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侯

精彩段落

凉意顺着湿透的衣衫爬遍了全身,那感觉特别不好。就像是被黏腻冰凉的蛇,缠在身子上缓缓爬过一样。

微风带过,还算能忍受的凉就变成了冷。

安清冻得脸色发青,本就淡色的唇也白了些许。他双手用力扣住抱着的箱子底部,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他定定地望着即便是下人走的角门,也因为是王府的缘故要比寻常人家的大门还要华贵几分的角门。

这一刻,安清不愿意去多想,这份羞辱是不是真的来自于昨夜与自己缠绵悱恻的雍玥。

端着茶杯的小太监望了望窗外不见停的雨,怯怯地挪到了小庄身边,犹豫了一瞬,问道:“庄公公,这雨一直不停,是不是该让门外那位进府了?”

“急什么。”

小庄翘着腿,拿着磨指甲的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指甲,末了抬起手翻来覆去地瞅着,满不在乎地说道。

“花街那种地方出来的心都大的很呢。门外那个还是王爷亲自赎出来的,怕是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咱家要不帮着娘娘挫挫外面那位的锐气,磨一磨脾性,这进了府还不知道怎么给咱们娘娘添堵呢。”

小太监捧着茶杯,惶惶地应了几声是就悄悄向后退了几步。

东离皇宫龙粼殿

“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搞得心情都不好了。”身着紫色袖口衣摆绣蛟龙亲王朝服的雍玥不耐地看了眼窗外的细雨,又转头看向坐在书案后的青帝。

“辰哥找弟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雍玥一下朝就被青帝派人叫到了龙粼殿的书房中,来了坐了小半天,就边喝茶水边陪着他哥批改奏折了。

这眼看着就午后了,雍玥惦记着安清到没到他府上,实在坐不住了,才开口问道。

青帝没有理雍玥,细细看完手中的折子,朱笔批改了后,合上折子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与雍玥七八分神似的脸来。

青帝大了雍玥九岁,与雍玥完全随了母亲的美貌不同,他更多的继承了父亲的英俊的外表。

两兄弟单看上去相似,但气势上来讲青帝更加沉稳内敛,端坐在王座上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时的青帝只着了一身东离国只有帝王才能穿的深紫近乎黑的天丝常服,常服上用金线刺了两面龙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似一条金龙浮动在一片深紫上。

“只能有事找你来?无事就不能找你来陪孤王聊聊天?”青帝声线微微低沉一些,带着淡淡笑意和亲近。

“当然能,只要辰哥召弟弟来,弟弟立马就出现在辰哥面前。”雍玥也跟着笑道。

“少贫。”青帝勾了勾嘴角,问道:“月亮,孤王问你,你将人带回府里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辰哥认为弟弟该想好什么?”雍玥脸上还挂着弟弟面对哥哥时亲近的笑,但那双凤眸中的神色却是暗了又暗。

“明知故问。”青帝叹了口气,一双和雍玥一模一样的凤眸落到了相同的凤眸上,道:“归根结底,安清不过是个局外人。月亮你如果真的舍不得他,孤王可以下旨赐婚,正妃还是侧妃都可以。”

“局外人?赐婚?”雍玥垂眸低低地在嘴里念叨着这两个词,再抬眸时,脸上的笑已经多了些阴森古怪,“叛国逆贼的儿子谈什么局外人?!如若不是安云笙勾结安息,舅舅怎么可能会死无全尸?!我带他回去不过是要折磨他替舅舅报仇罢了。”

“你当真相信是安云笙勾结安息国吗?”青帝垂下眼眸,半张脸隐在了暗处,看不清表情。

他身后是一架绘着东离与周边各国地形图的屏风,雍玥似乎听到了些微的锁链碰撞的声音。

不过雍玥没当回事,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为何不信?当年舅舅亲笔写的秘信不是就在母后手中。”

青帝抬眸幽幽地看了雍玥一眼,那一眼含了太多的情绪,雍玥搞不懂青帝是什么意思,刚想问时,就听到青帝开口说道。

“月亮,孤王希望你不要做后悔的事。”

雍玥眉心一拢,心中“咯噔”一声。他隐约觉得青帝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又不敢去问那究竟是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无由地觉得烦躁。他瞥了眼窗外的雨和昏暗的天,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糟糕的天气上。

“当然,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如果辰哥没有其他事,弟弟先退下了。”

“月亮你记住,无论你什么时候反悔,都可以来找孤王。”薄唇勾起抹和煦的笑,青帝温和地看着雍玥,道:“回去吧,月亮。”

雍玥压下心头的古怪感觉,向青帝施了一礼后出了书房。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过了半刻后才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气声和锁链拉动的脆响声。

“你这是在利用月亮。”清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一道消瘦的影子落在了屏风上。

“孤王哪里利用月亮了?”青帝好脾气地问道。

“你明知道安清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月亮实情?”那人的声音染上了些薄怒,锁链的声音也大了些。

“告诉他什么?告诉月亮他以为的舅舅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整个叶氏就是一群居心叵测、贪得无厌、不知餮足的野狗?”

青帝低低笑了一声,明明表情也没变,眼神也没变,却无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月亮不会信的,只有他自己发现了,他才会信。他早已经被叶氏一族捧的偏了心,昏了头了。”

“可是,安清是无辜的,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不该牵扯进他的。”

“无辜?!可怜?!”青帝低低地笑,声音由低变高,最终笑的眼角都出了泪,才道:“你不可怜还是我不够可怜?你现在可怜安清,谁可怜我们了?我不还是被叶氏逼着娶了那个女人,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之后,孤王会补偿安清的。”

“阿辰,安清与我们不一样。”那人话顿了顿,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声音轻柔了些,哄道:“阿辰,我不会再跑了,你该解开链子了。”

“现在还不行,再等等,等月亮解决掉叶氏,我就放心了。”青帝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喃喃道。

雍玥走出层层回廊,跟在他身后的伏风立刻撑起伞支在雍玥头上。他们出了龙粼殿,路过一边花园时,看到一个穿着粉红小裙子扎着双丫髻的小女孩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爬。

雍玥轻轻“啧”了一声,从伏风手里接过伞,几步走到树旁,将伞移到了小女孩的头上。

小女孩眨巴了两下圆眼睛,有些不明白雨为什么不下了。扭头一看就见到了雍玥那张漂亮的脸,立刻高兴地张开双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抱。”

“哎呦我的小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玩?侍女呢?”雍玥忙把小女孩抱在臂弯中,伞也往小女孩那边倾了倾,连自己半面身子露在雨里都浑然不觉。

“阿爹在阿父宫里,廿廿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没有人发现的。”

廿廿用两条短短肉肉的小短胳膊搂住雍玥的脖子,笑嘻嘻地在雍玥侧脸上啾了一口,“叔叔,香。”

“廿廿才香。”雍玥感觉怀中的小公主衣服都是潮的,忙把身后杵着当柱子的伏风叫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把小公主送回宫去,顺便把这件事告诉陛下,让陛下处理。”

伏风从雍玥怀中接过小公主,对着雍玥点了下头,足下一点就没了影。

作为雍玥的侍卫统领,他自然是知道唯一的小公主是多得宠,除了皇后不喜欢这位小公主外,几乎青帝和他们王爷都是把小公主当眼珠子疼。

他们王爷更是不止一次到青帝身边求,想把小公主抱来自己养。

雍玥见雨也不大,也懒得再打伞,反而多了些闲情逸致顶着雨幕往宫门外走。

只可惜,没走出多远,就又被个太监拦了下来。

雍玥不耐地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冷冷地问道:“你说母后要见本王?”

“回瑞王,太后娘娘知道瑞王在陛下殿里,特命奴婢来请瑞王过去。”太监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

雍玥揉了下眉心,总觉得今天格外不顺。他不过就想赶紧回个府,看安清是不是已经乖乖在他府上等他,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雍玥本让太监回去回了就说他有事,但不知怎么地就想起来刚刚青帝说的那些话,到嘴边的拒绝变成了答应。

“走吧。”

雍玥先太监一步改了方向,往囚凤殿去。

叶后因在青帝还是太子时,利用母族权势把持朝政,软禁青帝,逼青帝娶叶氏女儿,其中龃龉甚多,使关系本就不融洽的母子关系一度反目成仇。

青帝成功夺权后,将太后软禁于太和殿,并将太和殿改名为囚凤殿。顾名思义,囚凤于方寸之间。

太后着了一身金红色的华丽宫裙,头配凤钗珠宝,端坐在正殿中等着雍玥,一见雍玥走进殿中,眉心先是轻蹙,随后脸上才是慈爱的笑。

“月亮来了,快到母后身边来,让母后看看你。”太后伸出带着长长护甲的手,向着雍玥招了招。

雍玥向前走了一步,便不愿意再向前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妆容华贵的太后,低声请了安,“儿臣见过母后。”

“月亮怎么和母后这般生疏了,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太后依旧如刚才一般,语气亲昵。

但端坐在榻上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与她表现出来的慈爱完全相反。

“儿臣和往常一样,没什么重要的事忙。”

“吃喝玩乐挺好的,当个逍遥自在的王爷比什么都强。就如同母后当年给你定的封号一样,平安祥瑞就好。”

太后终于听到雍玥的回答,似乎是松了口气,马上又近乎耳语般地呢喃着:“闲着好,闲着就无权,也就不会威胁到辰儿了。”

太后自以为雍玥听不到她的低语,却不想雍玥不仅听到了,唇角还勾起抹艳丽至极反而有些阴森的笑,漆黑的凤眸中是一片翻滚的深海。

对,就是这样。

他小的时候以为母后是宠他爱他的,不让他学骑射武功是怕他伤到,拦着他不让他跟太傅学习是怕他累到,还找了一大群的玩伴来陪他玩是想让他开心。

身旁的宫女太监做错了事,他的好母后还会手把手交着他怎么用残暴的手段惩罚下人,树立威信。

他以为这是爱,可大了才知道这原来这叫捧杀。

这都是因为在东离皇室,嫡长子必定是太子,之后出生的次子只能作为辅助太子的臣子。

只有和太子交好,受太子重视的兄弟,在成年后才会得到好的爵位和差事。

而他的母后一直是个野心大的,她宁愿第二个生出来的是个可以联姻的女儿。也不愿意是他这个不仅无用的,还会与自己争权的儿子。

在雍玥幽暗的目光中,太后凤眸中迸溅出热切的光,几乎是急切又有些拘谨地询问。

“月亮你刚刚是不是去见辰儿了,他还好吗?瘦没瘦?奴婢们伺候的还用心吗?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朝政繁忙吗?批折子累不累?”

雍玥很想冷笑,但笑到嘴边只变成了更加温柔的弧度。

他缓缓垂下与太后如出一辙的凤眸,长睫敛去一片幽暗,在心中嗤笑。

果然呢,他的好母后心中最疼爱的永远是辰哥。

太后给小时候的雍玥营造了一种她很宠爱他的假象,而幼小的雍玥最期盼的就是宫务繁忙的母后能多来陪陪他。

在他日思夜盼的日子里,他一直抽不开身的母后其实都在陪她的大儿子,东离的太子,他的嫡亲大哥——雍辰。

“母后为什么不亲自问问辰哥呢?毕竟儿臣不是辰哥身边的大内总管啊,不可能事事尽知。”雍玥无辜地说道。

“逆子,你竟然敢称呼陛下的名讳!”

辰哥,两个字激怒了太后,她猛地把手边的茶杯扫到地上,指着雍玥怒道:“雍玥你何时这般不分尊卑了?陛下是君,你是臣,你要尊称陛下!难道你是起了谋逆的心思不成?”

谋逆?雍玥脸上的笑一收,眉心皱起,一张昳丽的脸上又黑又青。

又是谋逆,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两个字。

代替母后宠他护他爱他的舅舅因为这两个惨死;他一直想娶做正妃疼护着爱护着的安清,因为这两个字成了害死他舅舅的逆贼之后。

而今,他的母后居然因为个称呼就说他要谋逆?!

雍玥眉眼间布满了散不开的黑云,他在太后惊恐的目光中,往前踏了一步。

“逆子,站在那里!你要做什么?!”太后被雍玥染着疯狂的眼眸吓了一跳,厉声尖叫道。

“儿臣什么也不做,也不能做什么。”雍玥歪了下头,笑得无辜又恶意,他望着华美异常的宫殿,低声地笑道:“母后最喜欢的其实一直都是辰哥吧。可惜了,辰哥因为皇嫂恨透您,永远不会再见您了。”

“你嫂子是叶氏女!不是那个贱人!你休要胡说!哀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辰儿好!都是为他好!”

太后疯了一样砸着手边能触碰到的东西,雍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发疯的太后,转身出了正殿。

殿外候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太监宫女,雍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扔下一句,“什么时候太后砸够了,你们再进去收拾吧。”

安清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知道端着箱子的两条手臂又酸又麻,指尖因着酸麻和冷意几乎要砸了箱子时,角门开了。

安清听到身后举着伞的豆子轻轻松了口气,嘀咕了句什么,就看见一个圆脸的小太监站在角门里。

小太监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安清,嗤了句,“还以为是个天仙呢,也不过如此。赶紧地,进来吧。”

安清像是没有听到看到,那刺耳的嘲讽和轻蔑的眼神一般。迈着僵硬地双腿向前挪了一步,当右脚埋过高高的门槛时,他心中猛地划过一丝不安。

他茫然地扭头看了眼笼罩在烟雨朦胧的街道,又扭头看角门中的繁华一景。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这门是吃人的恐怖的兽口。他入了这门不是回到人间,而是进了兽腹。

“磨蹭什么呢?赶紧的啊。”小太监见安清进个门都犹豫半天,不耐烦地尖着嗓子催促。

安清驱散了心中荒谬的想法,他该信雍玥的。毕竟雍玥该是这世上,唯一还记得以前清儿的人了。

角门下有片长廊,豆子收了伞,乖乖地跟在安清的身后。小太监带着安清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指了指前方匾额上写着沁芳亭的大亭子,道:“前方庄公公等着呢,赶紧过去吧。”

安清隐隐约约能透过雨幕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个穿着黛青色太监服的人坐在那里,那阵仗让他隐隐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就是进个府怎么还要见什么庄公公。

疑惑归疑惑,安清却不打算问身边这个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给过他好脸的小太监。

豆子刚撑开伞想要遮住安清,就被横插过来的一只手抢去了伞。小太监不仅把伞抢了去,还随手合拢纸伞掷进雨中。

豆子气地脸一红,气愤地瞪着小太监,问道:“你做甚扔我的伞!”

“王府里的规矩,贱奴不配打伞。”小太监轻蔑地睨了眼豆子,抱着肩哼道。

“你说谁是贱奴!”豆子气地一步跨到了小太监面前,他本就比小太监高了一头。虽然跟着安清没做过什么重活,但也比小太监要壮很多。

吓得欺软怕硬的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还强撑着完成小庄的任务,颤着声道:“楚馆出来的怎么就不是贱奴了?怎么就你们金贵,这么点雨能浇死你们?坏了规矩就等着进刑房吧。”

“看我不打死你……”豆子被小太监一口一个贱奴楚馆的,气的红了眼圈,捏着拳头就要揍小太监。

“豆子。”安清轻轻喝住豆子,微微侧头看了眼不甘的豆子,道:“别惹事,这里不比楚馆,我护不住你。”

说完,踏入了轻薄的雨幕中。

豆子一瘪嘴,知道自己可能是惹祸了,恨恨地瞪了眼退缩到一旁的小太监,也跟着冲进了雨中。

长廊到沁芳亭的距离不过百十步,但就这么短的距离,就将安清淋了个透。

单薄的衣衫紧紧贴附在皮肤上,勾勒着纤长清瘦的身姿,冰冷黏腻的感觉让他心中也冷了几分。

“总算是来了,让咱家好等啊。”小庄翘着腿看了眼一身狼狈的安清,笑道:“这手里抱着的是什么宝贝啊?也给咱家看看吧。毕竟这里可是瑞王府,可不能让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

小庄话音一落,他身后就走过来四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太监。四个人两个人走到安清面前,两个人走到豆子面前。

安清冷着眼看着太监从他手中夺过了箱子,将它递送到了小庄面前的桌子上。

而豆子带着的包袱则被夺了过去,两个太监打开包袱后不顾豆子的阻拦,随手将包袱里安清几件常穿的衣物扔到了带着潮意的地上。

小庄慢条斯理地打开了套箱,又拿出里面的小箱子打开,见到里面的药玉立刻发出刺耳夸张的笑声。

他身后凑趣的太监们立刻也跟着捧腹大笑,安清站的远些,只能依稀看到小箱子里是白色的东西,看不出全貌。

他眉心隆起到清浅的痕迹,心中隐约察觉到那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箱子里的小箱子被一一掏出来打开,露出里面做工精巧,形状漂亮的玩具。小庄挑着眉,将那盒药玉竖起来给安清看。

他看着安清难以置信的目光,和由红转青的脸色,不由大笑道:“真不愧是楚馆出来的花魁,一刻也离不开这些玩意。”

小庄话音一落,身后立刻响起了接二连三的附和声。

豆子只觉得血都冲到了脑门上,也不顾这里是哪里了,心中就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家公子被这么羞辱。

他攥着拳头就往前冲,还没冲到半路,就被两个魁梧的太监按到了地上。

安清死死咬着腮里的肉,直到嘴里满是铁锈的腥味,才松了劲。他忽地就想起来了,榕娘把这个箱子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话。

她说,这箱子是瑞王亲自交代让你带过去的。

眼前的大笑的人变得扭曲了,安清垂下头,看着灰白的地上一点深意。

因为是雍玥交代的,他当宝贝捧了一路的东西。居然是那种玩意?!安清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也不能相信。

这一路的雨让安清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心中的兴奋劲已经全部退了去。

他用力闭了闭眼,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

小庄看着垂头安静站在那里的安清,眼中的轻蔑更甚。心中耻笑这人被这般羞辱都不敢反驳,不愧就是个贱奴而已。

害他还以为是个厉害的有手段的,能给侧妃娘娘添堵呢,不过如此。

“东西看过了,该看人了。”小庄懒洋洋地靠坐在圈椅上,下巴一抬,道:“脱吧。”

“什么?”安清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小庄,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聋了吗你,公公让你脱衣服!”双臂支在圈椅背上的小太监,尖着嗓子道。

“劳烦公公给奴家个脱衣的理由。”笼在湿袖子手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安清一双猫儿眼闪着寒光,冷冽地看向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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