了门,这次我换鞋了。
刚迈出脚没两步,身后的门开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惊讶地转过头,西蒙从黑暗中走出来,反手关上了门,“你要去哪?”
“餐厅。”
我想了想,鬼使神差的添了一句:“你呢?”
他咧着嘴冲我笑了笑,“一样。”
我抖了抖肩,不知道说什么,主顾向着餐厅的方向走着,只听他含糊不清地说:“你觉得梅甘怎样?”
问这样的问题一般都是对某人心生好感。造孽!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幸福,把他们撮合到了一起。
“她还好吧,怎么了?”
明知故问!
“没什么。”西蒙羞涩地低下头,模样有些滑稽,“就觉得她是一个幽默的好女孩。”
我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我呢?你觉得我怎样?”
他抿了抿嘴,一声也不吭,过了许久才冷不丁地冒出两个字,“挺好。”
大脑在这一刻短路,我已经分不清“还好”
和“挺好”的高低一等了,“挺好是什么?”
他没接话,只是自顾自地快步走到我面前,转身和我面对面,“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我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任他牵着。
“等会你就知道了。”
西蒙拉着我向着餐厅的反方向走了很久,直到我们在一个废旧的书店门前停下,门面上的招牌已经被时间冲刷得摇摇欲坠,还没走近,我就看到了招牌上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四下无人,真有恐怖片的氛围。
没等我说什么,西蒙就松开了我的手,独自向书店走近。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只能紧跟上去。他伸手握住门把手往里一推,极其难闻的腐朽味顿时向我扑过来,一瞬间压得我喘不过气。不过我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空气环境,但是随着向里面的深入,空气越来越令人窒息。
“你经常来这里吗?”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我昨天才到的这里。这是我刚到小镇时偶然看到的,就想来看看。”
他在我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已经免疫了这里的一切。
看着他的背影,我下意识说出:“你可以自己一个人来的。”
西蒙停下脚步,扭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我不明白,就算他不想一个人来也可以叫梅甘跟着一起,为什么要扯上我?
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原因,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他不舍得让梅甘恐惧。
“你是知道的。”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都非常默契的都不再试图打开彼此的话匣子。我沉默地跟在西蒙身后,脚底下地板被踩出的吱呀声在这个时候极其诡异。
书店看起来不怎么大,但是走进后才发现它其实可以算是我们镇上最大的一家书店了,只不过已经倒闭了。
我估摸着,这面积能停得下五辆轿车。
西蒙在一张破损程度不大的书桌前止步,桌面的一侧放着有一本书。他凑上前借着月光看清了书名,启唇淡淡地念出:“Dance On My Grave…”
月光从天花板上的破洞中映在他脸上,他挑眉轻笑了一声,手却停留在书里的一行。我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失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念出书上的内容。我打断了他,“走吧,时间不早了。”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继续跟他待在一起了,我转身向着闪有微弱光线的大门走去。
他顿了顿,说:“你刚才出门的时候就早了吗?”
我顿下脚步,扭头看着他:“难道你就不觉得这里很诡异吗?我不想再来了,你下次去的时候让梅甘陪你一起不好吗?”
是的,我确实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埋怨他为什么要叫上我。
他站起来,犹豫了几秒后就带上了书向我走去。
又是天还没亮就被帕姬叫醒,我不敢多停留一秒,向她要了店门钥匙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今天天气很好,有了一点温度。人行道上的积雪不知道什么化成了水。
我把手握得紧紧的塞进暖和的衣兜里。路上的行人依旧不多,只有几个清洁工人停留在人行道上清理昨晚的战利品。
一只脚刚迈进店里,我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烟味。恐怕又是插座漏了电,这种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不紧不慢的寻找着烟味的源头。
店里共有三个插座,两个在收银台,一个在货物室。
检查完收银台的插座安然无恙后,我就快步冲进货物室。门刚一拉开,刚才的烟味变得更令人窒息了。我向着黑烟的方向看去,写着“卫生纸”的纸箱已经被点燃了,点点星火飘上了天花板。
周围的人们似乎注意到了这动静,一群人蜂拥着围拢上来,一副十分焦急的模样,但实际上也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扒开人群,从货架上抓起两瓶矿泉水,直挺挺地浇在火焰上。等火完全浇灭后,帕姬和梅甘才姗姗来迟。
我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讲这里收拾干净后才听见门外传来的哭声。
梅甘?我走出难闻的货物室便看到了靠在西蒙怀里抽泣的梅甘。站在一边的帕姬看着也没办法,转身对我说:“那是她花大价钱买的化妆纸。”
西蒙听到声音,安抚她的手顿住了,抬起手注视着我眉头紧缩着。我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似乎有一丝怨恨?
我不解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但是我想搞清楚,搞清楚是不是我看错了。没等我开口,他就把怀里的梅甘轻轻地推进帕姬怀里,“阿德里安,我们出去聊聊。”
语气很承重,这我是听出来了。
正要我打算以“这里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把他怼的哑口无言时,他突然扭头对我咧开嘴笑,俨然没了刚才的那副样子。
“你还没吃早饭吧?走,我请你。”西蒙朝我一笑,伸出手让我牵着。
他的手心凉凉的,但我能感受到他那颗炽热的心在向我叫唤。我们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挚友?我不明白。
“你不去安慰梅甘吗?”
“不,不去。”他没有一丝犹豫,昨晚他不是还说梅甘是个好女孩吗?
我不再说话,只是心里想着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跟我们似乎不太一样,我不断质问自己,更是在问他,你的心意是否和我一样?
这样的行走方式太怪了,不禁引人侧目,两个男孩子光明正大的牵着手在这个滚烫的现实中却已不多见。
走到一条小吃街里的时候,直觉告诉我西蒙对格拉斯比我还熟悉,他可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带我进了一家面包店,我呆头呆脑的看着橱窗里被烤得焦黄的恰巴塔,咂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